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代北方王門心學研究的回顧與前瞻

摘要：明代中后期陽明心學風行天下，河南、山東、北直隸、陜西等地形成了以南大吉、穆孔暉、尤時熙等學者為代表的北方王門學派。與浙中、江右、泰州諸王門相比，北方王門學派影響較小，知名度不高。在近年來興起的陽明后學研究熱潮中，北方王門研究也頗為冷清。現(xiàn)有研究中存在著文獻整理工作不完善，成員構(gòu)成認識不全面，研究成果數(shù)量少、不夠系統(tǒng)，視角過于單一等問題。建議積極推進文獻搜集整理工作，加強群體構(gòu)成研究，注重整體性多視角研究。進一步加強對這一獨特的心學思想學派的研究。

關(guān)鍵詞：明代;王陽明;北方王門;心學

中圖分類號：B248.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CN61-1487-（2020）08-0124-04

明代北方王門是指明嘉靖以后，分布于河南、山東、北直隸、陜西等地以傳播王陽明心學為主要活動的學術(shù)派別，其代表人物有河南學者尤時熙、孟化鯉、張信民、王以悟、楊東明、呂維祺，山東學者穆孔暉、張后覺、孟秋、趙維新，陜西學者南大吉、南逢吉、張舜典，北直隸學者鹿善繼及其大批門人弟子等。明正德年間，王陽明開創(chuàng)心學，對此后的社會及思想文化產(chǎn)生重要影響。陽明之后，因?qū)ζ鋵W說理解不同，王門后學逐漸分化為多個派別。明清之際，黃宗羲《明儒學案》按照地域分布及學術(shù)特點的不同將其分為浙中、江右、南中、楚中、閩粵、泰州、北方等學派。他把南大吉、穆孔暉、張后覺、孟秋、尤時熙、孟化鯉、楊東明等七人歸入北方王門，并總結(jié)了諸人的治學特點。

一、北方陽明主要學者及其成就

南大吉（1487-1541），字元善，號瑞泉，陜西渭南人。正德六年（1511）進士，授戶部主事，歷員外郎、郎中。嘉靖二年（1523）升紹興知府，期間拜陽明為師，學習心學，曾續(xù)刻陽明《傳習錄》，并為其建稽山書院。嘉靖五年（1526）大吉罷歸渭南，創(chuàng)建漕西書院，教四方來學之土，首開關(guān)中講授心學之風。所著有《瑞泉南伯子集》二十二卷。穆孔暉（1479-1539），字伯潛，號玄庵，山東堂邑人。弘治十七年（1504）王陽明典試山東，孔暉舉鄉(xiāng)試第一，次年成進士，由庶吉士授翰林簡討，調(diào)南禮部主事，歷國子司業(yè)、侍講、太常卿等。正德七年（1512）始學于王陽明，為山東傳播心學第一人。所著有《大學千慮》一卷、《玄庵晚稿》二卷。張后覺（1503-1578），字志仁，號弘山，山東茌平人。嘉靖間師事陽明弟子顏鑰，始聞良知之學，后學于王艮弟子徐樾。萬歷間曾北游京師，南走金陵、水西，與鄒德涵、耿定向諸人切磋學問，并四處結(jié)會講學，為心學在山東的傳播做出了重要貢獻。所著有《張弘山集》四卷。孟秋（1529-1589），字子成，號我疆，山東茌平人。隆慶五年（1571）進士，授昌黎知縣，歷刑部主事、尚寶寺丞等。二十歲時學于張后覺，后與鄒德涵、周怡、孟化鯉等學者相互印證，“所至惟發(fā)明良知”，“人咸謂東魯復有孟子焉”。所著有《孟我疆先生集》七卷。

尤時熙（1503-1580），字季美，號西川，河南洛陽人。嘉靖元年（1522）舉鄉(xiāng)薦，人京師，得陽明《傳習錄》，晝夜讀之，遂毅然以圣學為己任。嘉靖二十一年（1542）師事劉魁，并向周怡、朱得之、黃驥等問學。嘉靖二十六年（1547）以戶部主事歸，隱于洛陽講授心學，“聞風擔簦而至者百數(shù)十人”。所著有《擬學小記》六卷、《擬學小記續(xù)錄》七卷。孟化鯉（1545-1597），字叔龍，號云浦，河南新安人。嘉靖四十四年（1565）學于尤時熙。萬歷八年（1580）舉進士，授南戶部主事，歷吏部考功司主事、稽勛員外郎。與孟秋聯(lián)會講學，相互砥勵，時人稱為“二孟”。萬歷二十年（1592）以直言罷歸，創(chuàng)文峰會、興學會，講授良知之學，會友云集，“一時從游者數(shù)百人”。所著有《孟云浦先生集》八卷。楊東明（1548-1624），字啟昧，號晉庵，河南虞城人。萬歷八年（1580）進士，授中書舍人，歷禮科給事中、太常少卿、刑部侍郎等。早年師事楊起元，又與馮從吾、孟秋、耿定向等相互發(fā)明，“故能得陽明之肯綮”。所著有《山居功課》十卷、《青瑣藎言》二卷。

除《明儒學案》所錄以上七人外，北方陽明主要學者還有王以悟、張信民、呂維祺、南逢吉、張舜典、趙維新、鹿善繼等。其中王以悟（1557-1638），字幼真，號惺惺主人，河南陜州人。萬歷六年（1578）學于孟化鯉，并隨其拜謁尤時熙，又入京師會于孟秋。萬歷三十二年（1604）舉進士，授邢臺知縣，擢兵部主事。天啟元年（1621）乞歸，與同門好友結(jié)會陜州，講授心學。所著有《王惺所先生集》十卷。

張信民（1561-1633），字孚若，號抱初，河南澠池人。萬歷間任隴西知縣，歷懷仁知縣，辭歸。萬歷十四年（1586）學于孟化鯉，與馮從吾、王以悟、呂維祺等交往頻繁，創(chuàng)立韶陽會、正學會、脫粟會，建明善書院，講學先天書院，刊《洛西三先生要言》、《云浦孟先生語錄》等，致力于傳播心學。所著有《印正稿》六卷。

呂維祺（1587-1641），字介孺，號豫石，河南新安人。萬歷四十一年（1613）進士，授山東兗州府推官，歷吏部主事、尚寶卿、南兵部尚書。曾與王以悟、張信民等恢復云浦講會，又結(jié)芝泉講會、豫簪會、豐芑大社等，是河南陽明心學的重要傳播者。所著有《明德先生文集》二十六卷、《孝經(jīng)本義》二卷、《孝經(jīng)或問》三卷等。

南逢吉（1494-1574），字元貞，號姜泉，陜西渭南人，南大吉弟。與大吉同學于陽明。嘉靖十七年（1538）舉進士，授禮部主事，歷山西按察副使。后罷歸，建姜泉書院，講授良知之學，“收訓其子侄門人，接引后學”，與兄大吉并稱“二南先生”。所著有《姜泉集》十四卷。

張舜典（1557-1629）字心虞，號雞山，陜西鳳翔人。萬歷間舉人，選開州學正，歷鄢陵令，升彰德府同知，后致仕歸，教授鄉(xiāng)里。舜典曾學于許孚遠，與江右學者鄒元標、顧憲成交。清初大儒李二曲贊其為“近代真儒，關(guān)中先覺”。所著有《雞山語要》二卷。

趙維新（1525-1616），號素衷，山東茌平人。二十時學于張后覺，得陽明良知學要義，后以歲貢任長山訓導。東昌知府李瀛陽曾聘其講學。所著有《感述錄》六卷、《感述續(xù)錄》四卷。

鹿善繼（1575-1636），字伯順，號乾岳，北直隸定興人。萬歷四十一年（1613）舉進士，授戶部主事，歷兵部員外郎、郎中等。萬歷二十一年（1593）偶讀《傳習錄》，為之心動，后讀《王文成全書》，“慨然有必為圣賢之志”，終“崛起北方，倡明絕學”。善繼曾與孫奇逢相交四十余載，對孫奇逢學術(shù)思想有重要影響。

二、北方王門文獻整理、個案和整體研究狀況的回顧

黃宗羲《明儒學案，北方王門學案》云：“北方之為王氏學者獨少，……即有賢者，亦不過跡象聞見之學，而自得者鮮矣?！闭J為北方王門學者成員數(shù)量少，學術(shù)思想缺乏創(chuàng)見，其成就及影響均不如其他王門派別。黃氏之后，北方王門研究曾長期不被重視。

上世紀七十年代以來，北方王門研究開始受到關(guān)注。麥仲貴《王門諸子致良知學之發(fā)展》（1973）論王學分流時總結(jié)了尤時熙、楊東明、穆孔暉、孟秋的治學特點，認為尤時熙之學重視工夫，東明之學側(cè)重論性，孔暉之學強調(diào)心不著物，似有得于禪門處，孟秋之學則務求平實簡易，以自然自在為教。九十年代，盧廣森、盧連章《洛學及其中州后學》（1999）細致梳理了宋元以來河南理學發(fā)展歷史，將尤時熙、孟化鯉、呂維祺等歸入陽明心學一派，并總結(jié)其心學觀及致良知的方法。除以上專著外，葛晉榮《楊東明的理氣統(tǒng)一說》（1987）一文將楊東明思想分為前后兩個時期，認為其前期提倡現(xiàn)成良知說，后期則從王學營壘中分化出來，提倡理氣統(tǒng)一論，其思想轉(zhuǎn)向經(jīng)世致用的實學。盧子震《鹿善繼評傳》（1985）對鹿善繼生平事跡及思想作了扼要述評，認為其讀書求仕時期繼承陽明“心即理”觀點，退隱著述時期則形成“反約”理論，強調(diào)“反求之心”與“身實踐之”的結(jié)合。呂景琳《明代王學在北方的傳播》（1993）概述了明中后期王學在北方的傳播概況，認為王學在北方的興起比南方晚一個節(jié)拍。其治學與龍溪、泰州諸學派較為接近，強調(diào)頓悟人道、簡易直截的理論方法。整體而言，“相對于江、浙、贛等南方地區(qū)，北方王學起步晚、規(guī)模小、名流少，發(fā)展也不平衡”。

這一時期，北方王門學者著述相繼影印出版，主要收入《四庫全書存目叢書》之中，包括穆孔暉《大學千慮》（1997）、張后覺《張弘山集》（1995）、趙維新《感述錄》、尤時熙《擬學小紀》、孟化鯉《孟云浦先生集》（1997）、楊東明《青瑣藎言》（1996）、張信民《印正稿》（1995）、鹿善繼《四書說約》（1997）、呂維祺《明德先生文集》（1997）、《存古約言》（1995）、《四禮約言》（1997）等。呂維祺《孝經(jīng)或問》（1991）、《孝經(jīng)本義》（1985）則被收入《叢書集成初編》。

新世紀以來，北方王門研究逐步展開，在文獻整理、個案研究、整體研究及影響研究方面均取得一定成績。

首先，一些王門學者的著述得到點校整理。2007年，扈耕田、曹先武點校整理《孟云浦集》開北方王門文獻整理之先河。2015年，李似珍點校整理了《南大吉集》2017年，鄒建鋒、李旭點校整理《北方王門集》，此集為北方王門后學文獻合集，共收錄黃宗羲《明儒學案》“北方王門學案”所列穆孔暉《大學千慮》一卷、《玄庵晚稿》二卷，尤時熙《擬學小記》六卷、《擬學小記續(xù)錄》七卷，孟化鯉《孟云浦先生集》八卷，趙維新《感述錄》六卷、《感述續(xù)錄》四卷，楊東明《山居功課》十卷、《青瑣藎言》二卷，并增收學案以外北方陽明后學張信民《印正稿》六卷、張后覺《張弘山集》四卷。全書共70余萬字，是北方王門文獻整理的重要成果。以上整理本多以北方王門學者著述的重要刊本為底本，并參考其他版本進行?？保瑫r收錄相關(guān)傳狀、祠墓、像贊、序跋等資料，為北方王門心學思想研究提供了便利。

其次，個案研究逐漸深入。扈耕田先后發(fā)表《尤時熙與明代洛陽的學術(shù)轉(zhuǎn)型》（2009）、《明代北方心學家王以悟哲學思想論略》（2010）、《明代河洛心學家張信民哲學思想述要》（2011）、《呂維祺與明清洛陽學術(shù)轉(zhuǎn)型》（2011）等論文，對河南王門心學思想在洛學演進中的作用展開研究。論文認為尤時熙將陽明心學首傳人洛，開創(chuàng)洛學新局面，王以悟、張信民思想折衷于程朱及陽明之間，對改變王學末流空虛狂誕之風具有重要意義，呂維祺作為王學殿軍，是明清之際洛學學風轉(zhuǎn)變過程中的關(guān)鍵人物。柴偉瑞《孟化鯉思想研究》（2009）從“無欲無宗的良知論”、“以慎獨為要的工夫論”、“基于心學之上的教育思想及實踐”三個方面論述了孟化鯉的心學及教育思想，進而總結(jié)了孟氏的歷史地位及影響。陳居淵《呂維祺<孝經(jīng)大全>的學術(shù)思想特色》（2017）從“走出古文《孝經(jīng)》的藩籬”、“以陽明心學觀照《孝經(jīng)》”、“以《易經(jīng)》融通《孝經(jīng)》”三方面論述呂維祺《孝經(jīng)大全》的學術(shù)思想內(nèi)涵。

鄒建鋒《晚明北方王門心學巨子趙維新哲學研究》（2011）認為山東學者趙維新能得心學要領(lǐng)，以頓悟為教，以道援儒，對真心、真性等范疇進行了重構(gòu)。赫蘭國《<茌邑三先生合刻>版本源流考及其他》（2014）考證了張后覺、孟秋、趙維新三人合集《茌邑三先生合刻》的版本源流，糾正了《明史》及《四庫全書總目》對于此合集記載的舛誤。鐘治國《北方王門后學孟秋之良知學發(fā)微》（2018）對孟秋現(xiàn)成良知說展開分析，認為其說以志仁、求仁為宗旨，強調(diào)工夫只在明善、存理、求仁上用，不在改過、去私、去欲上求，其思想“上接周程、遠宗孔孟，是陽明學時代演進的重要成果”。劉學智《南大吉與王陽明——兼談陽明心學對關(guān)學的影響》（2010）考述了陜西學者南大吉與王陽明的交往及其學術(shù)意義，認為南大吉深受王陽明影響，其思想從篤信程朱轉(zhuǎn)向陽明心學，從而對關(guān)學學術(shù)走向產(chǎn)生影響。許寧、王梓珺《張舜典心學思想探析》（2018）認為張舜典在對陽明心學做深度詮釋的同時，吸收了程朱理學“主敬”的涵養(yǎng)工夫，構(gòu)建起以“明德”為宗、“致曲”為功的王學體系，從而推動了關(guān)學的理論轉(zhuǎn)型。李春燕《鹿善繼對孫奇逢學術(shù)思想的影響》（2017）論述了鹿善繼與孫奇逢的交往及其思想意義。

再次，整體研究及影響研究亦受到關(guān)注。胡志娟《北方王門學術(shù)思想研究》（2018）總結(jié)了北方王門的學術(shù)特色及歷史地位，認為與陽明后學其他諸派相比較，北方王學具有“躬行務實、經(jīng)世致用”的特點，其學術(shù)思想的形成與發(fā)展對明末清初實學思想產(chǎn)生了重要影響。郟旭東《明代北方王門之洛陽王學綜述》（2009）對洛陽王學進行分析，認為以尤時熙、孟化鯉、張信民為代表的洛陽王學在宗法陽明的基礎(chǔ)上多有發(fā)明，為陽明心學北移做出了巨大貢獻。他們既是陽明心學北傳的重要人物，也是洛學發(fā)展過程中的重要學派。戴霖《明代洛陽地區(qū)講會論略》對明代洛陽王門學者講會結(jié)社進行了考述。孟成剛《明代中后期北方王門思想析論》（2015）對北方王門重要學者穆孔暉、尤時熙、張后覺、趙維新、孟化鯉、鹿善繼等人思想進行了闡述。俞樟華《王學編年》（2010）對王門后學活動進行學術(shù)編年，書中收錄北方王門代表學者穆孔暉、南大吉、尤時熙等人不少資料。彭耀光《明代中后期山東王學研究的回顧與前瞻》（2016）回顧了山東王學研究狀況，指出僅個別學者對山東王學做了零星初步研究，無論深度和廣度都很不夠。扈耕田《陽明心學對北方文學思想的影響——以洛陽心學群體的文學思想為例》（2010）則論述了洛陽王門學者的文道觀、風格論等文學觀念。

三、北方王門心學研究的困境及前瞻

可以看出，近年來北方王門研究逐步深入，不斷拓展，取得了一定成績，但也存在不少缺憾。

首先，文獻整理的基礎(chǔ)性工作仍不完善。如孟秋《孟我疆先生集》七卷孤本現(xiàn)藏于日本尊經(jīng)閣文庫，為現(xiàn)存此集最完整的善本。集中收錄有孟秋書信、語錄、論說、序記、行略等，是研究孟秋心學思想的重要文獻。限于條件，以往雖有學者提及此本，但尚未對其進行搜集整理。一些整理本收錄內(nèi)容仍不完善，如李似珍整理《南大吉集》（2015）以重慶市圖書館藏嘉靖四十四年南軒刻《瑞泉南伯子集》殘卷為底本點校而成。該底本前十五卷詩已佚，現(xiàn)存后七卷文，編者從《周雅續(xù)》、《明儒學案》、《渭南縣志》等輯錄補入五十一首詩詞，但補錄仍然不足。筆者又通過曹學儉《石倉十二代詩選》“明三集”卷十五《瑞泉集》（國家圖書館藏崇禎本）、何喬遠《皇明文征》等輯佚南大吉詩文一百四十余首，可以進一步完善《南大吉集》。此外，北方王門重要學者鹿善繼、王以悟、呂維祺等人的著述尚無人整理。這些著述中同樣保存有大量的語錄、會約、書札、序跋、論說、傳記等資料，對于研究北方王門學者的學術(shù)活動及思想具有重要價值。因此，北方王門學者著述搜集整理工作仍需加強。

其次，對北方王門群體成員構(gòu)成的認識仍不全面。北方王門學者曾廣招門徒，講授學術(shù)，有力促進了陽明心學在北方的傳播。如尤時熙在洛陽講學時，“聞風擔簦而至者百數(shù)十人”，其中著名學者有孟化鯉、李根、董堯封、謝江、李士元等。鹿善繼《四書說約》中載其門人有一百四十余人，著名學者有杜越、陳錶、張果中、賈三槐等。楊東明《山居功課》載其門人六十余人。呂維祺《明德先生文集》載其弟子近四十人。這些王門弟子繼承師門學說，相互啟發(fā)論證，為陽明心學的傳播及發(fā)展同樣做出了重要貢獻。大量北方王門后學的學術(shù)活動及思想影響亟需納入研究視野。

再次，研究成果數(shù)量少，不夠系統(tǒng)。與南方諸王門研究所取得的豐碩成果相比，北方王門研究成果數(shù)量仍非常有限，且至今尚沒有專門的研究論著。現(xiàn)有論文也多為個案研究，缺乏對北方王門學者生平事跡、交游活動、學術(shù)觀點、學術(shù)成果及學術(shù)論爭的整體性、系統(tǒng)性研究。研究工作的薄弱使得對北方王門在陽明心學北傳過程的地位、作用的認識不夠深入全面，對于北方王學的發(fā)展、演變及其學術(shù)特點等缺乏系統(tǒng)認識。

最后，研究視角過于單一。陽明心學傳人北方后，與本地域原有朱學、洛學、關(guān)學等相融匯，促成了北方學術(shù)思想的新變。同時，北方王學作為一種哲學思潮，它與政治、宗教、教育、史學、文學及社會生活等存在著密切聯(lián)系?，F(xiàn)有成果多從哲學角度審視北方王門的學術(shù)思想，總結(jié)其本體論、良知說、方法論等，缺乏將其與多方面社會文化聯(lián)系起來的多元研究，使得難以全面認識陽明心學與北方社會的關(guān)系。

針對以上問題，今后需要加強以下幾個方面的研究：

（一）積極推進北方王門文獻的搜集整理工作

現(xiàn)存北方王門學者著述中，孟秋《孟我疆先生集》七卷，孟秋、張后覺、趙維新《茌邑三先生合刻》十六卷，鹿善繼《四書說約》三十三卷、《鹿忠節(jié)公集》二十一卷，王以悟《王惺所先生文集》十卷，呂維祺《明德先生文集》二十六卷、《孝經(jīng)本義》二卷、《孝經(jīng)或問》三卷、《四禮約言》四卷、《存古約言》六卷、《圣賢像贊》二卷等，需要盡早進行搜集整理，以推動北方王門學術(shù)研究的進一步展開。

（二）加強北方王門學者群體構(gòu)成研究

通過梳理原始文獻，對北方王門大量的弟子門人進行稽考，總結(jié)其家世生平、著述、學術(shù)活動、學術(shù)思想及學術(shù)影響。對于學術(shù)思想復雜、學派歸屬存在爭議的學者，通過考證其師承淵源、交游經(jīng)歷，辨析其思想成分，明確其學派歸屬，為北方王門思想研究奠定基礎(chǔ)。

（三）通過整體性研究，推進北方王門研究的深入

針對北方王門研究不夠系統(tǒng)深入的問題，一方面通過專題個案的形式，對王門學者編制年譜，分析其思想特色，及其在陽明后學發(fā)展史上的地位和作用。一方面采用學術(shù)編年方式，從整體上分析北方王門的學術(shù)活動，從而全面勾勒陽明心學在北方的傳播情況。

（四）多視角審視北方王門心學研究

北方王門作為陽明后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集哲學、宗教、文學、史學于一身。以往多從哲學角度審視北方王門學術(shù)思想，缺乏多元的研究維度。因此，有必要從宗教、史學、文學、社會等角度來對北方王門學術(shù)進行研究，分析其與北方社會文化的重要關(guān)系及影響，從而深化北方王門研究。

總之，開展北方王門心學文獻整理，加強北方王門整體研究，采用多維視角審視北方王門與社會文化之間的關(guān)系，對于開展北方王門研究具有重要意義。

作者簡介：任永安（1973-），男，河南開封人，中原工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文學博士，主要從事明代文學與哲學研究。

（責任編輯：御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