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恩惠》中的多重敘事視角看女性意識的覺醒

唐嬌嬌

摘 ?要：《恩惠》講述的是農(nóng)場中的女性從默然忍受命運到自我意識逐漸覺醒的成長經(jīng)歷。整本書總共十二個章節(jié)，其中的奇數(shù)章節(jié)是以弗羅倫斯的第一人稱回顧型視角的自白和敘述展開，偶數(shù)章節(jié)分別以故事中的其他女性角色以第三人稱敘事視角展開敘述，其中最后一章又回到第一人稱視角，以弗羅倫斯的母親憫哈妹為敘述者，通過她的敘述揭開當年她拋棄弗羅倫斯的真相。本文將分析《恩惠》中不斷切換的第一人稱回顧型視角和第三人稱視角在這部作品中的表現(xiàn)，從女性的敘述視角看女性意識的覺醒。

關(guān)鍵詞：《恩惠》;多重敘事視角;女性意識

[中圖分類號]：I1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20）-14--01

一、第一人稱回顧型視角的表現(xiàn)

故事以弗羅倫斯向鐵匠講述她的故事展開。此時的敘述者已經(jīng)站在她所敘述的那段故事之外。在作品的開頭，弗羅倫斯這樣說道：“別害怕。我的訴說不能傷害你……我在解釋。”[1]弗羅倫斯以訴說的口吻在向她深愛的鐵匠講述那些她未曾對他說起過的關(guān)于她的故事。這也是一個回憶的過程，回憶的時候她用現(xiàn)在的眼光重新去審視往事，敘述者從自己目前的立場再去觀察過往的事情，在講述故事的時候更具有權(quán)威性和理性。

第一人稱回顧型視角中的敘述者會不自覺地表現(xiàn)出兩種不同的存在狀態(tài)。一個是回憶的故事之中的她，當時的“我”，即經(jīng)驗自我;另外一個是敘述故事、回憶往事的“我”，即敘述自我。[2]這兩個“我”在講述故事、回憶往事的時候是站在不同的立場和角度的。這使得故事的講述更生動和富有張力。

“在這里，我不會是那個該被攆走的人……不會有人一看到我就尖叫起來。不會有人仔細檢查我的身體想看看它有多么不體面?！盵1]這是弗羅倫斯的“經(jīng)驗自我”在講述她從前所受的傷害，以及留下的心理創(chuàng)傷。她向鐵匠展現(xiàn)出她內(nèi)心最脆弱的一面，回憶起那些無助又恐懼的時候，此刻的她把自己置于當時的處境，講述那個當下的故事。這種敘述方式引領(lǐng)讀者跟隨敘述者的敘述腳步去親歷那些事件，使得敘述的故事變得直接、真實而生動。敘述者處在故事之內(nèi)，因此她的敘述視角是一種內(nèi)視角。又因為這里的敘述者和故事中的人物是同一個人，這就使得敘述者的敘述會不可避免地帶有敘述者的個人主觀色彩。敘述者的聲音總會隱隱約約地浮現(xiàn)在故事文本的表現(xiàn)，影響讀者對故事的把握?！拔移鹕碜叩剿?，問他怎么了，他沉默著，但他眼中的憎恨卻如此大聲?！盵1]她說鐵匠收養(yǎng)的小男孩馬萊克看她的眼神中帶著憎惡和怨恨，想要她離開。由于故事的講述者和故事中的人物具有同一性，這就使得讀者的情緒很容易被敘述者影響和煽動，而敘述者的立場又可能帶有濃厚的主觀色彩，使得讀者無法探究事物背后的真相。另一方面，采用女性第一人敘述角度，從女性的視角展開故事的講述，又給與了女性極大敘述自由，讓讀者從女性的視角去了解故事的發(fā)展和走向，有利于提高女性的話語權(quán)威。

“可當時你并不在場，你怎么知道是我造成的？”[1]此處講述的是弗羅倫斯離開鐵匠之后，敘述者和往事之間有一定的時空距離。此刻的弗羅倫斯站在故事之外，詰問鐵匠為什么當時都沒聽她解釋，就把她往壞處，就把她推開。因此這是一種外視角。[2]這部分作為“敘述自我”，敘述者更強調(diào)自己觀點、見解的表達，而不只是單純地敘述故事。從整個作品看，弗羅倫斯以第一人回顧型敘述視角講述故事的時候，“敘述自我”和“經(jīng)驗自我”相互交叉，這種重合的敘述使得故事情節(jié)更豐富，也更有層次。敘述者的內(nèi)外視角的切換也有利于讀者觀察到人物思想的變化和成熟。

二、第三人稱敘述視角的表現(xiàn)

小說中的偶數(shù)章節(jié)是由農(nóng)場里的女性的第三人稱有限敘述視角呈現(xiàn)給讀者。這種敘述視角可以幫助讀者通過人物的感知感受來解讀故事。這就使得不同的敘述者都有機會講述自己的故事，也使得讀者對整個故事的感知更加立體，給予了讀者更自由的解讀空間。

“從太太那里聽說，他是個自由人，這更加劇了她的憂慮。也就是說，他和老爺一樣，擁有權(quán)利和特別待遇?！盵1]這一段是以莉娜為聚焦人物的第三人稱有限敘述視角，表現(xiàn)出莉娜為弗羅倫斯對鐵匠的迷戀感到擔憂，也表現(xiàn)出她對如鐵匠一樣的自由人所享有的種種權(quán)利和自由的羨慕。在這種視角下，莉娜作為故事中的人物，莉娜的心聲透過敘述者得以表達出來。這種視角的目的在于讓讀者從莉娜的視角去看待故事和故事中的人物，讀者所能了解到的事物都是從莉娜的視角中獲取的，她的聲音變得讓讀者無法忽視，這有利于突出莉娜這個女性角色在故事中獨特的主體意識。

“如今她開始料理日常雜務(wù)，一切圍繞著寶寶的需要來安排，對別人的抱怨一概充耳不聞?！沂悄愕膵寢?，她說，‘我的名字叫完整?！盵1]這一段講述的是‘悲哀的故事，當她有了寶寶之后，她整個人都變了，變得有了精神，有了生活的目標和熱情。敘述者通過聚焦于‘悲哀這個角色，表現(xiàn)出對女性母性光輝的稱贊。

三、覺醒的女性意識

文學作品中的女性意識多指女性作家以女性視角展開敘述，表達對社會生活和女性對自我的認知。這部小說中的女性意識主要通過女性敘述視角的選擇來表現(xiàn)，當敘述的視角著眼于女性，那么女性就有更大的敘述權(quán)威來表現(xiàn)女性的生活經(jīng)驗、女性的自我感受和女性的主體意識。[3]《恩惠》以女性角色為聚焦人物，豐富多變的敘述視角賦予了女性角色自我表達充分的主動性，體現(xiàn)出對女性生活、命運、精神的極大關(guān)懷。大膽剖析內(nèi)心世界和成長過程中的感悟，反映出女性思想的逐漸成熟，也體現(xiàn)出強烈的女性意識。女性敘事的敘述方法賦予女性充分的主動權(quán)，體現(xiàn)出她們內(nèi)心的女性意識的萌芽到成熟的過程，最終實現(xiàn)女性意識的真正覺醒。

參考文獻：

[1]托妮莫里森. 恩惠[M].胡允桓譯. 海口：南海出版公司，2013.

[2]祖國頌. 敘事的詩學[M].合肥：安徽大學出版社，2003：156.

[3]申丹，王麗亞. 西方敘事學：經(jīng)典與后經(jīng)典[M].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