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怡凡

摘? 要：本文運用隱喻分析的方法研究了115名高三學生的外語學習觀念。研究發(fā)現，這些學生的學習隱喻可以分為工具類、歷程類、情感類、未知類、欣賞類、發(fā)現類、成長類七大類。筆者將這些隱喻類別與前人研究進行了比較與分析，并為高中英語教師教學實踐提供了一些建議。

關鍵詞：英語學習觀念;隱喻分析;高中生

中圖分類號：G633.41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9052（2021）12-00-03

21世紀初開始，學習觀念與認知風格、態(tài)度、動機、策略等一起作為學習者的心理特征被討論（D?rnyei & Ryan 2015）。越來越多的學者認識到學習者對學習和所學內容的信念對他們的情感、態(tài)度和認知有非常大的影響（Kalaja & Barcelos 2003）。因此，學習觀念在學習者二語學習過程中扮演著十分重要的角色。隨著中國教育系統(tǒng)轉向以學習者為中心的教學模式，分析學習者如何看待學習、如何看待教師與自身角色的關系，以及他們對學習和教學的態(tài)度、價值觀和信念變得尤為重要。

Ellis（2005：313）指出對二語學習者在談論自己學習時使用的隱喻進行分析，可以了解他們對所學語言、學習過程，尤其是他們在“學習旅程”中遇到的問題和困難的觀念。他認為隱喻為研究學習者的認知和感受提供了“窗口”，因為隱喻通常是學習者在無意識情況下使用的，所以相比學習者對學習的直接評論，他們更能反映出學習者真實的想法，受虛假陳述的影響較小。Farjami（2012）指出，學習者對外語學習的隱喻可以顯示驅動學習者的動機水平和類型、他們對語言學習的態(tài)度和可能更喜歡的學習策略。因此，隱喻分析十分適合研究學生的學習觀念。

目前，國內運用隱喻分析的方法對學生英語學習觀念的研究仍相對較少，且研究對象大多為大學生（王福祥、徐慶利 2006;盧敏、劉振前 2013），對中小學等基礎教育階段的學生研究則較少。高中是為進入大學打好基礎和順利銜接的重要階段，學生在高中階段的英語學習對之后的學習有著重要的影響。目前，由于時間緊、任務重，高中教師對學生的學習觀念關注較少。因此，該研究采用隱喻分析的方法，通過讓學生補全“學習英語是……因為……”的提示語對中國高中生的學習觀念進行研究，旨在提高教師對學生以及自身學習觀念的認識，并指導高中教師的教學實踐，提高教學質量。

一、隱喻與隱喻分析

1980年Lakeoff和Johnson在《我們賴以生存的隱喻》一書中指出，隱喻不僅是一種語言的修辭手段，更是一種思維結構的表達。他們的隱喻理論認為隱喻是一種類比：隱喻由源域到目標域的投射構成（Lakoff & Johnson 1980）。從此開始了認知視角下的隱喻研究。

最初的研究多用調查問卷的方法，研究者通常采用Horwits（1985）開發(fā)的BALLI量表或自己設計的問卷。自上而下的問卷調查法可以測量大樣本和進行跨文化比較，但不能反映學生自己的想法（Jin&Cortazzi 2011）。因此，越來越多的學者開始用自下而上的隱喻分析法研究教師和學生對教學和學習的觀念（Cortazzi&Jin 1999;Farjami 2012等）。

國內研究主要著眼于國內高校大學生（如盧敏、劉振前，2013;王福祥、徐慶利，2006;文秋芳，2001），對中學生外語學習觀念研究很少。楊迪（2019）的研究雖然涉及中學生，但研究的語言是漢語。由于不同學習階段的學生對英語學習可能有不同的認知，因此，本文以高中三年級學生為研究對象，嘗試通過隱喻分析的方法探究高中生與高校大學生學習觀念的異同，以期能為高中英語教學實踐提供一定參考。本文主要研究以下兩個問題：學生關于英語學習使用了哪些隱喻？這些隱喻反映了他們怎樣的學習觀念？

二、研究方法

本研究研究對象為山東省北鎮(zhèn)中學兩個班共115名高三年級的學生，其中男生52人，女生63人，學生年齡在17歲到18歲之間。

數據收集參考Cortazzi和Jin（1999）開放式問卷的形式，收集學生關于英語學習的隱喻。問卷開始首先說明了該研究的目的，并舉例說明了一個外語學習隱喻。之后要求學生填寫年齡、性別等基本信息，并仿照例句，根據他們對英語學習的看法，將“學習英語是……因為……”補全，回答問題的語言不限。在將問卷發(fā)給學生之前，研究者首先簡單介紹隱喻的定義，并解釋了問卷上的實例，以便學生能夠更好地填寫問卷，提供自己的隱喻回答。十分鐘后，研究者將學生填好的115份問卷全部收回，因為問卷對學生的語言沒有限制，收回的問卷包括中文和英文兩種語言。

數據分析參考王福祥、徐慶利（2006），盧敏、劉振前（2013）和楊迪（2019）對學習觀念的隱喻分類模式以及對學生的學習觀念隱喻進行分類，并統(tǒng)計了各類隱喻占總體的百分比。

三、結果與分析

在收回的115份問卷中，有8份字跡不清不能辨認，17份沒有正確使用隱喻。因此，該研究共收集了90份有效問卷。由于隱喻的復雜性，有些隱喻類型會相互重疊，筆者對學生語料統(tǒng)計與分析之后與另外兩位英語教師進行了商討，共得到7類隱喻類型。需要指出的是，有些學生提供的隱喻與解釋隱喻的理由關聯性不大，這種情況以原因為依據進行分類。

（一）工具類（23.33%）

工具類隱喻在該研究中意義較寬泛，既包括文化交流與傳播的工具意義，也包括指明方向、收獲知識等任何能給學習者帶來益處的事情。與楊迪（2019）的研究不同，共有21位學生使用了這一類型的隱喻，在該研究中排名第一，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一條路，因為它搭建起了東西文化交流的橋梁。

（2）英語學習茫茫大海中航行的燈塔，因為它為我指明方向。

（3）英語學習是看電影，讓你樂在其中的同時收獲知識。

無論是高中階段還是大學階段，學生總是喜歡學習實實在在為自己帶來幫助、比較實用的東西。基于學生的這一學習觀念，教師可以調整自己的教學方法與教學材料。例如在講授課文時，可以向學生介紹文章的時代與文化背景，讓學生更好地理解目標語的文化與價值觀念;在布置課堂任務時，可以多設定一些貼近日常交流的實際情境（如在餐廳點餐、為別人指路等），一方面能夠激發(fā)學生的學習動機，另一方面使學生能夠學以致用。與此同時，教師也要告誡學生，英語學習不可太過功利，因為語言學習是一個循序漸進、慢慢積累的過程，切不可急于求成、揠苗助長。

（二）歷程類（22.22%）

與盧敏、劉振前（2013）和楊迪（2019）的研究結果相同，20位學生使用了歷程類隱喻，占比22.2%，在所有隱喻類型中排名第二位。這一類隱喻的關鍵詞是努力、過程、積累，使用這一類隱喻的學生認為英語學習是一個漫長又艱辛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可能會運到許多困難或挫折，但只要咬牙堅持不中途放棄，通過一步步積累就一定能夠實現學好英語的目標。這與中國傳統(tǒng)文化、民族精神也有很大關聯。立志圖強、勤奮惜時自古以來就是中華民族的傳統(tǒng)美德，受到中國文化的熏陶，學生自小培養(yǎng)了吃苦耐勞的精神。因此，學生此類學習觀念帶有我國特有的文化特征。學生使用的隱喻包括馬拉松比賽、攀登、破冰遠行，還有帶有中國文化特色的紅軍長征、夸父逐日等。有一位學生將英語學習比作蹦極，在向下墜落、經歷失敗時感到沮喪，但只要不懈怠、繼續(xù)努力就可觸底反彈，重攀高峰，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一場征途，因為無論是坎坷艱辛或是浩蕩坦途，只要全力以赴，終抵星辰大海。

（2）英語學習是一場馬拉松比賽，因為需要不斷積累，不斷努力，才能抵達終點。

（3）英語學習是長征，因為我從中收獲了與紅軍隊伍相似的革命熱情與奮斗的碩大果實，道阻且長，但勝利的果實卻也因此格外芬芳。

（三）情感類（21.11%）

楊迪（2019）的情感類隱喻是指學生對英語學習的喜愛之情，而在該研究中情感類既包含快樂的情感，也包含痛苦的情感以及喜憂參半的復雜矛盾類情感，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一包糖果，因為我從中收獲了甜美與滿足。

（2）英語學習是蒸餾過的夢，因為滾燙出發(fā)后總是遇冷與不情愿的重逢。

（3）英語學習是帶刺的玫瑰，因為痛并快樂著。

這一類型的隱喻出現了19次，僅次于歷程類，在該研究中排名第三位。加拿大語言學家Swain（2013）指出，學習一門外語不僅僅是一種認知過程，也是一種情感過程，且情感可以通過語言表達。鑒于此，教師要更加關注學生學習英語時的情感體驗。在課堂教學活動結束后，教師可以讓學生通過口頭報告或者書面寫作的方式反饋自己對這堂課的感受，這樣既能促進教師對教學過程的反思，了解學生在學習上出現的問題并適時加以干預，又能提高學生運用語言表達情感的能力。另外，與語言學家Krashen的情感過濾假說不同，Swain認為消極的情感體驗也可以促使學習的發(fā)生。通過寫作文或日記的方式反思自己消極情感出現的原因，以便學生對學習過程有更深刻的認識。

（四）未知類（11.11%）

與歷程類隱喻類似，有十位同學認為英語學習是一個非常漫長、困難重重的過程，但不同的是，他們感覺英語學習看不到盡頭、找不到方向。這些學生找不到學習英語的正確方法，在學習過程中感到迷茫，筆者將這類隱喻歸納為未知類。王福祥、徐慶利（2006），盧敏、劉振前（2013）與楊迪（2019）的研究中均未發(fā)現此類隱喻，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無盡的路，因為我從白走到黑，卻始終找不到方向。

（2）英語學習是了無邊際的海洋，因為面對它我不知所措。

（3）英語學習是阿甘手里的一盒巧克力，因為它充滿了未知，你永遠不知道下次會吃到哪一顆。

高中階段學生學習英語已經有近十年的時間，因此可能會出現語言學習的僵化現象。對這類學生，教師首先應該積極鼓勵他們，培養(yǎng)他們對英語學習的自信心，相信自己可以將這門語言學好。教師可以在課堂上設計一些相對簡單的任務，并在學生取得進步時及時加以肯定，培養(yǎng)他們英語學習的成就感。另外，教師可以向學生傳授一些有效的方法，先從簡單部分入手，循序漸進地學習，幫助學生渡過語言學習的僵化期。

（五）欣賞類（8.89%）

與王福祥、徐慶利（2006）中的悟化觀相似，使用這類隱喻的學生認為英語學習是欣賞其韻律特征、感受語言美感的過程，該研究將此類隱喻成為欣賞類。共有8位學生使用此類隱喻，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頑石下的璞玉，喜歡它的人會去探索語言的美麗。

（2）英語學習是鋼琴曲，每一個單詞連接起來都能成為一段動聽的旋律。

（3）英語學習是歌劇魅影中的魅影，因為我從中學到了如魅影教給小K的音樂一樣美妙的語言。

持有此類觀念的學生一般對英語學習具有較高的熱情。針對這類學生的特點，教師可以在課前導入環(huán)節(jié)給學生播放帶有配樂的詩歌或短文朗誦（如抖森的詩歌朗誦），既能培養(yǎng)學生的審美情趣，激發(fā)他們的學習興趣，又能使其熟悉英語語言的語音語調、抑揚頓挫，提高學生的語言能力。

（六）發(fā)現類（7.78%）

盡管在楊迪（2019）的研究中排名第一，但是該研究中只有7位學生使用這類隱喻，排名第六。這類隱喻的關鍵詞是新奇、探索，使用此類隱喻的學生認為英語學習是一個不斷獲得新知、不斷探索發(fā)現的過程，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窗口，因為它可以讓我們從新的角度看世界。

（2）英語學習是一場奇趣的旅程，因為在路上你可以看到更多新奇的風景。

（3）英語學習是一場盛宴，因為從中可以領略不同文化的魅力。

對于持有這類學習觀念的學生，根據Krashen的i+1理論，教師可以從學生感興趣的領域（如關于NBA的新聞）入手，適當給學生找一些難度適中的英文材料，使其既能保持對英語學習的熱度和新鮮感，又不會因為材料太難而喪失英語學習的信心。

（七）成長類（5.56%）

有5位學生使用了成長類隱喻，這一類隱喻的關鍵詞是成長、發(fā)展、歷練。在這一類隱喻中，學生大多強調學習過程中的自我發(fā)展與進步。這類隱喻與歷程類相似，都提到了學習過程。但這一類強調的是學習過程中的自我成長與發(fā)展，而歷程類則強調努力、勤奮與積累的重要性，例子如下。

（1）英語學習是一場歷練，因為我從中收獲成長。

（2）英語學習不斷升級打怪的游戲，因為每次升級都是進一寸的歡喜。

（3）英語學習是發(fā)展自我的高山，因為可以在攀登中窺見來自四海的智慧。

四、結語

本文通過對學生關于英語學習的隱喻進行分析，幫助高中教師了解高中生的英語學習觀念，進而反思自己的教學過程，并為教師的教學實踐提供了建議，希望能夠幫助教師提高教學質量。需要說明的是，由于隱喻的復雜性，學生的隱喻回答中有許多互相重疊的類型，雖然與其他英語教師進行了商討，得出的類型并不一定完全準確。另外，由于筆者時間和能力所限，該研究涉及樣本較小，且研究僅限于一所學校，未來研究會收集更大樣本，在更大范圍內開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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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張詠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