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夏
哲學家熊秉明認為“書法是中國文化的核心的核心”。應該說,中國漢字書法藝術所兼具的特殊屬性,契合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和文明傳承的需要,也包含了太多的人文情懷。作為中國人,書法之于我們并不陌生。作為“唐宋八大家”之一、大文豪蘇東坡的后人,書法則更是一個光燦的文化符號——從蘇侯祿先生身上,我便看到這種文化符號的光燦。
蘇侯祿先生世居廣東肇慶鼎湖長利,其蘇姓家族可謂名門望族,追根溯源,乃北宋文學大家蘇軾眉山蘇氏之余脈。也許是先祖文化基因之遺傳,蘇老習練書法一個甲子有余,形成尚意書風,頗得意中之趣味,成就自我風貌,著有《蘇侯祿書畫集》。作品多次在全國性書畫大賽中榮獎,深受社會各界人士喜歡,并被國內(nèi)多家博物館、圖書館等機構收藏。身為廣東省蘇東坡文化研究會名譽理事,蘇侯祿先生的書畫之大名美譽、為人之嘉德懿行,名聞遐邇,令人尊崇。
中國自古即有“書畫同源”之說,書與畫乃友好鄰邦,書法是繪畫的抽象化和符號化,它們關系親密,“無以傳其意,故有書;無以見其形,故有畫”。蘇老書畫兼修,且卓有成效。其國畫山水彰顯了書法的“書寫性”特質(zhì),筆精墨妙,氣韻生動。而書法造詣更深,尤善楷書、草書,且榜書頗具氣勢、韻致獨具。小楷法度謹嚴、精美雅致;榜書大氣磅礴、雄渾蒼勁;草書奇險飛舞、結體多變,張弛有度、跌宕多姿。蘇老書法亦如其人,有法度,見性情,抒胸臆。歲至耄耋之年,依然揮毫潑墨,硯田耕耘,可謂“通會之際,人書俱老”,尚意寫心,我輩之榜樣也。
清朝書論家梁■在其《承晉齋積聞錄》一書的《學書論》章節(jié)中,提出了一個著名的論斷,即“晉人尚韻,唐人尚法,宋人尚意”。其中“尚意”之“意”可概括為意蘊、內(nèi)涵,包含哲理性、書卷氣、個性化與意境表現(xiàn)等多個方面。而蘇軾便是“宋人尚意”重要書家的代表。誠如他在吳道子畫后的題跋中那句頗有意味的話,“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寄妙理于豪放之外”——這句話,恰恰點出了“法度拘束”與“風格個性”兩個相互矛盾的藝術創(chuàng)作傾向,同時也表明了自己的藝術主張:做到兩者融合,既不拘于法,又不拘于個性,而后“自出新意”。著名美學家鄧以蟄先生提出:“無形自不能成字,無意則不能成書。”這句話既將書與字區(qū)別開來,又提出了書法藝術的靈魂就在于“意”。蘇軾之“尚意”,便是在表現(xiàn)自己書風的同時,凸現(xiàn)一種標新立異的姿態(tài),使學問之氣郁郁芊芊發(fā)于筆墨之間,給人以新的審美意境。
縱觀蘇侯祿先生的書風,同樣呈現(xiàn)了這樣一種審美意境。其書法作品不因循守舊,因字立形,隨類賦形,隨形布勢,從中看到經(jīng)典的傳承及用筆、節(jié)奏的細微變化。書法用字的結體,是一個方塊的空間,周圍是一個無形的周邊界限。在這個方寸之內(nèi),有著縱橫馳騁的自由天地。一個字可以造就多種形態(tài),造就一個“有意味的形式”。所以,其作品或古樸、典雅,或活潑、奔放,或生動、天真,等等。這些形態(tài)又都力求表現(xiàn)出和諧、虛實、節(jié)奏、韻律、變化等形式美的特征。蘇老的楷書有意味,在于融合了魏碑之樸拙險峻、顏體之闊大遒勁、蘇體之豐腴舒展。蘇老的草書“有意味”,在于用筆沉著痛快,筆畫剛健遒勁;結字因勢生形,盡其險絕;字形之大小、欹正,意趣橫生,于險勁中求平夷,于痛快處見自然。蘇老的榜書有意味,在于氣勢磅礴,擁有從容不迫之儀態(tài);結構舒健,蘊含渾穆寬博之意趣。
克羅齊曾說“藝術是人類最基本的語言形態(tài)”。美學家蘇珊·朗格也提出過關于“藝術是情感符號”的命題。由此我想,蘇老善于發(fā)現(xiàn)過往時代的真善美,以屬于自己的書法藝術語言形態(tài)抒情達意,向世人呈現(xiàn)一個藝術家的情感符號。
蘇侯祿先生筆墨線條的語言形態(tài),向我們傳遞著一種壯美的情感符號。用揮灑寫意、剛柔并濟的中國書法,舞奏出抑揚頓挫的生命律動。以春夏秋冬的時光為紙,以真意尋境的癡心為筆,淋漓盡致地演繹大美無言的書韻與意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