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福成
說起蒜窩,是熟悉又親切。
無論春夏秋冬,包好餃子,下出鍋來, 覺得少一點東西的時候,就會搬出蒜窩來,將蒜砸成泥,加點醋和香油,邊蘸邊吃,真香啊。
要吃蒜,還就是砸的,刀切的整瓣的,都不過癮,沒那個味兒。
在單位附近有好幾家水餃店,我發(fā)現(xiàn),提供蒜泥的店里的餃子總是要好吃點,貴點,顧客還多點,而不提供蒜泥的店,餃子味也差,價格也上不去,顧客也少。
記得在經(jīng)八路北面的那個小區(qū)里有一家餃子店,蒜泥是現(xiàn)吃現(xiàn)砸,叮當叮當,生意特別火。
當然,現(xiàn)在不少店里已經(jīng)不用這土辦法了,而是用蒜蓉機打,打得也很碎,但味道,總覺得是差遠去了,沒那股子原始的蒜香。
這也就怪了,同樣都是碎蒜沫,味道咋就差那么大呢?
或許是, 萬物都得需要淬煉,都得需要千錘萬砸才能成人成精的緣故吧。
也正是因為有了蒜蓉機,蒜泥不斷機械化了,所以蒜窩就開始退出歷史的舞臺,從而轉型為了一種文物。
這倒也好,起碼是身價提高了。
在英雄山文化市場,有好多攤位賣蒜窩的,精心的老板還在里面養(yǎng)了菖蒲、銅錢草什么的,甚是好看。
心動,問問價格,還真不菲,要二三百呢。
沒要,覺得不值,價格太高了。
去南山搞筆會,寫完字要去吃飯的時候,看到一家門口放著幾個石槽,待進到院里一看,還有不少好東西,其中就有一個老蒜窩,大,品相好。
問主人賣不。
主人說就是搗騰這個的,怎么不賣?
多少錢?
主人想想,說,是親戚帶你來的,就給個成本價吧,一百塊錢。
我朋友還真是他親戚。
朋友靠近我,小聲地說,他這是殺熟啊,太離譜了,不能要!
可不嘛,蒜和蒜窩這么好,都姓蒜,還祖祖輩輩地砸呢,這也是殺熟。這個世界都在殺熟。
有個朋友欠我錢, 不但不還,還把我往傳銷窩里拉,說掙了錢就算還我賬了。
我我我——我不呸!
他這把殺熟刀,比在蒜窩里砸蒜還狠。
做壞事沒有不虧心的,蒜窩也肯定虧心,它知道幾千年來,對不住蒜,所以,退出歷史舞臺,也算了卻了它的心愿。
讓人當文物供著多好,遠離嘈雜,遠離是非,神仙想成的事它成了,再好不過的好!
有天去濟南大學玩,突然想起那里還有個七賢文化市場,估計能撿漏子。
偌大的市場,轉了兩圈,就我一個客人。
東西最多的,還是門口的一家,看上了一個小石槽,有殘,殘得忒笨,不藝術,心里癢癢了好幾陣還是沒要,仍然是相中了蒜窩。
蒜窩很多,大小不一。
我問老板,多少錢一個。
老板說,幾天沒開張了,就實在價,你也別還了,40 塊錢一個。
果然——便宜!
但還得賣乖。
20 塊錢一個吧?
不行不行,少一分也不賣!
笑笑,好吧!
挑好了倆,有古氣,品相好,掃微信付了款,提著就走了。
回到家,把倆家伙放桌上,仔細端詳,像相對象一樣,一次還相倆,感覺真好。
端詳夠了, 一個放上水插花,一個放上土種竹,往案上一擺,格調?。?/p>
蒜窩不深不淺,乾坤住在里面。聽那叮當聲響,還有凈丑生旦。
多好玩的蒜窩啊,這么有趣的味道,無論它在不在舞臺,無論它是不是文物,都無不是一段精美的故事,耐人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