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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心的堅守與新生

      2022-03-03 03:32:42姜奎良
      百家評論 2022年1期
      關鍵詞:新中國成立初期經典兒童文學

      姜奎良

      內容提要:新中國成立初期山東兒童文學既遵循“一體化”建設要求,深受官方推崇,又能在主流性基礎上嘗試開拓“異質”圖景,因而質量較高,影響力較大。山東作家秉承對童心的捍衛(wèi)和堅守,在政治文化語境下努力探索兒童化的藝術旨趣,不僅在當時的文藝思潮下彌足珍貴,而且經過時間的淘洗,這些童心被賦予新的精神內蘊,成為確立經典的重要依據(jù)。

      關鍵詞:新中國成立初期? 山東? 兒童文學? 經典

      1949年后,中國兒童文學進入全新的歷史階段,與之相應的,山東兒童文學在1950年代開創(chuàng)穩(wěn)步發(fā)展的建設局面,這一時期山東兒童文學最突出的特點是作家以光明的筆觸歌頌新生活、擁抱新世界。在思想內容上,緊緊圍繞新中國的思想建設,注重發(fā)揮兒童文學的教育功能,通過觸及不同時期的兒童生活,教育兒童讀者要有革命精神、集體主義精神,要有堅強勇敢、迎難而上的品格等。在創(chuàng)作風格上,山東作家開始重視兒童群體,他們結合童年往事和新中國的時代精神,深入兒童生活,以飽滿真摯的熱情和樂觀向上的心態(tài),揚起明朗的現(xiàn)實主調。在文體開拓上,主要是兒童小說、童話寓言和兒童詩三大類,具體而言,是以蕭平、邱勛、李心田、王欣、王愿堅等一大批山東作家為代表的兒童小說,以申均之和魯芝為代表的童話寓言,以劉饒民為代表的兒童詩等成績最為突出。伴隨政治文化語境的波動,1960年代的山東兒童文學進入曲折發(fā)展的階段,整體態(tài)勢大不如前,但1960年代前期尚未完全走入最低谷,《微山湖上》《兩個小八路》《圣水宮》等作品的問世,于愈演愈烈的文藝思潮下實屬珍貴。

      應該說,作為山東兒童文學的重要組成部分,“十七年”山東兒童文學的力量不容小覷。這一時期的山東作家“在服務對象上,他們在關注成人讀者的同時,特別關注兒童少年,在兒童文學發(fā)展上做出了突出貢獻,在全國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方面也有一定的優(yōu)勢?!雹俚捎趯W界更關注“今天”和“明天”的發(fā)展,無暇總結“昨天”的經驗教訓,所以對“十七年”山東兒童文學的蕭條和冷落在所難免?!笆吣辍睍r期,山東作家做出了哪些符合兒童文學發(fā)展的藝術新變?基于此,“十七年”山東兒童文學應得到整體維度上的觀照。

      一、在政治場域下追尋兒童性

      (一)兒童性與英雄氣的結合

      作為抗日革命根據(jù)地和解放區(qū),山東在“十七年”期間涌現(xiàn)出許多革命兒童文學,并在中國兒童文學史上產生了相對較大的影響。通觀這些兒童形象,他們既有非凡的英雄氣,又兼具兒童性。這一特征首先體現(xiàn)在合理的革命任務和非凡的戰(zhàn)斗行為的結合,“他們還沒長大,他們的能力非常有限;他們的敵人不是低能的傻瓜,戰(zhàn)爭終究是你死我活的,稍一犯傻意味著喪命。所以,在這種你死我活的拼殺中孩子很難有所作為?!雹谝虼?,承擔什么樣的革命角色體現(xiàn)出山東作家對戰(zhàn)爭兒童的理解,在這些作品里,革命小隊員的身份基本上都是交通員或偵察員,其任務是送信、通訊,女隊員大都是衛(wèi)生員和小護士身份,其任務是救死扶傷。而且一旦有兒童想要在戰(zhàn)場上建功立業(yè),就會遭到成人阻攔,“應該說他還是個孩子,還不夠一個戰(zhàn)士的年齡?!雹鄱疫@種革命角色并不意味著兒童或有或無,“敵人不大注意孩子,這是個有利條件?!雹苋诵?,活動靈便,目標小,任務安排既符合兒童實際,又能從兒童性出發(fā),有效發(fā)揮兒童的革命價值,增加可信度和合理性。

      既然擁有了合理的革命任務,革命小隊員便可以充分結合兒童性展現(xiàn)他們獨特的革命行為,同時,英雄般的非凡行為滲入,兩者交織促使他們擁有各種“超能力”。在劉知俠的《“鐵道游擊隊”的小隊員們》里,革命小隊員一方面可以充分利用自身優(yōu)勢進城報信,憑借北方夏天兒童不穿衣服的特點偽裝成不懂事的毛孩子,一旦在城門遭遇偽軍刁難便放聲哭喊,搞得敵人無奈放行。另一方面,正在執(zhí)行任務的小銀和小朱身手敏捷,早先成人一步偷襲軍用車,在敵人眼皮底下隨機應變,巧得大量槍支彈藥,并像隊長劉洪一樣在火車上穿梭跳躍,非凡行為充分彰顯小英雄品格。翟永瑚的《暴風雪的夜晚》里的鎖柱睡眼惺忪,露出稚氣的臉龐,突然聽到團長說有緊急任務,兩眼頓時明亮起來,迅速著裝,頭也不回地離開根據(jù)地。面對狂風暴雪,鎖柱身手敏捷,翻墻、爬樹、爬木桿,從墻上滑跌下來毫無痛感。在歷經重重險阻完美結束任務后,鎖柱倒地呼呼大睡,既有趣又讓人心疼。

      其次,兒童性和英雄氣一并進入成長視界,實現(xiàn)從兒童性到英雄氣的演進。革命小隊員雖然盡顯勇敢無畏的英雄氣,但他們的英雄主義和革命激情不是與生俱來的,而是遭到失親重擊后絕處逢生。一方面,以親情為情感依托,失親流露出他們的兒童性,另一方面,他們化失親為力量,逐漸擺脫傷痕狀態(tài),鍛造革命意志。在楊朔的《雪花飄飄》里,死亡拆散了母子親情,讓百歲陷入驚慌與無助,“百歲既不愛玩,又不愛笑,老是悶悶的,像個成年人一樣嚴肅?!雹莅贇q早先圍繞母親產生的日常生活行為和與之相生的精神狀態(tài)迅速喪失存在的意義。在蕭平的《三月雪》里,活潑開朗的小娟跟隨母親來到艱苦的革命據(jù)點,但她更多浸浴在母親的懷抱里,在她眼中,母親是守護自己的港灣。但母親最終還是被敵人奪去生命,小娟經歷了前所未有的心靈重創(chuàng),“一夜工夫,這孩子完全變了樣子,臉孔消瘦而蒼白,兩只眼顯得更大了?!雹弈缸臃蛛x使兒童被迫告別母愛,產生絕望的悲苦情愫,但他們的革命英雄主義也由此孕育而生。失去母親的曹百歲在共產黨員的引導下踏上遠征之路,漸漸地,他的尋父之路逐漸演變?yōu)閷ぁ案锩浮?,所以當百歲在找到血緣之父后,毅然選擇放棄團圓繼續(xù)北上,實現(xiàn)基于民間倫理之上的更高層面的追求。“三月雪”是革命烈士的墓地,同時也作為革命象征,為小娟營造了新的成長氛圍,也讓小娟產生對共產黨員的新認識。母女分離讓小娟獲得新生,喚醒兒童步入革命新階段,成為堅強的革命小隊員。

      總的來看,這些革命小隊員的非凡行為聯(lián)結合理的革命任務,構建自身的真實和傳奇色彩,同時山東作家開始認識到,革命小隊員在本質上是少年兒童,他們也應有作為兒童的一面。因此,失親境遇的營造既是搭建革命英雄主義的基礎,又注重流露兒童真情、釋放童稚狀態(tài),兒童性和英雄氣互相關聯(lián)、互為表里,是一次新的突破。

      (二)兒童性的潛進

      山東農村眾多,作家擁有濃厚的土地情結,他們對農村生活非常熟悉,因而創(chuàng)作了許多反映農村兒童生活的作品。而且,山東作家身處農村,能夠自然而然地拾取身邊的生活碎片,捕捉兒童心理,打造兒童性。

      邱勛擅長塑造山東農村兒童,憑借《微山湖上》蜚聲文壇,“作品質量較高,驚動了眾多的讀者,它似乎一出世就在向兒童文學界的作家們挑戰(zhàn)了?!雹咦髌防锏膬和蜗蟪松罾訒r代賦予的勞動品質之外,還在兒童性內涵上各有側重。同是集體環(huán)境,丫頭偏于安分膽小,小駒子偏于深沉穩(wěn)重,二牛偏于活潑好動。同是犯錯,丫頭嬌貴脆弱,受不了委屈,二牛能屈能伸,低頭認錯。同是誤闖捕魚場捉魚被抓,小駒子心思縝密、自尊心強、有股不服軟的勁頭,二牛蠻頭蠻腦卻仗義執(zhí)言、心胸豁達。正因為三位兒童的性格迥異,所以他們在勞動環(huán)境下的性格改變程度也有所差異,同時也應看到,兒童性最終還是朝著共同的成長目標發(fā)展。洪水事件實則暗含“他們總是充滿著喜悅與自豪,因為他們意識到自己是在為集體出力,在成為對集體、對社會主義有用的人?!雹嗤?zhèn)€性與熱愛勞動的集體主義精神實現(xiàn)了時代意義上的融合,兒童性在思想主題的指揮下挺進。

      兒童群體呈現(xiàn)兒童性的多元面向,兒童個體則集中突顯兒童性。邱勛的《大車骨碌碌轉》里的小林子陪同爺爺趕馬車,可小林子一心想著私自遛馬,他為什么不聽爺爺?shù)膭褡枰灰夤滦??寧可說是不愿耽誤勞動進程,不如說是兒童性的驅使。小林子是一個不想做兒童的兒童,他渴望擺脫現(xiàn)有的依附狀態(tài),不斷去追慕并模仿成人行為,這是他甩開成人獨自趕路的主要原因。可又與“小大人”模式不同,趕車任務無法順利完成,但這一失敗的過程往往能達到真正的兒童氣,它流露出兒童試圖走進成人世界卻又無法成功駕馭的窘態(tài)。王欣的《山里的孩子》里的小萊第一次獨自走山路,仿佛身臨童話之境從而不斷生發(fā)奇思妙想,他把遠處模糊不清的馬想象成花皮老虎,把野兔和山雞想象成同行的好伙伴,把大自然的不解之音幻想成可怕的大灰狼,這場山地之旅激活兒童的好奇和想象、求知和探索欲。但在這些生動各異的兒童形象背后,“兒童也成為重要的勞動力并且‘勞動成為定義共產主義兒童道德品格之核心要素?!雹醿和x不開勞動場,集體主義和勞動精神是這一時期固定不變的創(chuàng)作主題,也就束縛了兒童性更豐富的內涵。

      因此,我們能夠看到,山東作家受政治氣候和教育立場驅動,不得不用成人思維主導兒童世界,過度的表現(xiàn)有時會留下童真不再的缺憾,但他們又憑借文學才情,在一定程度上超越時代加之于他們文學觀念上的局限,彰顯他們對童心的恪守與執(zhí)著。

      二、在教育主旨下探索兒童藝術

      不得不承認,山東作家為強調教育的意義,自覺或不自覺地去反復“扣題”,但趣味性話題的導向意味著總有一些深受意識形態(tài)影響卻又超越意識形態(tài)之上的創(chuàng)作,“優(yōu)秀的兒童文學作品即便帶著明確的教育觀烙印,它的文學表達也會自然而然地溢出教育觀念的束縛,而體現(xiàn)兒童文學自身的藝術規(guī)律?!雹膺@在蕭平身上體現(xiàn)得尤為明顯。

      在營造自然環(huán)境方面,蕭平不脫離對新中國之境的歌頌,和當時的主流風氣相吻合,但他對所處環(huán)境又多了一層傾心和喜愛,于是便通過一種純真的、抒情的創(chuàng)作方式將它們描繪出來,表達著自己對膠東自然的真實感受。他充分結合童年經歷和故鄉(xiāng)往事,融合膠東民間傳說,塑造具有生命力的膠東兒童形象。在《玉姑山下的故事》的開篇:

      玉姑山下開滿了粉紅色的桃花和雪白的梨花,藍河岸上一片綠油油的麥田,云雀在麥田上空叫著,它叫得那么婉轉,那么嘹亮,那么快樂,就像看果園的三舅家小鳳唱起歌來那樣。

      沒有沉悶的黑暗環(huán)境,也沒有光芒萬丈的金色世界,作者不加偽飾,采用暖色調和抒情性語言,營造悠遠的靜謐氛圍,氤氳出小鳳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性格。玉姑山、藍河和望父松承載著孝女哭父的千年傳說,擁有自然和歷史人文雙重意蘊,感天動地的父女親情融入自然之景,成為膠東人民的情感寄托,并且代代流傳。當蘊藏民間傳說的膠東之景與戰(zhàn)爭時境發(fā)生碰撞時,原有的情感基調又增加了革命維度,作為女兒和革命者雙重身份的小鳳必將經歷一段神秘又坎坷的命運。

      蕭平將膠東環(huán)境的自然風光彰顯得淋漓盡致,從狹深的山谷到松軟的海灘,從幽僻的圣水宮到熱鬧的海濱,從蒼勁的雄鷹到奇特的海洋生物,人與景相映成趣,相得益彰,散發(fā)濃郁的膠東鄉(xiāng)土氣息。同樣是環(huán)境描寫,任大霖表現(xiàn)出的是一種淡淡的傷感情調,任大星注重渲染沉重的悲劇色彩,而蕭平筆下的兒童與輕盈的膠東之境渾然天成,兒童形象盡顯歡愉純真之氣。

      在勾勒敘述情節(jié)方面,蕭平并不違背主流意圖,但他通過穿插兒童的生活細節(jié)和充滿童趣色彩的情節(jié)來沖淡宏大背景,側重挖掘真實的兒童情感,回歸兒童狀態(tài)。《玉姑山下的故事》講述了良子和小鳳在戰(zhàn)爭環(huán)境下成長的故事,而在這條成長明線的背后潛藏細膩的情感流動,并且良子對小鳳產生的情感才是導致情節(jié)起起伏伏的關鍵所在。

      作者先是從兩位少年無憂無慮的童年生活開始,成人不經意間的玩笑促使良子萌發(fā)對小鳳的異性好感。當良子遠離家鄉(xiāng)做學徒期間,他對小鳳朝思暮想,于夢境里寄托著對她的情思,這份守候又成為良子想方設法與小鳳重逢的重要推動力。果然,良子三進果園,期盼與小鳳相見,但得到的卻是小鳳躲閃遮掩的回應,小鳳想走卻不走、欲言又止的樣子仿佛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心灰意冷的良子胡思亂想,小鳳出嫁的噩夢促使良子要斬斷這份感情,而小鳳對良子的朦朧情愫則在他毅然訣別的那一刻爆發(fā):

      “良子哥!你怎么這就要走?”

      我硬著心不回答她的話,扭轉頭,望著靜靜流著的藍河。停了一會,她又問:“過幾天你還來嗎?”

      我還是不看她,也不回答她。她帶著要哭的聲音問我:“你為什么不理我?”

      我轉回頭望了她一眼,她滿眼旋著淚花,我的心軟了,我說:

      “我還來干什么!……”

      她直直地望著我,半天,才說:

      “你什么也不知道……”

      我生氣地說:“可不是,我這傻子,知道什么!”

      ……小鳳在后面叫了我好幾聲,以后我聽見她哭了,我也哭起來,可是我沒站下,也沒回頭。

      此時的小鳳已經和父親加入了地下黨,面對革命和愛情的兩難境地,小鳳飽受煎熬,她渴望得到良子的理解,卻又不能向他透露革命信息。小鳳的言行細處蘊藏欲言又止的復雜情感,她不愿良子離她遠去卻又無法改變現(xiàn)狀,只能用哭來詮釋自己的委屈和對他的不舍。在得知小鳳一家的遭遇后,良子來到已燒毀的房屋,在角落的灰堆里發(fā)現(xiàn)自己曾經送給她的兒時禮物,原來小鳳沒有忘記自己,她只不過是有難言之隱,良子恍然大悟,也用哭來表達對小鳳的留戀和愧疚。正是懷揣著這段感情,良子踏上了革命之路,始終期待與她相見??梢哉f,良子的革命動力實則來自對小鳳的渴慕和情感追尋。

      因此,從早期的朦朧感到分離后的思念,到再度見面后的失望,直至真相大白后的歉疚,良子對小鳳的情感始終推動著故事情節(jié)的發(fā)展。革命情交織愛情、友情和親情,彰顯蕭平對革命敘事的另類探索,這些情感深藏在主流敘事之下,但我們不能就此忽視這些碎片,“細節(jié)被界定為感官的、瑣細的與浮面的文本現(xiàn)呈,與一些改革、革命等等較為宏大的眼界存在著矛盾關系,這些宏大的眼界企圖將這些細節(jié)納入其臣屬,但卻出其不意地為這些細節(jié)的反饋所取代。”微觀細節(jié)的增加導致宏大敘事的斷裂,侵擾著革命成長單線條,從而溢出許多人情人性。

      針對農村生活題材,蕭平貼合兒童穿插生活細節(jié),《海濱的孩子》涉及城鄉(xiāng)兒童的形象建構,對這種主題的情節(jié)模式一般是城市兒童進入農村,經過教育后投身勞動生產,融入集體建設。但蕭平另辟蹊徑,集中講述他們的海灘探險,他們全程沒有做什么驚天動地的大事,蕭平都是在平凡的生活中挖掘他們善良可愛的品質,反映新一代兒童的精神面貌。尤其是結尾的細節(jié)更富浪漫童蘊:

      “大虎,你聽我說,我對你好,心里真對你好,咱們一輩子做個好朋友行嗎?”

      可是大虎什么也沒有回答。他兩手攀著膝蓋坐著,皺著眉頭望著遠處的海,過了好大一會,才對二鎖說:

      “回去我爹要問起來,你就說是我引你到北邊港渠子跟前去的,潮水沒漲我們就回來了?!?/p>

      答非所問的對話遵循兒童的思想流向,順承二人在險境中不同的心理活動,二鎖對大虎充滿感激,同時也表露出自責和愧疚,而大虎卻想著如何承擔起這場意外的責任。他們的對話是將心比心的肺腑之言,幼稚但真誠,有趣但嚴肅,城鄉(xiāng)兒童具有相通的純樸稚氣。通過兒童對話的方式作結,帶來許多回味無窮的韻味。

      在兒童文學里,全知的成人敘述者聚焦于兒童人物和第一人稱的成人敘述者聚焦于兒童人物,這二者實際上并沒有什么差別?!斑@兩種敘述者不過都是外故事敘述。與孩子相比,這兩者擁有更多的知識、生活經歷和語言技能,從而占據(jù)著不平等的權力地位。”具體來說,前者在語言表達和認知水平上不可避免地與兒童產生距離,后者因兒童自身的生活經驗不足而限制了對事件和情感的處理。因此,要想在不失去成人權威和經驗的同時,向兒童傾斜,增添兒童情趣,內視角是獲取這一效果的最佳途徑,這也是蕭平格外注重的。

      蕭平多采用第一人稱敘述視角,利用體驗式內視角聚焦事件。在《于文翠》里,通過第一人稱“我”的視角見證主人公于文翠的成長,于文翠接二連三的失敗排演讓“我”陷入焦慮和無助,她究竟能不能演出成功是敘述者鋪設的懸念,吸引讀者去關注她的成長歷程。于文翠在經歷訴苦大會后性格發(fā)生轉變,使她在原初生命活力的基礎上,又有著對苦難生活的深沉憂思,成為成長的轉折點。作品通過“我”的近距離觀察更自然地感受到于文翠復雜的情感厚度,使其性格更加飽滿。在回顧性敘述中,蕭平常常采取兩種視角交替運用,“一為敘述者‘我追憶往事的眼光,另一為被追憶的‘我正在體驗事件的眼光?!鼻耙环N被認為是外視角,后一種被認為是內視角。內視角作為第一人稱回顧性敘述中的一種修辭技巧,更易拉近與主人公的距離,映襯主人公形象,而且內視角較為主觀,帶有鮮明的感情色彩,便于作者借以表達對兒童的喜愛。在《秋生》里,跟隨第一人稱“我”的回憶,順其自然地增加了一處秋生捉小獾的細節(jié),并于此介入“我”的觀察體驗,感知秋生不為人知的一面,進而挖掘他潛在的天真和善良,說明他具備改變惡習的條件。只有在“我”的視角下,秋生的單純天性才得以被發(fā)現(xiàn),成長軌跡才能更鮮明,內視角側重情感表達和內在精神的釋放,增加抒情功能,使兒童形象更豐滿立體。

      兒童視角蘊涵其獨特的思維方式,依托這一視角,作者注重貼合兒童特征,消解生硬的成人話語。在《鎖住的星期日》里,作者透過鎖住這一兒童視角潛入兒童的情感世界,“災星”老鼠、火柴是他們樂此不疲的玩物,他們最喜歡在果園里吃果子、聽蟲聲,興奮好奇的鎖住想活捉猛禽,又因能力有限而驚慌失措。蕭平注重還原兒童的稚拙行為,流露單純美好的兒童情感,“因而有一種‘趣,將作品的意識形態(tài)內容淡化、柔和化,使人感到不是一種特定的意識形態(tài)的宣揚、灌輸,而是兒童幼稚行為和他們遠大理想、美好心靈之間的矛盾?!蓖ㄟ^兒童視角,蕭平找到了兒童心靈與時代精神的契合點,寫兒童就必然要寫時代精神,而他所涉及的時代精神又弱化了意識形態(tài)的強灌,呈現(xiàn)兒童情感的張力性表達。

      以教育者、共產黨員等成人為敘述視角的作品同樣存在,作者難逃主流規(guī)訓,這些作品是突出兒童文學教育功能的歷史見證,但他在此基礎上能夠運用內視角,注重成人敘述者對兒童人物的情感渲染,發(fā)掘童性,呈現(xiàn)以兒童為中心的書寫姿態(tài),以抒情表達規(guī)避說教評論?!妒ニ畬m》選取縣委書記李群的兩個走訪片段,以成人視角透視玉英從還俗兒童到師范畢業(yè)生的進步。通過內視角的運用,李群參與到和玉英的對話互動中,以直觀的感受打破對道士家庭的刻板印象,揭示兒童的無邪天性,道出任何兒童都是可以精心培育的教育理念。而且,作者運用內視角試圖規(guī)避宏大口號,主人公李群以熱忱之心幫助玉英成長,充分表達對玉英的期許和贊美,并以一個兒童的成長來投射新中國兒童生活的變化,使作品既不失主流氛圍又兼具藝術追求。這種對人情和人性的書寫拓寬了兒童文學的教育維度,打造遠離成人和政治的兒童視界下的成長。

      蕭平與時代始終保持糾纏迎拒的關系,無論在顯性還是隱性層面都不可能真正擺脫政治權力的控制與滲透,但他又潛藏自己的創(chuàng)作旨趣,細膩刻繪膠東自然和兒童生活,放大生活細節(jié),選取童趣片段,側重運用內視角,穿插抒情方式,流露涉及親情、友情、愛情等含蓄情感,彰顯兒童童真?zhèn)€性,他在政治夾縫中對藝術的追索,值得珍視和借鑒。

      三、在傳播發(fā)展中構筑兒童經典

      兒童文學的經典化過程,既是一個共識性的接受過程,又是一個歷時性的傳播確認過程,經典的重塑不是基于市場效益,而是要將社會效益和文化價值放在第一位,那些永葆藝術魅力的“十七年”山東兒童文學都將在經典化道路上獲得長足發(fā)展。

      1980年第二次全國少年兒童文藝創(chuàng)作評獎是中國兒童文學史上一次重要的評獎活動,主要是對“十七年”兒童文學進行一次全面的評估和篩選,針對“十七年”山東兒童文學,蕭平的《海濱的孩子》和楊朔的《雪花飄飄》榮獲一等獎,郭錦文的《青春》、邱勛的《微山湖上》、江峻風的《小武工隊員》、劉饒民的《大海的歌》紛紛榮獲二等獎。1999年為慶祝新中國成立50周年,山東召開兒童文學頒獎大會,設立特別獎3部和兒童文學獎13部,特別獎分別為李心田的《閃閃的紅星》、蕭平的《蕭平小說集》和邱勛的《微山湖上》,獲獎級別如此之高,意味著這些兒童文學作品被予以相當程度的重視,具有朝向經典化的發(fā)展態(tài)勢。

      自新世紀以來,經典化逐漸成為兒童文學界的發(fā)展新動向,“少兒出版的一大變化,就是少兒出版社開始將目光聚焦于20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經典,從歷史的腳印里挖掘出一些已經被人遺忘的少兒圖書,把他們曾經擁有的輝煌重新放大。”隨著時間的推移,“十七年”山東兒童文學作品的再版次數(shù)日漸增多。筆者針對當下暢銷的幾部作品,將近十年(2010—2020)的再版情況搜集如下:

      可以看出,圖書再版的傳播方式主要呈現(xiàn)兩種特征,一種是依托主流話語,作為“紀念品”,賦以“經典”稱號,與其他圖書結集出版,另一種是依托教育資源,作為中小學生的課外必讀書目出版,發(fā)揮作品原有的教育價值。

      跨地域傳播主要是指作品被翻譯成多國文字遠銷海外,據(jù)不完全統(tǒng)計,現(xiàn)存的海外版本中,《小鐵道游擊隊員》被譯成朝鮮語,《小黑妮兒》被譯成俄語、英語,《微山湖上》被譯成朝鮮語、英語、越南語、法語,《三月雪》小說集被譯成英語,《三號了望哨》被譯成英語、法語、德語等八種文字等??缑浇閭鞑バ枰邆淙齻€條件,“首先它應該是一個好的故事,其次它應該是已經被優(yōu)秀的藝術手段講得好的故事,再次它具有跨媒介創(chuàng)作與傳播的受眾。”跨媒介傳播在一定程度上肯定了作品的文學價值,這種傳播主要是在電影方面,峻青的《變天》被改編為電影《民兵的兒子》,峻青的《黎明的河邊》、李心田的《兩個小八路》被改編為同名電影。最具代表性的當屬李心田的《閃閃的紅星》,自問世以來不僅被譯成多國文字流傳海外,而且從小說到電影到歌舞劇再到動畫片,涉獵領域廣泛,在整個中國兒童文學史上堪稱奇跡。

      以經典之名來考究這些作品經久不衰的文學內涵。其一,這些作品不僅是“活化石”的存在,還契合當下的時代發(fā)展面貌,滿足兒童讀者的閱讀需求。從作家層面上看,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山東地區(qū)涌現(xiàn)出許許多多的英雄事跡,這些見聞深烙在山東作家的童年記憶里,成為他們信手拈來的創(chuàng)作資源。學者孫建江通過對比楊大群、李涌、揭祥麟、王愿堅四位作家的代表作,指出“三篇作品(前三篇)都明顯存在著對藝術傳遞作用忽視的毛病。比較起來,《小游擊隊員》要好一些。”《小游擊隊員》的戰(zhàn)斗細節(jié)更符合兒童性,戰(zhàn)斗場景更真實,童趣表達更自然,而這與他的“現(xiàn)場”記錄是密不可分的,“《小游擊隊員》是信手寫來,有直接經驗,幾乎就是寫我自己,所以讀起來就有味?!蓖瑫r,這些作家骨子里的政治意識高于文化意識,民族的革命自覺性高于文化的革命自覺性,因而在創(chuàng)作過程中既夾雜對那段辛酸童年的回味和憂思,又用滿懷期待的眼光潤澤下一代兒童的成長,這種基于歷史現(xiàn)場的創(chuàng)作和情感旨趣是當今作家無法憑借文學想象彌補的。從作品層面上看,相比于“十七年”成人文學,這些作品重在講述兒童的革命事跡,挖掘兒童的革命精神,注重兒童情感表達,能夠拉近文本兒童與現(xiàn)實兒童的距離。作為特殊時期的產物,革命小英雄烙刻鮮紅的革命印記,他們所具備的理想主義、集體主義和愛國主義品格,并不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漸趨褪色,反倒?jié)M足了一代又一代兒童讀者的小英雄情結,教育者基于此適當調整轉化,有效傳遞紅色文化,實現(xiàn)文學和教育的雙重意蘊。

      其二,這些作品具有再解讀的藝術空間。當脫離“十七年”政治文化語境后,挖掘那個年代沒有未被發(fā)現(xiàn)的或者被刻意遮蔽的東西正是再解讀的任務所在,也是確立經典的依據(jù)。作品終究來源于作家自身,盡管有來自題材、表現(xiàn)手法等方面的約束,但最終都要經過作家之手,結合他們自身的藝術經驗、文學素養(yǎng)和理論知識進行創(chuàng)作。他們總是自覺或不自覺地靠近兒童立場,在主流基礎上融入民間元素,“民間文學是兒童文學的源流之一,它在兒童文學的起源和發(fā)展中發(fā)揮了極其重要的作用。”于山東而言,民間文化形態(tài)和官方文化形態(tài)在“十七年”時期是同時存在的,山東作家早在1940年代就與民間文學保持密切聯(lián)系,這就使他們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浸染著民間傳統(tǒng)。民間文化形態(tài)消解了官方文化形態(tài)的階級話語,使作品彰顯一定的地域性、童趣性和傳奇性。潛在的民間表達越多,兒童情趣就越濃郁,兒童文學的藝術性就越明顯,也就擁有一定的歷史穿透力,甚至影響著后來居上的作家。邱勛的“童心”寫作在傳播過程中受到持續(xù)關注和借鑒,山東作家張煒早先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道路深受《微山湖上》的藝術熏陶,“許多年過去了,在我所謂的日漸‘成熟之后,回頭再讀這本書,仍然覺得有一股蓬勃激越的力量。它所描述的少年和湖水,明朗單純,卻又有著讓人迷人的魅力,看來真正的好書是不會陳舊的?!彪S著研究的推進,越來越多被邊緣化的藝術表達得到重新發(fā)掘和闡釋的機會,成為不斷傳播的重要條件。

      因此,經典地位的確立不是一家之言,而是由出版界、文學界、教育界以及不同類型的讀者群合力推出的。隨著經典化的持續(xù)推進,這些作品憑借自身思想性和藝術魅力被予以發(fā)掘,同時又被傳播者發(fā)揚精華,實現(xiàn)傳播效果的最大化。

      結語

      新中國成立初期山東兒童文學既有經驗借鑒,又有局限教訓。為此,我們要基于歷史與未來雙重維度,一方面重回政治語境,捕捉文學閃光點,另一方面站在當前立場,針對創(chuàng)作不足,思考諸如如何還原兒童思維、拓展兒童文學的多維功能、正確處理兒童教育與兒童文學的關系等問題,在反思中評估,在評估中前進。

      遺憾的是,這些山東作家現(xiàn)已退居文壇,有的甚至永遠告別了我們。隨著蕭平、邱勛、李心田等一代山東作家相繼離世,山東兒童文學的“鐵三角”終成歷史。這些作家身懷虔恪和敬重之心,進行了長達半個多世紀的兒童文學創(chuàng)作,他們無愧為山東兒童文學的拓荒者和引路人。前輩已逝,但薪火相傳,他們的創(chuàng)作精髓會影響一代又一代作家,砥礪后人奮力前行。

      注釋:

      ①丁爾綱:《山東當代作家論》,山東教育出版社1989年版,第141頁。

      ②劉緒源:《中國兒童文學史略(1916—1977)》,少年兒童出版社2013年版,第129頁。

      ③江峻風:《小武工隊員》,花山文藝出版社1991年版,第207頁。

      ④李心田:《兩個小八路》,花山文藝出版社1996年版,第75頁。

      ⑤楊朔:《雪花飄飄》,《解放軍文藝》1956年第4期。

      ⑥蕭平:《三月雪》,《人民文學》1956年第8期。

      ⑦陳伯吹:《邱勛兒童短篇小說選》,明天出版社1985年版,第1頁。

      ⑧潘旭瀾:《更廣闊、深刻地反映農村生活——讀幾本反映農村生活的兒童小說漫想》,《兒童文學研究》1963年第1輯。

      ⑨杜傳坤:《20世紀中國幼兒文學史論》,北京大學出版社2020年版,第419頁。

      ⑩方衛(wèi)平:《論兒童文學與教育學》,《教育研究與評論》2015年第1期。

      蕭平:《玉姑山下的故事》,《人民文學》1957年第12期。

      周蕾:《婦女與中國現(xiàn)代性:西方與東方之間的閱讀政治》,蔡青松譯,上海三聯(lián)書店2008年版,第132頁。

      蕭平:《海濱的孩子》,《人民文學》1954年第6期。

      [瑞典]瑪利亞·尼古拉耶娃:《兒童文學中的人物修辭》,劉洊波、楊春麗譯,安徽少年兒童出版社2010年版,第257頁。

      申丹,王麗亞:《西方敘事學:經典與后經典》,北京大學出版社2010年版,第106頁。

      吳其南:《20世紀中國兒童文學的文化闡釋》,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2年版,第118頁。

      譚旭東:《中國少兒出版文化地圖》,吉林美術出版社2011年版,第171頁。

      楊愛君:《新中國70年少兒電影跨媒介創(chuàng)作與傳播》,《電影評介》2019年第19期。

      孫建江:《20世紀中國兒童文學導論》,四川少年兒童出版社2013年版,第180頁。

      王愿堅:《我的創(chuàng)作道路和體會》,選自《王愿堅文集 第1卷 文藝理論》,春風文藝出版社2018年版,第68頁。

      朱自強:《民間文學:兒童文學的源流》,《東北師大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3年第5期。

      張煒:《雪國夢》再版序,選自《大春和小春》,新世紀出版社2008年版,第266頁。

      (作者單位:山東師范大學文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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