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倩倩 李奎
摘要:《聊齋志異》自從誕生之后就被廣泛傳播,被改編成多種形式,比如戲曲、彈詞、話本、評書、子弟書等,便于在市井間的快速流傳。通過在北京創(chuàng)辦的報刊,《聊齋志異》也傳到了北京,產(chǎn)生了“評講聊齋”“講演聊齋”“白話聊齋”“說聊齋”等一系列的改編作品,數(shù)量極其多,其以評書的形態(tài)呈現(xiàn)。流播到北京后,改編者為了增進作品的傳播,加入了京味文化。文言小說不適合評書藝術,因此在報刊中連載時,改編者悄無聲息植入北京文化,這種植入主要通過語詞的靈活使用實現(xiàn),使得《聊齋志異》以一種新的形態(tài)呈現(xiàn),朝著通俗化方向努力,實現(xiàn)了在地化快速傳播。
關鍵詞:聊齋志異;北京文化;語詞;傳播
中圖分類號:I207.41 ? ?文獻標識碼:A
《聊齋志異》,清代文言小說的代表作,其產(chǎn)生后被改編成許多藝術形式,對其傳播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它被改編為戲曲、彈詞、話本、評書、子弟書、單弦子排曲等藝術形式,便于在市井間的快速流動傳播,傳播過程中也不可避免的帶上了地域色彩和地域文化?!读凝S志異》誕生于山東淄博,作者在創(chuàng)作中不自覺地摻雜了山東地域文化。在傳播到其他地域之后,改編者為了促進作品的傳播,又加入了當?shù)匚幕?。在文本傳播過程中,悄無聲息地實現(xiàn)了文化的融合和傳播。
以北京報刊為載體的“評講聊齋”“講演聊齋”“白話聊齋”“說聊齋”等就是如此,在報刊連載之時,將北京文化植入,這種植入主要是通過語詞的靈活使用,將京味文化巧妙植入,將文言創(chuàng)作向白話創(chuàng)作推進,最終實現(xiàn)了在地化、通俗化。
對于在北京報刊中的《聊齋志異》改編作品,孟兆臣先生認為“報紙連載‘評講《聊齋》是一次空前的《聊齋》傳播活動,又是一項空前的《聊齋》白話創(chuàng)作活動。它持續(xù)時間長,從1909年《北京新報》登載‘說《聊齋》到1932年《實事白話報》重載全部‘評講《聊齋》,前后有23年的歷史。規(guī)模宏大,演述的篇章多,包括了《聊齋》絕大部分作品”。 [1]2
根據(jù)孟兆臣先生對現(xiàn)存作品數(shù)量統(tǒng)計,去掉重復篇目,此類作品有152篇,實際數(shù)量必定多于此,“已經(jīng)筆說了200多篇,估計全部創(chuàng)作差不多有300篇”。 [1]2《聊齋志異》現(xiàn)存篇目最多為489篇 [2],300篇所占比例接近62%,數(shù)量也極為龐大。這批文學文獻小說研究者較少重視,目前僅見孟兆臣先生兩次撰文提及,對其研究不夠深入,沒有注意到它在《聊齋志異》傳播史上的重要意義。
清末,北京的評書行當極為繁盛,是北方評書核心陣地之一。北京評書業(yè)的發(fā)展也輻射了天津、東北、河北等地。在京津冀等地,形成了一種聽評書的習慣,融入了社會各個階層?!霸诿駠暌院?,九一八事變之前”,北京評書業(yè)開始衰落,“全盛時期即地安門外大街至鼓樓一隅之地,就有六家書館,以外撂地的還不算”。直到九一八前,“北京四九城(北平俗語稱北平全城為四九城兒)還有一二十家書館”。 [3]前文所述,評書衰落,而報紙能如此大篇幅的連載,亦可見北京人對于評書的真愛。
2018年,北京大學出版社出版了《早期北京話珍本典籍校釋與研究》叢書,下分《早期北京話研究書系》和《早期北京話珍稀文獻集成》,其中與《聊齋志異》有關的書目有《評講聊齋》 [4]《講演聊齋》 [5]《清末民初北京話語詞匯釋》 [6],這給我們研究“評講《聊齋》”提供了一些基本文獻,然而學界對于這些資料關注度很低。
本文依據(jù)“評講《聊齋》”中的語詞,對《聊齋志異》在北京的報刊傳播做一探究,主要從三個文化維度分析“評講《聊齋》”中的京味文化:京劇文化、滿族文化、江湖文化。
一、語詞中的京劇文化
乾隆五十五年,揚州鹽商江鶴亭在安慶組織了一個徽戲戲班,名為三慶班,隨后由藝人高朗亭進京參加乾隆皇帝慶壽演出。這個戲班博采眾家之長,形成了自己獨特的表演體制,最終形成了京劇?!熬﹦碓从诟鞯爻?,但又薈萃各地唱腔之優(yōu)點,所謂青出于藍而勝于藍,京劇一經(jīng)形成后便風靡京城乃至全國。這是清前期北京文化的一大貢獻”。 [7]自此,京劇文化(戲曲文化)就成為北京文化重要的組成部分。而在“評講《聊齋》”中的語詞便多次引用了與京劇文化有關的語詞,受眾如果對戲曲文化不熟悉,就不能快速地辨識出來,如下文所舉案例:
“嘎調(diào)”(《評講聊齋·花姑子》《講演聊齋·呂無病》《講演聊齋·鐘生》),“曲調(diào)中特意攏到最高的調(diào),形容高嗓門”。 [6]165
“馬后”(《評講聊齋·青娥》),“唱戲時,增加一些情節(jié)、臺詞,延后結束,引申為故意拖延時間”。 [6]333
“冒場”(《講演聊齋·邢子儀》),“唱戲的時候,不該出場的時候卻出來了”。 [6]342
“起亂錘”(《白話聊齋·辛十四娘》),“戲劇中鑼镲敲出的急急的聲音。形容人躁動不安、慌亂、著急”。 [6]388
“氣椅兒”(《評講聊齋·續(xù)黃粱》),“因為害怕、生氣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戲劇曲行行話”。 [6]389
“像姑”(《講演聊齋·黃英》),“少年男旦演員”。 [6]505
“掃邊”(《講演聊齋·青蛙神》),“京劇傳統(tǒng)劇目中非重要的配角,臺詞少,有名姓,演出時觀眾較少注意”。 [5]151
“里子”(《評講聊齋·花姑子》),“戲曲術語‘里子老生,亦稱‘二路老生,一般飾演配角”。 [4]41
“應工”(《評講聊齋·花姑子》),戲曲表演時行話,“指劇中人物適應何種角色行當來扮演”。 [4]41
“《滑油》”(《講演聊齋·陳錫九》) [5]33,源于京劇曲目《滑油山》,俗稱《目連救母》。
“《起解》”(《講演聊齋·陳錫九》),本意為開始押解犯人上路,此處為京劇傳統(tǒng)劇目《蘇三起解》。[5]49
“《盤關》”(《講演聊齋·細侯》) [5]73,京劇《搜府盤關》的簡稱,又名《黃金臺》,是《伐齊東》中的一部分。
“《小上墳》”(《講演聊齋·細侯》),京劇經(jīng)典劇目之一,該劇說唱曲調(diào)為“柳枝腔”,由笛子伴奏,融合山東民間曲調(diào),地方色彩濃郁。[5]75
“《一捧雪》”(《講演聊齋·細侯》) [5]76,京劇經(jīng)典劇目,該劇故事源于清初李玉《一捧雪》傳奇,該傳奇后為多種地方戲搬演。
“《雙搖會》”(《講演聊齋·細侯》) [8]432,又稱《二美奪夫》,故事敘述一書生娶妻妾二人,妻虐妾,因書生久宿妾屋,妻破門吵鬧不休。鄰居獻計用搖會之法解決問題,妻妾各占半月。
“趙大”(《講演聊齋·細侯》),京劇傳統(tǒng)劇目《烏盆記》中的人物,趙家有窯一座,以燒窯制盆為業(yè),然趙大見財起意,將投宿的劉世昌殺死燒制成烏盆。后巧遇張別古向趙大索要欠款,趙大以烏盆抵債。烏盆向張別古訴冤,請包拯為其斷案報仇。[5]91
“《擊掌》”(《講演聊齋·細侯》) [5]98,京劇傳統(tǒng)劇目,又稱《三擊掌》,京劇《紅鬃烈馬》中的一折,故事敘述王寶釧選中薛平貴為婿,然其父王允嫌貧愛富,命女退婚。寶釧不聽其父之命,最后父女擊掌發(fā)誓再不相見。寶釧離開相府,搬進寒窯與平貴成婚。
“《探監(jiān)》”(《講演聊齋·細侯》) [5]109,京劇傳統(tǒng)劇目,為京劇《玉堂春》中一折,故事敘述王金龍到監(jiān)獄探視蘇三,準備為其平反昭雪之事。
“《打面缸》”(《講演聊齋·細侯》),京劇傳統(tǒng)劇目,又名《周臘梅》,源于錢德蒼《綴白裘》,故事敘述妓女周臘梅厭倦風塵,到縣衙請求從良??h官等人見周臘梅頗有姿色,故將臘梅斷與差役張才,又派遣張才外出公干,他們欲行不軌。張才預感不妙,回家將縣官、書吏、四老爺揪出來,三人窘迫遂以賀喜為名,贈送銀兩狼狽離去。[9]175
“評講《聊齋》”中出現(xiàn)的含有京劇文化的語詞,無疑為作品的傳播創(chuàng)造了極為便利的條件。從傳播學角度看,傳播是雙向的,“評講《聊齋》”對于京劇文化的傳播也有助力。
二、語詞中的滿族文化
“語言是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也是文化的載體?!ū本┍狈蕉鄠€少數(shù)民族文化與漢文化在這里碰撞、融合,產(chǎn)生出以漢文化為主體的、帶有民族文化風味的特色文化?!?[6]從清代旗人入關定鼎中原,在政治因素強力推動下,滿族文化“強勢”移入北京,對北京的語言、飲食、服飾、節(jié)令風俗等諸多方面產(chǎn)生了深刻影響。其中滿族語言文化也被裹挾而來,在歷史進化的過程中,八旗文化與京味文化共存互協(xié),最終融合,體現(xiàn)了中華文化的包容性、共存性、多元化?,F(xiàn)存的京味文化文獻中,還能看到少數(shù)民族文化的痕跡。
在“評講《聊齋》”相關語詞中就保存了滿族文化的痕跡,案例如下:
“撥什戶”(講演聊齋·汪士秀),本為滿語,也寫作“撥什庫”“博碩庫”“百什庫”“伯什戶”,在漢語中它意思是“領催”,意思為“旗里最下層的官員,正六品。管文書、餉銀等”。 [6]37
“布庫”(《講演聊齋·阿霞》),滿語,詞語源自蒙古語“搏克”,意為“摔跤人”“大力士”,滿族人最為注重的一門格斗技藝。[6]49
“幾哈阿庫”(《講演聊齋·長亭》),滿語,意思為沒錢。[6]241
“夸蘭達/夸闌達” [6]286(《講演聊齋·武孝廉》),滿語音譯,旗人管末旗參領叫“夸蘭達”,也是對一般比較高層的官員的稱呼。
“莫吉格”《講演聊齋·毛狐》),“滿語,下層辦事人員,跑腿、通知事情的人”。 [6]354
“羌帖”(《評講聊齋·錦瑟》),“俄國盧布的俗稱”。 [6]394
“蘇拉”(《講演聊齋·鞏仙》),滿語,“內(nèi)務府或王府的雜役”,“蘇拉”蒙語為閑散之意,亦指一般閑散的人,滿人很多詞語都是從蒙語里引進,所以引入音譯蒙古語蘇拉到滿語中。[6]455
“烏布”(《講演聊齋·武孝廉》),“差事,滿語”。[6]491清制,各部郎中以下官員,凡實際負責辦事者,如掌印、主稿等,皆稱為“烏布”。
“詹沿”(《講演聊齋·鞏仙》),滿語,武官,相當于現(xiàn)在軍隊的某長,分為四等。[6]568
“夸闌”(《評講聊齋·曾友于》),“滿語音譯,義為‘軍營‘庭院‘工場或‘庫場等”。 [4]7
語詞成為文化傳播的載體,在俗文學早有出現(xiàn)。“評講《聊齋》”中的語詞成為滿族文化傳播的載體并不鮮見?,F(xiàn)代人使用的北京話中依然保留了滿族文化,比如“沙琪瑪”一詞,就是滿語“sacima”的音譯。
三、語詞中的江湖文化
“江湖”一詞,最早出自《莊子·內(nèi)篇》,然而莊子所說“江湖”與后人世人所使用的“江湖”完全不同。“江湖一詞專指那些游離于主流社會之外的社會群體”,“成員多維下層社會的游民,他們不仕、不農(nóng)、不工、不賈,居無定所,浪跡四方,行為飄忽不定又神秘莫測,稍不如意就不惜使用暴力”。 [10]3這些非主流群體為了生存發(fā)展,團結起來就組成了幫會。因為人員成分復雜,不被主流群體接受,為了確認對方是否為幫會成員,便創(chuàng)造了不為外人所熟悉的暗語、切口、規(guī)矩,這些外人難以熟知的區(qū)別于主流文化之外的形成了“江湖文化”。
幫會起源于清代,逐步形成了一套不為外人熟悉的組織機構,隨著社會歷史變遷,幫會又維系到了民國。一些幫會蛻變成為黑社會,二者之間沒有嚴格的界限。北京自清代以來,就成為了陸地碼頭,又受到天津港口文化的影響,江湖文化也成為了北京文化重要的分支。
連麗如先生所著《江湖叢談》 [11],詳細介紹了清末民初以來江湖諸行的行規(guī)、活動方式及北方一些大中城市舊式娛樂場所的沿革,披露了某些危害社會的江湖行當?shù)暮谀慌c手段。其中相當篇幅涉及了當時廣泛流行于北平、天津等地的豐富多彩的曲藝藝術,如評書、大鼓、相聲、墜子、數(shù)來寶、竹板書等,分別對這些說唱形式的淵源、流派、演出狀況給予闡述。該書為曲藝史尤其是評書史、相聲史的研究,提供了許多可資參考的材料。通過閱讀此書不難發(fā)現(xiàn),江湖文化是京味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評講聊齋”中出現(xiàn)的江湖暗語就不足為奇了,此種語詞的出現(xiàn)說明了受眾對江湖暗語(文化)的接受度。
“評講《聊齋》”中的體現(xiàn)江湖文化的詞語如下文所舉案例:
“把合”(《講演聊齋·薛慰娘》),意為“看”。 [6]12
“蚌兒亮”(《講演聊齋·慧芳》),形容女性長得漂亮,又寫作“盤兒亮”。[6]22
“吃金的”(《說聊齋·續(xù)黃粱》),江湖上算命預測一行。[6]65
“道叫”(《評講聊齋·曾友于》),意為談話時用江湖上的套話。[6]116
“赤字兒”(《評講聊齋·柳生》《講演聊齋·賈奉雉》),意為當官的。[6]69
“掉楚?蛐掉杵”(《講演聊齋·黎氏》),意為花錢。[6]127
“掉空杵”(《白話聊齋·畫皮》),意為花錢。[6]127
“對盤”(《講演聊齋·佟客》),意為遇見。[6]138
“奪狐”(《講演聊齋·鞏仙》),意為“在妓院中搶奪妓女”。[6]141
“尖”(《講演聊齋·蕭七》),意為漂亮。[6]250
“均杵”(《講演聊齋·鞏仙》),意為分錢。[6]270
“空碼兒”(《說聊齋·續(xù)黃粱》《說聊齋·阿霞》),意為不是行內(nèi)人。[6]280
“黑杵”(《講演聊齋·青蛙神》),意為京劇票友的免費演唱,偶爾有人演出暗中收錢,江湖行話成為黑杵。[5]146
“空子”(《說聊齋·續(xù)黃粱》),意為外行,看上去容易上當?shù)娜恕6]280
“饋杵”(《評講聊齋·柳生》)、“窺杵”(《講演聊齋·毛大?!贰吨v演聊齋·甄后》),意為讓人送錢。[6]287
“老合”(《白話聊齋·畫皮》),意為跑江湖藝人。[6]299
“亮”(《講演聊齋·王大》《講演聊齋·田七郎》《講演聊齋·荷花三娘子》《講演聊齋·賈奉雉》《講演聊齋·薛慰娘》《講演聊齋·佟客》),意為認識熟悉。[6]314
“念啃”(《講演聊齋·夜叉國》《講演聊齋·大力將軍》《講演聊齋·邵女》),意思為挨餓。[6]364
“念了張年兒”(《白話聊齋·聶小倩》),意思為沒命了。[6]364
“念昭”(《講演聊齋·王者》),意思為盲人。[6]365
“盤兒/盤兒尖”(《說聊齋·蕭七》),意思為臉/長得好看。[6]373
“青字兒”(《評講聊齋·曾友于》《講演聊齋·張鴻漸》),意思為刀。[6]399
“捎”(《講演聊齋·王大》),意思為“賭資”。[6]426
“踢土兒”(《評講聊齋·胭脂》),意為“鞋子”。[6]466
“調(diào)侃兒/調(diào)坎兒”(《講演聊齋·細侯》《講演聊齋·青蛙神》),評書表演中使用的行話。[6]470
“吐啦”(《評講聊齋·花姑子》《白話聊齋·鞏仙》),意思為“死”。[6]479
“腥”(《評講聊齋·仇大娘》),意思為“假”。[6]514
“薰筒兒”(《講演聊齋·張誠》),意思為“襪子”。[6]519
“摘瓜”(《評講聊齋·柳生》),意思為“砍頭”。[6]565
“張年兒”(《白話聊齋·嬌娜》),意為性命。[6]569
“招錄把和”(《講演聊齋·丐仙》),意為用眼睛看,舊時江湖暗語。[6]572
四、余論
《聊齋志異》在北京報刊的傳播,除了通俗化之外,還有一些其他獨特性:
第一,“評講聊齋”系列文獻,依托報刊平臺,缺少了茶館或是撂地的演出場所,其舞臺性表演性肯定會降低,作者更加注重了閱讀性,成為一種“案頭讀物”。同為案頭讀物,它與陳士和先生所撰《評書聊齋志異》有很大差異。
第二,《聊齋志異》在北京的跨地域跨文化傳播過程中,多種文化融合,打消傳播地受眾的文化抵制心理,依托報刊作為受眾載體,更有利于其在北京的傳播。報刊定價低,受眾面相較圖書而言,更加便捷,其所述內(nèi)容對于文化層次要求相對更低。
第三,從《聊齋志異》到“評講《聊齋》”,敘事內(nèi)容基本一致,但其敘述手法有較大差異。這是由于文體的不同,評書注重表演性。評講系列作品已經(jīng)有異于評書,但其余小說敘事還是有很大的差異?!霸u講”系列鋪敘漫延,不夠精致簡潔。評書中的贊語、套語,開端出現(xiàn)的詩歌,這與宋元話本發(fā)展相類似。
第四,除了戲曲文化、少數(shù)民族文化和江湖文化之外,還偶有其他文化的介入,從語詞閱讀而言,不及上述三種。比如京城的科舉文化(比如“出房”)、游戲文化(比如打花巴掌兒、打馬)、飲食文化(比如鼓蓋兒)。更加說明了“評講《聊齋》”就如同一個文化綜合體,在京城吸引了一批受眾。
對于“評講《聊齋》系列”的評價,借用孟兆臣先生的一句話:“評講《聊齋》是借鑒評書藝術,在現(xiàn)代傳媒體上誕生的一種新的藝術形式,它有兩個基本特征:一是筆墨創(chuàng)作報紙連載;二是運用評書技法和北京方言,在近代《聊齋》白話傳播史上占有重要地位,也是《聊齋》傳播形式的一次轉(zhuǎn)變?!?[1]4
對于“評講《聊齋》”而言,學術研究并沒有終止,相反空間極大。評講可以借用語言學方法,構建語料庫,結合文化學、歷史學、哲學等學科知識,從語詞看《聊齋志異》的傳播和改編,相信能夠探究更多的學術成果。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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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ords · Culture · Communication
—— An Analysis of the Dissemination of Liao Zhai Zhi Yi
in the Newspapers Founded in Beijing
REN Qian-qian1 ?LI Kui2
(1. College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Minzu University of China,Beijing 100081,China; 2. School of Literature Art,Shanxi Normal University,Linfen 041000,China)
Abstract: Liao Zhai Zhi Yi has been widely disseminated and adapted into various forms,such as opera,Tanci,Huaben,Pingshu and Zidishu,which facilitate the spread of Liao Zhai Zhi Yi. Through the newspapers founded in Beijing,Liao Zhai Zhi Yi also spread to Beijing and produced a series of adapted works,such as“Pingjiang Liaozhai”,“Jiangyan Liaozhai”,“Baihua Liaozhai”,“Shuo Liaozhai”. Classical Chinese novels are not suitable for the art of pingshu(story telling),so when they were published in newspapers,the adaptors quietly implanted Beijing style culture. This implantation was mainly realized through the flexible use of words and phrases,which made Liao Zhai Zhi Yi present in a new form and promote the process of popularization,so realized the rapid local?ized spread.
Key words: Liao Zhai Zhi Yi;Beijing-style Culture;Words;Dissemination
(責任編輯:李漢舉)
收稿日期:2020-11-16
作者簡介:任倩倩(1985- ),女,山西介休人。中央民族大學國際教育學院在讀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為現(xiàn)代漢語詞匯、國際漢語教學;李奎(1984- ),男,山西廣靈人。文學博士,山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師,主要研究方向為中國古代小說戲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