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雅雯 賈文婷

摘要：不同電影風格的展現(xiàn)在很大程度上依賴于具有時代特征的服裝和人物造型?！督鹆晔O》發(fā)生的時代背景為日軍侵華，具體內(nèi)容是南京大屠殺事件。電影通過服裝搭配及各個人物的造型渲染，刻畫出了浴血的中國士兵、轉(zhuǎn)換身份的偽神父、無助驚恐的教會女學生和尋求庇護大義赴死的秦淮女，在有所限定的表達形式之中，引發(fā)了觀看者的情感共鳴。電影中不同的服裝及人物造型非常直觀地進行了人物群體的區(qū)分，各種人物形象極具代表性，人物因不同的教育和生長環(huán)境而展現(xiàn)出來的不同行為，向觀眾展現(xiàn)了生存絕境下的種種人性。

關(guān)鍵詞：《金陵十三釵》;人物形象;服裝造型

中圖分類號：J918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4-9436（2021）13-00-02

1 影片人物群像

影片的故事背景是抗日戰(zhàn)爭時期的南京大屠殺事件，具體內(nèi)容為美國入殮師、女學生、妓女及士兵這樣一群身份不同的人在教堂內(nèi)的相遇、相識與互助，描述了他們反抗法西斯的斗爭和對自我的救贖。在這個充當避難所的天主教堂中，各個角色陸續(xù)出場，不同身份產(chǎn)生的矛盾持續(xù)發(fā)展，每個人的未來都不明確。

1.1 以書娟為首的教會女學生

教會學校的女學生們是一個群體，她們在教會中學習，在殷實良好的家庭環(huán)境中成長，是純潔的代表，但是由于心理和生理不夠成熟，她們也是自私的。以主人公書娟為首的女學生，對待秦淮女的態(tài)度經(jīng)歷了有過程的轉(zhuǎn)變。在影片的前半段，面對秦淮女，她們表現(xiàn)出的是一種道德上的優(yōu)越感，處處顯露著對妓女群體的蔑視[1]。她們認為自己是“純潔”的，甚至不愿意和她們公用衛(wèi)生間。但是在影片后半段，學生們經(jīng)歷了在生死邊緣的徘徊，看到了豆蔻用命換來的琵琶弦，以及秦淮女為了保護她們自愿頂替她們?nèi)⒓尤毡救说难鐣螅齻兏淖兞藢η鼗磁目捶╗2]。一直到最后，影片旁白的話語都表達了書娟對玉墨的追思。

1.2 以玉墨為首的秦淮河女人

影片的重點刻畫對象便是秦淮河的十三位風塵女子，在戰(zhàn)火紛飛、國家淪陷的時代背景下，這些女子慷慨就義，以一種凄美而壯麗的方式保護了想要保護的學生[3]。影片對這些女人的身世也有過交代，她們各有各的不幸，在那個年代，為了能活下去，在同齡人還在無憂無慮讀書的時候，她們放下尊嚴，放棄了對未來美好而平靜的生活的向往。影片中玉墨在轉(zhuǎn)換身份之前講到自己曾經(jīng)也有過普通人家女孩的過往;豆蔻抱著浦生，說要給他做媳婦，要陪他一起種地，要伺候他的母親。這些都為秦淮河女人的形象增了彩，使她們的形象變得更立體[4]。在以往的作品中，妓女通常以一種被損害者的形象出現(xiàn)，而在《金陵十三釵》中，她們卻以英雄形象存在，她們在尚且無法自保的情況下保護了被死神鎖定的女學生，她們將生的希望留給別人，將死亡的黑暗留給自己。她們慷慨就義前的一曲《秦淮景》是最讓人印象深刻的，讓女學生和觀眾記住了她們的光彩[5]。

1.3 殯葬師約翰

約翰是一位美國籍的殯葬師，本是為安葬死去的神父并獲取安葬費用而來，但在這場與他不相干的戰(zhàn)爭中，他被他人的遭遇和行為喚醒良知，穿上長袍扮演起神父，成為學生的保護者，憑借洋人的面孔得到了一些便利。在和玉墨談話結(jié)束后，他實現(xiàn)了真正的身份轉(zhuǎn)變，決定幫助女學生逃生[6]。但在日軍的槍下，他依舊是弱者，沒有辦法真正保護到學生，只能看著悲劇一次次上演。影片中有這樣一個片段，在即將赴宴的前一晚，約翰獨自坐在教堂內(nèi)對著月光祈禱，那應該是他做過的最真誠的禱告，那一刻他仿佛真正成了一個神父，向神發(fā)出了最真誠的祈求[7]。

1.4 孤兒陳喬治

陳喬治在影片中秉承神父的遺訓，承擔起保護女學生的使命。在一開始，他拼命挽留約翰，讓他帶女學生逃離;在發(fā)現(xiàn)赴宴少一位頂替者的時候，他主動站了出來，不愿意中途逃跑只是為了給女學生多一點撤離的時間，最終他完成了使命，以自己的生命換取了女學生的生命。他從頭至尾都沒有想過放棄，他的身上既有承擔責任、堅守承諾的精神，也有不畏強權(quán)、永不放棄的毅力，這樣的小人物式的偉大反而更能讓人動容。

1.5 孟先生

這個人物在一開始只存在于女學生的口中，是一個為了救女兒而不得已為日本人做事的父親。面對善惡時的選擇體現(xiàn)了一個人的道德水準，然而在殘害人命、扭曲人性的戰(zhàn)爭中，善惡的界限已經(jīng)難以分辨，生物對于生存的本能渴望壓過了一切，這種時候，每個人都展露出了最真實的人性。為了保住女兒性命而甘做漢奸的孟先生身上糅合了好與壞、善與惡、愛與恨等多種極端對立的因素。對女兒的愛與對女兒生命的珍視與他無視同胞性命充當漢奸的舉措形成了極為強烈的對比;他的懦弱與冒著生命危險送來修車工具及通行證的行為又使觀眾難以判斷他勇敢與否。孟先生不能被視作傳統(tǒng)意義上的好人，但是在這樣的背景下，誰也無法對他要求更多[8]。他對女兒深沉、真摯的愛與女兒心中的父親形象兩相對比，盡顯生命的無奈。孟先生的形象是戰(zhàn)爭中掙扎求生的小人物的綜合，形象的、極具真實性的扭曲將慘絕人寰的南京大屠殺給國人帶來的巨大精神摧殘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2 服裝為人物獨特的符號

服飾造型是這部影片的另一亮點。服飾造型并不是人物簡單的穿著，而能體現(xiàn)人物身份甚至情感，在影片劇情的推動上也有很大的意義。影片中常用服裝的色彩暗示劇情，其中玉墨等人的旗袍顏色最為艷麗[9]，她們正式出場于教堂彩色玻璃上的彈孔縫隙中，身上的色彩與教堂玻璃上的顏色交相輝映，非常艷麗，創(chuàng)造出了一幅完美的電影畫面[10]。影片雖然并沒有對南京曾經(jīng)擁有的繁華景象進行描繪，但透過精美的旗袍，觀眾能夠窺到曾經(jīng)金陵城的熱鬧繁華[11]。最讓人印象深刻的是影片結(jié)尾處，秦淮女人在為了悼念豆蔻一起彈唱秦淮曲時，她們的形象由素顏短發(fā)的學生裝切換至妝容精致、一身旗袍的模樣最后又切換回了學生裝，以書娟想象的畫面為出發(fā)點，通過給書娟的一個特寫，帶領(lǐng)觀眾體會南京過去美好的回憶，引發(fā)其對現(xiàn)實的思考，妓女們艷麗的服裝和嬌好的容顏成為秦淮美景的化身[12]。

在一部影片中，學生一般都是被保護的對象，而在《金陵十三釵》中，與學生裝相伴而行的卻是一個又一個令人發(fā)指的惡行。從影片一開始女學生逃難丟失的一只鞋，到中間學生反抗日本人的暴行而慘死在教堂中，她們身下的鮮血與原本應該沒有殺戮氣息的教堂極其違和，也與身上的學生裝相互對比形成了強烈的諷刺意味，給觀眾以震撼，赤裸裸地揭露了日本人毫無人性的暴行。教堂、學生等本應是代表美好的詞匯，而在影片中，這些美好被生生撕開，給人們展現(xiàn)了那個時代的無奈和反抗[13]。

影片中，士兵一直穿著統(tǒng)一的制服，女學生也始終著素色長袍，但約翰和玉墨等卻在事件的發(fā)展過程中出現(xiàn)了服裝上的轉(zhuǎn)變，體現(xiàn)了他們身份的轉(zhuǎn)換。顯然，服裝是他們的心境發(fā)生轉(zhuǎn)變的特征。如同雨果筆下描述的最具藝術(shù)魅力的人物形象卡西莫多一樣，影片中人物也同樣是美丑存于一身，畸形與優(yōu)美相依，粗俗中又顯示著崇高，善惡難以衡量，而光明同時又連接著無邊的黑暗[14]。

從殯葬師約翰進入教堂的動機以及各種粗俗輕浮的舉動可以看出，其最初的形象是粗俗卻不涉及善惡的集合。在遇到危險時，他害怕得躲進柜子里，顯然是一個在底層沉浮的人物[15]?？墒钱斉畬W生遭遇險境的時候，他猶豫再三還是愿意挺身而出，以“神”的名義站出來擋在女學生面前，并且之后愿意冒著生命危險去教堂外尋找丟失的兩名妓女，在看到豆蔻等的慘狀時，還會安慰她們豆蔻只是被流彈擊中致死，死前并沒有受罪。這一刻人性偉大的光輝在他身上閃現(xiàn)，之后為妓女化妝、送女學生出城等行為，更是體現(xiàn)出他完完全全將自己與教堂里的人視作一個整體，將救女學生作為目標。不知不覺中，他身上穿的神父裝也不似一開始看起來那般滑稽，他成了一個真正意義上的神父[16]。

影片中的秦淮河女人身著彩色旗袍，女學生卻身穿與旗袍形制相似的素色長袍。影片通過兩種服裝突出了兩種力量的對峙和映照。一邊是接受了高層次的教育、身家清白的學生，一邊是社會最底層的特殊行業(yè)人群。在她們的相處中，兩方?jīng)芪挤置鱗17]，矛盾不斷，學生對妓女十分厭惡，甚至會不顧身份與她們扭打在一起，而妓女也會以她們平時最熟悉的潑辣方式回擊[18]。而就在觀眾認為她們之間的矛盾不可解的時候，生死的考驗卻使兩方人達成了和解。在日本人第一次入侵教堂時，玉墨等冒著被發(fā)現(xiàn)的危險為學生留著進地窖的門，而學生卻為了她們不被發(fā)現(xiàn)放棄躲入地窖藏身，僅幾個眼神交流就感動了這些秦淮河女人，也為后面妓女頂替學生參加宴會作了鋪墊[19]。妓女們?yōu)榧侔缗畬W生而換裝則體現(xiàn)出了影片人物心理的互換。白布裹胸的慢動作、角色形象及身份的變化，仿佛讓觀眾看到了兩個群體在發(fā)生可見的相融，服裝及人物造型的變化又一次具現(xiàn)了人物的心理，自我的救贖在轉(zhuǎn)換的過程中悄然完成。人物自身的良好轉(zhuǎn)變及隨之而來的災難、絕望與無助遍布每一個角落[20]。

3 結(jié)語

電影的人物與服飾是電影創(chuàng)作中不可或缺的元素，隨著我國電影行業(yè)的不斷發(fā)展，人物形象和服裝造型也必將得到更好的展現(xiàn)，后來的影片將更具有藝術(shù)價值和思想深度。電影服裝是服務人物外在形象的手段，它直接或間接地幫助人物建立了身份特點，《金陵十三釵》通過各具特色的服裝及造型實現(xiàn)了對人物的刻畫，小說中描述的人物躍然紙上。從表象上看，服裝是故事發(fā)生的時代背景的最直接體現(xiàn)。但實際上，服裝不但可以實現(xiàn)對人物外在形象的表現(xiàn)，還能實現(xiàn)對人物心理的具現(xiàn)，于無聲中向觀眾傳遞情感及內(nèi)涵，能夠讓觀眾直觀地感受人物的轉(zhuǎn)變及劇情的不斷推進，與此同時協(xié)調(diào)整部影片的總體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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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張雅雯（2000—），女，江蘇徐州人，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數(shù)字媒體藝術(shù)。

賈文婷（1989—），女，江蘇南京人，碩士，講師，系本文指導老師，研究方向：數(shù)字媒體藝術(s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