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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民國時期新聞教育思想與實踐探索

      2021-12-23 08:16:36于毓藍
      蘇州大學學報(教育科學版) 2021年4期
      關鍵詞:新聞學人才教育

      于毓藍

      (蘇州大學 人文社會科學處,江蘇 蘇州 215006)

      民國時期新聞教育作為中國現(xiàn)代新聞教育體系的發(fā)端頗為受到研究者的關注。相關研究成果主要有四類研究取徑:一是教育史研究路徑,重在梳理新聞教育的歷史發(fā)展脈絡和進程,對貢獻突出的新聞教育家及重要新聞教育思想進行研究,如《中國新聞教育史論》一書全面梳理了中國新聞教育八十多年的流變,其中對民國時期許多做出卓越貢獻的新聞教育家,如蔡元培、徐寶璜、謝六逸、成舍我等人的新聞教育思想進行全面檢視[1];二是從文化交流視角討論民國新聞教育思想的由來與演進,如《中美新聞教育傳承與流變》,橫向比較中美新聞教育思想的發(fā)展演變,認為總體上民國時期我國的新聞教育思想與美國等西方國家的新聞教育血脈相通[2];三是對民國新聞教育大家(如成舍我、陳望道、謝六逸等人)和新聞教育機構(如北京大學、燕京大學、復旦大學的新聞學系和新聞研究機構)等進行個案研究,如《中國新聞教育的初曙——以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為中心的考察》探討了北京大學新聞系研究會的成立動機與發(fā)展歷史等,并以此為切入點分析了新聞教育在民國時期出現(xiàn)的原因[3];四是從思想史視角切入,對著名新聞人物或新聞教育家的思想、觀點等進行“畫廊式”展陳,如《中國現(xiàn)代新聞思想史》一書梳理了民國時期的新聞教育思想,重點分析了“以職業(yè)訓練為本位”“新聞教育的中國化”“媒介教育思想的萌芽”等主要思想理念[4]。

      本文針對以上民國新聞教育研究的結構性偏好,在既有文獻的基礎上,試圖以解讀民國時期學者們發(fā)表的理論文章為主,以新聞教育家們的實踐為輔,系統(tǒng)分析民國新聞教育界在新聞“有學”還是“無學”、新聞人才的培養(yǎng)目標是什么、新聞人才如何培養(yǎng)以及美國新聞教育模式如何“中國化”等問題上的理論構想與實踐探索,進而為當下“新文科”建設中的新聞教育提供有益借鑒。

      一、新聞教育的理念更新:新聞“有學”與“無學”之辯

      我國的新聞教育發(fā)軔于辛亥革命之后,與1908年美國第一所新聞學院——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的創(chuàng)辦以及所謂“密蘇里模式”的確立基本同步。1912年9月,在南京舉行的全國報界俱進會會議提出要“開辦報業(yè)學堂”,“可以看作是我國正式倡導新聞教育的源頭”[5]。1918年10月,我國第一個新聞研究團體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成立,這標志著“我國將新聞作為一門科學進行研究的開端”[1]。此前《紐約先驅報》編輯弗雷德里克·赫德森曾反對在高校設立系統(tǒng)的新聞教育,提倡在報館開展新聞人才培訓,“《紐約論壇報》《紐約時報》是真正的新聞學生的大學。詹姆斯·戈登·貝內(nèi)特,賀瑞斯·格里利在一年時間內(nèi)為學生們提供的新聞學真知,相當于哈佛、耶魯、達特茅斯培養(yǎng)的一代人”[6]。而在以詩詞歌賦為重的文化傳統(tǒng)或近代的大學教育觀念中,“有許多人,還是懷疑,記者的大學教育是必要的么?或者僅僅乎有了也好罷,這還在議論紛紛,就是主張必要的人,也發(fā)生一個問題,就是這個新聞教育應當怎樣辦才好呢?新聞教育常常為這些問題拖延下去”[7]。實際上,這包括三個主要問題:一是新聞素養(yǎng)是依靠天生的“新聞鼻”還是需要后天的培養(yǎng);二是新聞教育的目標產(chǎn)品——受教育者是什么樣的,即“培養(yǎng)什么人”;三是新聞教育“如何培養(yǎng)人”。

      新聞教育所為何來?新聞是否有學?這是中美新聞教育的提倡者們面對的共同難題,因為“一般人的偏見,以為新聞這個職業(yè),決不是大學中所能教的,那主張報學設教的人,受盡了新聞界及教育界之嘲笑”,產(chǎn)生了“新聞事業(yè)可教”與“新聞事業(yè)不可教”兩派意見的沖突。[8]這種“新聞無學”的論調(diào)主要來自大學教育界和報紙界,其中“大部分報館和報人對發(fā)展專業(yè)新聞教育并不積極,是‘新聞無學’論的主要傳播者”,且“報館主辦的各式新聞函授學校存在明顯的牟利色彩,成為民國時期新聞職業(yè)教育的一塊瘡疤”[9]。一位1945年畢業(yè)的燕京大學新聞系學生也在其畢業(yè)論文中寫道:“在起初,報館是看不起新聞教育機關的,他們覺得作(做)記者不必要談新聞學系?!盵10]戈公振曾在一次公開演講中指出,歐美記者往往認為報館為最好的報業(yè)人才培訓學院,“實用方法,恐難于教室內(nèi)教授。報業(yè)教育初興之時,頗受報界之輕視”[11]。

      由此,足見新聞“有學”還是“無學”是民國新聞教育是否需要、能否創(chuàng)辦的首要論題。蔡元培在1918年10月14日的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成立儀式上就論證說:“凡事皆有術而后有學。外國之新聞學,起于新聞發(fā)展以后。我國自有新聞以來,不過數(shù)十年,則至今而始從事于新聞學固無足怪。”[12]“新聞有學”的基礎是新聞事業(yè),后來他又多次為“新聞有學”正名:“凡學之起,常在其對象特別發(fā)展以后,烹飪、裁縫、運輸、建筑之學舊矣,積久而始有理化;樹藝、畜牧之業(yè)舊矣,積久而始有生物學、農(nóng)學;思想、辯論、信仰之事舊矣,積久而始有心理、論理、宗教諸學;音樂、圖畫、雕刻之術舊矣,積久而始有美學。以此類推,則我國新聞之發(fā)起(昔之邸報于新聞性質不同),不過數(shù)十年,至今而始有新聞學之端倪,未為晚也?!北蛔u為中國第一位新聞學家的徐寶璜同樣認為:“考各科學之歷史,其成立無不在其對象特別發(fā)展以后,有數(shù)千年之種植事業(yè),然后有農(nóng)學林學”,而“新聞紙之濫觴既遲,而其特別發(fā)展,又不過近百年事”,因而出現(xiàn)了有人以新聞紙為研究對象而進行的研究,“已足構成一種科學,不過尚在青年發(fā)育時期耳,此學名新聞學,亦名新聞紙學”。[12]

      戈公振在19世紀20年代之所以“積累了多年的史料和研究”,費心勞力地寫作《中國報學史》,其目的正是為了掃除人們對記者認知的偏差,革除報業(yè)的弊端,使得記者真正名實相符,擔負起時代賦予的責任:“以記者為職業(yè)……蓋社會上未認識記者之地位為如何尊嚴,軍政界中人為尤甚;而就記者自身言之,亦多不明瞭其責任之所在,而思有以引起人之尊重者。欲除此弊,非提倡報學不可?!盵5]戈公振倡議設立報學教育,其主要邏輯是:一是當前的報紙缺乏能夠張揚其真正功能的專門人才。他指出,所謂“報紙者,表現(xiàn)一般國民之公共意志,而成立輿論者也。故記者之天職,與其謂為制造輿論,不如謂為代表輿論;更進一步言之,與其令其起而言,不如令其坐而聽,耳有所聽,手有所記,舉凡國民歡笑呻吟之聲,莫不活躍紙上,如留聲機器然。則公共意志自然發(fā)現(xiàn),而輿論乃有價值而非偽造……我國報紙之知此義者蓋寡,故報紙之進步甚緩,而最大原因,即為缺乏專門人才”[5]。二是社會對記者寄予厚望,“記者之職責至重,而社會之希望于記者亦甚高。然執(zhí)今之報界中人,而詢其因何而為記者,如何而后成良好之記者,恐能作明了之答復者千百之十一耳。”因而,“由道德上理想上以造就報業(yè)人材,則報館不如學校;學問與經(jīng)驗,兩不宜偏廢也”[5]?!稗k報有學,新聞有學”需要不斷提及、思考和討論的是學識、能力、人格均“健全之新聞人才”,“必有健全之新聞人才,方能領導健全之輿論,絕非舞文弄墨之流,或憑借為利祿之階者,所能勝任愉快,可斷言也”。[13]新聞學系“在一個大學里,它占極重要的地位,它負擔重要的使命,它直接替學校服務,間接為社會服務。假使學校不愿意社會忘記自己的存在,應該知道新聞系的重要,而將它開辦起來”[14]。

      成舍我提出,“自來輕視新聞教育的人們,總以為新聞教育,其目的只是訓練一些技術的人才,是職業(yè)教育的一種,沒有什么高深學理的研究,不能成為一個學術上獨立研究的部門。所以到現(xiàn)今中國的大學中還沒有正式允許新聞學系的存在,更談不上正式的新聞學院”[15]。他認為新聞教育“一方面固然是職業(yè)教育的一種,一方面何嘗不含有高深學理的研究”,“新聞教育的學理方面,如新聞道德對于社會之影響,公共輿論之如何形成,群眾心理之如何善導,及各國報紙與其國內(nèi)政治文化演變關系之所在?何一不需要有系統(tǒng)的高深研究?豈可以職業(yè)教育而抹殺其學術地位?”[15]

      惜瑩則將“天才”與“科學訓練”作為理想記者的缺一不可的條件,“報人要有天才,自然是很重要的條件,但是是否具有天才的人,就可以不必授受良好的科學的訓練,而能任重致遠呢?美國著名記者列特氏說:‘許多記者因缺乏必要的教育與組織的訓練而失敗?!梢娭挥刑觳哦鴽]有受過必要的教育與訓練的記者,要想完成他的偉大的使命是不可能的”[16]。

      徐寶璜、戈公振、蔡元培、成舍我等人“報業(yè)有學”的思想落實到報學系的新聞教學之中。1925年春,上海南方大學開設報學系,美國密蘇里新聞學院碩士畢業(yè)生、《申報》助理汪英賓擔任系主任,與《中國報業(yè)史》的作者、《時報》編輯戈公振共同主持報學系的授課。報學系聲稱新聞教育的目的在于,報業(yè)要成為一門“高尚的職業(yè)”,“惟其感化人民思想及道德之重大無比,故亟宜訓練較善之新聞記者,以編較普之報章,而供公眾以較善之服務”,作為記者的“男女”必須要是“有品學者”,用報業(yè)去“服務公眾”,因而“舉凡記者、主筆、經(jīng)理、圖解者、通信員、發(fā)行人、廣告員”[5]等這些提供公眾服務的新聞業(yè)務人員,都應該接受新聞教育。

      二、新聞教育的培養(yǎng)目標:鍛造新式的新聞人才

      按照桑代克的說法,“教育是對人的一種改變,一方面在引起每個人的變化,另一方面同時還要阻止他的變化。換言之,就是一方面保持和增加他的身體所需要的素質、智力及性格,另一方面要排除不需要的”[17]。民國新聞教育的興盛恰恰是由于民國報業(yè)出現(xiàn)了大量需要“排除”的局面。20世紀20年代,新聞業(yè)競爭不斷加劇,新聞良莠不齊、泥沙俱下的現(xiàn)象十分嚴重,這幾乎重蹈了西方大眾化報業(yè)發(fā)展的覆轍,“黃色新聞”等嘩眾取寵、聳人聽聞的宣傳在當時許多發(fā)行量很大的城市報紙中不同程度地存在。應該說,國學底子較好、文字功底扎實的文人對民國報紙的文字水準是有貢獻的,然而,由于缺少新聞職業(yè)倫理和專業(yè)知識的訓練,他們很難保證在內(nèi)容取舍上的趣味,也很難做到職業(yè)自律,有些把報道花邊新聞當作正常的事情來看待。謝六逸曾斥責一些中國的舊報人既缺乏專業(yè)的新聞素養(yǎng),也不具備優(yōu)良的人格品性,“惡劣的報紙,正如毒物一般,在每天的早晚,殘殺最有為的青年,頹唐健全的國民……一切受苦受難之聲音,被虐被榨的實況,國際情勢的變遷,民國學術的趨向,是永遠和中國的閱報者無緣的”[14]。所以,謝六逸才說“迫切需要新聞教育”。戈公振則對當時報業(yè)提出嚴厲批判:“民國以來之報紙,舍一部分之雜志外,其精神遠遜于清末。蓋有為之記者,非進而為官,即退而為產(chǎn)業(yè)所化”,記者“求官”與“求財”似乎成為報紙精神羸弱的原因所在,因而“今日之報紙,惟搜求不近人情之新奇事物,以博無知讀者之一笑”,“試問我國報紙對于此種事業(yè)之成績?nèi)绾?,能不捫心自愧否?”[5]郭步陶同樣深感中國的現(xiàn)代新聞事業(yè)差不多和日本同時起步,但是上海的《申報》《新聞報》卻比日本東京、大阪的著名報紙如《朝日新聞》《每日新聞》“差得非常之多”,“人才的不如人,恐怕是最大的因素”[18]。

      新式新聞人才的培養(yǎng)成為民國新聞教育界最重要的議題之一,因為“中國需要有知識有道德有能力的新聞人才,比任何國家為急迫,而尤其是在目前環(huán)境里。我們第一要打破新聞人才不能由大學訓練之謬誤觀念;第二,要由全國新聞界及新聞教育界積極合作,以達到報業(yè)之職業(yè)標準”[8]。1912年,在被視為中國新聞教育萌芽的全國報界俱進會的會議中,通過了“設立通訊社案”“加入國際新聞協(xié)會案”“設立新聞學校案”等,雖提議最終未能實現(xiàn),但培養(yǎng)新聞專門人才、設立新聞專門學校的呼聲得到了認可。國人、報人和學人對報業(yè)現(xiàn)狀感到擔憂,特別是在西方新聞教育已蓬勃發(fā)展的刺激下,在學理層面和實踐層面都認識到了新聞教育的重要性,對建立新聞學校、開展新聞教育充滿期待。全國報界俱進會的呼聲和提議首次“捅破了‘新聞教育’的窗戶紙,使大家從‘學’的層面上開始重視新聞教育,國人開始真正認識到了辦報有學,新聞有學”[1]。

      那么“新聞”既然“有學”,新聞教育要促使受教育者引起一種“改變”,“改變”的目標是什么?新聞教育應該培養(yǎng)什么樣的人才?或者說,引導受教育者的身心、思想與行為朝著什么樣的目標去努力?

      戈公振認為,“新聞學的主要目的,不是使人學得實用的職業(yè),是給他一種精神上的立腳點,指明他能夠立足而應該站的地方”[7],高尚職業(yè)精神是新聞教育的核心內(nèi)容。謝六逸指出,新聞教育要“為本國報館培養(yǎng)經(jīng)營人才,培養(yǎng)編輯人才,同時為普通學校培養(yǎng)新聞教育人才;使這些學子有充分的新聞學知識與技能,有正確的文藝觀念,富有歷史、政治、經(jīng)濟的知識,來指導社會的能力”,“這種新聞教育的責任,是辦大學教育的人應該負擔的”。[14]知識、技能、觀念以及指導社會,是謝六逸新聞人才理念中的四個關鍵詞。張君良也提出,“從常識的豐富程度,思想的純潔程度,意志的堅定程度等方面來說,受過新聞教育的人的確比以往許多文人騷客勝出許多”[19]。梁士純認為:“一個健全的新聞教育機關最高的目的是培養(yǎng)有眼光,有才干,有勇敢,有犧牲精神的領袖?!盵20]成舍我對于新聞人才的標準是“手腦并用,吃苦耐勞”。他于1933年創(chuàng)辦北平新聞??茖W校的目的,就是將新聞教育既視為“職業(yè)教育”又是“文化教育”,希望“能替中國今后的新聞事業(yè)訓練一些手腦并用的小朋友。假使這些小朋友真能完成他們的學業(yè),那么,他們將來的技能是一方面穿上長衫,做經(jīng)理,當編輯,一方面也可以換上短衣,到印刷廠去,去排字鑄版,管機器?!痹诔缮嵛业男哪恐?,既希望北平新聞??茖W校培養(yǎng)的學生“將來能在新聞事業(yè)中,做一個真能手腦并用的工作員,但是同時也盼望他們能對于新聞教育的學術方面,將來有相當?shù)墓┇I(貢獻)”[15]。

      曾虛白強調(diào)新聞記者之作為“通才”的重要性,“新聞記者是一位‘通才’,不是‘專才’,‘通才’的發(fā)展是橫的,‘專才’的發(fā)展是縱的。橫的求其博,縱的求其淵。一個記者在專家集合的場所,會襯托而成淺薄,可在普通人的場合中,卻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得人物”,“記者得教育應注重在‘通’而造成其‘博’……我們不希望每一個未來記者都讀破萬卷書,可是我們希望未來的記者能知道什么資料向什么地方去找。如能做到這一點,我認為新聞教育已真成功了?!盵21]

      胡庶華德國留學回國后歷任重慶大學、同濟大學、湖南大學等三校校長,他于1934年在《中時電訊社創(chuàng)立十周年紀念特刊》上發(fā)表《大學教育與新聞人才》一文,詳細列舉了具有健全人格的新聞人才所必須的“修養(yǎng)條件”[13]:一為“健康之身體”,“健全之精神,寓于強健之體魄”;二為“高尚之人格”,“不為利誘,不為威屈,而樹社會楷模”;三為“豐富之常識”,“新聞記者,對于社會科學、自然科學咸具相當根底,即庸俗末枝,也無不通曉者,斯為上乘”;四為“純潔之思想”,“身為輿論領袖,社會向導者,非思想純潔,祛其私心,除其偏見,則言論行為,難免不誤人歧途”;五為“勇毅之精神”,“比勇敢果毅二者兼?zhèn)?,雖泰山崩于前,麋鹿興于左,而志不亂。筆可焚,而良心不能奪,身可殺,而事實不可改,方足以負領導輿論之重任”。身體、人格、常識、思想與精神成為他衡量新聞人才的標準。

      謝六逸、戈公振、粱士純、胡庶華等人關于新聞教育的人才標準的論述各不相同,但共通之處在于:新聞人才要具有健全、高尚的人格,要有作為輿論領袖、作為社會導向者的責任感、公益心。這些言論指向新聞教育的人才培養(yǎng)目標,反映出新聞教育家們對新式新聞從業(yè)者獨特人格標準的期許。

      三、新聞教育的課程建設:博采眾長的課程體系

      從學科意義上,美國密蘇里大學新聞學院可謂世界公認的第一所在大學里創(chuàng)辦的新聞學院,其創(chuàng)建者、著名報人沃爾特·威廉姆斯所確立的“干中學,學中干”的新聞教育理念以及獨特的新聞教育模式即“密蘇里模式”對全世界的新聞教育事業(yè)都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民國的新聞教育研究者對密蘇里新聞學院及其“密蘇里模式”極為熟悉與推崇。燕京大學、復旦大學開辦之初的新聞教育幾乎是“密蘇里模式”的翻版。胡庶華在他的《大學教育與新聞人才》一文中不厭其煩地引用了威廉姆斯在北京大學的演講里的一段話:“新聞人才非由普通學?;蚵殬I(yè)學校所能培養(yǎng),必須由大學培養(yǎng),以高深學識去造就。故中國與全世界所需要之輿論家,是有知識有志愿并曾受高等教育者?!盵13]謝六逸在他的學術文章《新聞教育的重要及其設施》中也詳細附錄了密蘇里大學各個年級的課程安排。所以,李金銓才會認為“中國的新聞教育是從美國橫向移植過來的”[22]。

      “密蘇里模式”強調(diào)用“高深學識”去造就新聞人才,背后凸顯的是新聞報道對事實的堅守,同時要求報道內(nèi)容務必具有廣度和深度。披露事實,還原真相,是新聞工作者所追求的重要目標,并在很大程度上影響著民國的新聞教育。蔡元培親自為北京大學新聞學研究會制定了簡章,并對研究會的研究內(nèi)容做了細致的規(guī)定,包括“新聞學之根本智識;新聞之采集;新聞之編輯;新聞之造題;新聞之通信;新聞社與新聞通信社之組織;評論;廣告術;實驗新聞學”[3]。這份研究規(guī)劃意味著新聞教育要以新聞事實為中心,圍繞著新聞事實的采集、編輯、選題、評論以及新聞的生產(chǎn)與組織等各個方面。為了保證新聞記者能夠有效獲取“事實”,報館新聞業(yè)務協(xié)同一體化的工作分工與生產(chǎn)流程決定新聞領域除了兼?zhèn)渫ㄗR和專門技術的記者外,還需要實操能力強的專業(yè)技術人才來進行印刷、排版、美工等各項技術性工作。復旦大學新聞學系的課程就此幾乎全盤復制了“密蘇里模式”中的教育理念與課程體系,堅持“理論與實驗并重”。謝六逸將復旦的課程分為基礎知識、專門知識,輔導知識、寫作技能以及實習與考察等五個部分[23]:

      “基礎知識”的主要課程有:本國文學,英文,自然科學,社會科學,體育,第二外國語(法文,德文,日文各擇一種),心理學,倫理學,廣告學,統(tǒng)計學,工場管理等;

      “專門知識”主要的課程有:新聞學概論,新聞編輯,新聞采訪,報館組織,報館管理,新聞廣告,新聞發(fā)行,照片制版,印刷研究等新聞學理論與實踐相關的內(nèi)容;

      “輔導知識”主要包括:新聞工作者需要熟識的政治、社會、法律、地理、外交、國際等常識,“與普通社會科學不同,純以新聞記者的立場,使學生知道觀察批判的方法”;

      “寫作技能”主要包括:評論文寫作、通信文寫作、新聞記事寫作、速記本、校對術等;

      “實習與考察”分為兩個方面:一方面,實習,主要包括介紹學生到報館與通信社實習編輯、采訪、發(fā)行、廣告等;另一方面,實踐,主要是新聞教育單位自己開辦印刷所、??⑼ㄐ派绲?,比如復旦大學辦有中文復旦大學校刊,英文復旦??约皬托峦ㄐ派绲?。

      如《復旦大學新聞學系簡章》所言,復旦新聞系“理論與實驗并重”的課程設置目的就在于“從事與文藝的新聞記者之養(yǎng)成,既顯示以正確之文藝觀念,復導以新聞編輯之規(guī)則,庶幾潤澤報章,指導社會言而有文,行而能遠”[1]。

      北京平民大學的新聞教育一直為學界津津樂道,其實踐課程設計與復旦大學新聞學系相比較,多元而富有特色(參見表1)。

      表1 北京平民大學新聞教育課程一覽表

      統(tǒng)計下來,北京平民大學新聞系四個學年共開設26門專業(yè)課,21門通識課,合計47門課程。在專業(yè)課程中,新聞學概論、廣告學和新聞事業(yè)發(fā)達史等屬于所謂的理論課,占比14.29%,其他都是跟采訪、編輯、排版、評論寫作等相關的新聞實務課。

      據(jù)統(tǒng)計,1918年到1949年,我國共有新聞教育機構64個,其中高等新聞教育占42%,職業(yè)新聞教育占44%。[24]從不同層次學校的辦學情況來看,當時新聞教育的總體特點是培養(yǎng)學生一專多能,多學科知識兼修。學生從排版印刷到采寫編評,從物流管理到廣告發(fā)行,都需要學習。民國新聞教育強調(diào)新聞專業(yè)知識應融通于新聞、經(jīng)濟、管理等多個學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屬于一種全科醫(yī)生式的人才培養(yǎng)模式,如北京大學新聞系“其主修課程仍以新聞專業(yè)課程為主,但是也增設了許多輔修課程”[25],而其輔修課程所包含的內(nèi)容很廣泛,既有政治、經(jīng)濟、文化方面的內(nèi)容,還開設了物理、化學、天文等理工類性質的課程,極大提升了學生的綜合素質,促進了學生人文素養(yǎng)與科學素養(yǎng)的同時提升。

      社會經(jīng)濟文化發(fā)展過程中知識的日益專業(yè)化,使得記者不再僅僅是新聞事實的記錄者,而是既要知其然、知其所以然,還能以簡要文字說清楚這一“所以然”。“記者雜家論”在民國時期呼之欲出。因此,健全的新聞教育就是博采眾長,廣泛涉及各領域知識,要求學生對社會制度、政治理念、法制文化都有深入的理解。

      四、新聞教育的本土實踐:西學中國化之再創(chuàng)造

      正如李金銓所說,“中國知識分子普遍承認報紙是促進現(xiàn)代化的利器,卻不知道如何建立新聞教育,正好留美歸國學人——尤其是密蘇里畢業(yè)生——帶回一套現(xiàn)行的新聞教育模式”[22]。但是,這種向國外尤其是美國新聞教育“一邊倒”的學習是否符合中國社會現(xiàn)實的需要?特別是,“當新聞教育的‘西洋景’來到中國大陸的時候,古老的民族正飽受動蕩和戰(zhàn)爭之苦。社會之不穩(wěn)定和人民生活之貧窮,再加上幾千年來封建思想的束縛,是很難全盤接受西方的新聞教育理念的。即使西方人拿來的是屠龍之技,在這里也找不到用武之地?!就粱瘎菰诒厝弧盵1]。

      蔡元培很清楚中美兩國國情與新聞教育的差異。他在北大新聞研究會的成立大會上說:“歐美各國,科學發(fā)達,新聞界之經(jīng)驗又豐富,故新聞學早己成立。而我國則尚為斯學萌芽之期,不能不仿《申報》之例,先介紹歐美新聞學。我國社會,與外國社會有特別不同之點。因而我國新聞界之經(jīng)驗,亦與外國有特別不同之點。吾人本特別之經(jīng)驗而歸納之,以印證學理,或可使新聞學有特別之發(fā)展?!盵26]任白濤曾對照搬美國新聞教育的做法進行了反思,他認為“負有重大的社會文化的任務的新聞記者的教育,特別是在理論方面,叫外國人來培養(yǎng)——往外國留學是另一事——……似無成例可援,也許這僅是受帝國主義重重包圍、壓迫下的中國所獨有現(xiàn)象吧。然而這種關系重要的教育權——這種對于‘握全世界活動之樞紐,為傳達思想文化之機具的’制造事業(yè)——任令外人代辦,決非可以長久永存的辦法?!盵27]實際上,從20世紀30年代開始至40年代末,新聞教育界的部分有識之士更加用批判的眼光審視自己,開始了中國新聞教育的自我反思[28]和調(diào)整。

      郭步陶發(fā)現(xiàn),“新聞學本是外國人先著手,關于這一科的書籍,多有從外國文翻譯,或取材于外國書籍之處,造詣深一些的學人,總要到外國去鍍一鍍金。因此,在外國學新聞學的人往往偏重外國,難于盡合本國辦報的實用。而一從外國回來,自己身價就高了,幾乎非社長或主筆之類不就。歸根結果,多是走入外國報館里去辦事。這是造了高等新聞人才,反為在華的外國報館添些幫手,而中國報館仍是得不到什么好處”[18],而國內(nèi)“學校所造的新聞人才,深淺不一,所注重的,或為中,或為西也不一致”,“學校所得的,不過是些書本上的理論,就是小小作些試驗,也不過是些學校式的新聞編輯,學校式的新聞采訪,和實際的新聞工作,相去尚不可以道里計?!彼麖娬{(diào),“須要知道新聞事業(yè),是要腳踏實地,一步一步地苦做,才能有成功的希望。斷斷乎,不是記幾個公式,曉得一些名詞和理論,便能有用的”[18]。梁士純則發(fā)現(xiàn)中國新聞教育缺少合適的中文教材以及中文教授。就教材來說,“現(xiàn)在各學校所用的新聞學課本差不多皆為英文,或少數(shù)由英文翻譯成中文的書籍。在最近幾年來,關于新聞學或新聞事業(yè)的著作,也可算不少,不過這些書籍大致是屬于普通介紹的性質,不能作班上的課本之用?,F(xiàn)在所極需的是中文的教科書,以中國的情形及需要為背景,而根據(jù)實地的經(jīng)驗,研究,所寫出來的教科書。這并不是說外國文的書籍絕對的不合用,不過在這些外國文書籍外,還應有以中國報業(yè)為對象的中文書籍來補充?!盵20]除“新聞教科書的缺乏”之外,當時的新聞教育更為緊迫的是“缺乏從事新聞教育的人才”,梁士純寫道:“當新聞學教授的人,不單只是有專門的學識,而亦應有相當?shù)膶嶋H經(jīng)驗,并深知中國報業(yè)及報界的情形及需要……雖然現(xiàn)在或不久的將來,尚可借重外國的教授人才以補其不足,不過中國新聞教育教授的人才,從量及質的兩方面看來,都卻是一個亟待解決的問題。”[20]

      復旦大學新聞系主任謝六逸的感受同樣深刻:“現(xiàn)在國內(nèi)的大學,并非能夠完成大學的學術的使命。所制造的人才,他們的知識,不過比高級中學程度的學生高一點,發(fā)明與發(fā)現(xiàn)固然講不到,要去頭腦清楚,能夠敘述時賢的學說的人,也是稀有的。原因在于現(xiàn)在辦大學的人,不知道大學的本身,有完成學術的使命,他們只拿一點粗淺的知識販賣給學生。就是說,他們所給予學生的知識,只有半截,剩余下來的半截到什么地方去拿呢?‘到美國大學去拿呀!’”對于外國人想要到中國舉辦開展新聞教育,他極力反對,“中國既有國立或私立的大學,用不著等外國人來到國內(nèi)來替我們培植,這種新聞教育的責任,在辦大學的人應該負責的。”[14]自擔任復旦大學新聞系首任系主任開始,謝六逸根據(jù)自己的判斷,在教學大綱中明確規(guī)定“本系設立之目的:養(yǎng)成本國報館編輯人才,養(yǎng)成本國報館經(jīng)營人才”,在教學大綱的專業(yè)課程中設置“中國報學史”等課程。

      燕京大學新聞系可謂美國“密蘇里模式”全盤移植的典型,但也進行了適度的中國化調(diào)整?!暗谝晃辉诿芴K里新聞學院獲得新聞學位的中國人”黃憲昭在1931年至1933年間擔任該系主任時,對“比較新聞學”課程內(nèi)容做如下介紹:“用批評的態(tài)度,研究國內(nèi)各報紙之缺點,同時將國內(nèi)著名報紙與歐美日等新聞事業(yè)相比較,研究其報館組織,編輯方針,言論傾向,及日本新聞事業(yè)發(fā)達之經(jīng)過與特質,考其主義,明其優(yōu)劣,以促進本國報紙之改善。”[29]雖然從密蘇里引進了“比較新聞學”這一名稱,但內(nèi)容已經(jīng)有了很大的不同,以中國當前的各大報紙為出發(fā)點,研究西方國家報紙與中國報紙的差異,其他課程內(nèi)容都有明顯的中國化特征,如新聞學史、出版須知(包括出版法等問題)等。1937年7月“盧溝橋事變”之后,時任燕大新聞系系主任劉豁軒對中美新聞教育的現(xiàn)狀進行比較:一個普通的美國大學畢業(yè)生,用英文寫作普通的新聞稿并不難,但是燕京大學新聞系報業(yè)的學生用流暢的中文寫作卻并不容易;假如全部按照美國的方法,將報業(yè)經(jīng)營這門課程分化成為許多獨立的課程,如廣告延攬、廣告設計、廣告營銷、工廠管理、印刷技術、報社會計等,就會造成不必要的“浪費”。因此,燕京大學的新聞教育要特別注意結合我國實際,“要針對中國報業(yè)的現(xiàn)狀,造就人才。不使用非所學,或學非所用。報學教育的目的與理論,雖然不必有什么國籍之分;可是造就中國的報人,在課程計劃上,必須對于中國的特殊情形與中國報業(yè)的特殊需要加以正確而嚴密的注意。西洋的,東洋的,以及美國的報學課程與施教方針,絕不能生吞活剝?!盵30]為避免上述問題,劉豁軒大力改造了燕大新聞系的“密蘇里模式”,而調(diào)整的主要方向就是“適合中國報業(yè)實際需要”。他還積極對“文字學科”進行調(diào)整,一般不再鼓勵學生選修第二外語、第三外語,而是鼓勵學生將中文與第一外語英語學習好,同時新聞系還與國文系、西洋語文系進行課程合作,一時頗有成效[28]。

      畢業(yè)于圣約翰大學、1943年擔任中央政治學校重慶新聞學院領導工作的曾虛白指出,中央政治學校新聞學院是戰(zhàn)時成立的新聞教育機構,也可以說是應戰(zhàn)時之需要而成立的新聞教育機構,其主要使命是“培育擔任國際宣傳任務的高級新聞人才。所以,該院的一切措施,諸如學員的甄選、課程的編定等,都以達成這一使命為目的,并不拘泥于普通學校或研究院的常規(guī)”[31]。曾虛白明確指出這一新聞人才的培養(yǎng)目的是出于戰(zhàn)時國際宣傳的需要,“自抗戰(zhàn)軍興以來,為了向全世界闡明我和平正義的立場,暴露敵人貪婪殘酷的侵略,以求爭取興國和外援,機構自需積極擴張,業(yè)務自需加強……太平洋戰(zhàn)爭展開后,各盟邦都希望直接從我們聽到中國,直接從我們看到中國,直接從我們接觸中國理解中國,而我們便不免痛感積極訓練人才的必要”[31]。

      在馬星野、曾虛白等人的領導下,中央政治學院新聞系主要開設九門課程:新聞之采訪與撰寫、新聞學基本理論、編報法、宣傳新聞學、無線電新聞紙撰寫與廣播、采訪與編輯、社論寫作之準備、特寫撰述法、社評寫作之技術。既邀請美國新聞學教授講授新聞技術,又有國內(nèi)政界、新聞界人物來校開專題課或做講座?!斑@樣的新聞人才培養(yǎng)模式的出發(fā)點是中國特定歷史時期的人才需求。在借鑒與融合美式新聞教育的基礎上,為中國國情服務?!盵6]成舍我是“以個人力量從事新聞教育,時間最長,影響最大,成績最突出的卓越的新聞教育家”[32]。他領導下的北平新聞專科學校1933年4月招收了40名學員,4年多的辦學歷程以培養(yǎng)中初級新聞人才為目標,培養(yǎng)了兩屆初級班、一屆高級班。在他的構想中,學校應“招收有志于新聞工作的青年,給予品德和新聞專業(yè)技術方面的教育”,使之“德智兼修”。在具體教學上,成舍我按照其培養(yǎng)“手腦并用”人才設想,將??茖W校的學制分為三個階段:(一)初級職業(yè)班(2年),主要課程是印刷方面的排字、鑄版、管機器,目的是為造就印刷工人,但對于編輯采訪和其他報業(yè)技術也不會和其他工人一樣,完全不懂得;(二)高級職業(yè)班(2年),主要課程是事務方面的發(fā)行、廣告、會計、薄記,目的為造就能從事管理、報社會計、印刷技術或助理編輯及采訪等工作的專業(yè)人才;(三)本科(3年),與法學院中各種分系相當,為造就“一方既常識充足,一方且學有專長,而對新聞事業(yè),又已得到深刻了解的編輯采訪和報業(yè)指導者”[15]。

      還有一些學校針對時局需要設置了特色課程。燕京大學新聞系大幅度削減密蘇里的報業(yè)經(jīng)營管理課程,如廣告銷售、廣告設計、推銷發(fā)行、報社會計等,“取代的是使用宣傳技巧和政府公共關系課程,以培養(yǎng)宣傳人才,幫助政府提升中國的外交形象,贏取國際支持,抵抗日本侵略”[22]。馬星野在中央政治學校引進更多政治課程,包括國民黨政策、民意和宣傳、報紙法規(guī)、國際新聞和時事等。[22]這些課程反映的是學校將改造國民和社會的使命融入到新聞教育中去。1939年4月創(chuàng)辦于香港的中國新聞學院將“培養(yǎng)健全新聞人才適應戰(zhàn)時新聞事業(yè)需要”作為辦學宗旨。[33]1943年復旦大學新聞學系將“宣揚真理,改革社會”作為辦學指南之一;中央政治學校新聞系、華東新聞干部學校、重慶新聞學院和華中新聞專科學校等,還將新聞教育的培養(yǎng)目標與本黨的理念及對人才的需求緊密聯(lián)系在一起。[24]

      同時,比較一下20世紀20年代至40年代中美新聞學家們關于新聞教育“為何”與“如何”的論述,人們不難發(fā)現(xiàn):民國時期中美新聞教育家們的觀點和思想“同中有異”,部分觀點、實踐在“理論旅行”之后“在一個新時空中的新用途、新位置而發(fā)生某種程度的改變”[34]。如李金銓所說,“中國的新聞業(yè)誕生于一個半殖民的情境中,其開端受到19世紀末在華通商口岸的外國報紙啟發(fā),此后不斷沿著西方的脈絡繼續(xù)開展”,同時“中國受西方現(xiàn)代化的影響,但中國的‘半殖民卻是非常特別的’”,即所謂“局部的、多重的、非正式的殖民統(tǒng)治”[22]。這種“局部的、多重的、非正式的殖民統(tǒng)治”使得“有關民族存亡的緊迫問題首先促使人們對造成西方優(yōu)勢的那些技術、制度、體系、觀念進行廣泛考察。至少在短期內(nèi),主要的進步目標還是復興中國,使中國重新成為一個社會—政治實體”[35]。新聞教育家們關于“新聞有學”“培養(yǎng)什么人”與“如何培養(yǎng)人”的思考始終在這一時代語境之中,“在新國家的‘建造民族’(nation-building)政策中同時看到一種真實的、群眾性的民族主義熱情,以及一種經(jīng)由大眾傳播媒體、教育體系、行政管制手段進行的有系統(tǒng)的,甚至是馬基雅維利式的民族主義意識形態(tài)灌輸”[36]。

      五、結語

      以上分析表明,民國新聞教育家們在“新聞有學”還是“無學”、新聞教育應該“培養(yǎng)什么人”以及“如何培養(yǎng)人”等方面達成了一定共識:新聞教育承擔著培養(yǎng)新聞人才的重要使命,兼具技能養(yǎng)成與學理探究兩個方面;新聞教育的主要目標是培養(yǎng)具有高尚職業(yè)精神、“通才”與“專才”兼?zhèn)?、有作為輿論領袖和社會導向者的責任感和公益心的新式新聞人才;健全的新聞教育要博采眾長,一專多能,多學科知識兼修。

      誠然,民國時期的新聞教育并不盡善盡美,也有時空的局限和發(fā)展的挫折,但這并不是本文要論述的目標。民國時期新聞教育的理念構想、課程設置、教學體系、學者風采等諸多情況可以對新時代“新文科”建設中如何開展新聞教育有一定啟示。在前人探索的基礎上,我們至少可以在以下幾個方面做得更好:

      一是要在融會貫通的基礎上彰顯中國特色。在新文化運動與西學東漸的刺激下,中國的新聞教育誕生并不斷壯大。1917年,蔡元培帶領下的北京大學開始在文科各系開設新聞學的選修課,課程主要內(nèi)容是介紹歐美各國新聞概況與理論,自此在歐美新聞教育影響下的中國新聞教育逐漸興起。從地域范圍來看,中國的新聞教育受到了歐美發(fā)達國家新聞教育成就的滋養(yǎng);從歷時發(fā)展來看,中國的新聞教育也一直在傳承和發(fā)展中不斷進行完善創(chuàng)新,不斷融會貫通。進入新時代后,我國新聞教育中的中國特色逐漸形成,并得到了廣泛認可,這是中國新聞教育取得成功的關鍵。因此,我們要繼續(xù)堅持融會貫通古今中外新聞教育的理論與實踐經(jīng)驗,堅持將中國歷史文化傳承與社會主義現(xiàn)代化建設相結合,堅持借鑒國外優(yōu)秀成果與強調(diào)中國話語相結合,形成具有中國風格、中國氣派的新時代中國特色新聞教育體系。

      二是要在學科融合的引領下培養(yǎng)全媒體人才。民國時期的新聞教育就開始探索培養(yǎng)新式、通才式的新聞人才,在培養(yǎng)體系中強調(diào)多學科融合的高深學識。進入新時代,知識的繁雜程度、社會的復雜程度遠超民國時期。習近平總書記強調(diào)兩個大局,一個是當今世界處于百年未有之大變局,一個是中華民族實現(xiàn)偉大復興戰(zhàn)略全局,兩個大局給新聞傳播領域帶來極大挑戰(zhàn),社會進入全媒體時代,時代呼喚全媒體人才。新時代,中國新聞教育需要進一步加強對跨學科、跨技術、寬口徑、全能型人才的培養(yǎng),以適應時代的挑戰(zhàn)和未來社會的需求,要培養(yǎng)具有新媒體思維、把握內(nèi)容生產(chǎn)能力、掌握先進支撐技術、弄懂新媒體運營,勝任全媒體流程與平臺建設、全媒體業(yè)態(tài)與生態(tài)發(fā)展要求的專門人才。

      三是要在以我為主的前提下提升國際輿論話語權。民國時期,新聞教育和新聞事業(yè)的發(fā)展,一直是世界新聞領域的跟隨者、學徒,難以談及掌握主流話語權。開展新聞教育的目的是培養(yǎng)人才,人才要為人民服務、為國家服務。新時代,我們的新聞教育正是要培養(yǎng)有作為輿論領袖和社會導向者的責任感和公益心的新式新聞人才,為中國贏得世界輿論話語權貢獻力量。要把新聞教育放在構建中國特色哲學社會科學話語體系、全面提升國家軟實力、推動中國輿論話語走向世界的戰(zhàn)略高度,要堅持以我為主,與世界新聞教育平等對話,加強學術交流,講好中國故事,傳播中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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