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蔡 瀾

“如果你退休的話，會干些什么?”年輕朋友好奇地問，“日子難不難過?”

哈哈，要做的事像天上的星星那么多，只要選一兩樣，已研究不完。

在倪匡兄的眼里，養(yǎng)魚和種花為百態(tài)，安靜時閱讀，多么逍遙!他說：“每天輪流替那十幾缸魚換水，累都累死，哪還有時間說悶?人家配出一屋新種高興得要命，我這兒的新種，至少十幾條。”

如果我退休，第一件事是開始雕刻佛像，然后練書法和畫畫，夠我忙的了。

一直不敢去碰，怕上癮沒時間研究的是京劇和相聲，可以開始了。音響方面，重溫以前聽過的古典，直落到爵士和怨曲，一面做其他事，一面聽。

把每一天要穿的衣服洗好燙直，一件件掛起來，一日準(zhǔn)備兩三套，預(yù)防忽冷忽熱。一向少戴的帽子，不肯用的雨傘，也可以一一收藏，越買花樣越多。底衣內(nèi)褲買最柔軟舒服的，這是非常重要的，絕對不能忽視，已不必穿名牌跟流行了。

各種鋼筆和毛筆的收集也有很濃厚的興趣，時間不夠的話，請古鎮(zhèn)煌兄割愛，把他不要的那一批買下來玩玩。

現(xiàn)在用的照完拋棄的相機，越簡便越好。什么是真正的浪漫，但退休后可挽回從前發(fā)燒時節(jié)的萊卡、哈蘇等，也許學(xué)會自沖、自洗、自印、自放大。重新學(xué)習(xí)下圍棋、國際象棋，希望有朝一日與金庸先生下他一局。

家具更是重要，從明朝案椅到意大利沙發(fā)，椅子的研究是至上的，最好像是穿梭機上的座椅，按了鈕，可調(diào)節(jié)任何一個角度，喊了一聲，燈光從不同方向射來。棺材舒不舒服，倒是次要的了。

沒想過退休后做些什么，從年輕開始，我已經(jīng)一直休而退，退而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