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電影中往往存在一些不起眼的事物,而這些事物通常是推動情節(jié)發(fā)展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電影《誤殺》中的“羊”就是這樣一個多次出現(xiàn)的重要元素,羊在電影中多次出現(xiàn),不僅揭露了社會矛盾,也引發(fā)了關于人性的思考。本文以電影《誤殺》為研究對象,探究電影中“羊”的寓意。
關鍵詞:《誤殺》;羊;李維杰;寓意
中圖分類號:J90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08-00-02
關于“誤殺”的故事,已經(jīng)被翻拍多次,最初的版本是2014年由吉圖·喬瑟夫?qū)а葑跃幾詫У碾娪啊遁^量》,在這之后有2015年上映的電影《瞞天過海記》。2019年在中國大陸上映的電影《誤殺》翻拍改編自印度電影《誤殺瞞天記》。這部電影講述了為保護家人,父親利用電影里學來的知識,巧妙地運用“時空剪輯”的蒙太奇手法與警察斗智斗勇的故事。整部電影情節(jié)緊湊,細節(jié)處理巧妙,在李維杰為保護家人與警察在暗地里展開斗爭的同時,一個意象的出現(xiàn)引起了觀眾的注意,這就是在電影中多次出現(xiàn)中的羊。
1 電影中“羊”的出現(xiàn)及其寓意
在電影中,羊的出現(xiàn)往往帶有濃厚的宗教色彩,在《誤殺》中也不例外。《誤殺》中的“羊”是電影的一個隱喻,貫穿在電影之中,我們可以通過這個隱喻更好地理解電影[1]。羊這一意象在電影中作為實物一共出現(xiàn)了五次,如果將羊的每一次出現(xiàn)在時間線上鋪開,那么羊的出現(xiàn)恰巧與電影本身的故事情節(jié)相契合,開端、發(fā)展、高潮、結局都有羊這一意象的存在。
第一次出現(xiàn),李維杰正在向僧人布施,僧人身后跟著一只羊,羊此時是“眾生的代表”。李維杰和這只羊一樣,都是無罪的,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在向僧人布施時,李維杰選擇了自己的信仰,同時也選擇了善良和順從,正如羊跟隨僧人一樣,他選擇跟著自己的信仰而行善。
第二次出現(xiàn),李維杰在湖邊沉車,羊作為目睹者,也是“罪惡的見證者”。李維杰在此刻已經(jīng)有罪,他的善良也受到了沾染,作為目擊者的羊無法言語,而可以言語的牧羊人卻恰巧錯過,這樣的設定是為了推動劇情的發(fā)展。在現(xiàn)實生活中,有很多人都是“罪惡的見證者”,有的人選擇維護正義,有的人卻選擇忽視,世間之人,百態(tài)紛呈,此時電影中的羊正是生活中這些人的縮影。
第三次出現(xiàn),李維杰為幫助承辦商而得罪了警察,警察開槍打死了旁邊的羊,羊此時是“替罪的羔羊”。羊在基督教中的意義為“替罪”,在《圣經(jīng)》中,羊的一項任務就是給人類“替罪”。但是,替罪羊往往都是弱小的,正如李維杰在桑坤面前是一個弱者,羊在李維杰面前也是一個弱者,這個“弱者”用生命替李維杰接下了子彈,可事情并沒有簡單的對與錯之分[2]。因此,電影向我們呈現(xiàn)的是,在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里,弱者沒有選擇的權利,這不僅是電影的一個片段,也是自然法則的縮影——“物競天擇,適者生存”。
第四次出現(xiàn),是在開棺之時,羊是“尸體的替代者”。棺材里本該是素察的尸體,此刻卻變成了羊的尸體。在眾人眼中,此時的李維杰就是無罪的,因此眾人積蓄的怒氣在此刻爆發(fā)。在混亂中,警察局長落荒而逃,而惡警桑坤則被眾人圍攻,這表面上是普通百姓因?qū)毂┝?zhí)法而進行抗爭取得的短暫勝利,可是棺材蓋上的兩個血手印是抹除不掉的,正如李維杰的罪過可以被隱藏,但絕不會消失。因此,對于罪過,選擇隱瞞與忽視也許可以獲得短暫的平靜與安寧,但內(nèi)心勢必要受到罪過帶來的煎熬。
第五次出現(xiàn),是李維杰在懺悔塔下坦白罪過時,活羊在懺悔塔下漫步,羊是“獲得救贖的懺悔者”。柏拉圖曾經(jīng)說過:“人類的本性將永遠傾向于貪婪與自私、逃避痛苦、追求快樂而無任何理性。”[3]但信仰對于一個人的力量是巨大的,這種具有神圣性的信念往往根植于人的內(nèi)心深處,一般來說很難被摧毀,在宗教中尤為如此[4]。在寺廟里,李維杰在懺悔塔下坦白自己的罪過,“想通過佛教來實現(xiàn)自我救贖”[5]。此時活羊重新出現(xiàn),暗示男主已經(jīng)釋然,在坦白罪過之后決定接受懲罰,活羊的出現(xiàn)也暗示他已經(jīng)得到救贖。
2 李維杰本身也是一只“羊”
電影中的羊,每一次出現(xiàn)都代表了一個寓意,可以說,羊是電影中不可或缺的重要線索?!耙徊砍晒Φ碾娪爸械娜宋锉厝粋鬟_了其人性的某個或多個方面?!盵6]作為電影主角的李維杰在電影中的種種表現(xiàn),都與羊的特性有著不可割裂的關系,因此從本質(zhì)上講,李維杰也是一只“羊”。
羊本身具有溫柔、善良、順從、擔當?shù)忍匦?。在電影中,李維杰第一次布施,他是鎮(zhèn)上“羊群”里眾多羊中的一只,他溫柔善良,通過自己的努力過著平靜的生活,就像跟在僧人身后的羊一樣,李維杰在生活面前也是善良與順從的。在紛雜的人物關系中,許多人都戴著面具活著[7],但李維杰卻將最真實的一面展現(xiàn)在別人的面前,用自己的善良和篤厚贏得了別人的贊譽?!皬娬咦跃龋瑒僬叨扇恕盵8],當以拉揾為首的“狼群”將魔爪伸向李維杰一家時,他勇敢地擋在了家人面前,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承擔起作為頂梁柱的責任。在影片中他這樣講道:“我沒什么本事,能做的,只有在災難來臨的時候,擋在你們面前?!倍罹S杰在影片中也是這樣做的,雖然只是小學畢業(yè),但他運用電影中學到的知識來掩蓋罪證,運用蒙太奇的手法來混淆警察的線索,讓別人在無意中為他作證,甚至偷偷用羊替換素察的尸體,他做這些,都是為了保護家人的安全,家庭是愛的港灣,沒有愛的家庭是沒有意義的[9]。李維杰用自己的愛讓她們明白:即使人生充滿悲傷,也要努力點燃希望的光芒[10]。在“狼群”面前,他是弱小的,但在家人面前,李維杰作為父親和丈夫的形象高大起來,“一個普通的人格也能做出偉大的事情”[11],在自己的小家里,他是一個英雄,但是惡意在傳播的過程中會采取就近原則[12]。李維杰心里知道,他的家人本性善良,雖然躲過了警察的追查,但心里必然會留下陰影。魯迅先生曾說過,“悲劇就是將美好的東西毀滅給人看”[13]。他的小女兒因為這件事學會了撒謊,這是他不愿看到的,因此,他要及時止損,為了改正小女兒認識上的錯誤,他選擇投案自首,一人承擔過錯,同時也是告訴她一個道理——犯錯就要承擔,他用實際行動在女兒的心中種下了“善念”的種子,以犧牲自己為代價,將女兒重新引入正途[14]。
“天主教認為生而為人,有種種原罪?!盵15]《楞嚴經(jīng)》曰:“以人食羊,羊死為人,人死為羊,如是乃至十生之類,死死生生互來相啖,惡業(yè)俱生,窮未來際;是等則以盜貪為本。汝負我命,我還汝債,以是因緣,經(jīng)百千劫常在生死?!币虼?,惡行永遠無法用惡行去推翻和消除,冤冤相報何時了。李維杰在最后選擇投案自首,也是在自我犧牲中將自身的“惡”予以轉(zhuǎn)化,以自我救贖獲得新生[16]。
3 “羊群”暴動原因
在電影中,處于邊陲小鎮(zhèn)中的百姓們就是一群“羊”,由于當?shù)厣鐣靵y,走私販毒橫行,公平正義都不復存在,被取而代之的則是無盡的丑惡,因此,這群“羊”時刻處于危險之中。
有羊存在的地方總有惡狼的存在,它們總是虎視眈眈地盯著羊群,因此羊群時刻都處于惡狼的威脅之中。百姓們飽受欺壓,逆來順受,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被某只“狼”盯上,整個“羊群”也處于恐懼之中。電影中提到“羊是種群居動物,視力極差,當他們單獨行動時,很容易被肉食動物捕食”,因此,為了生存,羊群要團結在一起。電影中文名為《誤殺》,英文名稱被譯為Sheep Without a Shepherd,名稱中就有“羊”,直譯為“沒有牧羊人的羊群”,意譯為“烏合之眾”,對于沒有牧羊人,是因為原本應該充當“牧羊人”的警察變成了殘害羊群的惡狼,至于烏合之眾,更是只有抱團才可以生存下去?!皞€人存在于一定的社會關系中,個人活動必然對社會產(chǎn)生影響?!盵17]在抗爭的過程中,李維杰漸漸成了“領頭羊”,因為他,安靜的“羊群”發(fā)生了暴動,就像魯迅先生所說的,“不在沉默中爆發(fā),就在沉默中滅亡”[18],因此羊群向著狼群發(fā)出了狠狠的反擊。影片的最后這樣寫道,“羊只要能好好吃草,才不管是誰薅它們身上的羊毛”,所以當統(tǒng)治者是牧羊人,只要能保證基本的生存,羊群都會保持安靜,但是如果變成做事只為滿足一己私利,[19]進而威脅羊群的惡狼,羊群便會反抗??墒前傩盏谋﹦邮且陨鼮榇鷥r的,黑格爾曾說:“善之意圖的沖突造成了悲劇?!盵20]而惡藏在人性中,外部暴力沒辦法解決它[21],李維杰的父母就是死于暴動,所以他不愿看到再有人因暴動而受傷,最后選擇親手結束這場暴動。在苦難的生活中,人性的光輝永遠會給人們帶來溫暖[22],因此,即使生命中有苦難,也不能迷失自己[23]。
這場暴動根本取決于統(tǒng)治者的態(tài)度,如果他們一直是牧羊人,羊群便會與他們和平相處,暴動與傷亡也就不會出現(xiàn)。在影片中,普通百姓處于管控之中,每個人也都是羊群中的一員。與電影不同的是,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下,黨和國家選擇與人民站在一起,因此現(xiàn)代社會的人們與影片中小鎮(zhèn)中的人截然不同,無辜的犧牲不會出現(xiàn),社會也處于安定之中。只有選擇站在人民的一邊,人民生活才能幸福安康,社會才能朝著更美好的方向發(fā)展,唯有將善行進行到底,才能為所有人贏回正義。
4 結語
《誤殺》中羊的形象貫穿全片,是存在于影片之中的實體形象。在影片中,從小鎮(zhèn)的人們的身上也都看到了羊的身影,而羊的意義也不局限于自身的意義,同時也是一種形象的隱喻,代表善良、順從、犧牲、替罪以及愚昧和救贖。在觀眾眼中,羊的形象復雜而神秘,但這也是影片的特色。以羊為接觸點揭露社會的種種矛盾,以及對于人性的思考,是影片的點睛之筆。
參考文獻:
[1] 楊元元.淺析電影《無名之輩》的藝術特色[J].漢字文化,2019(12):69-70.
[2] 湯凱歌.淺析《賽德克·巴萊》中的人物矛盾[J].漢字文化,2020(06):103-105.
[3] 趙紫薇.淺析電影《贖罪》中的愛情與人性[J].漢字文化,2019(16):127-128.
[4] 袁晨霏.淺析《面紗》中吉娣愛情悲劇的必然性[J].漢字文化,2020(03): 86-87,139.
[5] 張媛媛.淺論李商隱詩歌的美學意蘊與經(jīng)濟價值[J].漢字文化,2020(22): 26-27,50.
[6] 周林曄.生命短暫,價值恒久——淺析電影《變臉》與個人價值[J].漢字文化,2020(02):119-120.
[7] 雷澳佳. 淺析電影《驛路》中人性的隱惡[J].戲劇之家,2019(23):109,111.
[8] 顧亮.淺析《肖申克的救贖》中“關不住的鳥”:安迪[J].漢字文化,2020(06):99-101.
[9] 嚴彤.淺析《小偷家族》的家庭關系[J].漢字文化,2019(10):45-46.
[10] 周林曄.巴金《家》中三組女性形象的對比[J].漢字文化,2020(15):56-57.
[11] 劉蘇滇.從《人生果實》看日本人的自然觀[J].漢字文化,2020(04): 170-172.
[12] 趙璐.淺析英國茶文化及其文學價值[J].漢字文化,2020(03): 173-174,194.
[13] 周云菁.孫少平的平凡世界:人生就是苦諦,各有各的辛酸[J].漢字文化,2019(12):27-28.
[14] 張越.電影《驛路》中的婚戀觀[J].漢字文化,2019(12):84-85.
[15] 徐亦鑫.從《驛路》看人性的復雜性[J].漢字文化,2019(11):97-98.
[16] 侍渝杰.淺論《罪與罰》的倫理觀[J].大眾文藝,2019(07):45-46.
[17] 馬琨翔.淺析電影《賽德克巴萊》中花岡一郎和花岡二郎的悲劇命運[J].漢字文化,2020(06):95-96,105.
[18] 高涵晶.松本清張推理小說中的人性探析[J].漢字文化,2020(06):97-98.
[19] 王斐.淺談古典詩詞對現(xiàn)代人的重塑作用[J].漢字文化,2020(02):51-52.
[20] 陳思怡.淺析《被嫌棄的松子的一生》中松子的悲劇[J].漢字文化,2019(10):99-100.
[21] 巢千麗.淺析電影《龍蝦》中的婚戀觀與人性的沖突[J].漢字文化,2019(11):91-92.
[22] 余雅雯.淺談《小鞋子》里苦難生活中的人性之光[J].漢字文化,2019(18):102-103.
[23] 彭楠.從電影《賽德克·巴萊》看賽德克族人的血性[J].漢字文化,2020(04):88-89.
作者簡介:劉志豪(2001—),男,江蘇徐州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影視藝術。
指導老師:韓模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