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版印刷前古籍的發(fā)展

房伯勇

(河北師范大學 文學院，河北 石家莊 050024)

古籍，是指未采用現代印刷技術印制的書籍，因此又可以稱為古書。李零先生在《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一書中將“書”劃分為三種，即：作為文字的“書”、作為檔案的“書”以及作為典籍的“書”。(1)李零著：《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0年版，第39-47頁。從這個劃分來看，我們可以說古書實際上包含著我們過去所有的歷史資料。(2)杜澤遜撰：《文獻學概要(修訂本)》，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版，第4頁。

我國古代的文字記錄一開始并不是寫在紙上的。僅就符號而言，在新石器時期就已經有陶文存在，但還并不能說文字在此時便已出現。(3)陰法魯、許樹安、劉玉才主編：《中國古代文化史(插圖本)(上)》，北京：北京大學出版社2008年版，第301頁。大規(guī)模的文字發(fā)現是殷墟甲骨的出土，這被稱為20世紀中國檔案界的四大發(fā)現之一。殷墟甲骨主要是殷人的占卜記錄，對這批文獻的梳理可以完善學界對于商王朝歷史世界與思想世界的認識。王國維先生就是在這批材料的基礎上寫出了著名的《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考》《殷卜辭中所見先公先王續(xù)考》等文章，補充了傳世史料中所缺失或混淆的部分。據《墨子·尚賢下》載：“古者圣王既審尚賢，欲以為政，故書之竹帛，琢之盤盂，傳以遺后世子孫?！?4)吳毓江撰，孫啟治點校：《墨子校注》，北京：中華書局2006年版，第97頁。竹帛，是指竹簡(包括木簡、木牘與竹牘)與縑帛，又可稱為簡帛。盤盂是指兩種不同的器皿，其中盤是盛水器，盂是一種大型盛飯器，在此處可代指青銅器。(5)馬承源著：《中國古代青銅器》，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版，第149頁。先來看“盤盂”，我們把這類刻在青銅器上的文字稱為金文或銅器銘文，相傳在黃帝時期就有這類金文存在。(6)《漢書·藝文志》載：“《孔甲盤盂》二十六篇?！卑喙套ⅲ骸?孔甲)黃帝之史，或曰夏帝孔甲。似皆非。”但是就目前的考古發(fā)現來看，直到商代才有可靠的銅器銘文且往往較為簡略。到了周代，這類銅器銘文有了較大的發(fā)展，其內容往往包括作器者的姓名、作器的原因等等。它們在當時除具有保存歷史的功能之外，還承擔著祭祀祖先的重要功能。

在可供書寫的紙張大量產出前，簡帛是我國古代文獻記錄的主要載體。我們目前對于簡帛古書的整理主要依賴于出土文獻，由于竹簡與縑帛自身性質的原因，現在發(fā)現的簡帛文獻又以戰(zhàn)國為最早。由于縑帛的價值要高于竹簡，因此在簡帛古書中又以竹簡為主。從內容方面來看，簡帛所記錄的內容范圍要遠遠大于銅器銘文。根據內容性質我們又可以將它們分為文書與典籍。其中文書根據書寫者與書寫目的的不同又可以分為官文書(儀典類、占卜類、法令類、文告類、案例類、契約類、簿籍類等)與私文書(占卜類、書信類、契約類等)。典籍類不同于文書類的特點主要有二，即：第一，它不是官方辦事的記錄，而主要是私人著述；第二，它的內容也與各種政務、商務的 “俗事”無關。(7)李零著：《簡帛古書與學術源流》，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20年版，第46-47頁。近年來，簡帛學的研究已然成為一門顯學。地不愛寶，半個世紀以來郭店楚簡、睡虎地秦簡、銀雀山漢簡、馬王堆帛書、?；韬钅?jié)h簡以及近年出土的荊州王家咀戰(zhàn)國簡等都給學界以極大的驚喜。由于在這些發(fā)現里出現了很多傳世文獻中從未見到的內容，因此也有學者喊出了“重寫學術史”的口號。從整體來看，簡帛文獻的價值有以下幾點：1.佚籍復出，豐富古文獻內容，為學術研究提供新材料與新課題；2.考校釋讀傳世古籍；3.豐富歷史資料；4.提供文字學資料；5.提供書籍制度實物。(8)杜澤遜撰：《文獻學概要(修訂本)》，北京：中華書局2008年版，第354-358頁。

魏晉之后，紙逐漸普及，但是縑帛仍然是常用的書寫材料，在當時人們的觀念中，用紙不及用帛高貴、鄭重。雕版印刷發(fā)明以后，絲織品一般不再用作書籍材料。這一時期就總體趨勢來看，是紙逐漸代替縑帛成為廣泛應用的文獻載體，這與其相較而言較為低廉的價格更適合在民間流傳是分不開的。有關早期紙質文獻的流傳，敦煌文獻是一個繞不開的話題。敦煌文獻主要保存在藏經洞中，于1900年被發(fā)現，其中包括有數萬件經卷、文書、佛像等重要文物。就內容來看，敦煌文獻主要包括有宗教文獻、儒家經籍、語言材料、史籍地志、子部圖書、文學作品、科技史料、考古與藝術等。敦煌文獻內容豐富，種類繁多，對眾多學科的研究都能提供相當的幫助。

總之，在雕版印刷出現之前我國先后經歷了數次書寫載體的變化，其中竹簡和紙張是主要對象。它們所記錄的內容既形成了我們的民族文化與歷史記憶，又塑造了我們的民族性格。同時，近年來出土文獻的不斷發(fā)現豐富了傳世文獻的內容，使我們對過去的研究更為清晰與深刻。對待出土文獻與傳世文獻，我們仍應保持互相補充、互相促進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