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怡冰
看到高考成績的時候我還是有些恍惚。出成績之前我還抱著一絲僥幸心理,期望自己可以超常發(fā)揮,考上自己心儀的學校??墒墙Y果令人失望,高考如我之前的無數(shù)次考試一樣,帶著無數(shù)遺憾收場了。
復讀好像成了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沒有權衡利弊也沒有多加思考,我清楚地知道我并未在高中三年拼盡全力,早在四月選考成績出來的時候,我就有了復讀的想法。
十二春秋,從頭再來
復讀后做的第一件事情是改科,物理一直不是我所擅長的科目。浙江高考允許考生在物理、化學、生物、政治、歷史、地理、技術中任選三門作為高考科目,從前我選擇的是理化生,復讀之后我選擇把物理改成了政治。
于是在暑假,當我的同學們都已經(jīng)在準備畢業(yè)旅行時,我一個人來到了一個全新的學校復讀。在學校,我度過了我的十八歲生日。我依舊清楚地記得那一天,我坐在宿舍的窗邊。學校遠離市區(qū),周圍群山環(huán)繞,夕陽從窗照進來,把桌上的政治書分成了幾個或明或暗的色塊。我給自己泡了方便面,就當是過了生日。寢室安安靜靜,窗外蟬鳴陣陣,這里沒有人知道,那天是我的生日。吃著吃著,我的視線就逐漸模糊起來。直到那個時候我才后知后覺地難過起來,我才開始知道,原來復讀會帶給人如此強烈的孤獨與不安。
我開始忍不住思考,如果再過一年,我還是沒有取得我想要的成績,那該怎么辦,這種焦慮讓我沒有辦法專注學習。進入復讀學校沒幾天,我就選擇了離校。我給自己放了幾天假。那幾天我什么也沒干,只去了曾經(jīng)理想的學校。走在大學校園里,一切好像又不一樣了,周圍都是與我年紀相近的學生,大家都專注于自己的事情。校園很大,建筑古樸,富有底蘊。我戴著耳機,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逛了好幾遍校園。在某幾個瞬間,我恍惚覺得,我好像也成為校園中的一員。
我好像也有機會可以成為這個校園中的一員。
一路風雨,半載苦樂
回到學校之后,我再沒有那么多時間去胡思亂想。政治對于我來說是一門全新的學科,我不得不花大量時間進行背誦。除此之外,選考近在眼前,我需要不停刷題來保持熟練度。第一次選考之后,我的政治分數(shù)與我之前的選考物理成績持平,總分并沒有明顯進步,這的確令人沮喪。但事實上,除了不停地刷題背書,讓自己忙到忘記去思考自己的未來,我沒有別的事情能做了。
有一段時間,我每天晚上都趴在桌上寫數(shù)學卷子,有的時候淚水會毫無預兆地流下來,我一邊嘲笑自己太脆弱,一邊擦掉眼淚,免得淚水把筆跡弄得模糊不清。我開始學會面對負面情緒了,我從不會假裝堅強。我對負面情緒高度敏感,甚至會將其無限放大,可也僅此而已了。我沒有抑郁,我沒有暴瘦,那些細微的不良情緒反復折磨我,但我沒有崩潰。我把它們當成了習慣。
我堅信,對于大部分復讀生來說,復讀的實質是一個糾錯的過程。糾正的是對學習的態(tài)度,性格中的缺陷和糟糕的習慣,知識的漏洞反而是次要的。曾經(jīng)我擔心,這一年是停止生長的一年,是對陳舊知識體系的縫縫補補,其實不然。
我很確信,我在受苦,我也在成長。
黃卷青燈,六月試鋒
五月,學校廣播臺有一周的點歌活動,作為送給畢業(yè)生的禮物。我也湊了個熱鬧,點了首歌送給同是復讀生的朋友們。在復讀的一年里,我們總是互相鼓勵。難得中午沒有在教室里埋頭做題,我拉著他們跑到教學樓頂樓一起聽歌。五月的風輕輕吹過,五月的陽光溫柔明亮,樓下同學們的喧鬧聲逐漸遠去,我們趴在欄桿上向下俯瞰,聽廣播里的林俊杰慢慢地唱:“那些你很冒險的夢,我陪你去瘋……”
我對他們,也是對自己說:“祝我們前途光明。”
七月,那位一心想要學法律的朋友如愿進入中國政法大學,我與另外一位朋友又一次在浙江大學成為同學,各自選擇了喜歡的專業(yè)。
十八歲那個很冒險的夢告訴我,原來拼盡全力后夢想成真的感覺,是那樣美好。
十八歲的你,無堅不摧又無所不能。希望所有十八歲的你,都能勇敢去追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