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水漂 外一首

朱旭東

她有曾經(jīng)在水中做石頭的日子

內(nèi)斂，寡言，遠(yuǎn)離塵埃

欲望的版圖布滿青苔

在充足的淚水里心腸變硬

那些被流水輕易帶走的一切

她都忍受得了分離、失去

若不是看見一塊石頭

踩著水花逆流而來

漂出金光閃閃的弧線

一段扁平的往事

不會從清冷、幽暗的水底

被打撈出來

從亂石堆積的河床底部

踩著水花漂進她心里

卷起一堆夏日的雪

授人以漁

她善于把命運——

可以被知識改變的那部分

從課本里翻出來鋪在黑板上

帶拼音，寫偏旁，組詞語

再造一個被美好包裹的句子

像很多小學(xué)老師一樣

她善于動用星星的修辭

用微光照耀孩子澄澈的眼眸

未來是一條魚，難以捉摸

她每天都在教孩子們垂釣

她在光陰的河流里放下魚鉤

放下比魚鉤的質(zhì)地更華美的城市

來到這所鄉(xiāng)村小學(xué)支教

霓虹已被小魚從魚鉤上摘走

面對眼前流淌陌生鄉(xiāng)音的河流

她一句一句褪去城市的隱喻

直到一顆心倒影水面

自然，純粹，像一座水晶燈

努力照亮孩子成長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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