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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馬遷調整《史記》斷限之原因

      2020-04-22 20:26:48劉學倫
      中國石油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 2020年1期
      關鍵詞:司馬遷史記

      劉學倫

      摘要:《史記》“述于陶唐,至于麟止”是司馬談所訂定的斷限。司馬談將《史記》起于陶唐,一是司馬氏的先祖在陶唐時期顯揚于世的緣故,二是基于“考信于六藝”的原則;司馬談將《史記》訖于麟止,是因為《史記》自比《春秋》,是接續(xù)《春秋》而作,孔子輟筆于麟止,因而仿效訖于麟止。從“自傳”和“記載歷史”的視角來看,司馬遷將上限移至黃帝的原因,一是黃帝是司馬氏的始祖,二是各民族都是黃帝的后代子孫。這是從個人家族的血緣關系擴大到民族之間的血緣關系?!妒酚洝返南孪藿?jīng)過司馬遷三次更動:第一次下修至太初,第二次下修至天漢,第三次下修至武帝末年。其原因皆是涉及重大歷史事件必須加以記載,而且這些事與司馬遷個人有密不可分的關系。

      關鍵詞:司馬遷;《史記》;斷限

      司馬遷于《太史公自序》曰:“于是卒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自黃帝始。”[1]3300又曰:“余述歷黃帝以來至太初而訖,百三十篇?!盵1]3321兩處所說《史記》的起訖,各有兩個上限和下限,產(chǎn)生了突兀的情形。以下筆者就此問題,論述己見。

      一、《史記》斷限之研究略述

      自《史記》成書以來,歷代學者們就《史記》斷限提出了不同的觀點。

      關于上限,司馬貞《史記索隱》云:“《史記》以黃帝為首,而云‘述陶唐者,案《五帝本紀》贊云‘五帝尚矣,然《尚書》載堯以來。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故述黃帝為本紀之首,而以《尚書》雅正,故稱‘起于陶唐?!盵1]3301《史記》上限雖起于黃帝,但諸子百家言及黃帝的部分言辭不夠典雅端正,并且有太多過于荒誕不可信的內容。儒家六藝的經(jīng)典之一《尚書》,從唐堯開始記載,文辭典雅純正,內容真實可靠,所以稱《史記》起于陶唐。據(jù)此我們可以認為,司馬遷一方面基于《伯夷列傳》中所說“考信于六藝”[1]2121的原則,一方面又為了不違背真實性,所以才在《太史公自序》兩處有不同的說法。

      崔適《史記探源》云:“《太史公自序》曰:‘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然則此紀之錄本當為《陶唐本紀》,與《夏》、《殷》、《周》、《秦本紀》一例,而上系黃帝,下兼虞舜,猶《周本紀》上系后稷、下統(tǒng)武王之比。且《世家》始泰伯,《列傳》始伯夷,表讓德也,是則《本紀》始陶唐,又可比例而得者。后人改為《五帝本紀》,遂增《自序》篇末云‘述歷黃帝以來,至太初而訖,顯與‘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之言相抵牾?!盵2]20該文認為《史記》上限起自陶唐,理由是《世家》首篇《吳太伯世家》、《列傳》首篇《伯夷列傳》皆有表示“讓德”的思想,所以《本紀》的首篇應也寄寓了相同的理念。《五帝本紀》中所述的堯、舜,皆讓位給有德者來治理天下而贏得美名,故此篇篇名本當作《陶唐本紀》。由于后人無法從篇章的編排上體會出司馬遷寄托的思想,遂將《陶唐本紀》改名為《五帝本紀》,又在《太史公自序》末增“述歷黃帝以來至太初而訖”一句以作解釋,因此造成相互抵牾的情形。

      至于《史記》迄于何時,除了《太史公自序》的二說之外,學者們另外還提出兩種觀點,因此,關于《史記》的下限,主要有四說。

      (一)麟止說

      例如,裴骃《史記集解》引張晏曰:“武帝獲麟,遷以為述事之端。上紀黃帝,下至麟止,猶《春秋》止于獲麟也?!盵1]3301崔適《史記探源》言《五帝本紀》時說:“此紀之錄本當為《陶唐本紀》,……后人改為《五帝本紀》,遂增《自序》篇末云‘述歷黃帝以來,至太初而訖,顯與‘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之言相抵牾。由是增竄全書者,至太初不足,至征和、后元復不足。”[2]20又于《太史公自序》中“太史公卒三歲而遷為太史令。……于是卒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之下的按語中曰:“此則起稿創(chuàng)始于太初元年,告成于天漢三年,而其述事實止于元狩元年冬十月耳?!盵2]227梁啟超《要籍解題及其讀法》云:“孔子作《春秋》訖于魯哀公十四年西狩獲麟,《史記》竊比《春秋》,時亦適有獲麟之事,故所記以此為終限。然則《武帝本紀》當敘至元狩元年十月止,年表、世家、列傳稱是。凡此年以后之記事,皆非原文,此標準宜為最可信據(jù)者?!盵3]班固《漢書》:“元狩元年冬十月,行幸雍,祠五畤。獲白麟,作《白麟之歌》?!盵4]174張晏、崔適、梁啟超均主張《史記》下限當至元狩元年十月“獲麟”之時。

      (二)太初說

      例如,范曄《后漢書·班彪列傳》曰司馬遷作《史記》:“太初以后,闕而不錄。”[5]梁玉繩《史記志疑》卷三十六《太史公自序第七十》于“于是論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之下的按語中曰:“觀《報任安書》,史公征和中尚存,其《史》成于天漢而實以太初為限。”[6]1469又于“至于麟止”之下的按語中曰:“史公作《史》,終于太初而成于天漢,其歿在征和間?!盵6]1471朱東潤《史記考索·史記終于太初考》曰:“觀于《自序》:‘獲符瑞,封禪,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之言,蓋馬遷視元狩、元鼎、元封直至太初改定新歷,為一整個之時期。……就此整個時期之起點而言,則曰‘至于麟止;就此整個時期之終點而言,則曰‘太初而訖?!辉诮袢眨貫椤妒酚洝妨⒁粩嘞?,自不得不據(jù)此時期之終點而言,故曰訖于太初,此則證之本書而可信者也。”[7]范曄、梁玉繩、朱東潤皆主張《史記》下限斷于漢武帝太初年間。

      (三)天漢說

      例如,班固《漢書》云:“司馬遷據(jù)《左氏》、《國語》,采《世本》、《戰(zhàn)國策》,述《楚漢春秋》,接其后事,迄于天漢。”[4]2737“天漢”或作“大漢”,年代離班固較近的裴骃,在其《史記集解序》引班固《漢書·司馬遷傳》贊語作“天漢”[8],今從之。據(jù)此亦可知裴骃認同班固的觀點,兩人皆主張《史記》下限斷至漢武帝天漢年間。

      (四)武帝末年說

      此說以王國維為代表。他認為:“《史記》中最晚之紀事,得信為出自公(指司馬遷)手者,惟《匈奴列傳》之李廣利降匈奴事,余皆后人續(xù)補也?!盵9]《史記·匈奴列傳》:“貳師聞其家以巫蠱族滅,因并眾降匈奴?!盵1]2918裴骃《史記集解》引徐廣曰:“案《史記·將相年表》及《漢書》,征和二年,巫蠱始起。三年,廣利與商丘成出擊胡軍,敗,乃降?!盵1]2919可知李廣利兵敗匈奴投降在漢武帝征和三年(前90年),時已值武帝末年。

      諸家之說皆有其合理之處。現(xiàn)代的學者自從顧頡剛以“異說產(chǎn)生的原因”提出“起于陶唐訖于麟止”是司馬談所訂的斷限而“起于黃帝訖于太初”是司馬遷更訂的斷限[10]之后,吳汝煜、趙生群、張大可、何世華、張新科等諸位學者均承繼此論點,征引《史記》內容詳加考證,得出更詳細的結論,當中又以張大可《〈史記〉斷限考略》一文為代表作。張氏認為:“《史記》斷限,‘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是司馬談效法《春秋》而發(fā)凡起例的計劃;‘述歷黃帝以來,至太初而訖是司馬遷修改原計劃以成‘一家之言的實際斷限?!掀瘘S帝是大一統(tǒng)歷史觀的反映;‘至太初而訖則是實際精神的生動體現(xiàn),它以歷史發(fā)展的自然斷限而‘咸表終始,‘綜其終始。所以‘至太初而訖乃是一個時代的斷限,并非絕對年代,初為太初元年,而后發(fā)展為太初四年,附載大事則盡武帝之末。若取絕對年代,當從年表,以太初四年為正?!盵11]26

      誠如張大可所言,這是從“《史記》的成書過程和司馬遷的歷史方法論”[11]17之視角出發(fā)所得出的結論。筆者認為,若是從“自傳”和“記載歷史”的角度視之,不但可以解釋司馬遷修正上、下限的原因,亦可使《史記》斷限問題的探討更加周延全面。

      二、司馬談訂定斷限的原則

      司馬談將《史記》的斷限訂定為上自陶唐,下至麟止。

      關于起于陶唐的原因,筆者認為有以下兩點:

      一是從“自傳”的角度視之,司馬氏的先祖在陶唐時期顯揚于世的緣故?!白詡鳌痹斴d自身及家族有關的事件?!短饭孕颉酚洈⑺抉R談的臨終遺言時說道:“余先周室之太史也。自上世嘗顯功名于虞夏,典天官事?!盵1]3295從這里可知司馬氏家族顯揚于世是在掌管天文事務時的“虞夏”時期。進一步參照《太史公自序》開頭所說的“唐虞之際,紹重黎之后,使復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1]3285,更精確地說,唐虞夏商是司馬氏管理天文事務的具體時間,所以司馬談臨終遺言中所說“虞夏”,實際上是“唐虞夏商”的省稱,是以“虞夏”包舉“唐虞夏商”?!短饭孕颉纺⑹鲎珜懘似脑蓵r亦云:“余維先人嘗掌斯事,顯于唐虞?!盵1]3319司馬氏的先祖最早是在陶唐時就已經(jīng)顯揚家族的名聲。身為后人的司馬談,對此亦感到自豪,遂將《史記》的上限訂在陶唐之際。

      二是基于“考信于六藝”的原則。這是從文獻史料的可信度而言的。儒家的經(jīng)典——《易》《書》《詩》《禮》《樂》《春秋》“六藝”,若按時代的先后順序排列,相傳伏羲畫八卦,所以《周易》最古,但這只是遠古時期的傳說,并非信而可證的文獻?!渡袝分杏小秷虻洹酚涊d唐堯的事跡,故居次。《尚書》的文辭典雅純正,所以堯的事跡是“六藝”中年代最早的可信史料。故《伯夷列傳》云:“夫學者載籍極博,猶考信于六藝。《詩》《書》雖缺,然虞夏之文可知也。”[1]2121因此,司馬談將《史記》的上限訂于陶唐。

      《史記》的第一篇《五帝本紀》開頭首先敘述黃帝,顯然上限是起于軒轅氏而非陶唐。司馬貞為了解決《太史公自序》“于是卒述陶唐以來,至于麟止,自黃帝始”的矛盾,遂根據(jù)《五帝本紀》的贊語加以解釋,認為《史記》雖始于黃帝,但“百家言黃帝,其文不雅馴”,而“《尚書》載堯以來”,其文辭雅正,所以才說“起于陶唐”。“百家”指的是先秦諸子學派,它們言及黃帝多是荒誕不經(jīng)的言論,司馬談對于同為“六藝”之一的《周易》所述的伏羲的文獻尚且不取,怎么可能采用諸子百家論述黃帝的相關史料呢?這完全不符合“考信于六藝”的準則??勺C“自黃帝始”并非司馬談所訂,而是司馬遷的更動。

      關于訖于麟止的原因,《太史公自序》中司馬談的臨終遺言云:“幽厲之后,王道缺,禮樂衰,孔子修舊起廢,論《詩》《書》,作《春秋》,則學者至今則之。自獲麟以來四百有余歲,而諸侯相兼,史記放絕。今漢興,海內一統(tǒng),明主賢君忠臣死義之士,余為太史而弗論載,廢天下之史文,余甚懼焉,汝其念哉!”[1]3295《史記》自比《春秋》,是接續(xù)《春秋》而作的。孔子撰寫《春秋》輟筆于魯哀公十四年(前481年)西狩獲麟,而武帝元狩元年冬十月亦有獲麟之事,故司馬談效法《春秋》絕筆于麟止,將《史記》下限訂在麟止。

      三、司馬遷修訂上、下限的原因

      (一)司馬遷上移斷限的原因

      司馬遷雖遵循父親司馬談所訂以“考信于六藝”作為采用古代文獻和評論是非的標準,但在《史記》的起訖問題上卻不以此為原則?!妒酚洝肥且徊渴窌?,必須記載可靠真實的歷史事件,根據(jù)《五帝本紀》的贊語,顯然司馬遷意識到諸子典籍上有關黃帝事跡的記載大半是不可靠的,那為什么又要將上限上移至黃帝呢?

      《太史公自序》有兩個作用:一是對《史記》而言,它是全書的體要綱領,所以司馬遷在該文中敘述創(chuàng)作《史記》的動機、五體例的作用、撰寫各篇之宗旨等;二是就《列傳》而言,《列傳》以記載人物為主,司馬遷在七十《列傳》的最后一篇《太史公自序》為太史公——父親司馬談和自己寫傳記,也就是“自傳”,因此,司馬遷在文中敘述父親司馬談的生平和學術經(jīng)歷以及自己的家世背景、年少時求學壯游的經(jīng)歷、慘遭李陵之禍的過程等。

      司馬遷在《太史公自序》談到家世時說道:“昔在顓頊,命南正重以司天,北正黎以司地。唐虞之際,紹重黎之后,使復典之,至于夏商,故重黎氏世序天地。其在周,程伯休甫其后也。當周宣王時,失其守而為司馬氏。司馬氏世典周史?!盵1]3285在這里司馬氏的遠祖只可追溯到顓頊時期的重黎二氏。然觀《楚世家》敘述楚國的世系時說:“楚之先祖出自帝顓頊高陽。高陽者,黃帝之孫,昌意之子也。高陽生稱,稱生卷章,卷章生重黎。”[1]1689由是觀之,楚國的先祖是黃帝的后代,司馬氏的始祖最早其實也可以上溯至黃帝。

      司馬遷在查閱史料時發(fā)現(xiàn),很多世系和民族的祖先都可以上溯到黃帝。司馬遷承繼了這種觀點,在《史記》中詳加記載。例如,《五帝本紀》中說:“帝顓頊高陽者,黃帝之孫而昌意之子也?!盵1]11“帝嚳高辛者,黃帝之曾孫也?!盵1]13“帝嚳娶陳鋒氏女,生放勛。娶娵訾氏女,生摯。帝嚳崩,而摯代立。帝摯立,不善,而弟放勛立,是為帝堯?!盵1]14“虞舜者,名曰重華。重華父曰瞽叟,瞽叟父曰橋牛,橋牛父曰句望,句望父曰敬康,敬康父曰窮蟬,窮蟬父曰帝顓頊,顓頊父曰昌意:以至舜七世矣?!盵1]31這樣看來,五帝都是一家人。《夏本紀》曰:“禹者,黃帝之玄孫而帝顓頊之孫也?!盵1]49《殷本紀》曰:“殷契,母曰簡狄,有娀氏之女,為帝嚳次妃?!盵1]91《周本紀》曰:“周后稷,名棄。其母有邰氏女,曰姜原。姜原為帝嚳元妃?!盵1]111夏商周三代都是黃帝的子孫。春秋時期一些偏遠落后地區(qū)的國家,除了前面已經(jīng)提到的楚國,其他像吳國、越國,《史記》在敘述他們的先祖時說道:“吳太伯,太伯弟仲雍,皆周太王之子,而王季歷之兄也。……太伯之奔荊蠻,自號句吳?!盵1]1445“越王句踐,其先禹之苗裔,而夏后帝少康之庶子也?!盵1]1739可見吳、越兩國的先祖也是黃帝。中國邊疆少數(shù)民族的始祖亦是黃帝?!缎倥袀鳌吩唬骸靶倥?,其先祖夏后氏之苗裔也,曰淳維?!盵1]2879《東越列傳》曰:“閩越王無諸及越東海王搖者,其先皆越王句踐之后也,姓騶氏?!盵1]2979可見在中華大地上生長的人們,皆同出于一個血脈,黃帝是共同的先祖。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從“自傳”的角度視之,司馬遷將上限上移至黃帝的理由有二:一是黃帝是司馬氏的始祖;二是各民族都是黃帝的后代子孫。這是從個人自身家族的血緣關系擴大到民族之間的血緣關系。這樣的觀點有助于促進民族的融合和凝聚力,體現(xiàn)出司馬遷的民族觀。

      (二)司馬遷下移斷限的原因

      《史記》下限的斷限主要有四說:麟止說、太初說、天漢說、武帝末年說。張大可認為“《史記》斷限太初四年而大事盡武帝之末。”此觀點意味著《史記》中所述太初四年之后的事件,亦是司馬遷所撰述,并非他人羼入之偽作。筆者認為,這四種說法正好體現(xiàn)出《史記》斷限向下修訂的軌跡。除“麟止”是司馬談訂定之外,其余三次皆是司馬遷在不同時期往下調整所作的修訂。

      1.第一次下移——太初

      《太史公自序》曰:“卒三歲而遷為太史令,紬史記石室金匱之書。五年而當太初元年,十一月甲子朔旦冬至,天歷始改,建于明堂,諸神授記。”[1]3296《漢書》曰:“至武帝元封七年,漢興百二歲矣,大中大夫公孫卿、壺遂、太史令司馬遷等言‘歷紀壞廢,宜改正朔。”[4]974-975司馬遷是制定太初歷的主事者之一。司馬遷一生最大的功績莫過于《史記》的創(chuàng)作和太初歷的制定。從“記載歷史”的視角來看,改換歷法是國家的重大事件,必須加以記載;從“自傳”的角度觀之,司馬遷能成為太初歷的主事者之一,這是光耀門楣之事,因此司馬遷將《史記》下限作了第一次變動,向下修訂至太初年間。

      2.第二次下移——天漢

      《太史公自序》曰:“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禍,幽于縲紲。”[1]3300天漢二年(前99年),李陵帶領五千步兵深入敵境與匈奴作戰(zhàn),最終在彈盡援絕的情形下兵敗投降。消息傳回漢朝廷,武帝勃然大怒。恰巧在一次召見時,漢武帝尋問了司馬遷對此事的看法。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中說:“仆懷欲陳之而未有路,適會召問,即以此指推言陵之功,欲以廣主上之意,塞睚眥之辭。未能盡明,明主不曉,以為仆沮貳師,而為李陵游說,遂下于理。拳拳之忠,終不能自列?!盵12]578司馬遷認為李陵在這場戰(zhàn)役中是有功勞的,投降匈奴是迫于不得已的,因此,想要藉此來寬慰主上的心,堵塞那些見風使舵、落井下石之人不實的言論。但司馬遷的心意還沒有表明清楚,武帝就認為他是在毀謗貳師將李廣利,為李陵開罪,便將他下獄處死。司馬遷為了完成《史記》,只好忍受屈辱,下蠶室受腐刑。他說:“是以腸一日而九回,居則忽忽若有所亡,出則不知其所往。每念斯恥,汗未嘗不發(fā)背沾衣也?!盵12]581司馬遷因李陵事件所受的痛苦可想而知。韓兆琦《史記通論》:“受宮刑對司馬遷的肉體與精神的摧殘是嚴重的,但這卻是使《史記》的思想內容產(chǎn)生巨大飛躍的重要條件。”[13]天漢年間發(fā)生的李陵事件,對國家而言是一件大事,對司馬遷而言是一生中重大的轉折點,自此之后司馬遷批判的眼光更加準確銳利。所以因為“李陵事件”的緣故,司馬遷將《史記》的下限作了第二次更動,下修至天漢年間。

      3.第三次下移——武帝末年

      在武帝晚年,也是《史記》完成之際,發(fā)生了“巫蠱之禍”:征和二年(前91年),丞相公孫賀之子公孫敬聲遭人告發(fā)以巫蠱咒武帝,武帝任命寵臣江充調查此案。因江充與戾太子劉據(jù)有隙,遂利用此事誣陷太子。太子在迫于無奈的情形之下起兵反抗,最終失敗自殺。后來田千秋等人上書皇帝為太子陳冤。武帝派人調查此事,證明太子無罪,因此將陷害太子的江充等人處死。這是一件重大的歷史事件,站在“記載歷史”的角度,司馬遷不可能不加以記載。

      從“自傳”的角度視之,就必須從司馬遷的好友任安說起?!短锸辶袀鳌吩唬骸捌浜蠓晏佑斜拢┫嘧詫⒈?,使司直主城門。……是時任安為北軍使者護軍,太子立車北軍南門外,召任安,與節(jié)令發(fā)兵。安拜受節(jié),入,閉門不出?!涞墼唬骸抢侠粢?,見兵事起,欲坐觀成敗,見勝者欲合從之,有兩心。安有當死之罪甚眾,吾?;钪駪言p,有不忠之心。下安吏,誅死?!盵1]2782-2783武帝認為任安在巫蠱案中懷有二心,是不忠的行為,因而將其下獄處死。

      《報任少卿書》是司馬遷回信給任安的書信。筆者認為,從此封書信中隱約透露著司馬遷與此案的關聯(lián):“草創(chuàng)未就,會遭此禍,惜其不成,已就極刑而無慍色。仆誠以著此書,藏諸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則仆償前辱之責,雖萬被戮,豈有悔哉!然此可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也。”[12]581司馬遷之所以隱忍茍活,完全是因為《史記》尚未完成的緣故。如今《史記》已經(jīng)成書,他可以洗清之前所受的一切屈辱,縱使是失去生命也無所謂,但問題是“雖萬被戮,豈有悔哉!”就算萬一被殺,也無怨無悔!當時司馬遷并未獲罪,為何他會講這樣的話呢?司馬遷在《報任少卿書》之后就杳無音信,很可能就是司馬遷準備重演當年他為李陵仗義直言的一幕替任安說話,所以他才會在回信中說即便獲罪被殺,也絲毫不會感到悔恨。因此,司馬遷的死很有可能就是再一次觸怒武帝的龍顏而獲罪。這種為公義挺身而出的個性,最終并沒有因為曾經(jīng)遭受到傷害而有所改變。能夠明白司馬遷志向的人,也就只有知己,只有知己才能深刻體會他的心境。因此,司馬遷的這一番言論,只能“為智者道,難為俗人言也”,這亦是他對“士為知己者死”的具體實踐。所以,司馬遷將《史記》的下限作了第三次移動,下修至武帝末年。

      四、結語

      綜上所述,司馬談是依據(jù)“考信于六藝”的原則將《史記》斷限訂定為上起于陶唐,下訖于麟止。司馬遷更動《史記》斷限,將上限上修至黃帝,下限分別經(jīng)過三次變動調整,

      其原因除了張大可等諸位學者所說的觀點之外,若從“自傳”和“記載歷史”的角度觀之,皆是和自身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以及發(fā)生重大的歷史事件必須加以記載的緣故。

      按司馬遷原先的規(guī)劃,《史記》下限是訂在太初年間,但歷史的發(fā)展時時刻刻處于變動之中,誰也無法預料將來會發(fā)生什么事情。一旦有大事發(fā)生,就必須加以記載,且從“成書的過程”來看,書籍愈趨向于完稿,欲作調整變動就愈困難?!盃恳话l(fā)而動全身”,《史記》下限已訂在太初年間,《本紀》十二、《表》十、《書》八、《世家》三十、《列傳》七十的體例亦已確立,《史記》也已經(jīng)完成大半,在這樣的情形之下著實難以更改,只能在篇章正文中用補敘、插敘,以及在年表中用記載大事的方式來記錄。正是由于這個原因,所以《史記》的下限才會主要斷于太初,大事斷在武帝之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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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王國維.太史公行年考[M]//黃沛榮,編.史記論文選集.臺北:長安出版社,1987:122.

      [10]顧頡剛.司馬談作史[M]//顧頡剛.史林雜識初編.北京:中華書局,1963:230-232.

      [11]張大可.《史記》斷限考略[J].西北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198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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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韓兆琦.史記通論[M].桂林:廣西師范大學出版社,1996:136.

      責任編輯:趙 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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