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冉冉
當我把自己領(lǐng)進這片綠海,
陽光正濯洗那些綠衣裳和隱身的靈魂。
蔥蘢無疆,溪水淺語,一再替我問:
在這個塵世里,有什么可做抵押
贖一身清新和隨意?
你伸出綠色的手指,“噓——”的一聲
寂靜在波浪里起伏。
躲在一株修竹后面朝飲露珠的女神,
那雙細鳳眼緩緩睜開,又輕輕合上。
這是被塵土和褻瀆遺忘的地方,
一架秋千輕蕩,誘惑我們的童心,
于是我們把清脆和無忌留下,
期盼它們落地生根。
雨水剛剛凝聚成,來不及跌落,
那片靜無端搖曳,那片綠隨性擴展,
全然不理會來者芒鞋沾泥兩袖風塵。
竹海,自有它的多情和柔順,
容我們偶然棲身于此。
玉女潭
我們到達的時候,潭在,玉女不在,
第一潭的題字在,題字的人不在。
奇樹在,怪石在,赴宴的眾神已離開,
文姓才子的墨寶剛風干,紫藤的沉默已千年。
談笑風生的詩人,突然靜默,
和千年紫藤合影后,又在一線天的崖底靜坐。
在人間的低處,暫停和流逝互為背景,
古老和新鮮互不干涉,但誰也突不破時間的
隘口。
我站在玉女亭前,看潭水凝碧,不思波瀾,
水霧里,沐浴的芳香還未散盡。
從梅竹 到盤玉隈,那些古樹一臉的不滿,
闖入者太喧嘩,它們記得一位纖細女子的輕盈。
亭前石頭上的紅“心”,盯著我,
卻不問我的來歷和細節(jié),任青苔爬上我眉眼。
“不俗即風骨,多情乃佛心”,直至走出金門,
直至被山腰茗香收服,我的恍惚還沒被寂靜
撲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