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絢
奶奶的窗臺上總擺著一口緋色的罐子,它無用之時,就被安靜地放置在那里。
“奶奶,我想吃酸梅。”我半倚在奶奶膝上,一手托著腮,張望著籃中顆顆飽滿的青梅。
“這是要用來釀酒的,過幾天奶奶再給你做?!彼贿吇貞?yīng)著我,一邊熟練地撿著青梅。我見狀,側(cè)身擋在奶奶身前,伸出稚嫩的雙手攔著奶奶:“不嘛,我們今天就做!”她無奈地看了眼我搭在她胳膊上的手,又瞥了眼窗角的罐:“好,那奶奶給你腌酸梅,好不好呀?”“好!”
奶奶抬手捋了捋花白的碎發(fā),落下幾縷華發(fā)。
腌酸梅的第一步就是將洗凈的青梅放進沸水中煮爛。奶奶小心翼翼地往鍋中添著青梅,我就踮著腳,手扶著灶沿看那成片的梅子在鍋中“嘟嘟嘟”地翻滾著,甚是有趣。
梅子泡好后,奶奶會把它們整整齊齊地擺在紅罐中,碼一圈撒一輪白糖,這樣腌出來的酸梅,酸甜適中,彌留在唇齒間的青澀和甘甜令人留戀。
最后就是將紅罐嚴嚴實實地封好口,把它放在墻根,等待暖風將其釀化。每每這時,奶奶總放心不下一旁嘴饞的我:“丫頭,這要等好久好久才能開封哦,你要是不聽話自己先打開了,就吃不到酸酸的梅子了。”說罷,她那干瘦的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然后佝僂著背干著別的事情去了。
那日柳條將霞光切碎,火紅的霞光勾勒出老太太蒼老的背影,細碎的光斑打在她的臉上,才使這滄桑的面頰多了一絲紅潤的光澤。
奶奶佇立在窗口緋紅的罐子,是我最難以忘懷的干凈的回憶……
[簡評]食物,往往牽引著一個人最深處的對童年、對故鄉(xiāng)的記憶。細膩的筆觸下,一個小人兒,踮著腳尖,扶著灶沿,饞饞地望著奶奶腌酸梅的場景,已是一場一去不復(fù)返的美麗的夢。自然流暢的語言、動作描寫之下,撲面而來的是滿滿的親情與溫暖。結(jié)尾處的景色描寫更是傳神,佝僂著背為我腌酸梅的奶奶,就像這絢爛的霞光,溫暖人心而令人難以忘懷。
(指導(dǎo)教師 曹瑞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