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霞
小時候就盼著秋天,秋收后,父親把糧食推到集市上賣了錢,母親總要給我們買幾根大骨頭,回家煮一鍋骨頭湯。大骨頭便宜又營養(yǎng),我們兄妹一人一塊,骨頭湯用來燉土豆下飯。大骨頭不好啃,怎么調(diào)整牙齒方向也啃不干凈,那時恨不得長出一副獠牙,把骨頭嚼碎將肉剔出來才痛快。
大骨頭便宜,母親也不舍得經(jīng)常買,秋天一季能吃一兩次就不錯了。后胡同的丁香家經(jīng)??泄穷^,我走過時,總聽她和她哥聊天:“這塊骨頭太硬了,不好啃,我啃不動?!彼缁卮穑骸霸讲缓每校娇?,我一晚上不睡覺也要啃下這塊硬骨頭?!?/p>
我回家和母親鬧,吵著也要啃大骨頭,母親納悶:“丁香家里比我們家還窮,丁香媽也說過,一年都沒給孩子買肉吃了?!币娔赣H不信,我便拉來丁香娘問究竟。原來秋涼是學(xué)習(xí)的好時節(jié),丁香兄妹將學(xué)習(xí)比作“啃秋”,容易做的題稱作“啃瓜”,稍微有難度的稱作“啃老玉米”,難解的題稱作“啃骨頭”,哥哥學(xué)習(xí)有韌勁,不把題搞懂了,不睡覺。
母親和我感慨,怪不得丁香兄妹每晚都在“啃”。還說,秋天豐收了,有條件啃秋,犒勞一下自己的胃也是人之常情。況且啃的是知識,入肚消化吸收了,在身體里積累了金燦燦的未來,可比實物有營養(yǎng)多了。
得了“真經(jīng)”的母親,也開始給我們兄妹安排上啃秋,給我們買了好幾本復(fù)習(xí)資料,每天晚上逼著我們“啃”。不過,啃的效果真不賴,那年期中考試我們兄妹都有很大進步。如今,回頭看當(dāng)年,還真得感謝我的“饞”耳朵,若不是饞得拉母親去丁香家問大骨頭的事,哪能有現(xiàn)在因知識而改變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