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20世紀的頭三個十年里,現(xiàn)代作家大多致力于啟蒙與救亡的急迫任務,如饑似渴地接受著外來文化的沖擊,企圖以救亡和啟蒙尋找動蕩時局的出路。許許多多的作家都致力于對外國文學的翻譯介紹,對西方文學思潮的學習借鑒和對西方經典作家作品的摹寫仿寫。在20世紀30年代初登上文壇的蕭紅也有幸接觸到了這樣的文化氛圍,她僅僅十年的創(chuàng)作也在文學史上留下了獨特的印記。然而,初登文壇的蕭紅并沒有引起當時文壇的許多注意,在文學史上寂寞了多年。在20世紀80年代消費主義和女性主義的浪潮下蕭紅又被推向風口浪尖,短暫地爆紅之后驟然遇冷。文學的啟蒙是蕭紅創(chuàng)作的一個源頭,蕭紅對于文學的接受也是蕭紅在百年文學史上冷熱的起點。本文試圖以蕭紅對于文學的接受來反思蕭紅的作品驟熱驟冷。
關鍵詞:蕭紅 俄國文學 反思
蕭紅曾經在和聶紺弩交流關于文學的觀念之時發(fā)表過這樣的意見,她認為并不是所有的小說都要按照普遍的一種小說學的標準來進行創(chuàng)作的,小說并不是一定要具備理論上所應該具備的一些要素,而是認為小說的創(chuàng)作是自由的,小說的作者也是自由的。從中我們可以窺見一斑,蕭紅當時對于西方文學的接受。在上世紀三四十年代,新文化運動的許多作家、翻譯家都致力于對于俄國文學的翻譯介紹,李大釗、周作人、郁達夫等,這些作家翻譯俄國文學,本身的創(chuàng)作中也深深受到了俄國文學的影響。在30年代,蕭紅初登文壇正值俄國文學譯介與借鑒的繁榮時期。蕭紅所處的東北大地又與俄國有著天然的交界,共同生長的苦寒經歷也利于蕭紅對于俄國文學的理解與接納。如其他的東北作家群成員中,舒群《沒有祖國的孩子》中涉及的人物就是俄國女教師,蕭軍《第三代》也以俄國女人為主人公,講述了一段俄國女人到中國結婚的故事。
但是在對俄國文學的接受中,蕭紅又明顯體現(xiàn)出與巴金、茅盾等人完全相異的特點來。她拒絕文學的創(chuàng)作一定要模仿契訶夫或者巴爾扎克,也因此在文學史上受到了長期的誤讀。在抗戰(zhàn)之后,蕭紅長時期地與“東北作家群”被一同看作是“左聯(lián)”文學的一部分,作品《生死場》被看作抗日文學。蕭紅逝世后,茅盾為《呼蘭河傳》作序言,這也為蕭紅被長期地“擱置”在左翼文學陣營埋下了伏筆。茅盾將蕭紅個人情感上的寂寞歸咎于蕭紅是基于自己狹小的感情世界之中,并認為蕭紅的創(chuàng)作在大的時代背景之下斗爭方面的表達不足,在這之后的幾十年間,再加上“東北作家群”的眾人長于抗戰(zhàn)文學的創(chuàng)作,蕭紅也被視為同類而一筆帶過。魯迅先生在蕭紅和蕭軍剛剛到達上海時竭力促成了《生死場》的出版,魯迅先生在序言中認可了蕭紅關于生、死的描述,稱贊她“細致的觀察”和“越軌的筆致”,卻一筆帶過“敘事和寫景,勝于人物的描寫”。魯迅自己說,這句話中對蕭紅的評價并不是正面的,而是為了顧及面子和書籍的銷路才說得十分委婉。魯迅是按照傳統(tǒng)的小說書寫方式品評蕭紅的小說的,將蕭紅所獨有的那種詩化的美的特質一語埋沒了。胡風在后記之中將蕭紅作品的散漫、人物的描寫、新奇的語言看作弱點。當時的評論者大多以俄國文學為范式來評價蕭紅的缺失之處,可蕭紅并不是不善于構建結構刻畫人物,她的小說《手》也是技法純熟的作品,其中刻畫的“黑手”女孩兒王亞明入木三分。
媒體過度地“消費”蕭紅效應,這樣的熱度沒有持續(xù)多久,消費到了頂峰之后,蕭紅的熱度如同急流勇退一般驟冷。除了消費主義,女性主義的過高追捧也引發(fā)了誤讀,在魯迅和茅盾評價中的“缺點”成了女性主義者眼中的“優(yōu)點”,女性主義者將蕭紅視作一個范例用于對女性主義的解讀,把蕭紅的文學地位超乎尋常地拔高,對魯迅和胡風等人對于蕭紅的批評視為蕭紅作為女性作家的優(yōu)點。雖然為蕭紅在文學史上誤讀的情況加以解釋,但是也過度拔高,并不可取。蕭紅對于俄國文學的接受是蕭紅走上文壇的起點,魯迅、胡風、茅盾對于蕭紅的評價中肯,以俄國文學的接受為起點,蕭紅在極冷極熱之間的尷尬境遇值得我們去反思90年代以來消費視角下如何面對經典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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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李晨希,女,碩士研究生在讀,西北大學文學院,研究方向: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責任編輯 葛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