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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新知”到“新媒介”:晚清時期的譯報實踐與媒介新知

      2022-05-23 20:43:43湯霞
      編輯之友 2022年5期
      關(guān)鍵詞:新媒介新知民間

      【摘要】自林則徐譯報開始,新聞紙閱讀、辦報嘗試、報刊觀念逐漸進入晚清士紳學子的日常視野和話語體系。譯報初興于官場,在激烈的中西對抗中,官員士紳自上而下翻譯西方新聞紙,探察夷情,學習西藝,卻參與者少,譯報面窄,傳播面小。官方譯報帶有“中體西用”的局限,媒介認識膚淺,西報僅被視作一種“新知”,這種新知既不能從根本上解除內(nèi)憂外患,也未能助產(chǎn)真正意義上的近代報刊。甲午之后,國事日艱,譯報盛行于民間,民間報人自下而上,廣設(shè)新報,廣譯西報,參與者眾,譯報面寬,傳播面廣。民間報人對西報的認識加深,視報紙為一種“新媒介”,西報的內(nèi)容、體例與媒介邏輯通過譯報得以引進并付諸實踐,譯報與辦報相互結(jié)合,參與政治,引領(lǐng)輿論,傳播新知,成為推進社會變革的重要力量。從官場到民間,從“新知”到“新媒介”,從“譯”報到“辦”報,西報與中國的政治文化需求相結(jié)合,成為近代報刊發(fā)展的一個起點。

      【關(guān)鍵詞】譯報 官方 民間 新知 新媒介

      【中圖分類號】G21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6687(2022)5-094-10

      【DOI】 10.13786/j.cnki.cn14-1066/g2.2022.5.015

      戈公振曾提出“所謂報學史者,乃用歷史的眼光,研究關(guān)于報紙自身發(fā)達之經(jīng)過,及其對于社會文化之影響之學問也”。[1](1-2)其雖早已為“報學史”定名,但我國報刊史研究一直偏于報刊內(nèi)容的路數(shù),以其對社會文化影響的研究為主流,較少關(guān)注報紙自身。國外學者梅洛維茨指出許多對媒介影響的研究,都忽略了對媒介自身的研究,媒介本身往往只被當作中性的傳送系統(tǒng)。[2]媒介作為一種技術(shù),有其自身的邏輯和動力,本身就是一種“訊息”。為了開創(chuàng)報刊史書寫新范式,學者黃旦以報刊——“媒介”為焦點,以中介化實踐為路徑,呼吁“媒介再思”。[3]

      不同于西方報刊的發(fā)展軌跡,我國近代報刊得以發(fā)生的一個重要源頭,是翻譯西方新聞紙,即“譯報”。林則徐首倡譯報,第一次把我國傳統(tǒng)的新聞載體“報”與外來的新聞紙對應(yīng)地聯(lián)系起來,使中國新聞事業(yè)與世界接軌。[4]方漢奇《中國新聞事業(yè)通史》從林則徐的譯報活動開始,論述國人辦報活動的興起與發(fā)展。戈公振《中國報學史》記載:“昔時報紙以譯報為大宗材料。”[1](107)《上海閑話》云:“十數(shù)年前華報所得緊要消息,十八九均自外報轉(zhuǎn)譯而來?!盵1](108)白瑞華在The Chinese Periodical Press(1800-1912)一書中指出,外文報紙對于中國新型報紙的形成發(fā)揮著作用,是新報上外國新聞的主要來源,且長期以來是唯一來源。[5]一直以來,各種新聞史、報刊史對報刊早期占較大比重的譯報研究大多一筆帶過,且已有的研究主要集中于個別人和報。事實上,晚清有大量的人和報參與了譯報,他們在借鑒西方的同時,構(gòu)建了自己特有的報刊話語、報刊實踐與媒介認知,成為我國近代新聞事業(yè)史上不可或缺的一環(huán),這大量的人與報都值得系統(tǒng)深入地探討。

      鑒于以上背景,本文跳出以往報刊研究的工具論范式,聚焦于我國近代報刊發(fā)生的起點——譯報。晚清的譯報實踐從兩個層面鋪開:19世紀30年代末,譯報初興于官場,自林則徐創(chuàng)辦譯報以來,晚清官方通過譯報打探西方,卻并未解決內(nèi)憂外困之局面,也未出現(xiàn)真正意義上的現(xiàn)代報刊;甲午之后,譯報盛行于民間,體制外的民間報人把譯報和辦報相結(jié)合,掀起了近代辦報高潮,促發(fā)了風起云涌的社會大變革。本文從官方譯報與民間譯報兩個方面展開,探討以下問題:新聞紙這一迥異于邸報的新媒介在晚清是如何借著譯報進入中國的?發(fā)展路徑如何?譯報是怎樣影響國人早期的報刊實踐的?又是如何構(gòu)建士紳學子的媒介認知的?官方譯報與民間譯報有何聯(lián)結(jié)?又有何差異?

      一、19世紀30年代末始:譯報初興于官場

      19世紀前期,晚清國人局限于封建生產(chǎn)方式,對外面世界知之甚少,面對突然闖入的西方近代工業(yè)文明束手無策。林則徐在廣州禁煙期間譯外報探察夷情,開啟了晚清“睜眼看世界”的歷程。自此之后,譯報成為部分官員探察西方的慣例,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時期上海地方官員翻譯西報探察夷人舉動,洋務(wù)運動期間翻譯西書西報成為“洋務(wù)”的重要舉措之一。

      1. 鴉片戰(zhàn)爭時期譯報:探察夷情

      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時期,林則徐首譯西報,采訪夷情。此時西歐經(jīng)過文藝復興、地理大發(fā)現(xiàn),逐步發(fā)展起城市經(jīng)濟、航海通商等近代文明,此間中國仍實行閉關(guān)鎖國政策,國人對歐洲知之甚少,甚是隔膜。英國打到廣州時,國人關(guān)于“泰西”通行的是“地中生羊”等荒誕無稽傳說。[6]1839年林則徐作為欽差大臣到廣東禁煙,他在廣州設(shè)立譯館,密譯西報,探察夷情。其輾轉(zhuǎn)購得《廣州新聞》《廣州紀事報》《中國叢報》等在華外報及一些在澳門發(fā)行的他國報紙,命梁進德、袁德輝、林阿適、亞孟等密為譯出,所得夷情,實為不少,制敵之方多由此出。[7](2609)一位在華外國人曾提及:“林總督署中養(yǎng)有善譯之人。又指點洋商、通事、引水二三十位,官府四處探聽,按日呈遞?!盵8]這些譯報材料在后人整理時被統(tǒng)稱為《澳門新聞紙》,重點選譯了外報有關(guān)鴉片貿(mào)易及軍事報道等內(nèi)容。除了編譯西報,林則徐時常咨詢通曉夷務(wù)的學者、地方官員、在華洋人。他曾是醫(yī)學傳教士伯駕的第6565號病例,以治疝氣的名義請他翻譯從大行商處獲得的《各國律例》,涉及戰(zhàn)爭、封鎖、貿(mào)易禁運等。[9]譯出的《各國律例》成為后來林則徐與英國女王交涉的依據(jù)。被解除欽差職務(wù)后的林則徐曾提醒奕山“夷情叵測,宜周密探報,澳門華夷雜處,尤須密派精干穩(wěn)實之人探其虛實,夷人印之新聞紙可將廣東事與該國事相互傳遞”。[7](2609)魏源在林則徐譯報的基礎(chǔ)上,于1842年編成50卷本《海國圖志》,成為第一部由中國人自己編寫的介紹世界各國的巨著。他提出“善師四夷者,能制四夷;不善師外夷者,外夷制之”, [10]即“師夷制夷”的著名論斷。在林則徐被革職后,廣東部分官員延續(xù)了譯報這種做法,50年代前后的兩廣總督徐廣縉、巡撫葉名琛也很擅長通過譯報獲取夷情。[11]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時期,中外局勢更為緊張,處在中西交涉最前沿的上海官員翻譯大量夷人新聞紙,得其實在消息,并恭呈御覽,成為朝廷決策的重要依據(jù)。1857年英法攻占廣州,次年在美俄等國的支持下進犯天津。清廷應(yīng)對不力,最終與四國分別簽訂《天津條約》,各款條約由大清國皇帝立賜批準,并限于一年內(nèi)由他國政府批準后屆期互換。1859年,一年之期已到,朝廷將廣東關(guān)防移至上海,意欲在上海換約,但各國仍欲進京。朝廷力阻,他國力爭,桂良等人力勸,同時飭令上海道臺吳煦及候選知縣黃仲畬翻譯外國新聞紙,密探各國動向。欽差大臣桂良依據(jù)吳煦譯報上奏稱:“昨日上海抄來新聞紙內(nèi)有云額公使駕坐小火輪船前往海角,欲看瓊州新口?!彼罁?jù)該新聞紙內(nèi)容判斷出“該夷進京換約,其志甚堅”,建議朝廷“亟應(yīng)妥為開導”。[12]1859年5月,英軍到達北河口,先行開炮,遭到清軍重挫后返滬,朝廷撫夷大局的重心從天津轉(zhuǎn)回上海。吳煦將新聞紙內(nèi)述天津接仗情形譯出,連同夷人所繪天津炮臺地圖,一并呈覽給王有齡等“閱彼類新聞紙,盛稱天津炮臺靈巧之至,意似羨而且妒。五月二十五日受創(chuàng)后,將天津炮臺逐一繪圖,其用心細而且狡,最為可惡”。[13](66)1859年10月至1860年1月間,吳煦譯“外國新聞紙刊載英法調(diào)兵來華消息”七則,譯稿提供了外國兵船數(shù)量、位置及英美、英法不和等消息,揭露了英法的報復之心。1860年7月,英法再次北上,吳煦譯“英法聯(lián)軍入侵津京戰(zhàn)事消息”六則,譯出了雙方交戰(zhàn)細節(jié),揭露了英法攻占北京時的囂張跋扈與搶奪圓明園的丑惡行徑。首都失陷后,吳煦譯出了“北京議和消息”兩則。10月底的新聞稱:“如不報擒人受辱之怨,未有和講。假如退兵……恐中國奸詐,不能掘其根?!?1月10日《上海新報》云:“中國欽差接我于禮部公堂,簽押蓋璽。望此合約以成千年之和?!盵13](360)列強以利益至上為原則,從換約前的“未有和講”,到換約后“千年之和”的變臉,實在令人聞之震駭欲絕。

      戰(zhàn)爭期間,原有的信息傳播渠道被打亂,驛遞梗阻,緊要消息皆從洋人新聞紙得來。吳煦等的譯報及時反映了列強兩次北上到議和的全過程,帝國主義的侵略行徑一覽無余,為清廷正確把握外國動向、做出決策提供了重要參考。

      2. 洋務(wù)運動時期譯報:師夷長技

      戰(zhàn)爭的失敗使一些朝廷大員在震驚之余認識到了一種新的國際形勢,開始以“經(jīng)常權(quán)變”的態(tài)度理解局勢,與西方的關(guān)系由抵制變成“合作”。這種新的夷務(wù)觀念以本土文化體系的調(diào)整為標的,借鑒異質(zhì)文化達到自強以抵御外侮的目的。

      (1)建立新式學堂培養(yǎng)外語人才,翻譯能力培養(yǎng)是首要任務(wù)。1858年中英《天津條約》規(guī)定此后英國文書用英字書寫,雖然暫時仍配以中文,但遇有文辭辯論處以英文為準。[14]中西語言角力的背后是國力的較量,外國的強勢確立了涉外條約中外語的優(yōu)勢,通夷情、習外語的重要性日益凸顯。1859年2月,郭嵩燾上書咸豐帝,提出諳通夷語人才為御敵之竅要。1861年1月,奕等人提出設(shè)立總理衙門、翻譯商情及新聞紙等六條建議,3月總理各國事務(wù)衙門成立,要求翻譯各海口內(nèi)外商情并各國新聞紙,按月咨報。[15]在總理衙門的奏請下,專門培養(yǎng)習外語之人的京師同文館于1862 年6月創(chuàng)立,功課以洋文、洋語為要。三年后同文館舉行第一次大考,英法俄三館學生參加,初試是將英法俄三國照會譯成漢文,復試是將各國條約摘出一段翻成洋文,中外教習會同閱看。[16](56)朝廷根據(jù)大考的結(jié)果照章封官,翻譯水平的高低決定官位的高低。如此嚴格的翻譯課程,培養(yǎng)出了一批翻譯人才,翻譯西方新聞紙是同文館的一項日常事務(wù),翻譯的內(nèi)容、時間都有嚴格要求,如一道堂諭中提及:“所有同文館向來翻譯各國洋文新報,現(xiàn)自五月一日起,隔七日進呈一次?!瓝衿溆嘘P(guān)風俗政令者,逐日詳譯”。[17]中法戰(zhàn)爭時期的文佑、斌衡[18]及中日戰(zhàn)爭時期的長德、陳貽范、桂紳、周自齊、薩蔭圖等人,經(jīng)常翻譯新聞紙上呈。

      (2)翻譯館成立,《西國近事匯編》創(chuàng)辦,開地方政府辦報刊之先河。面對西方世界的強烈沖擊,清政府內(nèi)部掀起了一股洋務(wù)熱潮。馮桂芬秉承魏源的“師夷”理念,率先倡導“自強”主張,曾國藩、左宗棠、李鴻章等地方大員參與了洋務(wù)接力,大力學習西方科技。曾國藩在戰(zhàn)爭中領(lǐng)教了西洋現(xiàn)代武器,于1865年9月在上海成立江南機器制造總局。然而中西文義不通,雖習西器,終究不明用器與制造之所以然,終會受制于人,達不到“制夷”目的。曾國藩認識到“翻譯一事,系制造代工局之根本”,于1867年上奏建議成立制造局翻譯館,[19](183)次年9月翻譯館建立。1870年6月,江南制造局總辦馮煌光等上奏,指出當下應(yīng)辦學開館,錄新報以知情偽。曾國藩極力贊同之,認為翻譯各國有用之書及其每月新報,為目前切要之務(wù)。[19](174-178)馮的奏請于1873年得以落實,江南制造局翻譯館創(chuàng)辦《西國近事》,每7天出版一期,1875年以后每5天出版一期,匯編成冊,名為《西國近事匯編》(Summary of Foreign Events),每期約印300至500份,每季一卷,直至1899年。翻開1873年第一卷,“光緒癸酉年翻譯”字樣表明刊物的譯報性質(zhì),卷首“美國金楷理口譯、番禺姚棻筆述”字樣表明了中外合譯的方式。前三卷是姚棻筆述,從1873年第四卷到1881年第三卷,筆述人是蔡錫齡。創(chuàng)刊之初傅蘭雅擔任主編,1882年起由中國人主持編譯,鐘天緯是第一任編者。匯編定期呈送總理衙門及南北洋大臣,也供關(guān)心時事的官員及讀書人閱讀。通過翻譯,西方大國政治變動、軍事動向、關(guān)系進退、權(quán)力消長、國力盛衰、技術(shù)強弱等與中國讀者產(chǎn)生了跨時空的鏈接,俄皇德相、議會公舉、鐵甲大炮、周歷地球等新事新物給古老的中國讀者展示了一幅別樣的世界圖景。戈公振評價《西國近事匯編》為“譯報之大觀”。[1](106)匯編擁有眾多讀者,一些關(guān)心時事、熱衷西學的官紳和知識分子多購存該刊,如陳其元的《庸閑齋筆記》一書用十來頁篇幅摘錄匯編中“事之有關(guān)系中外之大計者若干條”。[20](198)黃遵憲的人境廬藏書目錄中收錄《西國近事匯編》45冊。[21]許多維新派知識分子都將該刊視為必讀之物,維新時期的北方大報《國聞報》的“外國新聞”欄目常轉(zhuǎn)登《西國近事匯編》的譯稿內(nèi)容。同一時期由上海道臺馮焌光主辦的《新報》也注重譯報,于西字諸報,求譯而無誤。[22]

      19世紀中葉以后,傳統(tǒng)的朝貢制度在西方一次次無情打擊下日趨瓦解,被迫建立駐外使節(jié)制度。西人對中國一切情形日臻熟悉,而國人對外國情形十分隔膜,辦理交涉事件處處被動。駐外大使的使命之一便是采訪各國風俗,登記成冊,按月咨送總理衙門,備案核查。翻譯外洋書籍、新聞紙等成為一項日常工作。郭嵩燾在奏折中說:“至于中外交接事理,洋人一一著之新報,委曲詳盡,多臣所畏悉……錄陳總理衙門,實屬規(guī)國之要義,為臣職所當為?!盵23]他要求新報翻譯“須稍從詳,勿得放空一日”。[24]以后的出使官員也大都沿襲了譯報這一傳統(tǒng)??梢姡瑥某⒌降胤?,從國內(nèi)到國外,譯報已成為官方獲知外國情形的一個慣例。

      二、官方譯報:作為“新知”的新聞紙

      國門被打開后,中國始師西法,“譯署一也,同文館二也,船政三也,出洋肄業(yè)四也,輪船招商五也,制造六也”。[25]在近代早期,進步人士通過翻譯引進西事、西藝,新聞紙這一新媒介作為“新知”進入國人的日常視野和話語體系。

      1. 初識“新聞紙”,譯報引進“新知”

      自中西對抗始,翻譯西方新聞紙成為打探西方的重要渠道。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時期,林則徐在廣州設(shè)立譯館,密譯西報,探察夷情。林則徐通過譯報最早引入新聞紙這一概念,他注意到新聞紙有信息溝通作用,“夷人印之新聞紙,每七日一禮拜后,即廣刷出,可將廣東事傳至該國,并將該國事傳至廣東”。[4]夷人通過新聞紙了解廣東事,他則通過翻譯新聞紙了解“他國事”。

      1849年兩廣總督徐廣縉等人在廣州處理“英人要求駐城”事宜,常譯西報。他認識到夷人舉動,無論大小事件,總以新聞紙為確據(jù),不但本國取信永以為憑,抑且各國通知不能更改。在他們的理解中,西人新聞紙具有“公告”之類似功能,且可信度高,可為行事判斷之依據(jù)。夷人在新聞紙上遍告各國“罷議進城,仍求照舊通商”,徐認定“其計已決,無可疑慮”,依此上奏,[26]道光皇帝的上諭也多次引用上呈的譯報。

      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時期,處理夷務(wù)的上海官員對新聞紙及新聞紙翻譯有了進一步認識。此間局勢更趨緊張,對夷情的掌握更加迫切。朝廷授命上海官員密購夷人各路新聞紙,按期雇人翻譯,隨時稟報。[13](60)欽差何桂清了解到“新聞紙”所稱“加利吉打”,gazette之音譯,命上海道臺吳煦等翻譯新聞紙查探夷情。新聞紙的信息傳播作用受到重視,“夷人各項舉動,皆有番文新聞紙可證”。[13](65)譯報獲得朝廷認可,“恭呈御覽”常態(tài)化。對比洋人時刻刊傳新聞紙,官員們意識到了我國信息傳遞的落后。交戰(zhàn)時期薛煥嘆道:“此間文報不通,北遞公文動經(jīng)累月,音信隔絕,都中一切情形,無從探悉?!盵13](195)吳煦言:“津門議而未定,夷兵直抵通州……此皆洋行刊傳新聞所述,此間別無接信。”[13](19)夷商哄傳津、通撫議決裂,旋即刊刻新聞,到處傳播,內(nèi)稱擾及畿地,同城僚屬泣相對。薛煥清醒地認識到這是夷人新聞紙“捏詞架造,搖惑人心”,引導輿情,“萬無任聽腥膻橫行之理”。[13](195)新聞紙對國家間關(guān)系的影響也受到關(guān)注,如“有法國如此舉動,英國亦必聞知。英、法只隔一江,消息易通,外國各事,皆有新聞紙傳播,又須采訪輿論,定能歸咎卜酋,弭兵息事”。[13](77)

      19世紀六七十年代,一些朝廷大員從戰(zhàn)爭中深刻體會到西方物質(zhì)文明的優(yōu)勢,興起洋務(wù)運動,20年前魏源“師夷制夷”的理念得以付諸實踐。翻譯西書西報是“師夷”的一個重要手段,新聞紙為一種值得嘗試的“西學”,專門培養(yǎng)外語人才的新式學堂建立起來。譯館設(shè)立,在官方層面首創(chuàng)譯報,譯介各種西事西理,為新辦的洋務(wù)企業(yè)提供先進的格致知識,也為開闊國人眼界,改變“我國之實,盡輸于人,彼國之情,懵然不覺”的不對等局面做出貢獻。[19](6)洋務(wù)官員眼中,西報不再僅僅是探察夷情的渠道,西報總結(jié)各國一年之得失刊于報刊,譯西報可尋求補弊救偏之道,使“有心時事者察得失之由,考興衰之故,知所務(wù)矣”。[27]1896年強學書局改為官辦,聘專人選譯書籍、各國新報及各種西學,并印售各國新報,戈公振認為這是“清廷提倡新學之始”。[28](36)后來新式官報進入大發(fā)展時期,大都包含“各國新聞”“外事”等內(nèi)容。

      2. 譯報面窄,影響有限

      譯報在晚清官場初興,大抵出于一種一以貫之的“打探西方”邏輯。[11]只有在中西沖突比較激烈的時候,處于中西交涉最前沿的官員才會重視譯報。30年代末的林則徐、50年代前后的兩廣總督、60年代前后的上海道臺等譯報最直接的目的就是獲取夷情,以定治敵之方,內(nèi)容以軍事和緊急的外交動態(tài)為主。戰(zhàn)爭的受挫及新的國際形勢迫使清政府在官方層面開始重視西方,新聞紙翻譯制度化、常態(tài)化,西書西報中的泰西格致新學及制造新法被譯介進來。西方在他們眼中是敵人,是陌生的他者,故試圖從譯出的新聞紙中尋求“要語”,積極“籌防”。彼時通過譯報所打探的僅限于具體事務(wù)或表層資訊。[11]官書局雖印送各路電報,卻只譯“有用者”,只是“原文抄錄,不加議論。凡有關(guān)涉時政,臧否人物者,概不登載”。[28](49)早期留存下來的譯報材料并不多,探得的夷情資訊在中西交涉完成之后所剩參考價值無幾。《西國近事匯編》之外創(chuàng)辦的報刊很少,譯報數(shù)量有限,能夠影響的受眾有限。洋務(wù)時期譯報得到更普遍的一種認可,但也僅限于少數(shù)有洋務(wù)思想的開明官員及新式學堂的學生。官譯新聞紙,外間未易購求,除了偶爾為決策層提供參考外,官方譯報并未產(chǎn)生廣泛而深遠的影響。

      3. “中體西用”為指導,新“報”認知膚淺

      從最初的“密譯”,到成為“慣例”,再到“譯報匯編”的創(chuàng)辦,晚清官員對譯報越來越重視,對“新聞紙”的認知一步步深入。但這種基于實用主義層面的譯報活動體現(xiàn)的是對“報”這一新媒介的有限認知,受當時社會的限定,進步士紳很難認識其根本。林則徐譯西報雖開啟了晚清開眼看世界的進程,但進展緩慢。林則徐以中國固有的“塘報”來認識新聞紙是一種“誤讀”,外報“本不與華人看”的理解更有失之千里之嫌。[4]70年代的陳其元雖謂之“新報”,“閱之可得各國之情形,即可知天下之大局”,[20](188)但仍以“邸抄”做比附。可見三十多年過去了,國人并未認識到新報之本質(zhì)。此時的譯事大體包含西書和西報的翻譯,“書”和“報”皆是引進“新知”的渠道,并未作區(qū)分。然“書”和“報”本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媒介樣態(tài),前者我國古已有之,后者我國從未有之,這樣混為一體的“新知”認知,正是不識其本質(zhì)之體現(xiàn)?!爸畜w西用”指導下的譯報有著“防御他者”的本質(zhì),既未能解決清廷面臨的內(nèi)憂外患,也未能產(chǎn)生真正意義上的近代報刊。

      國人的報刊實踐和媒介認知的轉(zhuǎn)折發(fā)生在1895年中日戰(zhàn)爭之后,這一歷史事件被看作“中國近代思想轉(zhuǎn)型”的開端。在這一轉(zhuǎn)型中,民間報人興起,掀起辦報高潮,報刊媒介,推動晚清社會發(fā)生著由舊而新的歷史轉(zhuǎn)變。民間報刊早期的一個重要特點也是重視譯報,但與官方譯報不同的是,此前作為“新知”的“新報”,此時已開始發(fā)揮一種“新媒介”的作用。

      三、甲午之后:譯報盛行于民間

      19世紀七八十年代,偶有國人自辦報刊,大都經(jīng)營慘淡,影響甚微。直到甲午中日簽約,舉國嘩然,內(nèi)之郎曹,外之疆吏,咸有爭論,國家危亡可憂,于是維新議起,進步人士在全國范圍內(nèi)掀起辦報高潮,積極推動變法維新,在思想啟蒙上及報紙業(yè)務(wù)上都產(chǎn)生了很大影響,推進了社會發(fā)生重大變革。在民間報業(yè)初興之時,譯報是辦報的一種重要方式,成為報刊版面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報刊倡導譯報,譯介新知,傳播新理,以開通風氣,新民新國,除報刊聘請的專門語種譯者外,許多社會人士也主動參與進來。

      1. 報刊譯報:譯報是辦報的重要手段

      在19世紀末的辦報高潮中,辦報與譯報相結(jié)合,服務(wù)于“有益于國事”這一宗旨,既促成了維新變法的發(fā)生,其本身也是維新變法的一部分。早期報刊因譯報迅速占領(lǐng)市場,贏得受眾,推動“新報”完成了由“新知”到“新媒介”的社會功能轉(zhuǎn)變。報譯帶來的域外新知開創(chuàng)了“世界知識”的公共空間,振聾發(fā)聵,啟民救國,在中國近代思想轉(zhuǎn)型中發(fā)揮著獨特作用。

      1895年8月,康有為等于北京創(chuàng)設(shè)《萬國公報》,論述興國、新民之法,內(nèi)容除上諭、各報選錄外,還包含外電和譯報。12月該報更名為《中外紀聞》,譯報比例增大,閣抄之后全錄路透電報,擇譯外國各報,并譯西書。1896年1月,上海強學會刊行《強學報》,譯外國報、敘外國政事地理風俗。乙未三報短暫刊行之后,一大批維新報刊繼之而起,且多注重譯報。維新運動早期,上海的《時務(wù)報》與天津的《國聞報》是兩份以譯報為主的出色報刊。

      甲午戰(zhàn)敗,黃遵憲深受刺激。時局艱難,而中國士大夫暗于時勢,黃認為非有通識大力,不足以起廢箴育,于是欲創(chuàng)一報館,論說新政之外,廣譯西報,周知時事,轉(zhuǎn)移風氣。[29](372)鄒代鈞亦主張開辦一份旬刊,錄諭旨外專譯西政、西事、西論、西電。黃、鄒的報刊理想與汪康年辦“譯報”的想法不謀而合,于是三人與梁啟超等其他幾位進步同人一起,于1896年8月在上海創(chuàng)辦《時務(wù)報》,名稱雖非“譯報”,但保留了譯報的相當比重。報館登在《申報》的廣告稱:“本館擬以專發(fā)明政學要理及翻各國報章,卷末并附新書?!盵30]第一冊首論開篇即提出辦報的宗旨——“有益于國事”,“廣譯五洲近事”為辦報之例,目的是使閱者知全地大局,不致夜郎自大,奮厲新學,跳出八股辭章,知一切新學門徑。[31]《時務(wù)報》出報兩年,總69冊,報譯內(nèi)容貫徹始終,每冊譯文占篇幅一半以上,共計1706 篇譯稿,58 篇路透電音(另有中外電音數(shù)篇)。第一冊起設(shè)“域外報譯”欄目,有英文、東文、法文、俄文四種報譯。自第39冊起,東西文報譯之后增加了“時務(wù)報館譯編”;自第47冊始,“英文報譯”變成“西文譯編”,包含“中國時務(wù)”和“外國時務(wù)”;在第47冊里,“路透電音”前增加了“中外雜志”,所占篇幅不少,也屬譯報內(nèi)容;自第62冊起,“路透電音”變成“中外電音”,“路透”到“中外”的變化表明了所得電訊消息來源大大拓寬。

      1897年嚴復與王修植、夏曾佑等人仿英國《泰晤士報》之例,在天津創(chuàng)辦日報《國聞報》和旬報《國聞匯編》,登載時事,翻譯書報,暢言變革,成為北方維新宣傳的先鋒,影響了眾多志士仁人?!秶剤蟆佛^之所為者是希望閱茲報者,觀一國之事通上下之情,觀各國之事通中外之情。欲通中外情不能不詳述外事,欲詳述外事不能不廣譯各國之報。[32]旬報著重翻譯泰西名論和政法學術(shù)宗教,“臚其文獻,敘其旨要,分列卷端,以備參考”。[33]翻譯是“求通”的重要舉措,報刊“通上下,通中外”,最終實現(xiàn)“群強”“國強”,改變落后挨打的局面。《國聞報》幾乎每期都刊有譯自外報的新聞,版面位置相對固定,欄目名稱有時以國別命名,如“俄國新聞”“德國新聞”等,有時統(tǒng)稱“各國新聞”或“外國新聞”?!奥吠鸽妶蟆焙蟮纳缯摮菆箴^主筆文章外,也會刊登譯自外國報紙的論說,尤其是關(guān)于中國的論說,如第2號所登王承傳、欽堯雨譯的《德國報論本年六月以前上海商務(wù)情形》。自第78號起,“外國新聞”欄目前或后另辟一欄“西人議論華事”或“西報議論華事”,專登西文報紙中的中國實事。報館重金聘請十余位通曉外文人士,從俄、英、法、德、美、日、墨等國百余種報紙,譯載西方社會政治學說、自然科學知識以及外電、外報的消息和評論。此外,水師學生、大學堂學生、報館人員等也參與了譯報。

      《時務(wù)報》與《國聞報》一南一北遙相呼應(yīng),被譽為維新變法的“兩顆明星”。更多維新報刊繼之而起,《知新報》除各國報章的消息、電訊、農(nóng)工商礦和格致信息,附錄還有一類翻譯文章,以連載的方式刊登?!蹲g書公會報》廣譯東西切用書籍、報章。《外交報》設(shè)有“譯報”欄,每期以一半篇幅譯載外報時文。《實學報》悉照原文,翻譯東西各報。戊戌變法后,梁啟超在日本創(chuàng)辦的《清議報》和《新民叢報》,翻譯了大量新知新理。

      2. 個人譯報:與聞時事,備有心人采納

      甲午之后,各種維新報刊應(yīng)運而生,國人被帶入一個“普遍參與”的廣大的溝通網(wǎng)中,有了媒介參與的可能。進步時人跳出八股辭章,與聞時事,尋求新知。除了報館的專職譯員,大批熱心人士也參與譯報?!稌r務(wù)報》自第1冊起連載多冊的《倫敦鐵路公司章程》為楊葆寅所譯;第18冊有青浦朱開第的來稿《譯紐約講學報人工與機器論等》,連載6期;第21冊有江蘇張永爁譯述的《揚子江籌防芻議(并序)》,連載5期;第31冊有歸安錢恂譯述的《西悉畢利鐵路考略》,連載3期;第46冊有駐美使署翻譯官周自齊譯的《美國新定禁止粗劣各茶進口條例》;第54冊至61冊有江蘇陳貽范譯稿多篇;第60至69冊有寶山黃致堯譯稿多篇。

      此時報刊多以譯報為主,急需報譯之才,報館對社會人士的參與給予積極回應(yīng)。黃遵憲的信中提及“秋萍已借有法報,日內(nèi)可以開譯,其意決然不受奉金”,[29](385)“美館之周子儀、英館之陳安生,均愿代譯,甚善甚善”。[29](397)黃中慧在給汪康年的信中推薦了留心時學的譚亦豪。譚“中西各文均有逕途,譯有《談瀛管隨筆》數(shù)則,望代達時務(wù)報館,倘蒙許可,自當遠遠錄寄”。[34](2262)《時務(wù)報》第40冊、51冊刊載了其輯譯的《談瀛管隨筆》多篇,第45冊有其《日斯巴尼亞報譯》數(shù)篇。

      出洋的李家鏊不忘關(guān)心國內(nèi)時務(wù),在給汪康年的信中曾呈譯報19頁,備有心人采納。其自謙道:“筆墨久疏,詞不達意……偷閑摘譯,蕪穢不堪。”《時務(wù)報》非常重視這樣的來稿,把其譯稿不加增減地刊登在了“俄文報譯”里。后來他又呈譯報57頁,建議“東方事有可采擇,尚祈加以筆削,再付梓人”。當其事務(wù)繁忙,以致積壓報章未能譯出之時,會把以前的譯稿寄呈。[35](501-502)

      一些國外熱心人士也參與譯報。在汪有齡的信中提到有位山本先生,漢文甚佳,酷好文名,汪有齡以文名動之,先生竟自愿譯出《日本新報》發(fā)刊《時務(wù)報》。[35](961-962)他每讀諸新報有所得,便摘譯奉上,在給汪康年的信中有很多這樣的記錄,如“今日適讀《朝日新聞》,摘譯一二頁”,“以呈左右”等。[36](3021-3022)

      四、民間譯報:作為“新媒介”的“新報”

      晚清時期強鄰逼迫,甲午戰(zhàn)敗,洋務(wù)興國的舉措宣告失敗,時事日艱,拯救民族危機的使命感、緊迫感促使有志之士關(guān)注社會,思考新的救國之道。傳統(tǒng)體制把大部分讀書人排除在權(quán)力之外,報刊這一新媒介成為其實現(xiàn)自我理想的舞臺。為廣人才、保疆土、助變法、除舞弊、達民隱,新報廣設(shè),近代史上國人第一次自辦報熱潮興起,出現(xiàn)了一批有影響的報刊與報人。

      在維新報人眼中,報館歸屬于國家有機體,是社會政治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可傳播信息,引導輿論,普及知識,起耳目喉舌之功用。《時務(wù)報》開篇直呼報館有益于國事,報紙是國家身體的延伸。[37]國無報館,猶如人無耳目喉舌,形同“廢疾”,既不能宣德達情,也不能知己知彼,此即中國受侮數(shù)十年之緣由。報館之為,可起天下之廢疾,使吾人愈智,吾國愈強。[31]報紙不是一張靜態(tài)的紙,而是報館的一種運作,起“去塞求通”之用?!秶剤蟆啡说霓k報理想同樣是通過辦報達到“通上下之情”,“通中外之故”,最終實現(xiàn)“吾之群強”與“吾之國強”。[32]為國事而辦報的宗旨在此時報名中體現(xiàn)得淋漓盡致,如《時務(wù)報》及其英文報名The Chinese Progress,《知新報》及其英文報名The Reformer China。“去塞求通”一說,改造并轉(zhuǎn)化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中“通”“塞”兩字的原有含義,被賦予“信息溝通,通世事之變,達國政強盛”的全新傳播學意義,形成政治傳播的一種中國式表達。[37]在梁啟超的論說中,現(xiàn)代報刊被賦予“太師采風”“邸報”“誦訓漲道方志”等相類性質(zhì),由此被整合進入中國傳統(tǒng)的政治制度?,F(xiàn)代傳播媒介成了傳統(tǒng)的延續(xù),獲得了合法性確認,傳統(tǒng)的傳播媒介被賦予新的內(nèi)涵。[37]

      1. 報之“通”,是媒介之“通”

      報刊不再僅僅是探察西方的一個渠道,而是一種新媒介。報刊譯西報,首先引進的是西報樣式,如《時務(wù)報》開篇直陳各種西報體例,《國聞報》直接宣稱“仿英國《泰晤士報》之例”。媒介抵達之處,構(gòu)建一種新的感知和經(jīng)驗的時空參數(shù),改變并塑造人的感知、體驗?zāi)酥链嬖凇37]“去塞求通”之“通”,“通上下之情,通中外之故”之“通”,出發(fā)點皆立足于人之“通”。長期的封建體制下,國人多為“繩樞甕牖之儒,井蛙籬鷃之子”。通過報紙,齊州以內(nèi)可互通,萬國之間可互聯(lián),這種新的時空組織形態(tài)能生發(fā)出人的生存和交往的一個新層面。國人可跳出坐眢井以議天地之局限,與齊州以內(nèi)、萬國之間的人實現(xiàn)“相遇”“相交”“相通”。傳統(tǒng)中國的信息傳播體系是“在統(tǒng)治階層內(nèi)橫向流動的水平流向”,“由統(tǒng)治權(quán)力流向被統(tǒng)治階層的單向垂直流程”。[38]西報以民閱為主,而我國只與官閱,庶民鮮得覽觀。如此傳播體系下,人的感知、體驗?zāi)酥链嬖谑质芟?,且受限而不自知。如裘吉生所言:“窮局僻壤之輩,終日埋頭戶內(nèi),不知時務(wù),猶門外風雷交作,而室中尚鼾聲高臥。”[36](3104)民眾不掌握媒介,沒有可靠的管道獲知公共事務(wù),進而失去了交往目標。晉蒲楊承祖在他的一封書信中提及如此情形:“生于蒲,長于蒲,聚族于蒲,足不出里閭,見聞鮮尠。凡國家理亂之機,中外交涉之事,人物賢否之分,華夷強弱之故,目不得見,耳亦不得聞也。”[36](3227)這是晚清時期閉塞媒介環(huán)境中國人的普遍樣態(tài)。自洋人叩關(guān)互市以來,世道為之一變,有心維持者于時務(wù)亟亟焉,俾有志之士能大擴聞見是當今之急務(wù)。[35](351)梁、嚴等人以所覺覺人,設(shè)館舍,聘翻譯,發(fā)聵振聾,以非常人之志,橫大刀闊斧,辟榛莽而開新天地,助世人棄虛文而知時務(wù)。報刊廣譯西報,去舊求新,激蕩思想,閱者可知全地大局、國體不立、律法不講而受人嫚辱愚弄之恥及一切新學,最終支持維新,參與變法,[31]這是時務(wù)報人的期許,也是此時所有維新報人的期許。

      2. 譯報是辦報的主要方式

      辦報是為了“國事”,而譯報是實現(xiàn)這一目的之重要途徑,通過翻譯,西報的內(nèi)容、體例與媒介邏輯通過報紙這一新的傳播媒介廣泛流布。新媒介在維新報人手中實現(xiàn)了跨越語境的本土化轉(zhuǎn)換,這一轉(zhuǎn)換中,譯報成為近代早期報刊實踐的主流敘事,辦報與譯報互相推進,互為聯(lián)結(jié)。維新先驅(qū)之一的康有為在上書時列舉西方著名佳報,希望譯其政藝,為皇帝取讀之資,隨邸報同發(fā),俾百寮咸通悉敵情。[39]梁啟超指出我國弊政在于不通,血脈不通則病,學術(shù)不通則陋,內(nèi)外不通,故無知己知彼之能。[31]進步人士蔡元培指出:“欲知各國近政,必購閱外報,排日譯印,官署、民間皆可覽觀,知各國政要大略,以資閱歷?!盵28](64)《時務(wù)報》應(yīng)時而生,廣譯西報,擁有英、日、法、俄等固定語種譯員,每冊譯報篇幅占到近乎一半以上。為使吾華士大夫周知中外情事,其詳譯西報陳說中國之利病者,兼譯西政之可為吾華法戒者。[40]刊行不久便風行海內(nèi),報界人士紛紛效仿,譯報報刊實不知凡幾,踵事而起者有《國聞報》《湘學報》《外交報》《譯書公會報》《知新報》《清議報》《新民叢報》等?!秶剤蟆窂娬{(diào)報刊通上下,通中外,萃取各國之報幾百余種,延聘通曉各國文字之士凡十余人。[32]1897成立的譯書公會本以采擇泰西切用書籍為宗旨,但后來發(fā)現(xiàn)泰西新政史策等書大都薈輯時報而成,于是擇西報之最要者,纈其菁英,汰其鄙委,譯附書籍之后,后來《譯書公會報》創(chuàng)辦。[16](90-91)《知新報》擁有英、法、德、美等六國語種譯員,翻譯各國報章的消息、電訊、農(nóng)工商礦和格致的信息?!都蓤蟆贰遁蛨蟆贰恫┪膱蟆返纫恍┪恼悎罂舶型庑侣劇⑽鲗W西藝等內(nèi)容。

      3. 譯報面向公眾,開啟民智

      官方譯報面向的是少數(shù)決策層,旨在開“官智”。近代報刊的出現(xiàn),使“公”的主體內(nèi)涵下移,“公”與大眾連接,報刊面向全體大眾,旨在開“民智”,上至人君士大夫,下至平民百姓,被排除在權(quán)力體制之外的人也能通過閱讀報紙獲知公共事務(wù)。維新報人將“公眾”融入辦報理念,如黃遵憲信中提及“弟意此館已為公眾之報”。[34](2344)一篇譯自《字林西報》的文章稱:“今中國之富強要在民智之開。西國鄉(xiāng)僻之民能閱報,雖不能全解,而天下事亦不至毫無聞見,見火車風馳電掣而去,覺胸中蓬蓬然與有生意。中國之村民,自幼至老,不見無聞,如草木之不知有生。惟有通其塞,啟其蒙,使知人生之大有作為,而日新月異?!盵41]《時務(wù)報》廣譯中外時務(wù),借他者之口,論說中國時弊,譯文通過報刊在讀者間廣為傳播,可使民眾腦筋震蕩,人人有權(quán)衡國是之心,而謀變通,而生動力。[42]如《國聞報》所說,報刊可“積一人之智力以為一群之智力”,達到“吾之群強”。[32]報刊大眾媒介的特性賦予個人感知、體驗、交往以公共性和群體性,這種同步的集體經(jīng)驗與群體參與有了開出新生路的可能。越來越多的同時代人通過報刊相遇,從內(nèi)向、審美和道德化的生活中解脫出來,轉(zhuǎn)而思慮起現(xiàn)實社會,塑造了一種超越儒家經(jīng)世傳統(tǒng)、追求現(xiàn)在、關(guān)懷國家的現(xiàn)實主義精神。[43]

      4. 譯報聚焦中外時事,兼具政治性、新聞性和知識性

      維新報人譯報與持續(xù)了數(shù)載的官方譯報截然不同,前者“詳于術(shù)藝而略于政事,于彼中治國之本末,時局之變遷,言之未盡”,[16](6-7)后者專注于“治國之本,時局變遷”,即“時務(wù)”。《時務(wù)報》有關(guān)德占膠州、俄占旅順、日占遼東等的譯報及時向國人揭示了強鄰環(huán)伺的危急情況,帝國主義一步步瓜分豆剖我國領(lǐng)土、侵占我國主權(quán)的丑惡行徑,在譯報的報道中昭然若揭。大部分譯文直接或間接與維新派的政論互為呼應(yīng),激發(fā)國人維新變法的強烈欲望。譯報打著西人的幌子來危言高義,未嘗不振聾發(fā)聵,顯示出鮮明的時代特色與強烈的現(xiàn)實關(guān)懷。關(guān)于土耳其、印度等昔日大國如何一步步淪為殖民地、陷入亡國困境的新聞報道,警醒著昔日的天朝大國,若不變革尋找出路,他們就是前車之鑒——內(nèi)治之不振,則任強鄰之掣肘。報人通過譯報將“他者”眼中的中國呈現(xiàn)給國人,閱者在報刊構(gòu)建的這樣一個跨越時空的場域中,對自我和“他者”有了新的感知、體驗與交往,有了“明當世之務(wù),知四國之為”的可能。購閱了十四年《申報》的洪國光,覺得近年該報筆墨日下,《新聞報》又是捕風捉影,自《時務(wù)報》出,隨即購之,拜讀膠論三篇,五體投地,他的閱讀感受是“真如博浪椎之快,侃侃忠言”。[36](3284)西人之大報幾無所不包,如議院之言論、民業(yè)之盈絀、學會之程課、物產(chǎn)之品目、鄰國之舉動、格致之新理、器藝之新制等等。報刊通過譯報,吸納全世界之新事、新知、新理于其腦中,展示出“能納一切,能吐一切,能生一切,能滅一切”之動能,[37]按此行之,則風氣開,百廢舉,人才出,國體立。

      5. 譯報是順時而為

      維新報人雖以“太師采風”比附現(xiàn)代報刊,硬把其與報館一起拉入“現(xiàn)代政治”的鏈條,但現(xiàn)代報館運作下的報刊是一種全新的媒介,生發(fā)出一種新的交往,而交往是生產(chǎn)力,[44]也即媒介是一種生產(chǎn)力。我國近代報刊的發(fā)生不是社會自然發(fā)展的結(jié)果,而是在外力的作用下催生的,舊的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與之并不匹配。這種新生力量必然受到舊的社會生產(chǎn)關(guān)系的制約。清末國人辦報沒有寬松的政治環(huán)境,言論報紙動輒遭禁,《時務(wù)報》因其激進言論后期被強制改官辦。故有報人守夫子述而不作之古訓,專譯西政、西事、西論、西電,所譯報事皆紀實,能廣見聞,能開風氣,能益神智,良非淺尠。[34](2648)此時報事也缺乏寬裕的經(jīng)濟條件,多自籌經(jīng)費。以譯錄西報為主的報紙,不須與其他日報一樣每日須訪事者,可以為報人省精神,也可使報人免遭謠諑。[34](2753)此外,新報的一個重要特征是“定期性”,這是與“書”完全不一樣的一種印刷媒介,對材料安排提出了新要求,信息搜集和信息出版加速,在近代報業(yè)早期,通過翻譯西報來獲得新聞材料成為首選。

      6. 譯報“集思廣益”,頗受好評

      關(guān)于報刊言論的討論頗多,諸如“崇論宏議”“振聾發(fā)聵”等贊美之詞數(shù)不勝數(shù),然時人對譯報之舉的贊美之聲也是不絕于耳。岑春榮讀《時務(wù)報》,佩服其議論“洞中肯綮”,廣譯五洲近事,“俾中外情形,了如指掌,倚相知九邱之風土,揚雄辯萬國之方言,古人不得專美于前矣”。[36](3263)山陰王蔭沂讀時務(wù)諸報,知有選錄外來文字之舉,對此“集思廣益”之舉表現(xiàn)了“莫名欽佩”。[36](3243)李維格認為《時務(wù)報》“議論之正,采擇之精”,斷非各處日報之摭拾街談巷議者所能望其項背。[35](523-524)駐日本領(lǐng)事鄭永昌認為《國聞報》雖說創(chuàng)立之日尚淺,但其所著眼以及刊載者,無一不是中外交涉之事件和外國報紙所刊載之有關(guān)日清兩國交往事項,“一一取來,翻譯登錄”,“一時頗得內(nèi)外人士之好評與廣泛信用”。[45]民間報人的譯報甚至得到部分進步官員的認可,晚清名臣張之洞極贊《時務(wù)報》所譯之西報,曾飭湖北全省官銷該報,各地官員紛紛效仿。

      誠然,民間報人的報刊思想與報刊實踐,很難脫離當時政治文化的限定,報紙專業(yè)化程度受限,但他們早期通過“譯”報,推動了中國近代報刊的發(fā)生發(fā)展。國人自辦報高潮興起,既源于報人救國救民的愛國熱忱,也來自西報專業(yè)化類型報紙的啟發(fā),還得益于西報提供的各種材料。域外報紙既帶來了世界知識,也帶來了報紙這一新媒介技術(shù)及其媒介邏輯與動力。報人以“媒介”為視野,以辦報與譯報結(jié)合為路徑,建立了話語權(quán),構(gòu)建了強大的輿論網(wǎng)絡(luò),沖破了清廷的言禁政策,開啟了政論報刊時代。

      結(jié)語

      報紙的發(fā)生和發(fā)達之過程及其呈現(xiàn)的特色,反映了特定的時代與文化,也是對此特定時代與文化之反應(yīng)。自漢唐始,邸報刊行,歷代因之,直到清末。這種封閉的、上下循環(huán)的“T”型傳播體系,培養(yǎng)的是“不曉物理,不知時務(wù)”的國民。中西蔽隔,清廷自中西對抗之始便應(yīng)對無力,晚清知識界被迫開眼看世界,從譯報開始,構(gòu)建自己獨有的報刊發(fā)展模式。從官場到民間,從“新知”到“新媒介”,西報與中國的政治文化需求相結(jié)合,成為近代報刊發(fā)展的起點。近代報刊從無到有,深刻地影響著中國社會由“舊”而“新”的歷史進程。

      第一次鴉片戰(zhàn)爭期間,譯報初興,林則徐密譯西報,第一次把我國傳統(tǒng)的“報”與外來“新聞紙”對應(yīng)聯(lián)系起來。第二次鴉片戰(zhàn)爭期間,翻譯新聞紙成為共識,初步認識到新聞紙對國家利益的重要作用。洋務(wù)運動期間,翻譯西學制度化,譯報定期上呈,首創(chuàng)譯報匯編,翻譯西國情事大略。官方譯報,自上而下,旨在開“官智”,局限于師夷制夷的實用主義層面,不涉時政,參與者少,發(fā)行面窄,影響力小。官員士紳對“新報”認識膚淺,西報只是一種新知,一個探察西方的渠道,未能催生真正意義上的近代報刊。

      甲午戰(zhàn)敗,中體西用模式下的西學宣告失敗。維新報人憂憤時局,熱血震蕩,為國事廣設(shè)新報,以先覺覺后覺,舉縱橫九萬里之事,有裨于世道人心。譯報是辦報的重要手段,辦報與譯報相結(jié)合,引進的各種時務(wù)、新知在讀者之間同潤共享,促進了閱讀公眾的形成。民間報人對“新報”的認識開始觸及其根本——一種“新媒介”,西報的內(nèi)容、體例與媒介邏輯通過報紙這樣的現(xiàn)代傳播媒介形式廣泛流布。他們自下而上廣設(shè)新報,廣譯西報,旨在開“民智”。報紙聚焦時事, 引導輿論,傳播新知,參與者多,發(fā)行面寬,影響巨大,引領(lǐng)一時的辦報理念。

      晚清譯報初興于官場,盛行于民間。晚清進步士紳的西報翻譯活動是一種能動的、建設(shè)性的、重構(gòu)的、遠遠超越“譯”本身的活動。報人將世界話語作為啟蒙策略,重構(gòu)感知和經(jīng)驗的時空參數(shù),超越傳統(tǒng)邸報與儒家經(jīng)典,從“夷務(wù)”到“洋務(wù)”、從“天理”到“公理”的語辭轉(zhuǎn)變中,構(gòu)建著對他者與自我的新認知。在新媒介帶來的新知啟蒙過程中,個體逐漸從固有的習俗和偏見中解脫出來,通過報刊和報譯同國家、世界建立起交往關(guān)系。中國文化體系在“新知”到“新媒介”的轉(zhuǎn)變中,從封閉走向開放,從古老走向現(xiàn)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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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基金項目:廣東省哲學社會科學“十三五”規(guī)劃項目“晚清報刊外論和報譯的‘他者’想象與話語權(quán)力研究”(GD17WXZ24)

      作者信息:湯霞(1980— ),女,湖南益陽人,山東大學新聞傳播學院博士研究生,惠州學院外國語學院副教授,主要研究方向:新聞史、翻譯史。

      From "New Knowledge" to "New Media": Newspaper Translation and Media Cognition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TANG Xia1,2(1.School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Shandong University, Jinan 250100, China; 2.College of Foreign Language, Huizhou University, Huizhou 516007, China)

      Abstract: Since Lin Zexu's translation of foreign newspapers, newspaper concept, reading and practice entered the vision and discourse of Chinese gentries and intellectual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Amid intense competition between Chinese and Western ideas, officials top-down newspaper translation meant to explore foreign countries and learn Western skills but these practices suffered from great limitations of Chinese style for Western practices, such as few participants, narrow scope, few readers as well as superficial media cognition and newspaper being considered as a kind of new knowledge only. The so-called new knowledge could not find solution to inner struggle and out threats. After the Sino-Japanese War of 1894, some progressive civil intellectuals established their own newspapers and began to participate in political discussions and enlighten the people. Together with patriotic intellectuals, the professional translators undertook large scale translation of foreign newspapers, which was welcomed by Chinese readers, journalists and editors at that time. Form officials to civilians, from new knowledge to new media, from newspaper translating to newspaper establishing, Western newspaper met the political and cultural needs of China and produced the starting point for Chinese modern newspaper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

      Keywords: newspaper translation; official channel; civilian; new knowledge; new med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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