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國詩歌這塊百花爭艷的園地里,有一類意蘊深沉、富有哲理和魅力的奇葩,這便是哲理詩。詩人通過觀察、感受、思考,對自然、社會、生活有深刻的認識,然后用詩的形式具體形象地表達出來。哲理詩就是將鮮明的藝術形象與深刻的道理融合成一個整體,可以說是哲學與詩情的結(jié)合。
中國古代有大量的哲理詩,如我們耳熟能詳?shù)摹耙盎馃槐M,春風吹又生”揭示生命生生不息,“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啟示我們,當事人處在事情當中易迷,旁觀身份反而保持著清醒。近現(xiàn)代也有很多優(yōu)秀的哲理詩,如北島的“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銘”,向人們生動闡述了卑鄙和高尚的本質(zhì)關系;顧城的詩句“黑夜給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卻用它來尋找光明”,唱出了一位向命運抗爭者的贊歌。
那么,哲理詩的學習和鑒賞,與議論文寫作教學有什么關系呢?
我們都知道,當前高中生作文普遍內(nèi)容膚淺、語言貧乏無味。而哲理詩無疑是解決當前高中生作文問題的重要載體,因為哲理詩不僅體現(xiàn)出詩人對生活的思考,而且也是詩人對事物的獨特理解,往往能激活學生的思維和靈感,訓練學生的邏輯思辨能力。近些年,以議論文為主的高考作文題材,大多都蘊含著豐富的哲學內(nèi)涵,用辯證的觀點去寫作才更符合要求。從實際情況來看,向哲理詩學習,往往能寫出見解深刻、說理透徹、邏輯嚴謹、文采斐然的佳作。此外,很多高考作文直接以哲理詩為素材命題。如安徽省高考作文題:
根據(jù)下面這首詩,按要求作文。
吳興雜詩 (清)阮元
交流四水抱城斜,散作千溪遍萬家。深處種菱淺種稻,不深不淺種荷花。
材料是首哲理詩,表面寫江南水鄉(xiāng),實際包含深刻哲理。要求學生解讀詩歌后,根據(jù)自己的學習經(jīng)歷和經(jīng)驗,合理地展開思考,發(fā)揮想象,完成寫作任務。這道作文題目就傳遞出一個信息——將哲理詩與作文有機結(jié)合起來。
2013年福建省利用顧城的詩歌《憂天》給高考作文命題。如果說各個省份高考作文不具有代表性,那么2017年全國II卷的作文命題則具有代表性,它提供了“露從今夜白,月是故鄉(xiāng)明”、“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等六組詩句,要求學生根據(jù)以上幾句詩,結(jié)合自身的理解和思考、感悟等進行作文立意,完成寫作任務。
從上述幾例可以看到,以哲理詩作為高考作文的材料,能有效避免考生宿構(gòu),給高中作文教學和訓練提供新的范例。哲理詩中的價值取向也符合語文核心素養(yǎng)要求,學習哲理詩能對學生的寫作起到良好的促進作用。如何將哲理詩與議論文有機結(jié)合起來呢?
感悟生活是用情感去思考事物的本質(zhì),是感性到理性的轉(zhuǎn)變過程。目前,不少學生對生活缺乏深刻的觀察和思考,導致議論文寫作陷入困境。教師可以利用哲理詩訓練,幫助學生提高感悟生活的能力,引發(fā)學生對生活中的人和事進行真切關注和深入觀察,成為有思考的人,從而使作文走出困境。通過哲理詩和議論文寫作相結(jié)合,一定能夠使學生的文章閃耀著睿智的光芒。
哲理詩大體分三類:一類是將道理蘊藏在景物中,第二類是將道理蘊含在事物中,第三類是將道理寄寓在事件中。哲理詩往往是詩人對社會生活進行深刻感悟與思考的產(chǎn)物,寓深刻的哲理與思考于司空見慣的事物中。如楊萬里的詩句:“莫言下嶺便無難……一山放過一山攔。”詩人用形象的比喻,把“山”比成生活中的層層困難,含蓄地說明了人生會遇到各種各樣的困難,不要被一時的成功所迷惑,也不能因為一時的順利而放松警惕;再如唐代僧人《嗅梅》:“盡日尋春不見春……春在枝頭已十分?!痹娭凶髡邽槭裁匆獙ふ掖禾斓倪^程詳細化,其實詩人是為了借助事件向人們闡述“自然妙道原本在于人心”的道理,正是因世人不懂得這個道理,才會出現(xiàn)越是執(zhí)著就越是南轅北轍。
因此,教師在議論文教學時,可以指導學生向這兩首哲理詩學習,引導學生架起思維的橋梁,把自己感知過的事物聯(lián)系到與之有關的另一事物,從而激活寫作的思維靈感。如看到落葉,可想到自我犧牲的奉獻精神;看到流星,要想到短暫的生命也要綻放出耀眼的光芒,成為人們永恒的回憶;聽到蟬鳴,領悟到成功有時需要經(jīng)過漫長的蟄伏、等待……
讓我們再走進湖南省的高考作文題,它呈現(xiàn)的詩句是:“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币髮W生進入意境,再細細體悟詩歌中蘊藏的哲理,聯(lián)系生活,寫一篇記敘文或議論文。如果學生平時沒有學習鑒賞過哲理詩,面對此題那肯定是無從下手的。
若平時教師帶領學生學習鑒賞過大量的哲理詩,學生就具備從詩歌中提煉哲理的能力,也有一定的寫作經(jīng)驗,應該不難想出此題的立意,懂得距離對人們審美和判斷具有很大的影響,并根據(jù)這一立意,較好地寫出具有一定深度的作文。因此,在議論文寫作過程中,哲理詩的閱讀訓練不僅能提高學生的詩歌鑒賞能力,而且能夠幫助學生進行學習遷移,從詩歌鑒賞向?qū)懽鬟M行遷移,提高學生感悟生活的能力,讓議論文寫作建立在生活體驗的基礎上,做到有感而發(fā)。
思辨能力具有綜合性,它不僅包括分析事物的能力,還包括對事物進行判斷的能力,以及利用比較方法進行區(qū)分的能力等。然而哲理詩中的思辨則是指利用鮮明的形象,通過充分的聯(lián)想和想象來寄寓或闡發(fā)道理?,F(xiàn)在,不少學生寫作時缺乏思辨意識,用辯證的眼光看待和分析問題是很難做到的,而經(jīng)過哲理詩的鑒賞學習剛好可以彌補這一不足,達到曲徑通幽的效果。
以蘇軾的《琴詩》為例,詩人寫到:“若言琴上有琴聲,放在匣中何不鳴?若言聲在指頭上,何不于君指上聽?”這有點類似形式邏輯假言選項的二難推理。就內(nèi)容來說,是思辨而非抒情的。這首詩中第一、三句的假設被二、四的反問所推翻。蘇軾運用二難推理,讓人悟出這樣的道理:要做好一件事,常常需要互相配合。
再以盧梅坡“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兩句詩為例,詩人借雪梅的爭春啟示我們,看問題要全面客觀,人各有長處與短處,要取人之長,補己之短。
有一道作文題的材料是這樣的:“在楓葉上,露珠紅紅地閃爍;在荷花上,露珠有著淚滴般瑩白的透明?!边@首小詩就帶有哲理思辨的色彩,要求學生展開聯(lián)想,對比聯(lián)系詩歌中的意象辯證地分析。短詩采用對比手法,表現(xiàn)了處于不同位置(環(huán)境)下露珠的喜(紅紅地閃爍)和悲(淚滴般瑩白的透明),因此,主旨應是談人才與位置(環(huán)境)的關系。
如果我們在議論文教學中,能夠結(jié)合哲理詩引導學生進行立意訓練,顯然能夠較好地提高學生的立意能力,從而將學生議論文寫作過程中可能出現(xiàn)的離題現(xiàn)象降低到最低程度,減少學生出現(xiàn)跑題的現(xiàn)象。學生在寫作過程中之所以出現(xiàn)這些問題,歸結(jié)原因是不能較好地抓住詩中的意象關系展開辯證分析。
我國古代教育家孔子非常注重文章的文采,曾指出:“言之無文,行而不遠?!睂W生在寫議論文時語言表達常常平淡無味、詞不達意。盡管有些學生在寫作過程中立意較好,文章的結(jié)構(gòu)安排也比較有特色,但是由于語言表達缺乏文采,收到的效果不盡如人意。如果我們能夠引導學生恰到好處地引用、化用哲理詩句,不僅能夠較好地提高文章的文采,而且會使作文意蘊深刻、詩意靈動,提升文章的品位。我們來看下面幾個作文片斷:
“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寫出了泰山的雄偉壯觀,“橫看成嶺側(cè)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寫出了廬山的不同姿態(tài),“相看兩不厭,只有敬亭山”寫出了對敬亭山的情有獨鐘。
“千淘萬漉雖辛苦,吹盡狂沙始到金”,不錯,成功之路雖然艱難,但陽光總在風雨后。
“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每一朵小苔米都有開花的夢想,每一片白云都是天空的孩子,每一條河都有流向大海的意志,沒有什么能讓我們因為現(xiàn)在不如別人而失意,也沒有什么能讓我們因為自身起點低而放棄。也許現(xiàn)在正處于黑暗的角落,也許未知的道路充滿艱辛,但只要意志篤定,我們一定能夠擁抱絢麗的春天。
這幾段文字,最大的特色是運用哲理詩積淀,采用多樣化的藝術處理方式,或者是直接引用哲理詩,或者是對哲理詩進行簡單的處理,但給人渾然天成的感覺,而且使整個作文顯得精當?shù)溲?、情理交輝,顯示出豐厚的文化底蘊。這一切都要歸功于哲理詩和議論文的有機結(jié)合。
深刻的哲理、辯證的分析、出彩的語言,這三者結(jié)合是大多數(shù)高考議論文成功的關鍵。在當今作文教學高耗低效的背景下,促進哲理詩和議論文教學聯(lián)姻,挖掘哲理詩所蘊藏的道理,能提高學生對生活的感悟能力,并且能夠促進學生思辨能力的發(fā)展,使文章內(nèi)涵深刻、文采飛揚。哲理詩與議論文教學融合,將開啟寫作教學新的路徑,我們可以通過“積累—理解—感悟—運用”這樣的流程,通過教師示范、學生模仿練習的方法,為我們的議論文教學迎來“柳暗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