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的女兒：凱特·肖邦《覺醒》中復(fù)現(xiàn)意象的分析

廖振宇

摘 要：《覺醒》是凱特·肖邦于1899年出版的關(guān)于女性主體意識覺醒的小說。小說的情節(jié)以艾德娜·龐德烈為中心展開，述說了19世紀末充滿傳統(tǒng)女性和母性價值觀的社會環(huán)境下，女性人物內(nèi)心極度的掙扎和自我意識覺醒的呼喚。本文通過分析文本中反復(fù)出現(xiàn)的意象來窺探女主人公艾德娜內(nèi)心覺醒的心路歷程，探索其在重構(gòu)內(nèi)心精神世界中的重要作用。

關(guān)鍵詞：凱特·肖邦;《覺醒》;意象;艾德娜

《覺醒》是凱特·肖邦的巔峰之作，該小說是一部關(guān)注女性問題的作品，被認為是早期女性主義的里程碑。肖邦在《覺醒》中描述了她的克里奧經(jīng)歷，克里奧婦女在生活中受到繁文縟節(jié)的束縛，她們只有妻子、母親兩種社會角色可選。書中女主人公的離經(jīng)叛道、對性的渴望、道德上的“墮落與敗壞”遭到了強烈的抨擊，但小說中女主人公對于父權(quán)社會的公開挑戰(zhàn)與女性主體意識的呼喚與覺醒給作品本身帶來超越傳統(tǒng)觀念賦予它自身的價值?！叭藗儚乃盀槿嗽嵅〉摹毕葜邪l(fā)現(xiàn)了對父權(quán)制度的公然挑戰(zhàn)和反抗以及小說題目意指的女性意識的覺醒”[1]。本文通過分析小說中重復(fù)出現(xiàn)的意象來探尋女主人公覺醒的過程，使得“覺醒”更具象化。

一、籠中鳥的“困獸之斗”

小說開篇就描述了黃綠相間的鸚鵡，在不停地呱呱大叫：“滾開！滾開！該死的！這就對了！”[2]不知何時伊始，為了把原本屬于自然界的鳥獸占為己有，人們制造出各種材質(zhì)的鳥籠，自然而然籠中之物就歸屬個人所有?；\中之鳥極具象征意義，它影射了女主人公艾德娜的現(xiàn)實處境，她也如同那鸚鵡一樣，想向所有的束縛吶喊，想飛出牢籠獲取自由。于艾德娜而言，所謂的自由，不只是身體的自由，更指涉精神層面的解放。從開篇的鸚鵡學(xué)舌，不難發(fā)現(xiàn)鸚鵡之所以如此聒噪不堪，甚至破口大罵，是暗示著女主人公內(nèi)心的糾結(jié)與煩悶。如同鸚鵡是奈波倫太太的個人財產(chǎn)，在龐德烈先生的眼中，艾德娜也只是他眾多財產(chǎn)中的一部分，是依附他生存的一只更加鮮活的鸚鵡罷了?！巴瑫r盯著他的夫人，看那眼神就像看著自己一份心愛的財產(chǎn)遭到了破壞罷了。”[3]這一層面上，鸚鵡和艾德娜十分相似，而艾德娜看似更加可憐，鸚鵡即使在籠里還能在奈波倫太太的庇護下，肆意的“發(fā)聲”。艾德娜的生活一直受到無形的枷鎖束縛，“艾德娜的覺醒，除去外在際遇的積極成就，也有童年生活和家庭環(huán)境的消極促成”[4]。小時候依附在父親的威嚴下，即使進入婚姻，也只能做個順從賢淑的附屬品，內(nèi)心真正的自我無法表達。“婦女被‘禁閉在由男性對她們以及對她們的潛能的界定之中”[5]。女性意識被禁錮在閣樓中，不得自主表達，一旦女性挑戰(zhàn)父權(quán)社會權(quán)威，她會被當(dāng)成那只籠中鳥，瘋癲且癡狂，亂喊亂叫。龐德烈先生忽略了很關(guān)鍵的一點，艾德娜作為世界獨立的存在，即使無法如鸚鵡般喊叫，自我意識和對自由的渴望在重重的壓迫和無視下逐漸顯現(xiàn)出來。凱特筆下的艾德娜不是傳統(tǒng)家庭婦女的形象，而是一步步覺醒，為女性主體意識作斗爭的籠中鳥。

二、艾德娜與大海的斗爭

“它不是人類的芳草鮮美、落英繽紛的花園，而是桀驁不馴、兇險殘暴、反復(fù)無常、深不可測的大海，就連人類中最強的智者，也不能不屈從于大自然的無窮威力”[6]。大海和有關(guān)大海的意象貫穿了整本小說，對大海的描寫，不僅體現(xiàn)了作者凱特的部分真實生活經(jīng)歷，也為女性意識覺醒安上了助推器。大海的湛藍與多變、寬廣與深邃讓人既向往又心生恐懼，對艾德娜而言，大海極具魅力與吸引力。“她面朝大海，極力探索這空間和孤獨給予她的感受?！煌５赜沃X得自己好像是融化在無邊無際的水天一色之中”[7]。為了感受大海的波濤洶涌，探索大海的魅力，艾德娜請身邊一切所及之人教授游泳技能。終于，她在某個夏天的夜晚獨自走出沙灘，“像個初學(xué)步的孩子搖搖擺擺”走入大海的懷抱[8]。獨自一人游泳的艾德娜還是受到了死亡的威脅，“她努力想振作起驚恐的神經(jīng)，拼力游回岸邊”[9]，事后艾德娜并沒有和龐德烈先生講述這一段經(jīng)歷。“女人充分的個人解放存在于她的能力，在于她有能力拋棄她虛假的女性自我而支持她真正的女性自我”[10]。艾德娜學(xué)會游泳這一項技能，不僅是戰(zhàn)勝了大海，還通過技能的獲取打開了對自己能力的認知，或者說至少獲得了自身的認同，自我在潛意識的深處被瞬間推到了眼前，她似乎抓到了自我意識的實體，自我價值在一刻得到體現(xiàn)。大海能給艾德娜帶來那一抹自由的曙光，即便是受到大海吞噬的威脅，她仍第一次戰(zhàn)勝了大海，也在心底解開了父權(quán)制度統(tǒng)治下的女性鐐銬。大海的深邃與寬廣、其海納百川的胸懷使得艾德娜首次感受到自由與希望，于她而言，這或許只屬于她個人，帶著一絲溫柔的避風(fēng)港。小說結(jié)尾，女主人公經(jīng)歷了女性自我意識的充分覺醒、丈夫的不理解、在情人的退縮中愛而不得后。艾德娜“赤裸裸地站在天地間”，她“感到自己好像剛出生的孱弱的孩子”[11]，她向大海走了過去，越走越深。艾德娜在大海中尋得自我意識的覺醒，某種意義上大海賦予了她新的“生命”，到最后她又選擇回歸到大海的擁抱中，她是海的女兒。

三、結(jié)語

若說籠中鳥暗示著女主人公內(nèi)心對自我覺醒的渴望、對自由的向往。那么大海形象的呈現(xiàn)給艾德娜真正帶來了女性主體意識的覺醒，它是“覺醒”的催化劑，也是艾德娜心中向往自由之地。通過幾代人的努力，女性主義甚至女性的崛起使得艾德娜無須再走向那片大海的深處，也無須再成為那籠中之鳥?！斑^去，男人通常與以下特點聯(lián)系在一起：邏輯、自律、自控、理性、進取;而與女性聯(lián)系在一起的特點則是：情緒化、自然、本能、有表現(xiàn)力、同情、語氣強。然而，這些價值觀在當(dāng)下已遭顛覆”[12]。然而不僅是女性主體會成為那籠中鳥，隨著時代變遷和社會發(fā)展，許多邊緣人物的聲音還亟待挖掘，放眼未來，期待一個更加多元更加和諧的新世界。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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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Kate Chopin，M.The Awakening and Selected Short Stories by Kate Chopin[M].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Electronic Classics Series，2008：5.

[3]Kate Chopin，M.The Awakening and Selected Short Stories by Kate Chopin[M].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Electronic Classics Series，2008：7.

[4]倪志娟.美國女作家凱特·肖邦的《覺醒》主題分析[J]. 湖北工程學(xué)院學(xué)報，2020，40（1）：36–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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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9]Kate Chopin，M.The Awakening and Selected Short Stories by Kate Chopin[M].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Electronic Classics Series，2008：32.

[10]Rosemarie Tong，M.Feminist thought：a more comprehensive introduction[M].Colorado：Westview Press，2014.

[11]Kate Chopin，M.The Awakening and Selected Short Stories by Kate Chopin[M].The Pennsylvania State University：Electronic Classics Series，2008：120.

[12]蔣紅.《藍胡子》的后現(xiàn)代改寫及其意義[J].外國語文，2019，35（2）：33–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