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慧鳳 孫莎莎
摘要:社會治理共同體是新時期我國社會治理的重要主體,也是國家治理和基層治理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研究對象?;趯省Z市“民生微實事”項目的案例分析,提出“能力建設-慣習積累-信任強化”的分析框架,揭示了多元主體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機理,豐富了“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的研究視角。研究發(fā)現,多元主體基于資源優(yōu)勢互補與主體責任再塑加強了能力建設,能力的提升使其有意愿并且能夠建立合作關系;政府通過規(guī)則調適以及持續(xù)的參與激勵來培養(yǎng)多元主體的合作慣習,有助于促進合作行動;共同議題下的利益相容和由參與效能感形成的良性循環(huán)會強化信任,進一步增強多元主體間的合作關系和合作行動,進而形成穩(wěn)定、可持續(xù)的合作治理常態(tài),使社會治理共同體得以實現。
關鍵詞:動員參與;合作治理;多元主體;社會治理共同體
中圖分類號:C916 文獻標志碼:A 文章編號:1007-9092(2022)01-0102-012
基金項目:江蘇省社科基金項目“江蘇堅持和完善共建共治共享社會治理制度研究”(編號:21ZZD003);江蘇省社科應用研究精品工程項目“江蘇基層社區(qū)社會治理共同體建設案例研究”(編號:21SYB-148)。
一、問題的提出
黨的十九大以來,社會治理在國家治理現代化中的重要戰(zhàn)略地位愈發(fā)凸顯。社會治理共同體是新時期我國社會治理的重要主體,也是國家治理和基層治理現代化建設的重要研究對象。探究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現路徑,能夠為解析社會治理的合作邏輯提供依憑和素材。通過對這一問題的研究,或能推進對中國社會治理轉型的根本性理解。
已有關于社會治理的研究主要從“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兩條邏輯主線展開。這兩條主線既凸顯了社會治理的研究焦點,也提供了不同的分析視角。在這一視角下,社會治理研究主要關注多元主體間關系,特別是多元主體在治理中的角色和關系變化,以及由角色和關系變化引致的行動方式的改變。“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隱含著多元主體的分散化和邊界性,適用于描述“利益多元”“目標多元”“價值多元”等情境下多元主體的關系和行為。然而,在項目制下,由于項目具有明確目標,且項目本身與居民生活息息相關,導致在項目執(zhí)行和治理過程中主體間關系和行動可能會出現“趨同”現象,很難用“多元性”統(tǒng)而概之。相反,“共同性”或可解釋新型的主體間關系和行動方式。
另一方面,社會治理中引入“參與”①②“協商”③④⑤“協同”“合作”⑥⑦等治理方式,通過建立“關系網絡”和增加“互動頻率”,迅速而有效地建構了善治圖景。然而,已有研究對“關系網絡”是否可持續(xù),“互動頻率”是否穩(wěn)定的問題卻較少論及,或許是因為在多元主體視野下,這種穩(wěn)定、可持續(xù)的合作治理由于缺乏有效的外部推動和內生動力,很難將關系紐帶進一步深化,確保合作行動能一以貫之。從這個意義上說,多元主體需要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因為,在社會治理共同體視野下,弱關系可以演變?yōu)閺婈P系,“參與”“協商”“合作”等行為也可以從動員轉變?yōu)樽杂X。這就引出了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即多元主體如何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社會治理共同體得以實現的機制是什么?
此外,相較于理論研究,治理實踐的發(fā)展更為蓬勃。已有實踐表明,多元主體在參與過程中的認知和行動能力都得到了提升,有限的、淺層參與已無法滿足他們對公共事務治理的訴求;另一方面,面對居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以及更加強烈的自主治理意識,社會治理和服務提供已不能僅停留在政府為其“造房”“添設備”“辦活動”等方面,而是需要進入一個全面合作治理的新階段,這是當前社會治理中一個亟待解決的關鍵問題。
出于對以上問題的關懷,本文在吸收“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視角的同時,根據新時代社會治理的情境和目標,將上述視角與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過程中的能力、慣習、信任等關鍵要素相結合,將分析重點聚焦在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現路徑上,通過對S省Z市的“民生微實事”項目進行案例分析,嘗試探尋從被動參與到合作治理的演變邏輯,揭示多元主體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機理。這一嘗試或可對中國的社會治理和國家治理研究產生積極作用,也能夠在一定程度上“回應社會治理對‘合作’的需求和期待”⑧。
二、文獻回顧
近年來,社會治理涌現出諸如城鄉(xiāng)“三治融合”⑨瑏瑠、新型社區(qū)實驗瑏瑡、空間創(chuàng)造、技術嵌入瑏瑢瑏瑣等實踐探索。這些治理創(chuàng)新旨在探索不同主體間的新關系、治理的新場景、要素的新應用以及治理的新方式等問題。綜觀已有研究,關注的焦點主要在于不同治理情境下的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
(一)主體關系:從多元主體到社會治理共同體
多元主體是指基于平等地位與共同場景之中參與公共治理的社會、政治性的多元力量瑏瑤。從主體的權力邊界上看,多元主體既可以是政府、非政府組織、市場、社會組織、社區(qū)、協會、公民、私營組織等參與公共事務的組織機構,也可以包含“不同質性、不同層級公共部門/私營部門內的合作”瑏瑥。而社會治理共同體是“政府、社會組織、公眾等基于互動協商、權責對等的原則,基于解決社會問題、回應治理需求的共同目標,自覺形成相互關聯、相互促進且關系穩(wěn)定的群體”瑏瑦。由于其強調對于共識與價值實現的追求以及主體間的權責一致、良性互動與合作達成,因此也被認為是“社會治理中的進步序曲”①。
多元主體與社會治理共同體在主體意愿、介入程度、價值驅動、參與表現、合作周期上存在諸多不同(見表1)。
已有研究發(fā)現,由于多元主體并不總是“組織化和團結的”,有時候是“缺乏社區(qū)感和身份認同的”②,因此需要動員他們參與一些治理項目來促進主體關系,參與“對建立頻繁的人際交往、形成社會資本和相互信任具有重要意義”③。多元主體參與有兩種形式:一是基于組織賦權的參與,即“政府有意識、分步驟地向社會放權、授權”④;二是基于價值認同的參與,表現為骨干動員和自覺激勵。相較于前者通過自上而下賦權催生的有限參與行動,后者則更容易激發(fā)主人翁精神和共識,從而使參與行動更加穩(wěn)定和可持續(xù),這體現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基礎生成特征⑤。
我國的基層治理是從單位制⑥演進到社區(qū)制⑦的,因此,社區(qū)參與主要是在政府賦權下由社區(qū)居委會開展的動員式參與。隨著社區(qū)結構從單一結構演變?yōu)閺秃辖Y構⑧,社區(qū)治理也從網格化向網絡化⑨轉變。多元主體可以通過居民代表大會和居民議事會參與社區(qū)治理。居民代表大會被看作是一種“淺度參與”,因為主體的參與行為較被動,參與意愿與介入程度都不高,且因其“變革之后舊有的權力格局和治理原則仍在延續(xù),單位制式管理結構和方式也并沒有發(fā)生與之相適應的變化”瑏瑠,這種參與形式很難實現自治。不同于居民代表大會,居民議事會由于更加看重參與對決策的影響,傾向于通過小組討論、學習和協商來影響決策,甚至“成為最終的決策者”瑏瑡,因此也被看作是一種“深度參與”。盡管“深度參與”比“淺度參與”更加耗時耗成本,但由于參與介入程度更深、參與領域也更為開放,因此更容易形成共同體意識。已有研究發(fā)現,“當深度參與過程被良好的設計,它們能夠產生積極的效果,給公眾帶來更多的尊重和責任,提高公眾對政府的信任”瑏瑢,進而形成“更加積極的公眾參與觀念”瑏瑣。
(二)行動方式:從動員參與到合作治理
動員參與是一種常見的行動方式,尤其凸顯于社會發(fā)展相對緩慢、社會力量較為薄弱的治理場景中。動員參與有兩種導向:社會導向和政府導向。社會導向的動員參與旨在培育社會力量,使其能夠在參與中成長,從而更好地參與社會治理。一些研究發(fā)現,“國內缺乏有能力的社會基礎,在社會力量成長空間不足、積累相對薄弱的情況下,國家需要在制度框架內為社會創(chuàng)制的發(fā)展提供憑借性力量,并靈活把握其中的尺度”①;“基層治理開始主動關注、培育和支持民間公益領袖,鼓勵創(chuàng)設公益組織,同時以社區(qū)為單位進一步吸納組織加入社會服務過程”②,通過“采取漸進式的合作關系令社會機制和社會組織變得更有意愿、也更擅長處理社會、社區(qū)事務”③。而政府導向的動員參與主要基于政府自身的訴求,讓社會力量進入公共事務領域,承接部分政府職能,如“基層政府通過政府采購、項目補貼、定向資助、貸款貼息等方式轉為公共服務的購買者與監(jiān)督者”④。盡管動員參與“可以大幅降低科層制的僵化程度,平衡規(guī)則與彈性、目標設計與現實環(huán)境,令開放性和適應性融入規(guī)則系統(tǒng)”⑤,然而,仍然是一種“自上而下的主體權力關系路徑”⑥,因此,在參與行動過程以及對決策的影響程度上存在固有的局限性,其本質仍“區(qū)別于基于特定的互惠性目標,自主、平等開展合作的共治”⑦。
作為對動員參與的超越,合作治理轉向構建“共建共治共享”的新格局。已有研究探討了社區(qū)場域內的資本交換和慣習行為⑧,社區(qū)參與式治理路徑⑨,“通過推動‘共建共治’來實現‘共享’”的共同體建構路徑瑏瑠。這些研究“基于質性案例討論構建社區(qū)治理網絡/共同體的重要性”,或研究“如何促進每一多元治理主體的參與行為”瑏瑡,對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進行了豐富的探討?;诖?,本文將拓展“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的研究視角,嘗試在社會治理共同體形成過程中挖掘“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的交織作用,探討多元主體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機理,進而探尋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現路徑。
三、研究方法
(一)案例選擇
1.選擇原則
本研究選取“民生微實事”項目(以下簡稱“民微”項目)進行案例分析,主要有兩方面原因。
一是遵循典型性原則。本案例符合典型案例研究的五大特征,即顯著、完整、考慮了替代性觀點、有充分的證據、以引人入勝的方式展開瑏瑢?!懊裆嵤隆弊鳛槊裾看罅ν菩械幕鶎又卫韯?chuàng)新項目,從2018年開始在S省Z市開展試點(即地方雙試點項目),是全國范圍內首次進行省級推廣試驗的項目,因此,本案例研究具有理論價值和應用價值。
二是遵循啟發(fā)性原則。“民微”項目破解了長期以來基層服務面臨的“懸而不決”“議而不決”難題,因此,研究其創(chuàng)新經驗,挖掘其內在運行機制,對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具有啟發(fā)性。
2.基本概況
2018年S省Z市開展了覆蓋10個鎮(zhèn)區(qū)的“民微”試點項目。該項目由Z市民政部門發(fā)起,聯合財政部門等相關單位,以民生需求為導向,旨在解決社區(qū)群眾關注度高、受益面廣,貼近居民、貼近生活,群眾熱切希望解決、單個項目資金量少的惠民項目,促進基層治理的精細化和服務供給的精準化。
“民微”項目主要分為工程類和服務類,具體包括:消除安全隱患項目;社區(qū)環(huán)境整治項目;文化體育娛樂項目;推動社區(qū)公共服務的社區(qū)治理營造項目;居民關愛公益項目等五種項目。不同于大體量、長工期的“政府民生實事”項目,“民微”項目具有周期短、流程少、資金小的特征,通常一個項目周期不超過半年(有的項目自申請到完成僅耗時一個月),單項資金不超過10萬元。“民微”項目填補了“政府民生實事”無法涵蓋的小微型項目,且由于其見效快,解決了居民“最后一公里”的急難問題,深受居民認可。
“民微”項目主要包含項目公開征集、社區(qū)居民提議、議事代表商議、項目落地審議、項目實效評議等內容。具體而言,在民訴環(huán)節(jié)上,社區(qū)黨組織、居委會向“兩代表一委員”、社區(qū)黨員、居民群眾、駐社區(qū)單位、轄區(qū)企業(yè)或社會組織公開征集提議項目;在民選環(huán)節(jié),由居民議事會對征集項目進行討論篩選,遴選結果由社區(qū)發(fā)布并公示,街道(鎮(zhèn))社區(qū)辦審核遴選項目;通過審核的項目由居民議事會按照議事制度投票表決,形成決議并公示,由居民全過程監(jiān)督;項目結束后,社區(qū)組織多方評估,通過居民評議、社會評議、專家評議等方式,對項目實施情況進行居民滿意度測評、實施成效評估并撥付尾款(見圖1)。
(二)數據收集
本研究的數據資料包括項目相關的內、外部資料及參與式觀察內容(見表2),主要來自三條途徑:(1)政策文本。據不完全統(tǒng)計,從2018年至今,出臺的相關政策文件就有十余項,涉及“民生微實事”的工作指引、指導意見、實施辦法、經費使用等,權威媒體和社區(qū)自媒體平臺等也提供了豐富的文本資料。(2)參與式觀察。筆者及課題組成員多次參與“民生微實事”的聽證會、議事會和評估會,也曾作為觀察者的參與者直接進入一些“民微”項目,深入了解其運作過程。(3)深度訪談。課題組對“民生微實事”的相關政府部門、社區(qū)工作人員、社會組織、志愿者、社區(qū)骨干、居民等進行了多輪結構化和半結構化訪談,獲得訪談記錄7萬余字。這些一手數據與二手數據通過“三角互證”,提升了數據的可信度,有助于對研究問題進行多角度分析。此處,文章將一手資料結構訪談內容信息整理并進行編碼后總結(表2和表3)。
(三)數據分析
在探索性的本土研究中,單案例提供的解釋更有利于情境概化①。為確保案例研究的嚴謹性,文章主要采用結構化的數據分析方法,通過大量詳盡的信息資料進行類別標簽或短語描述,得到一階概念(1st-order,即受訪者的語言證據)。在此基礎上,提煉符合研究領域與理論視角的二階主題(2nd-order,即研究者的語言內容),并基于此凝練聚合構念(AggregateDimensions)。本文從編碼資料中共整理歸納出公共資金的注入、對話與協商平臺等13個一階概念;在此基礎上提煉出資源優(yōu)勢互補、治理責任再塑、規(guī)則調適等6個二階主題;并進一步凝練為3個聚合構念,即能力建設、慣習②積累、信任強化。最后,形成以一階概念、二階主題和聚合構念組合而成的數據結構(見圖2)。
四、案例發(fā)現與分析
本文聚焦多元主體在“民微”項目中相互關系和行動方式的變化,探討多元主體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機理,以期回答兩個問題:一是影響動員參與向合作治理轉變的因素有哪些,即合作治理如何形成(能力、慣習、信任);二是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現路徑是什么,即思考社會治理共同體得以建構的邏輯(能力建設-慣習積累-信任強化),以此提煉理論分析框架。
(一)能力建設
基層服務的提供需要以社區(qū)居民的需求為導向,在服務內容與流程設計中體現精準性與精細化。在“民微”項目中,能力建設主要表現在兩個方面(見表4):(1)資源的優(yōu)勢互補;(2)主體責任的再塑。
1.資源的優(yōu)勢互補
在“民微”項目中,多元主體基于自身的資源優(yōu)勢在合作中加強了資源互補,使資源能夠賦能項目,而“合作行動中的資源優(yōu)勢也有助于實現利益聚合”①。
第一,公共資金的注入。Z市的“民微”項目,市政府每年提供一千萬的專項財政資金,鎮(zhèn)區(qū)層面配套補助不少于1∶1比例的撥款數額,達到資金源的雙向分流,并通過“預付—尾款”的實效評估機制保障項目運作經費資金的使用效率。同時,政府也鼓勵項目的多元化籌資,包括捐贈、贊助等方式,以期加強輻射帶動,撬動資源融匯,進一步整合成熟的社會組織與企業(yè)力量。保障公共資金的多元化,可以促進“民微”項目的推廣與落地。
第二,對話與協商平臺。居民議事會是Z市民生微實事運作的重要平臺。在“民微”項目中,居民議事會的協商特點體現在兩個方面:(1)全員協商。從政策制定到項目征集、審議、實施、評估等各環(huán)節(jié)都面向全體居民開放,以居民代表為主要成員的居民議事會在整個項目中發(fā)揮了較強的自治和協商功能;(2)全程協商。在整個項目過程中,通過舉行居民大會、居民議事會、樓宇協商、社區(qū)聯席會等多種形式開展民主協商,居民不再僅僅是項目的受益者,而是成為項目的參與者和運營者。他們在運營項目過程中累積的參與、協商、決策等經驗,提升了他們對基層治理的認知水平和能力,更重要的是,他們的效能感得到了提升,對社區(qū)的歸屬感和滿意度也因此增強。在項目實施過程中,居民議事會注重對話協商的機制設計與功能完善,使其有利于聚合差異性意圖、調整行動方略,使其真正有效連接并促進多元主體的合作行動。
第三,實施主體的有效對接。為了促進“民微”項目的快速對接,Z市針對“民微”工程類項目的服務內容與實施責任主體建立了智慧項目庫。實施責任主體以依法登記注冊的專業(yè)社工機構、志愿者協會與企業(yè)為準入條件,項目承接的進程與居民滿意度結果為篩選條件,進行公開透明的有序競爭;民生微實事服務案例庫,主要收錄Z市基層社區(qū)民眾在公共服務中取得的創(chuàng)新模式與經驗總結,為相似項目提供建設、服務方案的借鑒與分享。從案例中可以看到,民生微實事服務案例庫可以引導前期項目內容的征集工作,促進項目有序推進。
2.主體責任再塑
日益復雜的基層事務給基層治理的主體責任帶來了挑戰(zhàn)。基層治理更面臨精準識別需求與靶向設計服務間的實踐困難。因此,需要引入多元主體的責任觀,進而追求“個人之于共同體的價值實現”①。
第一,政府角色轉變。盡管“民微”項目的政策設計仍在政府治理框架之中,但政府通過設立聯席審議制度、細化協助議事方案、簡化協商流程等方式,弱化了行政功能,加強了自治功能,并以政策激勵、包容差異等策略,增強主體的責任意識,促進多元主體間資源互補的積極性。從“民微”項目來看,政府通過建立主體間的關系網絡,營造集體行動的公共空間,來促進多元主體向社會治理共同體成長。
第二,保障居民決策權與參與權。合作治理的實現需要強化主體的參與權和決策權,尤其要賦予主體“實質參與權利內容與程式上的雙重保障”②。在“民微”案例中,需求傳達和爭端解決主要是由居民議事會來完成,居民也被鼓勵參與財政資金的使用分配、公共項目的建設監(jiān)督與評估反饋。在參與過程中,居民的個人效能感得到提升,對社區(qū)事務的關注度也逐漸增加,對社區(qū)的歸屬感與獲得感也得到增強,這為自治提供了良好的環(huán)境。
(二)慣習積累
社會治理共同體具有“有機、具體、非泛化”③特征。政府通過適時調整規(guī)則、對參與持續(xù)激勵,促使多元主體形成參與和合作的慣習(見表5)。
1.規(guī)則的適時調整
盡管“民微”項目針對的是基層治理中的“微小”事務,但由于其與居民生活息息相關,因此更是事關居民切身利益的“大事”。“民微”的一個重要功能是將矛盾化解在基層,謹防“小”事變“大”事。在“民微”項目啟動及推進過程中,政府不斷出臺新的政策文件,優(yōu)化制度設計,簡化項目流程,對“民微”項目的過程及成效進行評估,通過確定性的規(guī)則與快速的反饋促進基層服務供給的效率與質量。
第一,確定性規(guī)則。在“民微”項目中,多元主體基于目標共識的合作行動需要以確定性的規(guī)則作為支撐,因為“制度性承諾對合作治理秩序的形成具備規(guī)范作用”①,而“變來變去”“一事一規(guī)”的協商方式很難奏效。確定性的規(guī)則會讓企業(yè)與社會組織對于合作的準入與進出“一目了然”,這有助于激發(fā)其參與熱情。此外,由于程序設計通俗易懂,一定程度上也提升了項目在居民之間的傳播度。
第二,快速反饋。訪談發(fā)現“民微”項目之所以見效快、易推廣,主要是由于其具有靈活性和低成本優(yōu)勢。這里的成本主要是指“投入在各制度環(huán)節(jié)中的相關資源,即在一個完整的制度周期中各個階段均需支付相應的成本,包括制度的形成、執(zhí)行、監(jiān)督與變遷等”②。相比于大多數基層治理項目存在申請環(huán)節(jié)多、審批歷時久的低效現象,“民微”項目從項目征集、篩選、審核、實施到完成及評估,在環(huán)節(jié)上簡化了縱向鏈條,延展橫向結構。如在申報與審批環(huán)節(jié),“民微”項目就跳過了街道層面,直接從社區(qū)申請到市區(qū)級政府審批,縱向環(huán)節(jié)的簡化縮短了項目周期,案例中的充電樁項目從申請到完成只用了21天。
2.持續(xù)的參與激勵
“民微”項目中對多元主體參與的持續(xù)激勵具體表現為以下兩個方面。
第一,能人骨干。在“民微”項目中,黨員代表發(fā)揮了重要作用。自管小組的組長、樓宇的樓道長,居民議事會成員大多數是社區(qū)黨員,他們由居民推選出來,在小區(qū)里具有較高的聲望和口碑。在項目征集過程中,社區(qū)黨員一方面基于黨員身份積極配合社區(qū)居委會宣傳“民微”項目,一方面基于居民身份關注社區(qū)訴求,為居民發(fā)聲。在項目實施過程中,社區(qū)黨組織成為社區(qū)居委會和居民進行溝通的重要橋梁。由于得到居民信任,社區(qū)黨員能夠及時準確地了解居民需求和意見,并將這些需求和意見反饋給社區(qū)居委會。對那些沒有獲選的項目,社區(qū)黨組織還負責向提議人進行解釋并對其提出的問題作出解答。此外,社區(qū)黨組織通過動員和組織來統(tǒng)籌整合社區(qū)資源,支持和保證項目的落實,并不定期地組織項目提議人、“兩代表一委員”、社區(qū)黨員、居民群眾等對項目進行監(jiān)督??梢姡渣h建能人引領的“關鍵少數人”通過多元化的身份融入“民微”項目中,既是共識凝聚、理念引領的“領導力量”,也是事務監(jiān)督、過程協調的“組織力量”,因此能夠低成本、高靈活度地推進基層社區(qū)事務治理的長效發(fā)展。
第二,轉變干預力量為助推。政府提供服務和政府購買服務在面對多元的、瑣碎的、差異化的居民需求時存在供給成本高和效果差的困境,常常導致“政府買單,群眾不買賬”的現象出現?!懊裎ⅰ表椖孔畲笙薅鹊匕l(fā)揮居民議事會的協商自治功能,將居民訴求與項目內容精準對接,讓居民參與財政資金的使用分配、公共項目的建設監(jiān)督與評估反饋。值得一提的是,“民微”項目并不是通過社區(qū)大張旗鼓地宣傳動員,而是居民在“民微”項目中感到獲益后自覺提出的。這表明,只有“社區(qū)公共空間激發(fā)了社區(qū)居民的社會交往潛在需求”③,國家的助推性力量才能真正發(fā)揮作用。
(三)信任強化
在能力建立和慣習積累基礎上,多元主體之間形成了基于信任的關系紐帶。這一關系紐帶在“民微”項目中通過利益相容和良性循環(huán)進一步強化了主體間的信任(見表6)。
1.利益相容
民生微實事,其本質是在對“小”“微”事務進行治理的過程中促進多元利益相容,謹防“小”事變“大”事。
第一,居住空間內的微團體。居住在同一場域內的居民由于年齡、職業(yè)、學歷等存在多樣性,而居民訴求又是基于樓宇、網格為基礎單元來反饋,因此,聚合多元主體的差異化利益訴求,形成基于目標共識的微團體,就需要運用適當的網絡協商方式。在“民微”案例中,充電樁項目所在的D社區(qū)是典型的熟人社會,社會網絡很早就建立起來了,因此在整個項目實施過程中,社區(qū)、自管委、居民的合作行動快速推進了項目運行。而幸?;▓@項目所在的L社區(qū)和睦鄰坊項目所在的F社區(qū)都是陌生人社會,社會網絡還未成熟或尚未建立。不同的是,L社區(qū)居民以年輕人為主,大多是高學歷的白領,因此他們的偏好是通過微信和QQ群進行溝通交流,通過虛擬的網絡空間來獲得信息和交流溝通,線上的頻繁互動在一定程度上促進了線下的互動交流,基于信任的關系紐帶得以從線上延伸至線下。而F社區(qū)的居民多是當地拆遷農民和外地打工者,平時居民之間很少溝通交流,更不用說互動合作。因此,通過“民微”項目建立睦鄰坊就是給居民提供公共空間來交流互動,建立居民之間的關系紐帶,讓他們能夠在交流溝通中增強彼此間的信任??梢?,“民微”項目的實施有助于促進不同利益訴求的多元主體轉化為利益相容的社會治理共同體。
第二,共同議題下的目標共識。每一個“民微”項目的開展都基于一個共同議題。在這一議題下,居民基于信息公開進行溝通交流,且能夠參與協商決策并進行全程監(jiān)督,以期在項目完成時實現居住空間的改善。在共同議題下達成的目標共識也有助于加強鄰里間的關系紐帶和彼此間的信任。
2.良性循環(huán)
利益相容使多元主體更易于合作,從而使合作可持續(xù),而持續(xù)的合作又有利于增強主體間的關系紐帶,從而形成合作的良性循環(huán)。
第一,參與效能感。當居民感受到參與“民微”項目所帶來的實惠以及得到正向反饋(訴求得到滿足,意見被采納等)時,其歸屬感和效能感就會增強,而不斷提升的歸屬感和效能感又會進一步改變其參與認知和參與能力,使他們更加積極主動參與,并愿意貢獻自己的資源,改變以往的行動方式來建立可持續(xù)的互動關系。在早期的“民微”項目中,居民更多是以參與者的身份“淺度參與”,那些有參與經驗的居民在后續(xù)的“民微”項目中成為項目的運營者,不僅自主策劃項目,而且還積極動員居民一起協商和決策,讓更多居民“深度參與”到項目的決策、實施和評估中。
第二,可復制的經驗。研究了解到,參加過“民微”項目的居民更有意愿參與今后類似的“民微”項目。這是因為,他們已有的成功經驗會促使其在參與后續(xù)項目中更加積極主動。這種可復制的經驗對“社區(qū)自治體系的轉型”①很關鍵。實踐表明,可復制的經驗能夠改進多元主體間原本脆弱、不穩(wěn)定的情感紐帶,強化由持續(xù)合作帶來的信任關系。
五、結論與討論
本研究通過考察多元主體從被動參與到合作治理的動態(tài)演進過程,探討了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實現路徑,提出“能力建設-慣習積累-信任強化”的分析框架。文章豐富了“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的研究視角,將社會治理共同體形成過程中的能力、慣習、信任等關鍵要素與合作治理的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相結合,揭示了多元主體成長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機理。
從多元主體被動參與“民微”項目治理到共同建構合作治理新秩序的過程中,社會治理共同體得以生成。在這個過程中,多元主體一方面基于資源優(yōu)勢互補與主體責任再塑加強了能力建設,能力的提升使多元主體有意愿并且能夠建立合作關系;另一方面,由于“社會合作理念的本質特征是規(guī)則程序的共同指導、公平互惠、合理利益”①,因此,政府通過對“民微”項目進行適時的規(guī)則調適,并對多元主體參與給予持續(xù)激勵,使其愿意不斷地參與新的“民微”項目,并在參與過程中注重對合作慣習的積累,這有助于促進合作行動。此外,“成功合作治理的先決條件是利益一致、公共價值性質的共識與便于衡量的績效”②,每個“民微”項目共同議題下的利益相容和由參與效能感形成的良性參與循環(huán)會進一步增強多元主體間的信任,使彼此間的合作關系和合作行動能夠互促,進而形成穩(wěn)定的、可持續(xù)的合作治理常態(tài),社會治理共同體得以實現(見圖3)。
在能力建設上,如何使不同主體的資源優(yōu)勢賦能合作關系的建立,這需要在政府、社會、公眾之間建立起“穩(wěn)定、明晰的權責關系”③,使合作治理真正成為“連接不同社會和政治部門以達成特定、有效協議的手段”④。在慣習積累上,規(guī)則的適時調整能夠為多元主體間的合作行動提供及時、動態(tài)、可靠的制度環(huán)境。尤其在新建的、不穩(wěn)定的社會關系網絡中,不斷調適的規(guī)則能夠快速響應多元主體的合作訴求,減少不利規(guī)則對合作行動造成的阻礙。而持續(xù)的參與激勵會促使多元主體在不斷參與過程中提升參與認知和參與能力,累積參與、協商、合作等慣習,這些累積的慣習反過來又會進一步促進更深層次的參與和合作。在信任強化上,多元主體間的利益相容和效能感的提升能夠使合作更易開展,而“合作網絡中各主體間的頻繁互動與情感維系有利于密切其合作關系”⑤,使多元主體間的弱關系演變?yōu)閺婈P系,進而形成基于信任的合作關系。這種信任關系有別于居民以往在農村里形成的自然信任,也不同于“基于角色的功能性信任抑或是代理型信任”⑥,而是“源于契約式合作信譽與現代信任的同構,即由自由、平等的社會關系實質所主導”⑦的信任合作關系。
“能力建設-慣習積累-信任強化”的分析框架首先突破了“主體關系”與“行動方式”的二元視角,發(fā)現“過程”中產生的能力、慣習、信任等關鍵要素會促成“主體關系”與“行動方式”的演進。更為重要的是,這一結論探索了“關系-行動”背后的關聯機制,豐富了合作治理的觀點,有助于擴展性地討論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的兩個重要理論問題:第一,解釋社會治理共同體構建的可能性和持續(xù)性;第二,對現有關于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的制度分析和結構分析進行補充式修正。在制度分析框架下,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研究主要有兩條路徑:一是政府主導創(chuàng)新試點路徑;二是自下而上的創(chuàng)新探索路徑。盡管制度分析為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研究提供了宏觀視野,然而,由于其更多強調制度對實踐的決定性影響,而忽視實踐過程本身的能動性作用,因此在解釋力上仍有不足。結構分析框架強調持續(xù)的結構變革是基層治理創(chuàng)新的內生動力,但對過程演進促成的結構變革解釋不足。本研究發(fā)現,能力提升可以促成合作關系的建立,慣習積累能夠使合作行動可持續(xù),信任強化則使合作關系和合作行動得以延續(xù)和擴散。上述多元主體在參與過程中產生的關鍵要素形塑了“主體關系”和“行動方式”的關聯機制和演進方式,最終使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得以實現。
需要指出的是,文章基于“民微”項目進行探索性案例研究,由于基層治理場景具有某種程度的相似性,因此本研究具有一定程度的解釋力。但由于是單案例樣本,無法有效覆蓋基層治理實踐,且不同實踐呈現出的特征和形態(tài)也不同,因此本研究的結論需要依托長期的觀察以及可復制的情景予以驗證和完善?!?/p>
(責任編輯:林賽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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