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瑪托娃墓前的祈禱詞
安娜·安德列耶夫娜,
請允許
叫你一聲:親愛的,
我來看你了,終于來到了
你的靈與肉安息之地。
我們帶來了
玫瑰,百合,菊花,
和一顆仰慕之心。
請接受我獻(xiàn)上的祈禱詞,讓我
小聲地念給你:
請給我力量,賜予我
生活的智慧。
請給我
在艱難塵世活下去的勇氣。
請給我和你一樣
寫作的耐心和毅力,
讓我面對黑暗,
永遠(yuǎn)不會妥協(xié)和放棄。
讓我相信愛,并一直愛,
學(xué)會寬容,也用文字記錄罪惡,
像你一樣
到死都不放下
作為一個詩人的
高傲與自尊。
ANGLETERRE HOTEL
到圣彼得堡
我們住進(jìn)了里所提前預(yù)定的賓館
ANGLETERRE HOTEL
房間溫暖,整潔,舒適,
窗口對著以撒基輔大教堂,
左邊是尼古拉一世銅像,
往右是彼得大帝銅像。
深夜,躺到床上,
電視機(jī)后
畫上一對黑色舞者的眼睛,
直視著床頭。
我聽到各種細(xì)微而奇怪的聲音,
心里有些發(fā)毛:
如果葉賽寧的幽靈
突然出現(xiàn)
去找沈浩波,軒轅軾軻和里所,
他們該怎么辦?
如果來找我,
我就用俄語給他讀
他寫的那首《給母親的信》,
我相信能把他讀哭。
叫魂兒
尤利婭,瑪莎,阿廖娜,
季馬,安德烈,亞歷山大,
如果你們在莫斯科
或彼得堡的街頭,
看到李寒
孤魂般地一個人在游蕩,
請一定上前招呼一聲,
讓他盡快回家!
遺 憾
踩著咯吱作響的積雪,
默默地獻(xiàn)完花,
我們離開了阿赫瑪托娃的墓地。
這時,我才突然想起,
應(yīng)該讀一首獻(xiàn)給她的詩,
如果怕她見笑,
那應(yīng)該帶來一瓶好酒,陪她喝一杯。
我知道,她的煙癮很大,
浩波,其實(shí)你可以坐下來
靜靜地陪她
抽一支。
安德烈和娜斯佳
我們到詩人安德烈家做客。
三年前,他才從莫斯科
移居到了彼得堡,
問他為什么搬家?他說
我的親人都在這里,
彼得堡文化藝術(shù)氛圍濃郁,
與莫斯科相比
更加自由和寬松。
而他的妻子、詩人娜斯佳
站起來回答:
“我們有句俗語,
去莫斯科是為了發(fā)財,
到彼得堡是為了愛情?!?/p>
我們?yōu)樗脑挌g呼,
共同舉起酒杯,為了愛情!
詩人與人民
詩人們在“12樓”的地下室,在
斯坦尼斯拉夫電子劇院,
在動物園里
讀詩,熱烈地討論中俄詩歌的
差異,詩歌的風(fēng)格,新左派,現(xiàn)代性,
俄羅斯人民在酒吧,餐廳,廣場
聚會,游玩,飲酒,說笑,暢談。
詩人們站在冰天雪地里,站在馬雅可夫斯基
和普希金高大的塑像下,
激情地朗誦詩。
鴿子在他們頭頂上飛起又落下,
鳴叫,留下糞便。
俄羅斯人民匆匆忙忙地
從他們面前走過,沒有人駐足,聆聽。
當(dāng)然,也沒有城管或公安
來過問或阻止他們。
我說:“詩人在忙詩人的事,
人民在忙人民的事,
詩人永遠(yuǎn)是
地球上的少數(shù)民族!”
“這樣其實(shí)挺好的!”
—沈浩波沉吟了一下,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