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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主要載體的淵源

      2022-02-02 09:53:36王水泉
      上海體育學院學報 2022年7期
      關鍵詞:體操競技身體

      王水泉

      (浙江師范大學 體育與健康科學學院,浙江 金華 321004)

      1 問題的提出

      1904年《奏定學堂章程》公布,體育正式成為我國學校教育中的一門科目,時稱“體操科”,主要教授以兵式體操為主的近代體操。后以北洋政府教育部1922年公布的《學校系統(tǒng)改革令》和1923年公布的《新學制課程標準綱要》為標志,我國的學校教育開始效仿美國,教育理念由軍國民教育轉(zhuǎn)向平民教育。其中的“體操科”隨之變成了“體育科”,主要教授田徑、游泳、球類等競技運動(sport)。自此,體育課程在課程理念等方面雖歷經(jīng)多次變革,但以現(xiàn)代競技運動為主要課程載體①首先,考慮到體育學界與教育學界常將“課程內(nèi)容(教學內(nèi)容)”與“教材”混用,本文使用“課程載體”一詞意在規(guī)避這一狀況;其次,意在強調(diào)原初形態(tài)的競技運動既非體育教材亦非體育課程內(nèi)容,準確地說在被教材加工(教學設計)前,它是以素材的形式存在的,但競技運動本身固有內(nèi)容蘊含其中。另需強調(diào)的是,從文化傳承的角度看,競技運動本身固有內(nèi)容既應作為體育課程的根本內(nèi)容,亦應作為進行教材加工的根本依據(jù)。的形式并未發(fā)生重大改變。

      “體操科”“體育科”都是舶來品:“體操科”直接照搬當時日本的學制,間接學習歐美;“體育科”直接學自美國。文藝復興之后,身體得以解放,經(jīng)眾多醫(yī)學家、思想家歷時400年多年對身體教育②“身體教育”的含義相當廣泛,可粗略理解為身體養(yǎng)護方面的教育,不僅包括近代體操那樣身體操練方面的教育活動,還包括吃飯、穿衣、日常行為等方面的教育。重要性的呼吁、論證,終于在18世紀中后期,巴澤多將之在其創(chuàng)辦的泛愛學校付諸實踐;后經(jīng)古茨穆斯等體育家理論論證、實踐探索,體育③此處的“體育”主要指以近代體操、競技運動等為載體的教育。終于在近代學校教育中開始占據(jù)一席之地。拿破侖的“鐵蹄”在催生出“三大體操”的同時,也使得身體教育、體育課程的國家主義色彩愈加鮮明。戰(zhàn)火頻發(fā),殖民統(tǒng)治與反殖民統(tǒng)治的世界格局,使全球眾多國家主動或被動地接受了以“三大體操”為主的社會體育、體育課程。在總體上,這一態(tài)勢一直延續(xù)到了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結束。這段時期的體育課程主要以近代體操為活動形式。競技運動的歷史比近代體操要久遠得多,且種類更為豐富,內(nèi)容更為豐滿,早

      期歐洲的體育課程因何棄之不用?這與近代歐洲“身心二元”的思維方式有很大關系。在那樣的思維方式下精神(心)教育與身體教育被截然分開,身體操練意義上的近代體操成為身體教育的主要途徑。這段時期在學校教育中設置體育(體操)課程,主要是為了塑造學生能夠健康生活、精力充沛、適應戰(zhàn)爭環(huán)境的身體。在這樣的體育課程價值觀下,競技運動難有立足之地實屬必然①關于這一問題,筆者在另外一篇論文中專門進行了討論。。

      到20世紀中期,全球眾多國家的體育課程先后完成轉(zhuǎn)型,現(xiàn)代競技運動取代近代體操成為主要載體。因何發(fā)生這種轉(zhuǎn)型,轉(zhuǎn)型后近代體操時代體育課程的問題是否得到了徹底解決?相關史料顯示,競技運動在近代學校教育中得到認同,發(fā)端于19世紀英國拉格比公學的教育改革,而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的主要載體則始于20世紀初美國的“新體育”運動。于是,本文遵循紀事本末的史學研究方式,對這2次變革進行梳理,從中探尋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主要載體的緣由,在此基礎上嘗試提出其對當代的啟示。

      2 英國拉格比公學的改造:競技運動教育意義得以認同

      近代體操與現(xiàn)代競技運動在含義上有很大的不同。前者指以身體操練為特征的身體運動、動作的總稱,既包括徒手體操、器械體操,也包括身體操練意義上的跑、跳、投,以及游泳、網(wǎng)球等。后者指play或game意義上以競技為特征,以競爭、規(guī)則、技術等為構成要素的身體運動的總稱,包括田徑、球類、游泳等項目。在此意義上,今天各級各類運動會上以競技為特征的體操并不屬于近代體操,而屬于現(xiàn)代競技運動。相比而言,近代體操的動作機械,內(nèi)容單調(diào)、乏味,古已有之的競技運動的動作自然,內(nèi)容豐富、有趣。近代以來的體育課程確立之初及此后100多年卻以近代體操為主要載體,除上面提到的近代身體觀影響之外,也有之前競技運動自身的原因。

      池田勝等[1]的統(tǒng)計結果顯示,從公元4世紀到18世紀歐洲各國頒布的禁止競技運動的法令有60次以上。競技運動具有暴力性是當時被禁的主要原因。例如,今天的足球(soccer)與橄欖球(rugby)的原型(football)通常被稱為“暴力足球”(mob football),在當時比賽致人死亡并不稀奇。近代以前,這類運動項目與今天相比極其暴力,在當時的統(tǒng)治階層看來,屬于誘發(fā)社會混亂,甚而威脅國王或教會權威及統(tǒng)治的因素。因此,競技運動被看作是反社會、反教育的“非法游戲”而遭禁止。近代以前的競技運動帶有鮮明的暴力色彩,何以又被當時的民眾所接納?這與當時強烈相互依存關系的社會環(huán)境有很大關系。當時,因“地緣”結成的狹窄的地域共同體內(nèi),在相互依存關系下,人們認可一些粗暴的語言及稍微“過火”的身體接觸,甚至認為這樣顯得更為親密。近代以前,作為民眾娛樂方式的競技運動,雖說帶有暴力色彩,但在構建地域共同體的相互依存關系時卻發(fā)揮了黏合劑的作用。另外,在產(chǎn)業(yè)革命之前的生產(chǎn)中,除了使用牲畜及運用簡單的杠桿原理之外,基本上依賴于人類的肉體勞動,個人身體的強壯程度是衡量其社會價值的重要尺度。在以青壯年男性為主要勞動力的社會中,他們在身體能量(power)使用上即便有些過激(以今日的標準被認為是“暴力”),受到公眾一定的譴責,但更主要被看作是年輕氣盛的表現(xiàn)[2]。

      在近代以前,以“地緣”社會為基礎,浸透著強烈相互依存關系的競技運動,何以褪去反社會、反教育的色彩?何以與教育聯(lián)姻?從“競技運動文明化”的過程可知:首先,18世紀60年代發(fā)端于英國的產(chǎn)業(yè)革命使機器取代人力,在大幅度提高生產(chǎn)效率的同時,也促使整個社會意識到有效控制過剩能量,使之更有效利用的重要性。其次,相伴而來的交通革命在使人的活動范圍飛躍性擴大的同時,也導致了原有“地緣”社會的解體。隨之,過去一招制敵、野蠻暴力的“淘汰賽”式解決問題的方式漸已失去“市場”。盡量花費長時間對話,或少數(shù)服從多數(shù),這種更為穩(wěn)妥的方式(議會主義)愈加受到推崇。另外,與倉促得出結果相比更為重視過程(process),想方設法享受時間變化(variation)的態(tài)度正好契合了上流社會的意愿。伴隨“地緣”社會的解體,為了確保人與人之間無條件信任,建立相互安全的社會關系,也需要每個人在壓制自己欲望方面高度自律(self-discipline)[2]。

      在英國產(chǎn)業(yè)革命誘發(fā)社會變革的大背景下,競技運動隨之開啟了去“暴力性”的文明化進程。眾多英國競技運動史及體育史研究結果顯示,這一文明化進程的策源地為當時英國的私立精英學?!珜W(public school)。其間,時任拉格比公學(Rugby School)校長的托馬斯·阿諾德(Thomas Arnold)發(fā)揮了開拓性作用。

      托馬斯·休斯(Thomas Hughes)的小說《湯姆·布朗的求學時代》于1857年問世,描寫的是托馬斯·阿諾德任拉格比公學校長期間(1828—1842年)他本人的求學生活。這部小說被廣泛認為是最早高度謳歌競技運動人格塑造意義的作品。深受這部小說的影響,現(xiàn)代奧林匹克之父顧拜旦在其1901年發(fā)表的《公共教育筆記》(Notes Sur L’Education Publique)中,從身體、道德、社會3個方面概括了托馬斯·阿諾德崇尚競技運動(athleticism)的教育意義,作為結論他感慨道:“將來,無論誰研究維多利亞時代,都不得不在托馬斯·阿諾德的業(yè)績中尋求這一偉大時代的原動力?!盵3]237顧拜旦重視運動員精神(sportsmanship)、公平競爭精神,振興競技運動,復興現(xiàn)代奧林匹克的構想均深受托馬斯·阿諾德的影響[4]。不過,英國體育史家麥金托什(P.C.McIntosh)強調(diào),托馬斯·阿諾德并非自愿推動競技運動熱潮,助推競技運動熱潮是其在拉格比公學改革過程中的權宜之計[3]237,[5]。但即便如此,亦不能否定托馬斯·阿諾德的偉大功績。正如威爾(A.Wohl)所言,雖不能把英國競技運動發(fā)展的所有功績歸功于托馬斯·阿諾德,但在推動競技運動發(fā)展,把其納入教育體系方面,他的確發(fā)揮了使者的作用[3]237-238。

      在由小說《湯姆·布朗的求學時代》改編的電影《湯姆求學記》(2005年由David Moore導演)中可見,托馬斯·阿諾德任校長初到拉格比公學,來自貴族、中產(chǎn)階級家庭的學生雖然戴著禮帽,穿著禮服,但他們打架斗毆、恃強凌弱、辱沒師長等問題已惡化到難以遏制的狀態(tài)。當時公學的學生癡迷于近代暴力足球,一方面將之作為游戲,意在從中體驗緊張、刺激帶來的快樂,另一方面把暴力足球當作掩飾恃強凌弱的道具。因后一種情況,校方阻止暴力足球的開展。然而,僅靠說教顯然無濟于事,指望當時主要由牧師組成的教師團體以暴制暴亦不現(xiàn)實。來自上流社會、中產(chǎn)階級的學生家長的身份地位比公學的教師高,這也是校方“畏首畏尾”的一個原因。如何解決這一難題?菊幸一[2]帶有調(diào)侃的意味指出,“今天的日本人也許認為應該聘用大量身強體壯的體育教師,采取肉體上以暴制暴的方式予以應對。這樣的方式或許有可取之處,但英國公學并沒有那樣做”。

      對學生足球運動中的暴力行為僅靠說教無濟于事,又不能以暴制暴。困惑中托馬斯·阿諾德與教師們觀察發(fā)現(xiàn),沉浸于暴力足球中的學生對師長的說教雖然無動于衷,但低年級學生對高年級學生唯命是從。由此他們意識到必須因勢利導解決足球運動中暴力行為問題,必須充分發(fā)揮足球運動的樂趣,尊重學生的自主性,想方設法使之更好玩。這也讓他們進一步發(fā)現(xiàn),尊重學生自主建立的“自治”體系,在確保運動樂趣的前提下,設計更安全、更合理的比賽規(guī)則、規(guī)范,才是最好的解決途徑[2]。以“去暴力化”為前提,他們設計出多支隊伍循環(huán)比賽的聯(lián)賽制,廢棄了之前“一局定乾坤”的淘汰賽制。隨著比賽周期的延長,為了確保自己不缺席后面的比賽,場上對手間的暴力傷害行為大幅減少,比賽的安全性隨之大大提升。這些改變還讓學生們加深了對場上規(guī)則、規(guī)范及禮節(jié)的重要性的認識。另外,比賽周期的延長、人身安全的保障不僅沒有降低比賽的樂趣,反而使比賽的樂趣更持久、更健康。正是規(guī)則的改變,由暴力足球演化出2項熱門的現(xiàn)代競技運動:一是限制手臂使用的現(xiàn)代足球(soccer);二是持球人在進攻時不得向前方拋、傳的現(xiàn)代橄欖球(rugby)。

      由此,現(xiàn)代競技運動的幾個社會學特征得以顯現(xiàn)[2]:①禁欲特征。有意控制人的身體欲望的直接宣泄,重視頑強的意志力及努力過程。②倫理特征。在對等的前提下,尊重公平競爭、自我犧牲。③知性、技術化特征。重視有效操控身體能力方面的技術及才智。④組織化特征。重視游戲的組成及相應的共同體的組建。⑤城市化特征。把比賽限定在狹小的空間內(nèi),這正好契合了都市生活的特征。在體驗具有這5個特征的競技運動的過程中,學習者在現(xiàn)代社會所需要的資質(zhì)及能力潛移默化得到熏陶的同時,還催生出了現(xiàn)代競技運動的第6個特征——教育性特征,即競技運動發(fā)揮著與現(xiàn)代社會結構相符的、在人格形成尤其是道德塑造方面的作用。具備這些特征之后,競技運動與教育成功聯(lián)姻,現(xiàn)代競技運動“去暴力化”得以實現(xiàn)的同時,以獲得這幾個特征為目標的教育亦成為可能。社會學意義上的“競技運動教育”(sports education)由此誕生。

      英國公學中“競技運動教育”的成功在于一改以往自上而下規(guī)訓、強迫的方式,始終堅持在滿足學生的運動欲求、延長他們享受運動樂趣的時間方面下功夫。學生在參與競技運動過程中生成的是自覺遵守規(guī)則,自覺關照對手安全的倫理態(tài)度。發(fā)現(xiàn)這一教育意義之后,以培養(yǎng)社會精英為己任的英國公學采用特別課程的方式,從制度上對學生參與競技運動的自由性、自主性予以了保障,即課后安排固定的時間讓學生參與競技運動活動。此后有眾多學者評價英國公學中的競技運動教育,堪稱其是培養(yǎng)英國紳士必備素養(yǎng)及能力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競技運動在英國從此成為了一種社會風尚[2]。

      需要注意的是,當時英國主要是在公學的課后安排固定時間開展競技運動活動。公學之外的其他普通學校的體育內(nèi)容與當時歐洲其他國家的情況基本類似,同樣以體操為主。為何會有這種差別?受麥金托什對英國近代競技運動史的批判性分析的啟發(fā),唐木國彥[6]認為,英國當時的階級差別是造成這一狀況的主要原因。當時的競技運動被看作培養(yǎng)帝國未來統(tǒng)治階層的領導能力、陶冶忠于本階層的忠誠精神的手段,被貴族階層、資產(chǎn)階級占有,生源來自這2個階層的公學推崇競技運動順理成章。普通學校的生源來自勞動者階層,主要是為了培養(yǎng)帝國未來的被統(tǒng)治階層、勞動力。在此背景下,當時的觀點自然會認為,競技運動不適合普通學校,體操更適合[7]519。19世紀在英國開展的體操主要是德國體操及瑞典體操。20世紀初,英國的學校體育分為兩大體系——公學以競技運動為主的有組織的游戲(game)體系,普通學校以體操為主的身體操練(physical training)體系[8-9]。

      英國競技運動參與者由中產(chǎn)階層向勞動者階層擴大,發(fā)生在1870年到1890年之間的20年[5,8]。究其因,產(chǎn)業(yè)工人收入的提高及縮短勞動時間訴求的實現(xiàn),使他們有了更多的可支配收入及余暇時間。在普通學校體育課程中競技運動體系取代體操體系并非始于英國,而是美國。

      3 “新體育”運動: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的主要載體

      3.1 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主要載體的要因

      競技運動取代近代體操成為學校體育課程的主要載體源自美國,是19世紀末20世紀初美國社會、教育及學校課外競技運動活動開展等狀況多重合力的結果。

      在17世紀殖民地建設時期的美國已出現(xiàn)競技運動活動。當時競技運動主要由以英國人為主的歐洲移民帶去,帶有明顯英國風格[10]33-36。獨立戰(zhàn)爭(1775—1783年)的勝利,加之“美國精神(Americanism)”思潮的影響,在清教徒思想難以波及的邊疆地帶,技術及規(guī)則上美國特色的競技運動開始萌芽[10]67-118。南北戰(zhàn)爭(1861—1865年)之后美國特色的競技運動在形式與內(nèi)容上成型并社會化[10]120-182。19世紀50年代,體育已開始成為美國中小學教育課程體系的一部分[11]。20世紀20年代之前的美國學校體育課程內(nèi)容為近代體操(主要有德國體操、瑞典體操、丹麥體操),并非競技運動,只是地域不同,類型不同而已。這段時期美國學校采用以近代體操為主的體育課程體系,一是受歐洲近代體操教育的影響,二是南北戰(zhàn)爭期間培養(yǎng)戰(zhàn)斗力的需要。雖然美國的體操來自歐洲國家,但在開展的理念上與之顯著不同。歐洲國家的體操除了強調(diào)增進體質(zhì)健康(身體發(fā)展)外,還看重道德及意志品質(zhì)的效用,帶有鮮明的國家主義(nationalism)色彩,而美國的體操只注重增進體質(zhì)健康(身體發(fā)展)的功效[12]94-95,[13]89。

      誘發(fā)美國學校體育課程發(fā)生轉(zhuǎn)變的第一個要因是學生課外競技運動活動的不斷發(fā)展壯大。在南北戰(zhàn)爭后的19世紀后期,美國的產(chǎn)業(yè)化、城市化進程加快,這為休閑運動(recreation movement)的發(fā)展提供條件。具有鮮明美國特色的籃球、排球正是在這一時期誕生的。當時,美國大學運動競賽蓬勃發(fā)展,校方的支持發(fā)揮了至關重要的作用。1902年,霍利斯(L.N.Holis)把當時大學運動競賽得到校方認可的原因概括為6點[10]253:①在精神教育方面發(fā)揮最重要作用,使參與者的精力更加充沛;②有助于鼓舞全國各地戶外運動的開展;③有助于營造生活中所需要的有分寸、守中庸的氛圍,抑制過激行為;④讓學生領悟到何謂克制、何謂公平;⑤有助于架起本校學生間、在校生與畢業(yè)生間、不同學校學生間友誼的橋梁;⑥有助于加深母校情結。在此背景下,原本自發(fā)狀態(tài)的大學生課外競技運動活動逐漸發(fā)展為校內(nèi)有組織的俱樂部活動,校際對抗賽也隨之普遍開展。20世紀初,競技運動的教育意義已得到美國大學管理層的認同,原本作為娛樂活動的競技運動被看作教育手段?!案偧季哂薪逃饬x”(athletics are educational)成了這段時期的主題。大學運動競賽的蓬勃開展進而帶動了高中運動競賽的發(fā)展。設施的不斷充實也促進了大學、中學競技運動的蓬勃開展[7]519。

      誘發(fā)美國學校體育課程發(fā)生轉(zhuǎn)變的第二個要因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以體操為主的學校體育課程愈加偏離美國社會及教育發(fā)展的軌道。這段時期既是美國經(jīng)濟高速發(fā)展期,也是外來移民涌入的高峰期。“由不同膚色移民組成的合眾國,民眾的思想、宗教、生活方式、價值體系存在很大差異,如何讓他們適應美式民主及美式生活方式,并進而把他們同化與統(tǒng)合,是(當時)美國教育的重要歷史使命。”[14]在此背景下,美國體育學界不得不重新思考體育課程的歷史使命。另外,這段時期美國教育界已經(jīng)基本完成對盧梭、裴斯泰洛齊、巴澤多、赫爾巴特、福樓拜等人教育思想的消化吸收,創(chuàng)建具有美國特色的、統(tǒng)一的、標準化的教育課程體系成為了當時重要的議題。1889年召開了美國體育史上具有重要意義的“波士頓會議”。這次會議將體育賦予了在教育課程體系中必不可少的位置[10]246。不過這次會議仍是限定在“身體操練”(physical training)的框架內(nèi)討論主要采用哪種體操,并沒有學者強調(diào)競技運動及游戲的體育意義。在“波士頓會議”上雖沒有學者圍繞競技運動及游戲討論體育課程的意義,但這次會議的主要議題(確立美國統(tǒng)一的體育課程體系)激發(fā)了之后美國學校體育課程定位方面的研究,這是這次會議最深遠的意義。

      誘發(fā)美國學校體育課程發(fā)生轉(zhuǎn)變的第三個要因是這段時期美國學校體育課程理論研究的創(chuàng)造性推進。這段時期恰逢杜威(J.Dewey)的經(jīng)驗主義教育思想走向成熟,受之影響,體育課程的定位不再局限于身體刺激(exercise)效果方面,游戲及競技運動在人格形成的經(jīng)驗(experience)方面的意義亦開始受到關注。這為現(xiàn)代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主要載體提供了強有力的教育理論支撐。

      概括而言,這段時期美國學校體育課程理論研究的突破性進展,是當時社會背景、課外競技運動活動蓬勃開展以及以杜威為首的進步主義教育思想的共同作用的結果,其結晶就是“新體育”(New Physical Education)思想的興起。這段時期涌現(xiàn)出的代表性體育學者有古利克(L.H.Gulick, 1865—1918年)、伍德(T.D.Wood,1865—1951年)、赫瑟林頓(C.W. Hetherington,1870—1942年)。3人取得的都是醫(yī)學博士學位,但共同追求卻是把體育課程引入教育的范疇[12]118-147,[13]108-132,把以馴化“physical body”為目的的近代體操引向以理解與尊重“human body”為目的的體育[15]。

      3.2 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主要載體的過程

      美國最早追問競技運動的文化、教育意義,且對當時美國的時代精神發(fā)揮了重要影響的是基督教青年會(YMCA)體育的創(chuàng)始人古利克[10]265。在理念上,當時的YMCA體育與普通學校體育存在根本差異,前者強調(diào)修煉的意義,注重強化運動興趣,希望借此把青年人引入YMCA,把他們培養(yǎng)成基督徒式的有為青年[10]265。在共同的YMCA體育理念下,古利克并未簡單沿襲其前任羅伯茨(R.J.Roberts)的做法,而是用運動競賽的方式取代了身體操練的方式,因為在他看來,無論是瑞典體操還是德國體操都是形式體操,欠缺煥發(fā)人的游戲或休閑本性的成分[10]265。1889—1900年,古利克在YMCA任職期間一個突出貢獻是把體育賦予培養(yǎng)基督教徒人格的位置。他超越之前二元論的觀點,提出了在一元論意義上由身(body)、心(mind)、靈(spirit)3個維度構成的全新的人格培養(yǎng)觀?;诖私逃^,他設計出YMCA的倒三角形會徽。其中的“身”對應的是“身體能力”(physical power)的教育,包括10個要素[16]452-453:①肌肉力量;②耐力;③靈敏性;④肌體控制能力;⑤身體(時空)判斷力;⑥自控力;⑦基于身體能力自信的勇氣;⑧身體勻稱的美;⑨身體動作優(yōu)雅的美;⑩身體動作對思想、理念及情感的表現(xiàn)。從古利克對“身體能力”的解釋可知,其已超越“形式體操”意義上單純注重生物學鍛煉效果的體育觀。其“身體能力”可劃分為3個維度:基礎體能(①~③)、身體認知能力(④~⑦)、表現(xiàn)能力(⑧~⑩)。他這樣理解“身體能力”,主要是為了培養(yǎng)學生的“整體適應能力”(total fitness)。

      有學者評價古利克為今日“競技運動教育”(sports education)的先驅(qū)[10]249,[16]424。公認籃球的發(fā)明人為奈史密斯(J.Naismith),然而據(jù)小田切考證,奈史密斯發(fā)明籃球的靈感來自于古利克在YMCA的心理學研修班,且在完善籃球規(guī)則及推廣普及過程中均得到了古利克的大力幫助[16]461。當然,古利克重視競技運動開展的思想依據(jù)及主要意圖均是圍繞基督徒倫理、道德的培養(yǎng)。1909年他在紐約市公立學校運動競技聯(lián)盟任職時曾這樣評價運動競賽的教育作用:“當今時代在倫理方面要求更高,但是其重要性,在講義及課本中都學不到,在一帆風順的個人生活經(jīng)歷中也學不到,只有在參與運動競賽的過程中,才能領悟到何謂忠于集體。”“其中(對抗性競賽)蘊含著強有力的社會原動力,崇高的倫理性、普通的倫理性皆能從中獲得?!盵10]267古利克以這樣的眼光看待運動競賽的教育意義,與他從游戲論的角度審視競技運動有很大關系。他立足于“游戲哲學”,將游戲看作競技運動的上位概念。

      古利克去世后出版的《游戲的哲學》(A Philosophy of Play)一書指出:“游戲—那是至高至善的人生本身,那是在必要的規(guī)則及被限定的條件下,對理想的追求。追求本身即為目的。在某種被限定的快樂獲得過程中尋找不到人生的意義。”[10]268,[17]如此來看,我國學者周強等評價古利克為“純潔體育的追夢者”[18]的確恰當。1918年8月17日發(fā)行的《波士頓先驅(qū)報》悼念古利克的文章這樣對其進行了評論:“玩耍(play)與游戲(game),不僅有助于肌肉的發(fā)達,也有助于精神及個性的發(fā)展,只有古利克博士堪稱現(xiàn)代體育的預言者。他的體育思想,無論是在和平年代還是在戰(zhàn)爭年代都不會失去光輝?!盵10]266

      古利克、伍德、赫瑟林頓被看作“新體育”學說的奠基人[15],但或許因古利克在“新體育”學說正式提出之前已經(jīng)離世,我國體育學界對后兩者更為了解。另外,如果說古利克的貢獻在于引領當時美國體育全方位、多元發(fā)展,伍德與赫瑟林頓的貢獻則更加集中于引領了當時美國體育課程、教學的革新。在伍德、赫瑟林頓的基礎上,后又經(jīng)他們的后繼者納什(J.B.Nash,1886—1965年)、威廉姆斯(J.F.Williams, 1886—1966年)的完善,處于進步主義教育洪流中的“新體育”學說統(tǒng)領了20世紀前半個世紀的美國體育理論界[19]?!靶麦w育”學說的真正確立是以1927年伍德與卡西迪(R.F.Cassidy)合著的《新體育》(The New Physical Education)[20]1一書的公開出版為標志的,然而該學說的孕育過程長達30余年。

      1893年,伍德在論述體育科學方法問題時已對以近代體操為主的“身體的教育”進行批判。受當時“科學化運動”的影響,他認為科學的體育“值得世人為之付出最大的努力。另外,體育若要在教育界得到尊重與認同,就必須具有與教育同樣宏闊的目的,必須具有與世人生活同等高貴而充滿活力的目的。體育的偉大思想并非存在于身體(physical nature)的教育中,而是存在于身體練習(training)與完全教育的關系中。因此,體育必須與環(huán)境、身體練習、文化相結合,努力塑造能在個人生活中發(fā)揮作用的身體”[12]96,[13]91。這段表述可以看作是“通過身體的教育”觀點的雛形,即身體練習應作為達成完人教育或一般教育目標的手段。在伍德眼中,在完人教育目標下,體育與其他學科課程同等重要,與其他學科課程唯一不同之處僅僅在于達成目標使用的手段不同[12]97,[13]92。

      在《新體育》一書出版大約20年前,伍德已開始在美國印第安納州加里公立學校(Gary schools)嘗試以競技運動為教材的體育教學實踐。加里公立學校的教育改革作為進步主義教育運動的典范,曾引發(fā)國際性關注。當時加里市的狀況可概括為貧窮、城市規(guī)劃盲目、社會治安混亂(移民超過居住人口的一半)。時任加里市市長諾茨(T. Knotts)為改善這種狀況,對市轄公立學校寄予厚望。1906年,他任命沃特(W.A.Wirt)為教育局長開啟教育改革。受杜威生活教育思想的影響,沃特倡導的改革重視學校教育與生活相結合,強調(diào)有效管理,嘗試了“勞作-學習-游戲一體化學?!保╓ork-Study-Play School)教育改革。加里公立學校圍繞建設地域共同體展開的教育規(guī)劃,重視教育內(nèi)容與地域社會的關聯(lián)、友愛精神的培養(yǎng)、自治能力的訓練、移民的美國化(Americanization)。在該教育規(guī)劃中,伍德參與的體育課程改革發(fā)揮了重要作用。該教育規(guī)劃提出,“友愛精神的培養(yǎng)被看作是體育及游戲的目的之一”“為了培養(yǎng)學生的自控力、勇氣、自尊心、關心他人、正義感,應重視團隊游戲(team play)”[21]。

      1910年,受伍德觀點的啟發(fā),赫瑟林頓發(fā)表了題目為《基本教育》的論文。這篇論文首次明確使用“新體育”(New Physical Education)一詞[22],并描繪出了“新體育”的基本框架[7]520。在這篇論文中,赫瑟林頓明確提出體育課程的主要教材并非體操,而是運動游戲活動。他從“器官教育”“運動教育”“性格教育”“知性教育”4個側(cè)面,分析了包含玩耍(play)、游戲(game)、競技運動、舞蹈、體操在內(nèi)的運動游戲活動的教育可能性。受之影響,1918年在全美教育協(xié)會(National Education Association)公布的 “七大教育原則”中,有3條與體育課程直接相關,分別是“保持身體健康”“善用閑暇”“養(yǎng)成道德品格”[12]124,[13]114。西登托普認為這篇論文“描繪出了此后50年的體育理念”[12]96,[13]91。赫瑟林頓提到的教育的4個側(cè)面在今天分別體現(xiàn)為“體質(zhì)健康”“運動技能”“社會性態(tài)度”“知識·理解”。高橋健夫[7]520認為,如果把赫瑟林頓提示的身體活動的4個教育側(cè)面理解為體育課程目標,這一體系延續(xù)到了今天。

      1927年伍德與卡西迪的《新體育》一書出版。如其書名,該書被看作是“新體育”學說的一部翔實的辯護詞[23]156,該學說的兩大特征亦由此呈現(xiàn):①取代之前形式化的近代體操,積極引入了具有自然活動(naturalized activity)特征的游戲及競技運動。②之前的體育課程觀主要關注生理學、生物學(肉體性)成就,注重增進健康、增強體質(zhì),在“新體育”學說下的體育課程則更注重適應美國“民主”社會的社會性、市民性的培養(yǎng)[21]。正是這兩大特征,尤其是前一個特征,標志著現(xiàn)代競技運動成為美國體育課程主要載體時代的正式開啟。該書與同年出版的威廉姆斯的《體育原理》(The Principles of Physical Education)共同深刻影響后來美國學校體育的發(fā)展。與之相比,該書更貼近一線體育教師,其性質(zhì)可概括為在“新體育”思想下面向一線體育教師的涉及教材、教法的體育教學指南。

      3.3 以競技運動為主要載體的體育課程的特征

      從作者的影響力、成書時間、內(nèi)容構成等方面綜合看,《新體育》最能體現(xiàn)當時以競技運動為主要載體的體育課程的整體特征。該書由29章構成,大體可劃分為三大板塊[23]157-158。第1~9章為第一大板塊,可看作“體育原理”的內(nèi)容,主要圍繞“自然運動”(natural movement)的問題,分別從哲學、心理學、生物學、生理學、社會學、教育學進行分析。第10~22章為第二大板塊,可看作“體育課程方案論”的內(nèi)容,從討論“自然化的課程方案”(naturalized program)的概念及內(nèi)容切入,并以例證的方式提示不同學年、性別的課程方案,進而討論研制課程方案的策略,以及實施效果的評定、評價標準等問題,這些方面可歸納為“自然的方法”。第23~29章為第三大板塊,可看作“體育教師論”方面的內(nèi)容,立足于“自然化的課程方案”與“體育的自然方法”,從必備職業(yè)素養(yǎng)、專業(yè)知識等方面討論體育教師如何開展教育實踐的問題。

      “自然”一詞是切實理解“新體育”思想的切入點。“自然的”(natural)及“自然化的”(naturalized)是《新體育》一書和當時美國“新體育”思潮中極為重要、使用頻率極高的關鍵詞?!靶麦w育”鮮明的特征正在于用“自然運動”或“自然化的運動”取代之前“形式化的體操”。我國體育學界也常常把“新體育”稱為“自然體育”,或許與此有關?!靶麦w育”思潮登場,之前的體操教育受到批判,注重刻板規(guī)范的形式體操,以矯正、治療為目的的身體運動被取而代之,與現(xiàn)實的日常行為密切相關的身體運動(“自然運動”)受到高度肯定。這里的“自然運動”指的是與生俱來的自然而然的運動(動作),如走、跑、跳、投等?!白匀换倪\動”則是由“自然運動”衍生而來的?!霸谑拱羟?、足球得以成立的構成要素中,離不開自古以來與人類相伴的跑、投、擊打等(動作),(這些動作)與其說是‘自然的’不如說是‘自然化的’?!盵20]87“所謂自然化的體育,是指含有心理、社會及道德性內(nèi)容,以完善生物學意義上(機體)的健全、健康,及個人能完全勝任現(xiàn)代文明的生存、生活方式為目的,包括智力活動在內(nèi)的,以大肌肉活動(big brain-muscle activities)為手段的青少年教育?!盵20]86-87結合“新體育”思想出現(xiàn)的時代背景及英語naturalized的語義,“自然化的”一詞可理解為主體(人)自然而然與世界打交道的過程,走、跑、跳、投等動作既是打交道過程中的手段,也是打交道的結晶。“自然而然”的狀態(tài)即為游戲的本然狀態(tài)。這樣理解“自然化的”含義,也符合“新體育”與開發(fā)(發(fā)展)主義教育(educational developmentalism)的一致性。正如斯坦利·霍爾(G. Stanley Hall,1844—1924年)在1907年2月14日的《獨立報》上論述成長過程中游戲必不可少時所言,“游戲是最好的教育,因為它能夠錘煉高度專門化文明下喪失發(fā)展機會的精神與身體方面的能力”[24]。從此“自然化的”的含義亦能清晰發(fā)現(xiàn)“新體育”思想與杜威重視兒童經(jīng)驗的兒童中心主義的教育思想的一致性。

      “體育,通過身心共同參與的基本運動活動(psycho-motor activities),有助于兒童完全教育(的實現(xiàn))?!盵20]86《新體育》把“體育”看作“教育”,認為兩者的目標相同,采取的教育方法相近[20]163。體育被放在教育體系中,被認為同樣可以承擔,也必須承擔培養(yǎng)健全人格的使命。與之相應的體育教材被分成八大領域,其中的核心領域為游戲與競技運動??梢酝茢啵螒蚺c競技運動被作為核心教材,既是培養(yǎng)美國標榜的“自由、民主”的國家精神的需要,也是當時以“兒童中心”“經(jīng)驗”“生活”等為關鍵詞的進步主義教育理念的具體化。

      繼古利克、伍德、赫瑟林頓之后,“新體育”陣營最杰出的代表性人物為伍德最得意的弟子威廉姆斯與赫瑟林頓最得意的弟子納什[12]121,[13]112。雖然同屬“新體育”陣營,但二人在體育課程目標及實施方案的認識上有很大差異:威廉姆斯主張以游戲為媒介的社會性學習;納什則主張把休閑活動融入生活中去[12]99,[13]94。他們體育觀的一致性在于均把體育看作是“通過身體的教育”。其中,威廉姆斯于1930年發(fā)表的題為《通過身體的教育》一文,可謂將“新體育”定位為“通過身體的教育”的力作。

      高橋健夫[7]520評價當時美國的“通過身體的教育”為“包容了多種見解的柔性的總概念”。在這一總概念下,出現(xiàn)了多種顯著不同的體育觀。例如,同樣把競技運動作為體育的手段,但在體育的目的上,麥克樂(C.H.McCloy,1886—1959年)強調(diào)以增強體質(zhì)為主,威廉姆斯強調(diào)以培養(yǎng)社會性為主,納什強調(diào)以充實余暇生活為主。在不同體育觀下的體育課程模式亦不相同,但總體特征可概括為,以競技運動為主的“多目標、多項目的方案(program)”。在“通過身體的教育”這一總概念下,以競技運動為主的身體活動被認為可實現(xiàn)多重教育目標(目的),因而,需要將多種多樣的運動項目列為體育教材。例如,被認為更適合增強體質(zhì)的主要是體操、田徑、游泳等個人項目,更適合發(fā)展社會性的主要是足球、排球、籃球等集體球類項目。進而,在體育教學設計上“多目標、多項目的方案”則表現(xiàn)為“小單元”及“重復單元”。

      4 結論與啟示

      4.1 結論

      在產(chǎn)業(yè)革命成功、“地緣”社會解體的背景下,為了建立人與人之間更廣泛、無條件、相互安全的社會關系,需要個人壓制自己欲望的高度自律,這為競技運動的文明化創(chuàng)造了條件。在競技運動文明化的過程,時任英國拉格比公學校長的托馬斯·阿諾德發(fā)揮了開拓性作用。在其帶領下,拉格比公學以“去暴力化”為前提,充分發(fā)揮運動的樂趣,尊重學生的主體性,采用聯(lián)賽制,成功實現(xiàn)了暴力足球向現(xiàn)代足球、現(xiàn)代橄欖球的轉(zhuǎn)型。這一轉(zhuǎn)型改變了以往運動競賽過程中規(guī)訓、強迫的方式,在滿足學生運動欲求、延長他們享受樂趣的時間的同時,還滋生出了他們自覺遵守規(guī)則、自覺關照對手安全的倫理態(tài)度。作為培養(yǎng)英國紳士必備素養(yǎng)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競技運動成了英國公學課后一項特別課程。在社會學意義上的“競技運動教育”由此誕生。

      19世紀末20世紀初的美國,為了在學校體育課程中尋求使新移民適應、融入美國社會的方法,為了在學校體育課程中體現(xiàn)“民主、自由”的國家建設的價值,為了與強調(diào)“兒童中心”“經(jīng)驗”“生活”的進步主義教育運動保持一致,最終催生了“新體育”思潮。在這一過程中,美國體育課程體系中此前“形式化”的近代體操,被“自然化”的游戲、競技運動所取代。體育課程的定位也隨之由“身體的教育”轉(zhuǎn)變?yōu)椤巴ㄟ^身體的教育”。后者的“身體”指以競技運動為主的身體活動。因而,“通過身體的教育”也可粗略稱之為“通過競技運動的教育”。體育課程以競技運動為主要載體的時代從此正式開啟。

      20世紀20年代,我國的“體操科”轉(zhuǎn)變?yōu)椤绑w育科”,以“兵式體操”為主的體育課程體系被以競技運動為主的課程體系所取代,這正是效仿當時美國的結果,從中能發(fā)現(xiàn)諸多“新體育”的印記,而聚焦于當時學校體育理論研究,能更清晰地看到“新體育”思潮的印記。其中,袁敦禮、吳蘊瑞、方萬邦的體育原理研究最具代表性。三人在哥倫比亞大學求學期間都曾師從威廉姆斯。把威廉姆斯的《體育原理》與袁敦禮、吳蘊瑞的《體育原理》[25]及方萬邦的《體育原理》[26]進行對比,能清晰地看到他們之間的師承關系。國內(nèi)有關袁敦禮、吳蘊瑞、方萬邦的體育思想淵源的研究也多數(shù)歸結為威廉姆斯的體育思想。但把本文的前述內(nèi)容與后兩本《體育原理》的相關內(nèi)容進行對照,說三人受當時美國“新體育”思潮的影響或許更為準確。例如,在兩本《體育原理》中提及或引用的哲學、心理學、教育學、體育學的人名或文獻大多為與“新體育”思潮有關的代表性人物或重要文獻。兩本《體育原理》均把體育賦予教育的位置,把身體運動看作達成教育目的的途徑之一,這與“新體育”的理念一致。另外,在從身心關系對體育內(nèi)涵的解讀、體育教材的劃分標準、教學方法的理論依據(jù)等方面也能清晰看到兩本《體育原理》的“新體育”思潮印記。

      4.2 啟示

      4.2.1 體育課程不能偏離人格塑造的軌道

      競技運動與教育結緣,在很大程度上由于其人格教育價值的被發(fā)現(xiàn)。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的主要載體,凸顯的也是其人格教育價值。拉格比公學在暴力足球文明化方面的成功,使得現(xiàn)代競技運動的幾個社會學特征得以呈現(xiàn),其中的教育性特征更是凸顯了競技運動塑造與現(xiàn)代社會相符的人格方面的作用。也正因看到了競技運動的教育價值,英國公學才將競技運動以特別課程的形式作為培養(yǎng)英國紳士的一個重要環(huán)節(jié)。競技運動成為美國體育課程主要載體始于古利克對其培養(yǎng)基督徒式有為青年的文化、教育意義的追問,為了培養(yǎng)“整體適應能力”,他倡導把競技運動作為完整人格培養(yǎng)的途徑。伍德認為,在完人教育目標之下,體育課程與其他課程同等重要,只是達成目標的手段不同而已,其手段即為競技運動活動。赫瑟林頓提出的以游戲、競技運動等為手段的4個側(cè)面的教育,同樣可理解為競技運動是人格教育的手段。競技運動人格教育價值的發(fā)現(xiàn)、挖掘,使之得到政府、公眾的認可,得以名正言順地成為體育課程的主要載體。現(xiàn)代奧林匹克的興起與托馬斯·阿諾德的體育思想有很大關系,“相互理解、友誼、團結和公平競爭”的奧林匹克精神亦可看作是對競技運動教育價值的概括。

      以上史實啟示我們,人格教育是學校體育、體育課程在學校中的立足之本。人格塑造是整個學校教育、所有學科課程的共同職責,學校體育、體育課程理所應當不能偏離這一職責。人格教育在于培養(yǎng)作為主體的人,而非作為工具的人。在近代體操教育時代,游泳、網(wǎng)球等運動也被納入近代體操教育體系中,不過那些運動已“被體操化”為增進體質(zhì)健康、強化意志品質(zhì)等方面的手段,競技運動固有的樂趣、規(guī)則等文化屬性則被嚴重弱化,其培養(yǎng)的是工具的人,而非主體的人。以史為鑒,反思當下的體育課程改革會發(fā)現(xiàn),如執(zhí)著于增進體質(zhì)健康方面的生物學效應,即便采用競技運動,也并非完全意義上的競技運動,而是“被體操化”的競技運動,那樣的競技運動應被歸入形式化的近代體操行列。

      4.2.2 手段論的體育課程觀有待超越

      學校體育、體育課程的根本意義在于人格塑造,人格塑造的本義在于培養(yǎng)作為主體的人,這一崇高觀念早已有之,然而,在學校體育、體育課程實踐中如何真正實現(xiàn)其人格塑造意義,如何才能培養(yǎng)作為主體的人?至今依然作為歷史遺留問題未能得到切實解決。絕非單一原因?qū)е逻@種境況,但在根本上是長期執(zhí)著于競技運動(文化)之外的手段性效用所致。發(fā)現(xiàn)競技運動在人格形成,尤其是道德塑造方面的作用之后,英國公學才正式將競技運動以特別課程的方式安排在課后開展。古利克為了基督徒的倫理、道德的培養(yǎng),重視競技運動的開展,伍德提出偉大的體育思想存在于“身體練習與完全教育的關系中”,赫瑟林頓從“器官教育”“運動教育”“性格教育”“知性教育”4個側(cè)面對運動游戲活動的教育可能性的分析,均顯示將競技運動看作實現(xiàn)其他教育目標的手段。威廉姆斯將“新體育”定位于“通過身體(運動)的教育”,更是確定了以競技運動為手段的體育課程的基調(diào)。

      與近代體操時代相比,競技運動成為體育課程主要載體后,目的、手段更加多樣化、人性化。近代體操時代的體育課程以近代體操為主要手段,以增進體質(zhì)健康、馴化道德、提升意志品質(zhì)為主要目的,競技運動成為主要載體后的體育課程以競技運動為主要手段,以增進體質(zhì)健康、提升運動技能、培養(yǎng)社會性等為主要目標。然而,從“目的-手段”(目的決定手段)的角度看,后者并未實質(zhì)性超越前者。這2個時代均是從既定“目標(目的)”出發(fā),然后再考慮以什么樣的運動活動為手段。從既定“目標”出發(fā),很容易造成“先入為主”、“目標”綁架身體運動、遮蔽身體運動固有文化屬性的問題?!澳繕私y(tǒng)領內(nèi)容”的觀點是否存在這樣的問題,值得深思。

      學校體育、體育課程的手段性作用不能全盤否定。但必須深思的是,那些手段性作用是否建立在課程載體本身具有的可能性基礎上,是否遮蔽了課程載體固有的文化屬性,是否背離人格塑造的教育本義。這提示我們,必須超越手段論的學校體育觀、體育課程觀,回到現(xiàn)實的身體運動情境中,從籃球、足球等身體運動固有屬性出發(fā)定位學校體育、體育課程。

      4.2.3 身體運動固有的文化屬性有待彰顯

      回到現(xiàn)實的身體運動情境以何為標志,如何從身體運動固有屬性出發(fā)?這根本上依賴于彰顯身體運動(以競技運動為主)固有的文化屬性。課程體系及每一門課程的設置、定位,要從社會(國家)的需要、學習者發(fā)展的需要,以及課程載體固有的文化屬性三方面統(tǒng)籌考慮。競技運動成為主要載體后的體育課程,在“目的-手段”思維定式下,更多考慮的是前兩個方面,尤其是第一個方面,卻有意或無意忽略第三個方面—競技運動本身的文化屬性。在邏輯上,所有學科課程均應以其學科對應的文化為基礎。所有學科課程的共同之處均在于傳承文化,不同之處在于傳承的文化類型不同。脫離傳承文化的軌道,該學科課程存在的根基亦將受到動搖。全球性的體育課程邊緣化問題與此不無關系。“學生喜歡參與競技運動,但不喜歡上體育課”的現(xiàn)象,與教學方法單調(diào)、死板等有關,但根源上則是作為課程載體的籃球、足球等身體運動固有的文化屬性遭到破壞所致。

      基于以上考慮,有必要立足于身體運動固有的文化屬性,重新探討體育課程中教授競技運動的意義,厘清包括哪些文化要素,應該以什么樣的方式、方法將之呈現(xiàn)給學生。跳出“手段論”,彰顯競技運動固有的文化屬性,離不開游戲論的視角,因為游戲論是以培養(yǎng)主體的人為使命的“競技運動中的教育”的理論依據(jù)。

      除以上三點之外,在“目的-手段”的思維定式下,“新體育”是否真正實現(xiàn)了他們倡導的“自然的”“自然化的”體育?被賦予至高位置的游戲的樂趣、非功利性等屬性,在體育課程實施過程中是否打了折扣?這些問題同樣值得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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