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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甫與唐玄宗、肅宗、代宗

      2019-11-12 17:36:13魏耕原
      杜甫研究學刊 2019年1期
      關鍵詞:玄宗長安杜甫

      魏耕原

      作者:魏耕原,西安培華學院人文與國際教育學院教授,710025。

      杜甫身歷三朝,經(jīng)歷了大唐帝國由盛轉(zhuǎn)衰的裂變時期。他無時不關注國家社會,是政治感極強的詩人。對所經(jīng)歷的玄宗及子孫三代軍國大事都有詳盡的記錄,而且有大量時政評論之作,從中考察他對皇權的態(tài)度,可以糾正“一飯未嘗忘君”的傳統(tǒng)而牢固的定位,從而理清對君權至上原本持有強烈的批判精神。

      一、對唐玄宗肯定與諷刺的悖論

      當開元二十三年,李林甫任中書令,“自是朝廷之士,皆容身保位,無復直言”。“李林甫欲蔽塞人主視聽,自專大權,明召諸諫官謂曰:‘今明主在上,群臣將順之不暇,烏用多言!諸君不見立仗馬乎?食三品料,一鳴輒斥去。悔之何及!’補闕杜琎上書言事,明日,黜為下邽令。”次年,“監(jiān)察御史周子諒言(牛)仙客非宰相器,玄宗怒而殺之。林甫言子諒本九齡所引,乃貶九齡為荊州長史”。李林甫又讒殺玄宗三子,玄宗自林甫為相,因其出于宗室,“一以委成。故杜絕逆耳之言,恣行宴樂,袵席無別,不以為恥,由林甫之贊成也?!紫嘤檬轮?,開元已來,未有其比?!櫣虣啵鹤苑庵?,朝望稍著,必陰計中傷之”。妒賢嫉能,屢起大獄,誅逐貴臣以張其勢。韋堅、李適之、李邕、裴敦復均遭其迫害。為了固位,更張開元前期以節(jié)度使入知政事,以蕃人為將,利其不識文字,無由入相,安祿山緣此得大將之任而坐大。直至天寶十一載(752)李林甫病死,凡在相位十九年,養(yǎng)成天下亂。繼任相位之楊國忠,其人“稟性奸回,才薄行穢,領四十余使,恣弄威權,天子莫見其非,群臣由之杜口,致祿山叛逆,鑾輅播遷,梟首覆宗,莫救艱步”。大唐帝國自此進入多事之秋,陷入連綿不斷的戰(zhàn)爭之中,一直到滅亡。

      向來認為大唐由盛轉(zhuǎn)衰以張九齡罷相為分水嶺,也是玄宗時盛唐的轉(zhuǎn)折點,這說法大致不錯。然玄宗好大喜功,奢侈之風自開元中期逐漸興起。張說雖在推行開元初期開明政治以及擢拔文士、提攜詩人方面作出重大貢獻,但他“志在粉飾盛時”,則與玄宗志得意滿不無關系。為中書令時首建封禪之義,奉迎玄宗,當時就遭到源乾矅的反對。開元十三年封禪,“車駕發(fā)東都、百官、四夷酋長從行。每置頓,數(shù)十里中人畜被野,有司輦載供具之物,數(shù)百里不絕”。還有祠睢,上謁五陵等粉飾,均屬勞民傷財之舉。

      開元元年,高力士升為右監(jiān)門將軍,開了宦官掌權之惡例,大唐三大毒腫之一便首先由此滋長。附會者希風望影,竭肝披膽以求吹噓。諸如宇文融、李林甫、李適之、蓋嘉運、韋堅、楊慎矜、王鉷、楊國忠、安祿山、安思順、高仙芝等都通過此渠道入將拜相,“其余職不可勝紀”。導致宦官后來發(fā)展到口含天憲,恣意廢立,大唐便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

      還有天寶后期從上至下,奢侈淫靡之風盛行。在外似繁華升平的天寶時代,耗費之數(shù)巨增。即使在天寶年間軍費開支已增長驚人:“開元之前,每歲供邊兵衣糧,費不過二百萬;天寶之后,邊將奏益兵浸多,每歲用衣千二十萬匹,糧百九十萬斛,公私勞費,民始固苦矣?!?/p>

      明了以上這些,我們看杜甫詩如何對待玄宗的態(tài)度,就會更有深刻的了解。

      天寶十三載《渼陂行》寫一日之游,忽陰忽晴,始則天地昏黯,惡風白浪堪憂,既而月出天朗,氛挨忽散。未了忽復天地蒼茫,云飛水立,仙靈幽渺,說得天搖地動,憂樂無端,此詩似非單純?yōu)橘x游景,隱約之間有些異樣的預感:豪華的大唐似乎將要面臨“咫尺但愁雷雨至”的大變,只是“蒼茫不曉神靈意”罷了。因隱憂在懷,哀樂無端,只是未明說出來,這并非空穴來風。此詩作于天寶十三載,只看兩年前所作《同諸公登慈恩寺塔》即可知此言之非妄。同登之高適、岑參、儲光羲詩寫景均天朗氣清,全與平日游覽之詩無異。只有杜甫卻“登茲翻百憂”,看到的卻是:“秦山忽破碎,涇渭不可求。俯視但一氣,焉能辨皇州”,這不能不說是一種政治的憂慮,皇州將面臨一種大亂。故哀痛“惜哉瑤也飲,日晏昆侖丘”,有了如此預感的隱痛,而渼陂景色的變幻或許即此心憂的折射。所謂“知我者謂之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即此之謂也。

      就在作《渼陂行》同年秋季,霖雨兩月不止,嚴重遭災,楊國忠取禾之善者蒙蔽玄宗說“雨雖多,不害稼也”。杜甫《秋雨嘆三首》其二說“禾頭生耳黍穗黑,農(nóng)夫田婦無消息”。自上年到此,關中水旱相繼,人多乏食?;乜础稖勞樾小肪透欠簩懹尉傲?。

      至于作于天寶十載的《兵車行》,直斥“武皇開邊意未已,邊庭流血成海水”,對玄宗無異是戟手痛責。“君不聞漢家山東二百州,千村萬落生荊杞”,“縣官急索租,租稅從何出”,已就玄宗肆意開邊造成的經(jīng)濟凋弊,憂心至極!《麗人行》就衣食兩端鋪敘諸楊姊妹的驕奢無度、茍且淫佚,實際上也是對唐玄宗后期昏妄的尖銳諷刺,這從“黃門飛控不動塵,御廚絡繹送八珍”灼然可見。作于與《兵車行》相先后的《前出塞九首》,其一說“君已富土境,開邊一何多”,其六的“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茍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都是對唐玄宗輕啟邊釁、開邊拓士的譴責,這也是軍費開支巨增、導致國困民弊的原因。

      安史之亂前的杜甫對唐玄宗態(tài)度,集中反映在《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此年杜甫44歲,在長安困守十年,對政治中心長安與玄宗的政局有了全面深入了解。經(jīng)驪山時聽到皇家音樂震天,推想賜浴、分帛、聽歌看舞,由此發(fā)出“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的憤慨譴責。經(jīng)渭河時看到群冰西下,而感到“疑是崆峒來,恐觸天柱折”,預感到一場巨災大禍將要發(fā)生,此與“焉能辨皇州”的預感是一致的。《渼陂行》的隱憂于此時得到證實,不幸而言中。就在杜甫擔心“天柱折”的同時,安史已在漁陽起兵。

      對于玄宗在馬嵬兵變被迫處死楊貴妃,杜甫《北征》認為:“不聞夏殷衰,中自誅褒妲。周漢獲再興,宣光果明哲?!边@是從寄希望于肅宗政權的角度,謂玄宗猶如亡國之君,而肅宗當能中興。此前在至德二載的《哀江頭》里有感于國破家亡的悲痛,指出昔日玄宗與諸楊驕奢淫侈,彼此互為因果,其中也包涵著對玄宗播遷的同情。合觀二詩,而有憤其荒淫與哀其不幸的復雜感情。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大歷四年(768)的《千秋節(jié)有感二首》,這是專為玄宗而發(fā)的最后一組詩。千秋節(jié)是以玄宗八月五日生日為名的節(jié)日。其一說“自罷千秋節(jié),頻傷八月來。先朝常宴會,壯觀已塵埃?!逼涠f:“圣主他年貴,邊心此日勞?!敝^玄宗極樂于當年,恣情尊貴,卻以驕盈召禍,實開亂端。有感于玄宗昔日之樂召來后世的無盡之悲。

      綜上可見,杜甫對玄宗前期開創(chuàng)的開元盛世是稱贊的,但更多的是對后期奢侈荒淫給予尖銳的鞭撻與譴責。這在唐代詩人,恐怕只有李白差可比肩,其他則可以不論。由于舊時的注者和論者,過分強調(diào)了“忠君”一面,而諱言諷君的一面,甚或遇及后者之作,極意曲解杜詩的用意。因而對于諷君的一面直到現(xiàn)在或多或少有所忽視。杜甫對唐玄宗以及后之肅宗與代宗的譴責,都是以儒家特別是從孟子“民貴君輕”的民本思想出發(fā),故批判之激烈,遠遠超過“葵藿傾太陽”的一面。杜甫與當時人民吃夠了唐玄宗所造成惡果的苦頭,所以一直到晚年都沒有忘記他負有罪責的一面。

      二、杜甫與肅宗

      肅宗李亨扮演曾祖太宗與乃父玄宗的逆取皇位角色,稍有不同的是,是借著安史之亂機會采用了“搶班奪權”的手段,雖然都是以“禪讓”或眾心所歸名義登上大寶。此年已45歲了,他怎能不著急呢?

      至德二載(757)五月杜甫從淪陷的長安,冒著生命危險奔往鳳翔即肅宗行在。當時唐玄宗被迫退出政治舞臺,杜甫也只好把希望寄托于肅宗。在《自京竄至鳳翔喜達行在所三首》其二說“司隸章初睹,南陽氣已新”,其三又說“今朝漢社稷,新數(shù)中興年”,把肅宗看成大唐中興之主,這也是當時人們的唯一的共同愿望。當時百廢待興,肅宗政府正是人材乏缺之時。杜甫所任左拾遺為從八品,有直接參預國家大政的權利,可以在朝廷向皇帝提出不同意見??墒橇⒆愠朐轮g,他趕上了肅宗清洗玄宗舊臣。此年三月罷免韋見素、裴冕知政事,八月貶放崔渙為余杭太守。韋、崔與房琯均為玄宗由蜀派往靈武冊立新君,此前五月借故已罷房琯相位。房琯罷相,一來是隨從玄宗奔蜀至普安郡提出諸王分鎮(zhèn)之議注,削弱了當時還屬于太子的勢力;二來是上年即至德元載十月,房琯自請將兵,收復京都,結(jié)果連續(xù)在陳陶斜與青坂敗績。當時安史已陷長安,兵勢方熾,“然房琯所將本非精兵且意欲持重伺敵,而中使邢延恩督戰(zhàn),遂至倉皇失據(jù);則其敗也,猶之哥舒翰潼關之敗也。琯之敗,肅宗待之如初,可見其咎不在琯。肅宗不因敗績而借門客受賄罷免房琯,正是隱忍陰摯心理所致。三來肅宗視房琯為舊臣黨魁,但素有重名,言時事慷慨,以天下為己任,但用兵并非所長,加上自己派宦官督戰(zhàn),遂及于敗,房琯請罪,所以肅宗只好隱忍,“待之如初”。四是賀蘭進明向肅宗進讒,謂房琯請玄宗命諸王分鎮(zhèn),“以枝庶悉領大蕃,皇儲反居邊鄙,此雖于圣皇似忠,于陛下非忠也”(《舊唐書·房琯傳》)。綜上諸因,肅宗意在清洗玄宗舊臣,對房琯慘敗隱忍半年,遂在五月以細故罷免房琯。至德三載賈至坐房琯黨被逐出守汝州,他又是普安郡詔的起草者。又于同年(758)略后即“乾元元年(758)罷免崔圓中書令為太子少師,留守東都。于是上皇所置宰相無在者”(《新唐書》本傳)。至此唐玄宗派往冊立代表團的韋見素、房琯、崔渙、崔圓、賈至,或罷相或貶放,清洗一空。杜甫聯(lián)名推薦的岑參,在任右補闕時的《寄左省杜拾遺》說“圣朝無闕事,自覺諫書稀”,暗示杜甫不要多事,也在乾元二年(759)貶放虢州長史。嚴武因房琯薦為給事中,在乾元元年貶為巴州刺史,房琯貶邠州刺史,杜甫出為華州司功參軍。在貶房琯詔書里說:“崇黨近名”,“喪我?guī)熗?,既虧制勝之任;升其親友,悉彰浮誕之跡”,肅宗對他宿怒全都發(fā)泄出來。所謂“房黨”實際上是被肅宗視為太上皇黨,屬于新君與父黨之間矛盾。

      疏救房琯對杜甫是件政治大事,因自此被視為“房黨”中人,而失去了參與朝政的機會。他原本對授左拾遺并不愜意,再加上成為多余而且有礙的人,把半月前的“涕淚受拾遺,流離主恩厚”(《述懷》)的激動便沖刷了許多。他以切膚之痛體會到肅宗的心胸狹窄。于是只好告假探家,省得肅宗對他感到那么地不舒心。抵家后作《北征》,如果說在安史亂前作《自京赴奉先詠懷五百字》確如前人所說的是“心跡論”,那么此篇就是諫疏或奏議。把這次疏救房琯的波折,說是“雖乏諫諍恣,恐君有遺失。君誠中興主,經(jīng)緯固密勿”,真是不知有多少說不出的苦衷!

      此詩對軍國大政,提出以下幾點:一是不主張借兵回紇,以為“此輩少為貴”??墒恰笆バ念H虛佇,時議氣欲奪”,帝心期望回紇,群議為之沮喪。“其王愿助順,其俗善馳突”,此兩句“曲盡夷情,所以卻之難,而禁之不易”(王嗣奭語)。后來克復洛陽后,回紇則大肆掠奪,遺禍無窮。二是不主張先收復二京,這和不借兵回紇,實際是一個問題的兩個方面。因次年四月郭子儀在長安西清渠官軍一戰(zhàn)大敗。接著肅宗急欲收復長安,必然要借兵回紇。杜甫不主張借兵,自然反對這時收復長安?!侗闭鳌匪f的“伊洛指掌收,西京不足拔。官軍請深入,蓄銳可俱發(fā)。此舉開青徐,旋瞻略恒碣”,深入非指收復兩京,因鳳翔距長安在咫尺之間。何況希望先開青徐,再略取恒碣老巢,然后收復兩京即可伸手而得。可惜自古以來對此誤解,以為杜甫主張先收二京,再回收復河北,這實在是莫大的誤解。

      此年正月安祿山為其子所殺,叛軍處于敗勢。當時李泌建議不欲速復二京,先守太原,取馮翊,則叛軍不敢離開范陽與長安,分割其兵力,使之北守范陽,西救長安,疲于奔命不逾年而弊,然后以扶風、太原、朔方軍圍取范陽,巢穴一失,敵自可覆滅。最后收復二京易如反掌。這是論當時用兵之形勢,本當如此。杜甫這六句的見解與李泌的深謀遠慮的戰(zhàn)略建議如出一轍。然而肅宗卻要先收復兩京,并非不明大勢,而是因此年李璘起兵雖被平息,而為了鞏固已到手之帝位,如果先復兩京大功在手,其他諸王就不得不拱手臣服,也不會再有像永王李璘起兵的事件發(fā)生。所以,寧愿使安史之亂延續(xù),卻執(zhí)意以收京為務,這也是肅宗陰暗心理所致。杜甫這一主張向來湮沒不彰,這也是他后來棄官赴隴的重要原因。

      三是肯定了馬嵬誅除諸楊之舉,認為是“周漢獲再興,宣光果明哲”,由此也似乎透露出馬嵬兵諫的掌控者是肅宗。四是希望能恢復“煌煌太宗業(yè)”。

      次年即乾元元年(758)年杜甫出貶為華州司功參軍,有《至德二載,甫自京金光門出,間道歸鳳翔。乾元初,從左拾遺移華州掾,與親故別,因出此門,有悲往事》,他把去年投奔行在與今年貶逐又出此門,在長題中寓憤慨于冷熱的對比中。其中說去年從淪陷之長安投歸行在,“至今猶破膽,應有未招魂”,實是說心之熱;“近侍歸京邑,移官豈至尊”,這是貶官帶來的心冷,也是對肅宗的譏刺。

      在華州的《立秋后作》的“罷官亦由人,何事拘形役”,杜甫已下決心棄擲派給的司功參軍,也見出對肅宗的不滿。在秦州的《遣興三首》其二的:“鄴中事反復,死人積如丘。諸將已茅土,載驅(qū)誰與謀?”由于肅宗擔心郭子儀、李光弼等功高難制,故派九節(jié)度使圍攻鄴城而不設統(tǒng)帥。致使次年慘敗。事后又閑置郭子儀,后又置李光弼于臨淮,所崇信者卻不能成事?!肚刂蓦s詩》其二十的“唐堯真自圣,野老復何知”,已見對所謂的“中興主”肅宗已徹底失去了希望,這也是他棄官的主要原因。又說“為報鴛行舊,鷦鷯在一枝”,決心要和所傾之“太陽”告別。其六說“士苦形骸黑,林疏鳥獸稀。那堪往來戍,恨解鄴城圍”,鄴城慘敗全由肅宗不設統(tǒng)帥造成,釀成平叛最大的損失。若破鄴城早滅安史叛軍,則士卒不須以防河北。其八說“一望幽州隔,何時郡國開”,鄴城慘敗,叛軍之勢復張,至九月東都洛陽再次淪陷,河北亦復淪陷,而平息叛亂天下安定又待何時。其十一的“薊門誰自北,漢將獨征西”,鄴城之敗使幽燕之克復推宕,而且吐蕃又騷擾,形勢陷入惡化。其五說:“聞說真龍種,仍殘老骕骦。哀鳴思戰(zhàn)斗,迥立向蒼蒼”,鄴城慘敗,以李光弼代郭子儀為朔方節(jié)度使,召子儀還京閑置。所以《其十九》說:“故老思飛將,何時議筑臺?!毕M觾x復起。當初,郭子儀克復兩京,肅宗說:“吾之家國,由卿再造?!币杉善脚押蠊Ω唠y制,鄴城之圍,故不設子儀為統(tǒng)帥,而敗后即解除兵權,杜甫即對此而發(fā)。所以其二十的“唐堯真自圣,野老復何知”,實則正言若反,對肅宗表示出極為不滿。

      寶應元年(761)為了削減玄宗蜀郡勢力,肅宗以京兆府為上都,河南府為東都,鳳翔府為西都,江陵府南都,太原府為北都。對此,杜甫《建都十二韻》說:“蒼生未蘇息,胡馬半乾坤。議在云臺上,誰扶黃屋尊?建都分魏闕,下詔辟荊門。恐失東人望,其如西極存。時危當雪恥,計大豈輕論?雖倚三階正,終愁萬國翻。”當時東有史思明,西有吐蕃陷邊州,“半乾坤”尚處于騷擾,天下蒼生在喪亂中還未喘過氣來,又勞民動眾,以建江陵為南都,廢蜀郡之南京,意在汲汲于解除玄宗之影響,實非平叛之急務,而失東西天下人心。時局艱難當思洗雪國恥,建都大計此時豈應輕論。肅宗即位已五年,政權穩(wěn)固,但叛兵禍根猶存,萬國尚不安寧。此詩末了說:“衣冠空穰穰,關輔久昏昏。愿枉長安日,光輝照北原。”是說衣冠瞎忙乎,關輔之難無救,天子當把心思用在河北平叛大事上,不應有汲汲建都之舉!

      三、杜甫與代宗

      猶如對安史之亂的預料,杜甫在《憶昔》對代宗的警誡,亦不幸而言中。代宗為太子時,對李輔國的專橫看不過眼。雖借助他的力量而嗣位,又因其方握禁兵,忍而尊禮之稱“尚父”而不名。輔國持政益橫,便削減其權,因其有殺張后之功,不欲顯誅,密遣人刺殺。可見出代宗之陰狠。后來宦官程元振代輔國專制禁兵,誣陷名將來瑱以坐誅,又構(gòu)陷元勛裴冕而外貶。二人皆與其人原有私憾或不依違,天下方鎮(zhèn)因此而寒心。代宗又聽信他的讒言,奪郭子儀兵權,致使岐雍兵力單薄,而失去御敵實力。在代宗即位次年即廣德元年(763)正月史朝義自縊,屬下部將李懷仙攜其首來降,延長七、八年之久的安史之亂總算結(jié)束。杜甫有《聞官軍收河南河北》表抒慶祝。然好景不長,時局不久又起惡化。河北副元帥仆固懷恩恐安史一旦平息而寵衰,故奏安史降將分帥河北,自為黨援,代宗亦厭苦兵革茍冀無事,只好同意。河北藩鎮(zhèn)自此蹶張強傲,不可復制。

      上年回紇協(xié)助圍攻克復洛陽。“回紇入東京,肆行殺掠,死者萬計,火累月不滅”(《通鑒》寶應元年)。廣德元年(763)十月吐蕃來犯,程元振匿而不報,及至咸陽,代宗倉皇出奔陜州,官吏藏竄,六軍逃散,長安再次淪陷。當時代宗下詔征兵,諸道兵馬無有至者,皆懼程元振讒構(gòu),眾怨所歸,代宗方罷元振官,長流溱州。

      代宗即位兩年間以程元振取代李輔國,猶如以豺代狼,結(jié)果造成長安再度淪陷,雖然已被閑置的郭子儀很快收復,這畢竟是大失人心的事。所以,杜甫在《憶昔二首》其一后半說:“我昔近侍叨奉引,出兵整肅不可當。為留猛士守未央,致使岐雍防西羌。犬戎直來坐御床,百官跣足隨天王。愿見北地傅介子,老儒不用尚書郎?!逼湎却诼犘懦淘褡嬔?,奪子儀兵權,所引起的惡果,即“百官跣足隨天王”。長安府庫閭舍,也被焚掠一空。

      對于長安再陷,杜甫在閬州《傷春五首》追記其事。其一說:“西京疲百戰(zhàn),北闕任群兇。關塞三千里,煙花一萬重。蒙塵清露急,御宿且誰供?”這是說奔陜之狼狽。其二說:“牢落官軍速,蕭條萬事危”,即指長安被兵,援軍不赴,情勢危急。其三言:“煙塵昏御道,耆舊把天衣。行在諸軍闕,來朝大將稀?!毖源诔霰迹咐蠣恳峦炝?。而諸鎮(zhèn)畏程元振讒構(gòu),莫肯奔命。末言“賢多隱屠釣,王肯載同歸”,希望進賢去奸,是為當時切務,也是杜甫之“憤詞”(吳瞻泰語)。其五說:“聞說初東幸,孤兒卻走多。難分太倉粟,競棄魯陽戈。胡虜?shù)乔暗?,王公出御河。得無中夜舞,誰憶大風歌?……君臣重修德,猶足見時和?!贝谔油鲋畷r,聽說“孤兒”即禁軍潰散。奔至華州,官吏奔散,無復供給,護從將士凍餒,競相逃散。事見《通鑒》代宗廣德元年。吐蕃攻進長安,王公奔竄。最后唯有希望君臣修德共濟,收拾人心,挽回根本。代宗繼位一年多而致大亂,均由信用宦官造成,郭子儀、李泌、來瑱不見重用,或饞死或閑置或隱居,故詩中以“賢多隱屠釣”“猶多老大臣”“得無中夜舞”反復致意,這是對代宗的希望,其中也蘊涵對代宗的諷刺。

      后來杜甫已知收京后代宗不治程元振死罪,有感于代宗迷途尚不知返,作《釋悶》憂心國事:“四海十年不解兵,犬戎也復臨咸京。失道非關出襄野,揚鞭忽是過湖城。豺狼塞路人斷絕,烽火照夜尸縱橫。天子亦應厭奔走,群公固合思升平。但恐誅求不改轍,聞道嬖孽能全生。江邊老翁錯料事,眼暗不見風塵清。”前四句謂時局愈來愈不堪,代宗奔陜,國勢愈見衰敗。天子逃跑得也夠累了,也該與群公考慮如何平息戰(zhàn)亂,然而仍舊加重賦斂不改覆轍,而且沒有誅殺罪魁程元振,猶因其有擁立之功而放歸田里,這真是出人意料。這時杜甫已對代宗失去了希望,這從末二句的反語可見。

      大歷三年(768)漂泊岳州所作《歲晏行》,深嘆時政徵斂繁重,小民不得其生,這是痛恨代宗錢政的憤慨語?,F(xiàn)在喪亂仍舊遍及全國,不知何時方能結(jié)束。這是杜甫代民呼吁,也是對代宗敗政予以全面揭露與指斥。

      注釋

      ②③④⑥劉昫等撰:《舊唐書·李林甫傳》,中華書局1996年版,第3237頁、第3238頁、第3255頁、第4757-4758頁。

      ⑧杜甫著,仇兆鰲注:《杜詩詳注》,中華書局1979年版。本文所引杜詩圴引自本書,下文不再一一標注。

      ⑨李德?!洞瘟吓f聞》,見王仁裕等撰,丁如明輯校《天寶遺事十種》,上海古籍出版社1985年版,第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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