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飛兵
(景德鎮(zhèn)學院外國語學院,江西景德鎮(zhèn) 333000)
近四十年來,國內翻譯理論研究方興未艾,其中,涉及我國譯論史分期的為數(shù)不少。這些分期研究的學術基點多在“史”不在“論”,少數(shù)研究觸及理論卻未深入堂奧,因而沒有完全展現(xiàn)我國翻譯理論的演進實質。依據(jù)同翻譯理論的關聯(lián)度,有直接劃界和間接劃界兩大類。前者開宗明義,對我國譯論史直接進行劃分,后者主要考察我國翻譯理論著作、翻譯史或翻譯學史的發(fā)展進程,而間接完成了對譯論史的階段劃分。
在直接劃界的研究中,陳??狄苑g史為參照,把我國譯論分成古代譯論、近代譯論、現(xiàn)代譯論與當代譯論等四種形態(tài)[1];辛全民將中國翻譯史劃分為前通事時期(北魏以前)、通事時期(北魏至清末)和后通事時期(鴉片戰(zhàn)爭以后),與之相對應,“前通事時期是我國翻譯理論的懵懂期,通事時期是我國翻譯理論的成形期,后通事時期是我國翻譯理論的繁榮期”[2]。但是,劉建珠和穆雷認為,“中國翻譯理論的發(fā)展應同中國翻譯史或翻譯實踐史區(qū)別開來,不能簡單地按照歷史時期或者翻譯對象來劃分”[3]。他們“基于中國翻譯理論話語體系自身的發(fā)展規(guī)律,將中國翻譯理論的發(fā)展劃分為三個階段:翻譯經(jīng)驗總結期、翻譯假說形成期和翻譯學科建設期”[3]。其實,在劉、穆之前,就有學者以我國譯論歷史發(fā)展或邏輯演進為根據(jù),進行了同類研究。羅新璋將翻譯理論分成三大時期:漢唐以來、近現(xiàn)代、新中國成立以后[4]。蔣童將傳統(tǒng)譯論“分為四個階段:發(fā)生期(184-1111),發(fā)展期(1584-1898),成熟期(1898-1949),轉型期(1949-1990)”[5]。王宏印和劉士聰在將我國譯論區(qū)分為傳統(tǒng)與現(xiàn)代之后,把傳統(tǒng)譯論劃為“肇始(佛經(jīng)序翻譯理論)、古典(正名論翻譯理論)、玄思(哲學化翻譯理論)和直覺(文藝學翻譯理論)四個階段”[6]。
與以上劃界不同,一些學者對翻譯理論的相關因素進行分期研究,間接實現(xiàn)了對譯論史的劃分。文軍把我國翻譯理論著作的出版分成“初步發(fā) 展 期 ”(1979-1989 年 )、“ 快 速 發(fā) 展 期 ”(1990-1999 年)和“真正繁榮期”(2000-2007 年)[7]。由于著作是理論成果的主要表現(xiàn)形式,文軍的劃分折射出翻譯理論的發(fā)展。藍紅軍把我國翻譯學史粗略地分為:創(chuàng)生期(20 世紀80 年代)和發(fā)展期(最近三十年)?!胺g學的發(fā)展有賴于也表現(xiàn)于理論研究方面取得的進步”[8],藍紅軍的劃界體現(xiàn)了我國譯論的發(fā)生發(fā)展。
進入新時代,全球化趨勢與本土化要求成為學界無法回避的現(xiàn)實。我國翻譯理論研究該如何應對全球化和本土化的雙重挑戰(zhàn),是我們必須審思慎行的。本文直面全球本土語境,依據(jù)中國譯論的內在演進邏輯,沿用了著名翻譯理論家譚載喜提出的“散論”“專論”概念,并加以拓展,將我國譯論史分為翻譯散論期、翻譯專論期、翻譯綜論期與翻譯宏論期。
翻譯散論期是指我國歷史上出現(xiàn)零散翻譯理論的時期,起于三國支謙的《法句經(jīng)序》,訖于1949 年。“所謂‘散論’,是指對于翻譯問題的論述,不是作為有關文論的正題或主題,而是作為主要論題的附屬話題而做出的,這些論述或分散于有關文論的各個章節(jié)之中,或以序言跋語形式附加于翻譯作品之前或后”[9]。這一時期的譯論可謂吉光片羽,包孕著“許多有價值的思想、觀點和命題,需要我們使用現(xiàn)代漢語的后學去發(fā)掘、整理、闡釋、升華”[10]。
孫吳人支謙的《法句經(jīng)序》是我國歷史上最早論及翻譯的文字。該序是佛經(jīng)翻譯的經(jīng)驗之談,直抵翻譯理論內核。東晉人道安提出“五失本”“三不易”,對當時譯經(jīng)及后世譯事影響深遠。道安的學生鳩摩羅什在譯經(jīng)時,已注意到如何表現(xiàn)原文的文體與語趣的重要問題,對翻譯文學影響甚大。
隋代名僧彥琮論及“十條”“八備”,“十條”語焉不詳,“八備”則悉數(shù)譯者必備的八種修養(yǎng),成為史上論述翻譯活動主體之嚆矢。唐代的玄奘在佛經(jīng)翻譯實踐上成就空前,遺憾的是在譯論方面,僅留下了“五不翻”之規(guī)約。佛經(jīng)翻譯至宋元已趨式微,譯論亦乏善可陳。
明末清初徐光啟是歷史上科技翻譯的首倡者與踐行者,其翻譯思想裨益當時以至后世。清代馬建忠提出“善譯”的標準:能使閱者所得之益,與觀原文無異。由此看出,對譯文讀者感受的見解,馬氏觀點要先于美國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Eugene Nida)的動態(tài)對等觀,即譯文讀者對譯文的反應程度應該與源語讀者對原文的反應大致相同[11]。
馬建忠之后,在譯論上堪與西方比肩的近代學者,有嚴復和梁啟超。1898 年,嚴復在《天演論·譯例言》中寫道,“譯事三難:信、達、雅”,“三者乃文章正軌,亦即為譯事楷?!?。對于“信、達、雅”的由來,或以為是源于英國翻譯理論家亞歷山大·弗雷澤·泰特勒(Alexander Fraser Tytler)1791 年在《論翻譯的原則》(Essay on the Principles of Translation)一書中提出的“翻譯三原則”,或認為是出自支謙的《法句經(jīng)序》。德國漢學家烏利?!ね郀柕伲║lich Valtier)的看法是,“‘信、達、雅’近似赫伯特·羅森斯坦(Herbert Rothenstein)所 提 出 的‘Triness’(三 個‘ness’,即faithfulness、expressiveness、gracefulness)”[1]。 這 些歧見從一個側面反映出嚴復翻譯思想的超卓與深邃。信達雅是中國譯論史上第一個完整的翻譯標準,被當時譯界奉為金科玉律,對后世影響極大。
在嚴復發(fā)表譯著《天演論》的當年,梁啟超于《變法通議》中指出,“譯書有二弊:一曰徇華文而失西義,二曰徇西文而梗華讀”。足見,梁氏之議要遠早于“ 美國翻譯家勞倫斯·韋努蒂(Lawrence Venuti)1995 年在《譯者的隱形:一部翻 譯 史 》(Translator’s Invisibility:A History of Translation)一書中提出的歸化(domestication)與異化(foreignization)兩種翻譯觀”[12]。
從清末至民國初,“中國翻譯思想和風尚呈現(xiàn)出從‘傳統(tǒng)’(任意增刪、譯作不分)到‘現(xiàn)代’(重忠實、以原文為中心)的進步性轉型”[13],其代表人物有周樹人和周作人。周氏兄弟提倡直譯,并認為直譯不是死譯更非胡譯。1919 年傅斯年提出,譯者應對作者和讀者負責任。其后,胡適進一步提出,譯者還應對自己負責??梢姡岛藗鞒胁l(fā)展了德國哲學家施萊爾馬赫(Friedrich Schleiermacher)的翻譯方法論。施氏“1813 年在《論翻譯的方法》(On the Different Methods of Translating)中指出:翻譯只有兩種方法,不是譯者不打擾作者,盡可能讓讀者靠攏作者,就是譯者盡量不打擾讀者,讓作者靠攏讀者”[12]。
20 世紀二三十年代,茅盾提出了翻譯“神韻”說,強調寧可譯作形貌上出現(xiàn)偏差,也不要失去原作神韻。無獨有偶,郭沫若也倡導翻譯“風韻”“氣韻”說。他的另一個重要譯論貢獻,或者說重要譯論特色,是十分強調譯者的主觀感情投入。1927 年,蔣翼振出版《翻譯學通論》。這本書堪稱翻譯學最早的雛形,但由于無法避免的時代局限,作者提出的“翻譯學還缺乏科學的方法與體系,以及譯學的基本科學基礎”[14],因而只能算是現(xiàn)代科學翻譯學的萌芽。
縱觀20 世紀50 年代以前的歷史,可以發(fā)現(xiàn)“我國的翻譯理論沒有自覺地、完整地建立一個內外體系”[1],——彼時的中國如此,彼時的世界亦是如此。
翻譯專論期是指在翻譯散論期后,開始“把翻譯問題作為主題來加以專門論述”[9]的時期,起于20 世紀50 年代董秋斯《論翻譯理論的建設》,訖于本世紀初“翻譯學”獨立之前。這一時期,我國譯論不再只是“過去那種經(jīng)驗式、感悟式的散論”[15],已學會借鑒其他相鄰或相近學科的研究成果,而逐漸上升為具有較強理性、專門性與科學性的理論。
董秋斯在《論翻譯理論的建設》中提出對我國譯論譯學發(fā)展起綱領性作用的主張,如同奈達1947 年在《論圣經(jīng)翻譯的原則和程序》(Bible Translating:An Analysis of Principles and Procedures)一書中,把翻譯研究納入語言學門下,開西方翻譯科學說之先[16]。
1951 年,傅雷于《高老頭·重譯本序》中寫道,“以效果而論,翻譯應當像臨畫一樣,所求的不在形似而在神似”。1964 年,錢鐘書在《林紓的翻譯》 一文中指出,“文學翻譯的最高標準是‘化’。把作品從一國文字轉變成另一國文字,既能不因語文習慣的差異而露出生硬牽強的痕跡,又能完全保存原有的風味,那就算得入于‘化境’”。傅雷“神似”說和錢鐘書“化境”論對后世文學翻譯產生了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1983 年,羅新璋提出,我國譯論獨具特色,從“案本”“求信”至“神似”“化境”,自成體系。然而,楊自儉在馬祖毅《中國翻譯簡史》序中指出,“這樣四個概念應該說是不同歷史時期的翻譯標準與要求,僅此恐怕難以稱作‘翻譯理論體系’”[17]。羅、楊二人的觀點代表并反映國內學者對“我國翻譯理論是否自成體系”所持的兩種態(tài)度。這恰好說明中國譯論的發(fā)展需要體系,無論它是源于傳統(tǒng)譯論,還是來自現(xiàn)代譯學。
體系的形成是譯論成熟的標志之一,因為“每一種理論學說,都要表現(xiàn)為一定的體系并以體系的方式而存在”[18]。1972 年,荷蘭學者詹姆斯·霍姆斯(James S.Holmes)在《翻譯研究的名與實》(The Name and Nature of Translation Studies)一文中,首次提出建立“翻譯學”的設想,并勾勒出譯學的基本架構。霍氏構想促進了全世界的譯學創(chuàng)建熱和譯論大發(fā)展。此后,我國出現(xiàn)了從其他學科視角研究翻譯的理論著作,如謝天振的《比較文學與翻譯研究》(1994)和《譯介學》(1999)、劉宓慶的《翻譯美學導論》(1995)和《翻譯與語言哲學》(2001)、白靖宇的《文化與翻譯》(2000)等。至此,我國翻譯理論研究已跟上世界翻譯研究的步伐。
我國翻譯研究尚存短板,就是學術影響被阻隔在主流英語世界之外。美國著名學術出版社Continuum 于本世紀初推出《翻譯學核心術語》(Key Terms in Translation Studies)一書,專章介紹了當今譯界著名學者。令人扼腕的是,我國學者無人在列。這雖為個案,卻再次為國內譯界敲響了警鐘。
回顧20 世紀下半葉,譯學創(chuàng)建推動了譯論發(fā)展,“已為我們建立我國的翻譯理論體系奠定最初的基石”[4]。
翻譯綜論期是指在翻譯專論期后,開始以綜觀性視角研究翻譯及其理論的時期,起于本世紀初翻譯學的獨立,訖于翻譯學躋身一級學科之前。
2004 年,上海外國語大學設置“翻譯學”博士點,拉開了我國譯學獨立的序幕。雖稍晚于20 世紀80 年代翻譯學在西方的獨立,但依然給翻譯界帶來了莫大的鼓舞。譯學著作似雨后春筍般涌現(xiàn),如龔光明的《翻譯思維學》(2004)、劉紹龍的《翻譯心理學》(2007)、許建忠的《翻譯生態(tài)學》(2009)和《翻譯地理學》(2010)、胡庚申的《生態(tài)翻譯學:建構與詮釋》(2013)、彭萍的《翻譯倫理學》(2013)、王洪濤的《社會翻譯學研究:理論、視角與方法》(2017)等等。這一時期,不單交叉性研究成績斐然,綜合性研究更是蔚為大觀。在歷時回顧性著述中,許鈞和穆雷主編的《中國翻譯研究(1949-2009)》、許鈞主編的《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翻譯研究概論(1978-2018)》堪稱權威。兩部巨制全面梳理和展示了新中國成立至今,我國翻譯研究所取得的重大成果,以及這些成果對推動譯論研究、譯學建設與譯事發(fā)展的重要價值。在共時總結性著述中,各種翻譯叢書和文庫陸續(xù)推出,其中,中華翻譯研究叢書、翻譯與跨學科學術研究叢書、中國當代翻譯研究文庫、中華翻譯研究文庫影響較大。入選叢書和文庫的著述代表國內譯界的前沿研究,與上述著作一道,共同構建起中國翻譯理論大廈。
面對成就,我國譯界并未居功自傲,不僅向內修煉自我,而且向外對話他者?;蚣尤胛鞣綄W術主方陣,宣揚中國譯學理論;或瞄準國際學術前沿,“站在中國學者的獨特立場,發(fā)出了中國學者的聲音”[19];或通過遴選代表性成果“在國際權威出版社的出版,使得中國的翻譯研究進一步得到國際學界的了解和承認”[19]。美國學者艾德溫·根茲勒(Edwin Gentzler)曾說,“美國的翻譯研究者應該向他們的同行學習,尤其是中國”[20]。
翻譯學雖獲獨立,“但獨立性仍然未被體制所接受”[21],結果導致其學科身份不一,游移在二級學科和三級學科之間。這種狀況不利于我國譯學譯論的長遠發(fā)展,應“給予翻譯學以一級學科的地位,這是翻譯學界的普遍呼聲,也是翻譯學的跨學科性所決定的”[21]。
翻譯宏論期是指在翻譯綜論期后,出現(xiàn)視界宏闊、識見高遠的翻譯理論的時期,起于翻譯學躋身一級學科之日。展望這一時期,譯論體系將日臻完備,呈多維度、多層級、多元化系統(tǒng)分布;且譯學架構通達,譯學流派活躍;譯學理論產生顯著國際影響。
如此考量,主要是基于翻譯學國內外發(fā)展形勢與學科內外體系設置等因素。在國際政治、經(jīng)貿與文藝交流中,譯者與譯員自古至今都扮演著不可或缺的角色。全球化趨勢及本土化要求為譯學譯論的發(fā)展提供了契機。翻譯學自我生長與外部限制的矛盾如能化解,將會為譯學理論賡續(xù)成長釋放更大空間。
翻譯理論研究,或改造傳統(tǒng)譯論完成現(xiàn)代化,或借鑒西方譯論實現(xiàn)本土化,以促進二者的互釋互證。這“不僅是在國內翻譯學科能夠獲得與其他學科比肩的要求,同時也是在國際譯界取得相應地位的需要”[7]。我國的翻譯研究,于內需涌現(xiàn)更多流派,以形成共生互長的學術環(huán)境;于外要開創(chuàng)中國學派,以爭取全球化中的學術話語權。
上文對中國譯論史進行了新劃分,這種劃分兼具承繼性、現(xiàn)實性和預測性,有助于理性看待我國翻譯理論的實際面貌,準確把握譯論史各時期的本質特征,以及客觀評價中國譯論在世界譯論譜系中的位置與影響。
本文對中國譯論史的重新劃分,繼承了前賢們的學術成果。這種承繼性表現(xiàn)在劃界思路上,如借用前輩學者關于我國譯論的“散論”“專論”概念,來劃分譯論史的前兩個時期并以之命名;同時表現(xiàn)在劃界論證上,如承襲融會貫通的譯學傳統(tǒng),從中西比較視角對劃分進行論述。在研究中,還滲透著自己的思考和探索。我們將前輩研究思路大膽地往前推進,完成對中國譯論史后兩個時期的劃分。以“綜論”命名第三個時期具有客觀現(xiàn)實性,而以“宏論”命名第四個時期則是一種愿景性預設。
一些學者做了譯論史斷代研究,或專注中國傳統(tǒng)譯論的分期與詮釋,或聚焦本世紀初中國翻譯理論的發(fā)展,或從話語體系構建和學科建構角度研究中國譯學理論,這些研究無法透視我國譯論史的全貌,有偏頗之憾。為此,筆者將整個中國譯論發(fā)生發(fā)展史作為考察對象,既挖掘出“散論”中的吉光片羽,也展示了“專論”與“綜論”的學術輻射力,更預示了“宏論”期的可能性前景。
劃分中國譯論史當然重在自我,唯有如此,才能顯現(xiàn)我國翻譯理論的本來面貌。然而,置身當今全球本土語境,若不能跳出“本我”,從“他者”反觀自身,則可能使我們的研究產生辭屏效應,突出自我的同時屏蔽了他人,這不利于發(fā)現(xiàn)真實的自己?;诖?,我們在整個譯論史分期中,一直注重中西譯論比照,通過鏡鑒他者反視本我,以便更加明晰地看清我國譯論和認識西方譯論。
由于翻譯理論和翻譯學是一對互為表里、互相映照的概念,中國翻譯散論期、專論期、綜論期與宏論期,可分別對應于中國譯學孕育期、創(chuàng)建期、成長期與成熟期。當下我國譯論研究處于翻譯綜論期,并趨向翻譯宏論期。在國內譯界,西學東漸的現(xiàn)象依然存在,“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中國譯論的振興和發(fā)展,這一現(xiàn)象勢必逐步扭轉”[9]。面對全球本土化現(xiàn)實,中國譯論將不斷從東西方學術智慧中汲取養(yǎng)分而日漸宏大,可望成為國際譯界東學西漸的重要源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