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澤鵬,黃妙璇,張鍇婷,丁潮雄,李天宇,黃培楷,張偉龍,歐利民,李麗萍
(1.汕頭大學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廣東 汕頭 515041;2.汕頭市廣澳學校,廣東 汕頭 515071;3.汕頭大學醫(yī)學院,廣東 汕頭 515041;4.汕頭市金山中學南區(qū)學校,廣東 汕頭 515071)
截至2020年11月16日,新冠肺炎疫情已造成5 300多萬人感染,并導致130多萬人死亡[1]。在疫情防控期間,我國政府采取一系列的措施控制疫情傳播,如要求人人佩戴口罩,居家隔離,減少聚集等。為保護學生,也采取了延長假期,在線學習等措施。在此期間,有些學生可能會因長時間居家隔離及社交減少而出現(xiàn)焦慮、抑郁等癥狀[2],甚至出現(xiàn)自殘自殺傾向[3]。為了解疫情期間中學生對疫情的知曉情況及對健康行為方式的信念、行為以及其心理健康狀況,本研究于2020年2—3月對中學生進行在線調查,為后續(xù)相關部門開展針對性的防控措施提供參考。
研究對象為初一至高三的中學生。采用方便抽樣的方式,于2020年2月18日—3月11日將問卷發(fā)布到問卷星,由汕頭市廣澳學校、汕頭金山中學南區(qū)學校、華南師范大學惠陽附屬中學等中學的老師邀請中學生進行在線填寫。納入標準:在校學生,對本研究目的和意義知曉并自愿參與本次研究者。排除標準:不愿意或無法全程完成問卷或其他原因不能參與本次研究者。為防止同一學生進行多次填寫,問卷設置為1個IP地址只能填寫1次。所有選項設置為必答項,共回收問卷1 490份,剔除無效問卷25份,最終有效問卷1 465份,問卷有效率為98.32%。本研究經汕頭大學醫(yī)學院第二附屬醫(yī)院倫理委員會審查批準。
采用橫斷面調查方法。問卷分為3個部分:(1)基本人口學信息,包含性別、學段、學校性質、每天學習時長、每天在線玩游戲時長、對疫情的關注程度等;(2)知識、態(tài)度及行為調查。知識部分調查中學生對新冠疫情傳染源(第1~2題)、傳播途徑(第3~7題)、易感人群(第8~11題)的了解情況,共11道題,每道題選項分“對”“錯”“不清楚”“食用海鮮可能導致感染”及“新型冠狀病毒可以通過蚊子傳播”為反向提問,正確答案賦值為1=“正確”,不正確答案或不清楚的答案賦值為0=“不正確”,總分11分,得分越高,說明對新冠肺炎疫情的認知越高。信念部分調查中學生對健康行為的態(tài)度,共6道題,每道題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法(1=“完全不同意”至5=“完全同意”),總分30分,得分越高,說明健康行為信念越高。行為部分調查中學生的健康行為情況,共4道題,每道題采用李克特5點計分法(1=“從不”至5=“總是”),總分16分,得分越高,說明健康行為越多。因無常模參考,本研究以80%為界[4]。知識部分得分≥9分評為高認知,<9分為低認知;健康行為信念部分得分≥24分為高健康行為信念,<24分為低健康行為信念;健康行為部分得分,≥13分為高健康行為,<13分為低健康行為。此量表的Cronbach’s α=0.769。(3)心理衛(wèi)生狀況調查。采用抑郁—焦慮—壓力量表精簡版(depression anxiety stress scale,DASS-21)[5]評價中學生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的負面情緒體驗情況。采用4點記分法(0=“不符合”至3=“總是符合”),每個分量表得分之和乘以2為該分量表的總得分,壓力量表分值>14分表示存在心理壓力,焦慮量表分值>7分表示存在心理焦慮,抑郁量表分值>9分表示存在心理抑郁[6]。該量表的Cronbach’s α=0.929。
使用SAS 9.4軟件對數(shù)據(jù)進行統(tǒng)計分析,正態(tài)分布的計量資料以±s表示,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shù)資料以百分率表示,組間比較用χ2檢驗;以低疫情認知、低健康信念、低健康行為及不良情緒為因變量,采用多變量逐步Logistic回歸分析。以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本研究納入1 465名調查對象,年齡11~21歲,平均年齡(15.20±1.68)歲,其中男生714名(48.74%),女生751名(51.26%)。將DASS-21量表中檢出有心理壓力、焦慮或抑郁任何一類的歸為有不良情緒,則疫情期間,有不良情緒的中學生454名(30.99%),詳見表1。
表1 研究對象基本資料 (n=1 465)
對疫情的認知,包括傳染源、傳播途徑及易感人群三方面。由表2可知,中學生能正確認識新冠病毒傳染源、傳播途徑及易感人群的比例分別 為 59.39%(870/1 465)、 23.07%(338/1 465)及5.80%(85/1 465)。男生對“新型冠狀病毒可以通過蚊子傳播”的認知正確率高于女生(P<0.05),而對“老人容易感染新型冠狀病毒”的認知正確率低于女生(P<0.05)。高中生對新冠病毒所有條目的認知均高于初中生,其中對“接觸沒有癥狀的感染者可能導致感染”“食用野生動物可能導致感染”“新型冠狀病毒可以通過接觸傳播”“老人容易感染新型冠狀病毒”及傳染源的認知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民辦學校學生對新冠病毒認知的所有條目除了“體育健將容易感染新型冠狀病毒”低于公辦學校的學生外,其余條目認知均高于公辦學校學生,其中,對“接觸感染的患者可能導致感染”“接觸沒有癥狀的感染者可能導致感染”“食用海鮮可能導致感染”“新型冠狀病毒可以通過蚊子傳播”、傳染源、傳播途徑的認知差異均有統(tǒng)計學意義(P<0.05)。有不良情緒的中學生對“新型冠狀病毒可以通過接觸傳播”的認知低于無不良情緒的中學生(P<0.01)。
表2 中學生對新冠肺炎疫情認知情況 [例(%)]
如表3所示,女生在健康信念得分和知信行總得分上均高于男生(P<0.01)。高中生對疫情認知得分高于初中生(P<0.01)。民辦學校學生在疫情認知、健康行為及知信行總得分上均高于公辦學校學生(P<0.01)。無不良情緒的學生在健康行為及知信行總得分上均高于有不良情緒的學生(P<0.01)。
表3 中學生對新冠肺炎疫情防控的知信行評分情況(分,x±s)
女生在心理壓力、焦慮、抑郁及不良情緒得分上均高于男生(P<0.05)。高中生比初中生在心理壓力維度得分更高(P<0.05)。低健康信念中學生的心理抑郁得分高于高健康信念學生(P<0.05)。低健康行為的中學生不良情緒得分高于無不良健康行為的中學生(P<0.05)。見表4。
表4 中學生心理衛(wèi)生狀況(分,±s)
表4 中學生心理衛(wèi)生狀況(分,±s)
1)與女生組相比,P<0.05;2)與高中組相比,P<0.05;3)與高健康信念組相比,P<0.05;4)與高健康行為組相比,P<0.05。
項目性別壓力(n=216)焦慮(n=264)抑郁(n=277)不良情緒(n=454)男女學段3.33±3.891)3.74±3.97 1.64±2.861)2.09±3.14 2.09±3.641)2.79±3.94 7.07±8.831)8.63±9.64初中高中學校性質公辦民辦疫情認知3.38±3.882)3.85±4.02 1.81±3.05 1.99±2.93 2.42±3.87 2.52±3.08 7.60±9.34 8.35±9.15 3.61±3.95 3.52±3.93 1.64±2.67 1.94±3.11 2.51±3.77 2.43±3.82 7.76±6.81 7.90±7.35低高3.54±3.80 3.54±4.34 1.83±2.92 2.00±3.28 2.53±3.83 2.20±3.74 7.90±8.99 7.74±10.20健康信念低高3.84±4.09 3.52±3.92 1.92±3.29 1.87±2.99 3.14±4.623)2.39±3.72 8.90±7.04 7.77±7.28健康行為9.24±8.654)7.74±9.33低高4.12±3.59 3.49±3.96 2.05±2.59 1.85±3.05 3.06±3.78 2.40±3.81
Logisitic回歸分析結果顯示,在新冠病毒低認知方面,民辦學校學生少于公辦學校學生(OR=0.54,95%CI:0.39~0.75,P<0.05),即公辦學校學生對新冠病毒的認知低于民辦學校學生。在低健康信念方面,男生多于女生(OR=1.64,95%CI:1.13~2.37,P<0.05),即男生的健康行為信念更低。低健康行為是低健康信念的危險因素(OR=2.00,95%CI:1.18~3.39,P<0.05)。低健康行為的影響因素包括民辦學校(OR=0.43,95%CI:0.30~0.64,P<0.05)、低健康信念(OR=1.95,95%CI: 1.14~3.32,P<0.05)及 不 良 情 緒 (OR=1.59,95%CI:1.08~2.32,P<0.05);男生在疫情期間,不良情緒少于女生(OR=0.69,95%CI:0.55~0.87,P<0.05),高中生(OR=1.36,95%CI:1.08~1.72,P<0.05)及低健康行為(OR=1.69,95%CI:1.15~2.46,P<0.05)是中學生不良情緒的危險因素。
本研究結果顯示,59.39%的中學生知曉新冠病毒的傳染源、23.07%知曉其傳播途徑,5.80%知曉其易感人群。蔡歡樂等[7]對社區(qū)人群的一項調查顯示:80.7%的調查對象知道接觸沒有癥狀的感染者可能感染新冠肺炎,80.7%~98.3%的調查對象知曉新型冠狀病毒的各類傳播途徑,66.4%能正確認識新型冠狀病毒的易感人群。這提示在抗疫期間,媒體的廣泛宣傳能讓公眾及時了解到疫情的相關知識,但對疫情深層次的認知,如傳播途徑(接近1/3的中學生錯誤認為新冠病毒可通過海鮮及蚊子傳播)、易感人群(高達91.05%的中學生不了解體育健將也是易感人群)等,不少中學生還存在認知空白。因此,家長、老師甚至媒體有必要針對中學生全面普及新冠肺炎疫情的知識,增強其對不實報道的辨別能力。
知信行理論認為知識是行為改變的基礎,信念和態(tài)度是行為改變的動力,知識只有上升為信念,才有可能采取積極的態(tài)度去改變行為[8]。因缺乏常模,本研究以80%為界,91.26%的中學生有高健康信念,85.94%有高健康行為。齊曄等[4]的一項針對公眾的研究結果發(fā)現(xiàn):85.44%~96.89%的公眾在新冠疫情期間會執(zhí)行健康行為。這說明疫情期間的防控宣傳到位,對中學生的健康教育力度應予維持。另外,本次調查結果也顯示,有心理焦慮、抑郁等負面情緒的中學生在不同程度上存在對新冠病毒低認知、低健康信念和低健康行為的情況。應注意在健康心理宣教的同時,重點識別該類學生并加強健康教育,提高健康素養(yǎng)。
本次研究結果顯示,中學生心理壓力、焦慮及抑郁檢出率分別為14.74%、18.02%及18.91%,這與唐蕾等[9]的調查結果相似,說明疫情期間,中學生普遍存在心理不良情緒,教育機構、家長應予重視,及時了解小孩是否存在負面情緒,有效化解,防止其進一步發(fā)展[10]。
本次研究結果顯示,男生有更低的健康行為信念,且在健康行為信念的所有條目上得分均低于女生,這可能是與其性格相關[11]。而女生有更多的不良情緒,與唐蕾等[9]的研究結果相似,可能因為青春期是較敏感時期,女生更多關注自身情緒體驗[12],加上長期的居家隔離,對此次疫情情緒反應較大。疫情期間高中生的不良情緒高于初中生,主要表現(xiàn)在心理壓力層面,可能是高中階段學業(yè)壓力大,隨著隔離時間延長及開學延期,高中生承擔著更多的學業(yè)及心理壓力[13]。相比公辦學校學生,民辦學校學生對疫情的認知及健康行為更高。民辦學校老師在疫情期間有對學生進行相關知識的普及,這是否導致該方面的差異值得進一步探討。低健康信念與低健康行為互為危險因素,低健康行為與不良情緒互為危險因素,提示疫情期間,主動提高自身的健康行為信念,養(yǎng)成健康行為習慣有助于減少不良情緒的發(fā)生。
本研究存在以下不足之處。首先,橫斷面的研究方法導致因果推斷無法確定,下一步可采用隊列研究的方式進一步論證因果關聯(lián)。其次,采用方便抽樣的研究方式,研究人群代表性不足,結論外推可能受限。另外,自我報告方式及測量工具無法識別學生是否真的有焦慮或抑郁癥狀以及焦慮、抑郁的嚴重程度,下一步可邀請心理專家對中學生進行標準化評估。
綜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期間,男生和女生、公立學校和私立學校中學生對新冠肺炎疫情的知識、信念及行為存在差異。男生和女生、初中和高中學生在疫情期間心理不良情緒亦有差別。政府或教育部門應及時對中學生開展疫情知信行及心理衛(wèi)生宣傳,了解不同性別、學校性質、學段學生的需求及心理變化,及時調整措施,保障學生身心健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