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包法利夫人的悲劇命運

薛曼 米丹

摘要：福樓拜的著名小說《包法利夫人》中的女主人公愛瑪由于不滿乏味無趣的婚姻生活，便想要去追求內(nèi)心期許的愛情生活。愛瑪?shù)谋瘎∶\不僅來源于自身對理想愛情的追求，和她的家庭環(huán)境以及當時整個法國社會的大環(huán)境都有著直接關(guān)系。本文擬從不同角度來探討和分析愛瑪這種理想愛情追求的悲劇。

關(guān)鍵詞：《包法利夫人》 愛情 悲劇

福樓拜是19世紀中葉的批判現(xiàn)實主義作家，《包法利夫人》是其代表作，它以強烈的現(xiàn)實主義批判效果及藝術(shù)風格的突破創(chuàng)新，在法國甚至世界文壇上，獲得了普遍贊譽和高度評價。[1]愛瑪·包法利是小說的主人公，她因不滿夫妻生活的平淡無奇而通奸，最后身敗名裂，服毒自殺。雖然愛瑪?shù)谋瘎∈橇钊送锵У?，但又是令人警醒的，作者著眼點不在于寫包法利夫人的愛情故事，而是寫她在追求愛情，追求幸福的路上從純真到墮落，從墮落到毀滅的前因后果。福樓拜將一個生活在19世紀中葉法國的普普通通的女人悲劇的一生生動地刻畫出來。本文從愛瑪自身的變化、家庭環(huán)境以及社會環(huán)境幾方面來探討和分析她這種對理想愛情追求的悲劇。

一、從自身角度

愛瑪，一個農(nóng)夫的女兒，渴望愛和激情，從小被送到修道院，在那里接受的貴族式教育使得她單純、富有才情，喜歡看各種浪漫小說，對愛情充滿了不切實際的幻想，但其實她對愛情的認識是片面的，錯誤地把愛情當成了生活的全部，對現(xiàn)實生活講求不切實際的浪漫，這決定了她的不幸命運。

當她嫁給平凡的鄉(xiāng)村醫(yī)生包法利后，平淡的生活徹底粉碎了她的愛情理想。最初她充滿了對愛情的期待而與包法利結(jié)婚，可是包法利并不浪漫，說話毫無幽默可言，古板無趣，胸無點墨。當愛瑪激動不已地給包法利描述浪漫故事的時候，每次包法利都是反應平平，昏昏欲睡的模樣;愛瑪制造花前月下的美好場景，包法利卻傻愣著，根本不會去模仿紳士做出單膝跪地、擁抱、親吻的舉動……總而言之，現(xiàn)實中的包法利與愛瑪心目中的騎士英雄存在著天壤之別。[2]包法利夫妻二人，一個木訥，一個浪漫。即使包法利對愛瑪是真心愛慕，可是這種單調(diào)無趣的愛并不是愛瑪期許的那種。包法利表現(xiàn)愛的方法平淡又樸實，可這之中欠缺的就是激情與浪漫。這樣的愛是愛瑪沒有在書上讀過的，因而她不珍惜，也無法理解這一種愛的表達，所以，一場家庭婚姻悲劇已經(jīng)是不可避免的了。于是，內(nèi)心孤寂的她開始盼望生活出現(xiàn)改變。直到有一次愛瑪參加伯爵家的舞會，紳士的伯爵、奢華的上層貴族生活讓她看到了自己在書中描述的現(xiàn)實，這使她的虛榮和情欲進一步膨脹，堅定了她的浪漫愛情夢。于是她開始堅定不移地追求虛幻的愛情。她和情人在外面時，根本沒想到那是一個陷阱，她為自己有情人而感到驕傲，誤以為實現(xiàn)了自己的夢想。幾度婚外情就是她尋覓這種虛幻愛情的最好見證。為追求巴黎式浪漫情調(diào)，她在墮落中享受著飛蛾撲火的毀滅。羅道耳弗只要將“瘋狂的歡樂”的心思表露出來，愛瑪就像著了魔一般想要為之付出一切;賴昂簡單的一句“巴黎就這樣做”，愛瑪便毫無保留地被他占有。愛瑪身邊的那些人，好似豺狼虎豹，都想從她身上壓榨錢財，滿足他們自私的欲望，但是這些陷阱愛瑪全然不知。臨死前，她留下一句“什么人也不要怪罪”的懺悔語。愛瑪在經(jīng)歷了情人的虛情假意和愛情的期許幻滅之后，在生命盡頭到來的一刻，才認清包法利是一個善良的人。愛瑪一直都在探尋愛情的真諦，可笑的是唯一愛過她的就是她眼里一文不值的丈夫。愛瑪知道自己不想要包法利這樣的男人，這樣的愛情也不是她的歸宿。風趣幽默、有著紳士風度和溫情擁抱的男人，才是她渴望的愛情。所以，她一邊沉浸在浪漫豐富的精神世界，自我陶醉于編織的浪漫愛情中，另一邊又親身經(jīng)歷著殘酷的現(xiàn)實，因此她備受打擊。愛瑪用不切實際的幻想親手結(jié)束了她本可以幸福的一生。[3]

愛瑪悲劇人生的根源便是她在追求自我實現(xiàn)的過程之中，將個人的感情和生命完全與愛情捆綁在一起，這反而成了她前進的枷鎖。

福樓拜認可愛瑪追尋愛情的人生態(tài)度，對愛瑪悲情的人生充滿同情，可是也毫不留情地諷刺了她的虛無和愛幻想。在福樓拜的眼中，大多數(shù)人都容易陷入名利追逐的泥潭，多數(shù)人都會執(zhí)著于個人的期許以及夢想，并會為之奮斗、努力，正因為這種欲望，往往會促使人沉浸在無法后退的沼澤。追尋、碰壁、再追尋、又失敗……但人們需要在人生經(jīng)歷中不斷總結(jié)相關(guān)經(jīng)驗，吸取教訓，逐漸成長和進步。這或許是愛瑪悲劇人生給人們的啟發(fā)。

二、從家庭環(huán)境角度

包法利夫人的人生沒離開過男人的掌控。第一個男人就是養(yǎng)育她的父親。父親是普通的農(nóng)民，一直想讓愛瑪享有貴族式的教育，便直接將她送到修道院接受教育，修道院的生活見聞堅定了愛瑪追求浪漫主義情懷的理念，愛瑪開始自己構(gòu)想理想的世界，但這與她后來進入的真實的社會大相徑庭。第二個就是丈夫包法利。包法利是一名普通的醫(yī)生，這個男人擁有的全部都不是愛瑪理想中的樣子，可想而知，并不如意的生活對愛瑪?shù)拇驌粲卸啻?。包法利夫人對貴族生活非常向往，也期待邂逅浪漫的愛情，可是她并沒有意識到這些都需要錢財做支撐。愛瑪?shù)募揖巢⒉桓蛔?，不管是父親還是丈夫的家庭狀況，都無法滿足這樣的物質(zhì)給予，但是愛瑪卻執(zhí)著于追求根本不屬于她的浪漫生活，最終落了個家庭破產(chǎn)、身敗名裂。所以，理想和現(xiàn)實的巨大落差也是愛瑪走向悲劇的一個影響因素。

三、從社會環(huán)境角度

導致包法利夫人悲劇人生的罪魁禍首主要是當時的社會風氣，是人與人之間的爾虞我詐。包法利夫人一心想尋找浪漫的愛情和奢靡的生活，在對這一不切實際理想的追尋過程中，她成為他人消遣并隨意拋棄的玩物。這些情人接近愛瑪?shù)哪康木褪菫榱讼順泛徒疱X，毫不在乎愛瑪?shù)母惺埽@給愛瑪?shù)木裨斐闪藙?chuàng)傷。愛瑪把包法利先生畢生的積蓄都揮霍干凈，促使她開始借高利貸。因為無法償還高利貸，最后落得名譽掃地、家庭破敗。她哀求過與她私通的情人，卻沒有一個情人出手相助;她哀求稅吏通融，稅吏完全不為所動;她向公證人尋求幫助，可是公證人卻別有用心地想霸占她。最后，愛瑪只有結(jié)束自己的生命。可以說，是那個墮落的社會從根本上造就了包法利夫人的毀滅。

事實上，19世紀中期的歐洲資本主義還處在發(fā)展階段，封建等級制度非常森嚴。處于如此的大環(huán)境之下，婦女毫無尊嚴和地位可言。女性從出生起便會被灌輸日后無論是思想上、物質(zhì)上還是智力方面都要依附于男人的觀念。這樣的社會環(huán)境和傳統(tǒng)觀念與愛瑪?shù)乃妓氘a(chǎn)生對立沖突。[4]愛瑪無法改變這樣的社會現(xiàn)實，所以她淪為社會的犧牲品存在一定的必然性。

四、結(jié)語

包法利夫人是福樓拜筆下深刻控訴現(xiàn)實的一個典型人物形象?？v觀包法利夫人的一生，其經(jīng)歷可概括為臆想—煩憂—追求—絕望—幻滅。[5]不難發(fā)現(xiàn)，在當時的制度下愛瑪走向毀滅也是一種必然。品讀這部名著，讓我們仿佛看到了19世紀中期法國社會中這個鮮明的女性形象，她是一個“現(xiàn)實生活中的女人，一個復雜、豐滿、不朽的文學形象”。從開始到最后，愛瑪自我塑造的理想生活都超越了她實際的能力，她內(nèi)心充滿幸福的渴求，向往美好，向往浪漫，向往全身心投入的愛情，希望擁有享樂的生活，這都沒有錯。但愛瑪生存的殘酷的、渾濁的社會環(huán)境，不相適宜的家庭環(huán)境，自身不切實際的幻夢和不斷膨脹的欲望，都是促使愛瑪擁有悲哀人生的導火索。筆者認為愛瑪?shù)乃离m然是個人悲劇，但更可以看作是時代的慘劇，她是當時社會的犧牲品。她原本是純真的少女，最后卻墮落、毀滅。除她之外，作品中描述的商人、情人等人物耍盡手段、利欲熏心、貪心不足，在有所需要的時候?qū)郜斕撆c委蛇，不需要的時候棄之如敝屣，無惡不作。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包法利夫人走向痛苦、走向絕望，被推上一條不歸路。福樓拜的作品基于生活，但又高于生活，是對現(xiàn)實的投射，是社會的縮影，通過《包法利夫人》，對19世紀中葉的法國社會現(xiàn)狀進行了深刻揭示和批判，揭示了愛瑪悲劇人生的根本原因所在。

參考文獻：

[1]福樓拜.包法利夫人[M].朱華平，譯.廣州：廣州出版社，2007.

[2]劉麗瓊.戴著鐐銬跳舞——論《包法利夫人》中愛瑪?shù)膼矍樽非骩J].桂林師范高等?？茖W校學報（綜合版），2001（04）：45-49.

[3]杜娟.簡析造成《包法利夫人》中愛瑪悲劇命運的原因[J].文學界（理論版），2012（06）：140+142.

[4]鄭潔玲.理想轉(zhuǎn)嫁與現(xiàn)實超越——包法利夫人形象分析[J].唐都學刊，2006（03）：154-156.

[5]鄒玉霞.愛瑪和包法利夫人形象分析[J].文學教育（下），2016（02）：114-115.

（作者簡介：薛曼，女，碩士研究生，榆林學院綏德師范校區(qū)，助教，研究方向：中國文學、教學系統(tǒng)設(shè)計;米丹，女，碩士研究生，榆林學院綏德師范校區(qū)，助教，研究方向：高中語文、中國文學）

（責任編輯 劉冬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