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平
莎娜哇的一聲哭了,向著她家跑去。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
在柳樹灣,莎娜的爸爸是個收破爛的,好不容易娶了個四川女人做老婆。但一直沒有生育。他們就領養(yǎng)了莎娜一塊過日子。莎娜的爸爸前年因為一場大病走了,只剩下莎娜和媽媽相依為命。全村人都知道莎娜不是親生的,但就是沒有一個人說出來。今天我生氣了,我說了。莎娜哭了。
星期天,我和幾個好朋友在柳樹灣的打麥場上玩。新搭起的麥秸垛一堆一堆的,像小山包一樣。
來這里玩耍的都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小琴、大寶、莎娜和二妮。這天我們來玩跳皮筋。橡皮筋是我用過年的壓歲錢買的。它軟軟的,彈性極好。它像一條紅色的飄帶一樣飄在打麥場上,飄在我的心里。
玩的時候,先由小琴和二妮用腳撐著,我和莎娜、大寶一個一個跳進里面玩。跳的時候我們邊跳邊說:“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痹趯W校學的古詩合著我們跳躍的節(jié)拍,很有節(jié)奏。
正玩得高興時,不知道莎娜怎么了,把橡皮筋弄斷了,我心疼死了,嘟囔著:“莎娜,你把我的橡皮筋弄斷了,你賠我?!?/p>
莎娜卻說:“不賠!你有橡皮筋,有什么了不起!”
我一聽火了,我說:“不玩了,你不是親生的?!?/p>
莎娜一聽這話,哇的一聲哭著跑了。
到了學校,莎娜也不理我。班里輪到我發(fā)作業(yè),我叫著她的名字,她卻裝聾作啞。大寶是班長,對我說:“同學之間要團結,你們和好吧。星期天咱們重去打麥場上,我當中間人?!?/p>
那時候,小孩子們鬧了別扭,要想在一起玩,就得找個中間人,把兩個人都叫到跟前,經(jīng)過一定的儀式,還得拉勾。大寶和我們說好了,星期天去打麥場上拉勾。
星期天,大寶、小琴和二妮先去了。我拿著我的紅色橡皮筋,心事重重的,慢慢地走在后面。突然,聽到一聲刺耳的剎車聲,我不知道被什么人推了一把,倒在了路邊,我回頭看,只見莎娜倒在路上,一輛貨車在剎車聲中停了下來。莎娜的腿骨折了。
我哭著跑向莎娜,莎娜的血把橡皮筋染得更紅了。莎娜望著我,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莎娜的媽媽也來了,叫來了救護車。大寶、小琴和二妮也來了。有人用擔架把莎娜抬上救護車,莎娜望著我說:“等等。”
大寶來到跟前,說:“莎娜,你先去醫(yī)院吧!”
莎娜笑著向我伸出了右手,我哭著伸出右手說:“莎娜姐,我們是好姐妹?!蔽覀兝戳?。
汽車拉著莎娜緩緩地向醫(yī)院駛去。我們失落地站在路上,望著遠去的汽車,我心情十分沉重。莎娜,為了救我,你的腿卻受了傷。我嗚嗚地哭了起來。八寶說:“沒事,等莎娜好了,我們重新在一起,跳皮筋?!蔽倚睦镎f:莎娜,你能原諒我嗎?
自從莎娜住院以后,我們再也沒有去跳皮筋。我把我的紅色橡皮筋收藏起來,心想,等莎娜康復了,我再拿出來玩。
一眨眼,莎娜出院了。我聽到消息,第一個跑到她家。莎娜在床上笑著望著我。我哭著跑向她,抱著她,說:“莎娜姐,你缺的功課我給你補上?!?/p>
大寶他們都來了,大寶說:“好好養(yǎng)身體,等徹底好了,我們再跳皮筋。”
莎娜經(jīng)過鍛煉行走,徹底丟掉了拐杖,又和我們一起高高興興上學了。
大寶說:“星期天,我們重去跳皮筋?!蔽覀兌颊f好。
到了星期天,我拿出心愛的、紅色的橡皮筋,把它緊緊貼在我的心窩上。心想又能和莎娜一起玩了。不管出現(xiàn)什么情況,我都和莎娜好好玩。我和大寶、二妮、小琴早早地到了打麥場上。我們在等莎娜。
二妮說:“咱們先玩吧?!?/p>
我望著紅色的橡皮筋說:“不,等莎娜來了再玩?!?/p>
二妮說:“那我去叫莎娜吧?!?/p>
過了會兒,二妮來了,說:“莎娜不來了?!?/p>
我著急地問:“怎么了?”
二妮說:“莎娜的媽媽要到外地生活了,她媽媽嫁給了外地的一個男人。莎娜要和媽媽一起走?!?/p>
我拿起紅色的橡皮筋,飛快地向莎娜家跑去。大寶他們在后面緊緊跟著。我們跑到莎娜家門口,莎娜和她媽媽,還有另外一個男人準備坐車走??吹轿覀?,莎娜說:“我就知道你們會來?!?/p>
我哽咽著走上前去,把紅色的橡皮筋遞給莎娜。莎娜緩緩地接住了紅色橡皮筋,我們抱在一起,傷心地大哭了起來。
我哽咽著說:“莎娜姐,這個紅色橡皮筋送給……你。什么時候我們再……跳皮筋呢?”
莎娜抽泣著說:“妹妹,等……我回來的時候,我們再……跳皮筋?!?/p>
車開動了,我們站在村子的路口。遠處,紅色的橡皮筋在莎娜的手里舞動著,好像一團紅色的火焰在燃燒。
點評:
生活中的一件很平凡的小事,卻感動了我們,有兩點:一、小女孩子關鍵時刻舍己救人,人物的形象刻畫得比較好;二、孩子們純潔的心、真誠的友誼,寫得很質(zhì)樸、很感人。(顧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