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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風雅精神索隱

      2022-05-30 21:32:55廉水杰
      安徽師范大學學報 2022年1期
      關(guān)鍵詞:文教

      廉水杰

      關(guān)鍵詞:風雅精神;文教;顏延之;君子才性;初唐

      摘要:隋末唐初大儒王通,生前即有“王孔子”之稱,初唐名士魏征、房玄齡等都出自其門下,其儒家經(jīng)典視域中的“風雅精神”,不僅體現(xiàn)了古代文士的“君子才性”,還蘊涵了個體“教化天下”的使命,是一種新的具有時代意義的“風雅文教精神”。王通希冀通過“道”的“文教”功用來影響天下,其批評謝靈運、沈約等而褒美曹植、顏延之、王儉、任昉等六朝作家。在王通的經(jīng)典視域中,“君子才性”是風雅精神的形而下呈現(xiàn);“教化天下”是風雅精神的形而上呈現(xiàn),初唐文士們的視域與王通的視域出現(xiàn)了融合,“風雅文教精神”從而演繹為初唐的文化趨向,并推動形成了盛唐氣象的蔚為大觀。

      中圖分類號:I206.2 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1-2435(2022)01-0051-11

      On the Elegant Spirit in Wang Tong's Classic Vision—On the Cultural Trend of the Early Tang Dynasty

      LIAN Shui-jie(School of Cultureand Communication,Hebei University of Economicsand Trade,Shijiazhuang 050061,China)

      Key words:the elegant spirit;culture and education;Yan Yanzhi;gentleman's talent;the early Tang dynastyAbstract:Wang Tong,a great scholar in the late Sui and early Tang dynasties,was praised like Confucius. He has many prominent students,including Wei Zheng,F(xiàn)ang Xuanling etc. The "elegant spirit" in his classical vision not on- ly embodies the "gentleman's talent" of ancient literati,but also contains individual mission of "culture and education", which is a new spirit of the elegant culture and education. Wang Tong hoped to influence the world through the "culture and education" of "Dao". He criticized XieLingyun,Shen Yue and praised Cao Zhi,Yan Yanzhi,Wang Ji- an,Ren Fang in the Six Dynasties."Gentleman's talent" is the physical manifestation,and "civilizing the world" is the metaphysical presentation of the elegant Spirit in Wang Tong's classical vision,which appeared to be consistent with the literati's vision of the early Tang dynasty. The spirit of elegant culture and education,therefore,became the cultur- al trend of the early Tang dynasty,and which contributed to the features of the Golden Age of the Tang Dynasty.

      一、“風雅精神”“文教”的概念界定

      儒家一向重視道統(tǒng)的持續(xù)傳承,《孟子·梁惠王》云:“君子創(chuàng)業(yè)垂統(tǒng),為可繼也。”①隋末唐初大儒王通(584—618)①是儒家道統(tǒng)的重要傳承者,生前即有“王孔子”之稱,其創(chuàng)作《續(xù)詩》《續(xù)書》《禮論》《樂論》《贊易》等,明先儒之道,承“風雅精神”,形成了經(jīng)典視域。中國古代文士重“君子才性”修養(yǎng),特別是受儒家經(jīng)典影響的文士,常常有一種“教化天下”的人文理想。在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六朝以顏延之(384—456)為首的文士就體現(xiàn)了這種“君子才性”的“風雅精神”。顏延之在《赭白馬賦(并序)》中明確提到“文教”②概念,并著有《論語顏氏注》闡經(jīng)典之哲思,王通在《中說·事君篇》中言其有“君子之心”③。王通對顏延之等人的褒贊,既體現(xiàn)了儒家經(jīng)典視域中個體的“風雅精神”,更反映了詩文“人文化成”的“文教”使命。

      “風雅精神”源于對《詩經(jīng)》的人文性認識,袁行霈主編的《中國文學史》對其進行了概述,認為“風雅精神”富有政治道德意識,表現(xiàn)出了積極的人生態(tài)度。④《毛詩正義》云:“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雹菀浴对娊?jīng)》為源頭的“風雅”之作,對世情有“風化”“雅正”之用。西晉文士皇甫謐《三都賦序》有云:“至于戰(zhàn)國,王道陵遲,風雅寢頓。”⑥南朝文論大家劉勰立足“宗經(jīng)”立場,在《文心雕龍·情采》篇強調(diào)“風雅”之作,有“以諷其上”⑦之意?!帮L雅”有“文教”“教化”之蘊,而“風雅精神”體現(xiàn)了個體的“文教”之思。魏晉以降,詩文“文教”之用被個體關(guān)注,西晉文士孫拯《贈陸士龍詩十章》云:“軒冕垂容,文教乃理?!雹嚓懺疲ㄗ质魁垼┮嘤性娫疲骸拔慕虄?nèi)輔,武功外御?!雹嵬跬ǖ茏游赫髦髯端鍟の膶W傳序》載:

      然則文之為用,其大矣哉!上所以敷德教于下,下所以達情志于上,大則經(jīng)緯天地,作訓垂范,次則風謠歌頌,匡主和民。⑩

      在魏征等人的經(jīng)典視域中,“文”主要有兩個層面的涵義:一是有教化色彩的儒家經(jīng)典,能夠“敷德教于下”,有“文教”作用;二是抒情言志的個體之文,能夠“達情志于上”,從而治國安邦。這兩個層面都繼承并發(fā)展了《詩經(jīng)》的“風雅精神”,既是對經(jīng)典的“文教”解讀,又是對文士實現(xiàn)個體理想的闡釋,對大唐帝國的文化趨向有指向作用。因而,本文的“風雅精神”不僅指古代文士的文學精神,還涵蓋了對儒家經(jīng)典的理解,有教化天下、雅正社會風氣的作用,是一種古典形態(tài)的中華文化理想;“文教”則主要指個體及詩文“風雅精神”的教化功用。

      明代大儒王陽明關(guān)注到王通對初唐(618—720) ?的影響,其《書同門科舉題名錄后》云:“嘗讀《文中子》,見唐初諸名臣若房、杜、王、魏之流,大抵皆出其門,而論者猶以文中子之書乃其徒偽為之而托焉者,未必其實然也?!?已有關(guān)于王通的研究,重點集中在《中說》之偽及王通對初唐的影響上。羅宗強認為《中說》雖經(jīng)附會增益,卻仍體現(xiàn)著王通思想。?葛曉音肯定了王通思想“教化”的一面,但認為其“道”在貞觀之世郁而不行①;與之相反的是,鄧小軍高度贊譽了王通的“河汾之學”,并指出了其對唐初貞觀之治的影響②。于此,在諸位學者研究基礎(chǔ)上,本文對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風雅精神”進行索隱,對六朝文士以顏延之為首的“經(jīng)綸文雅”到初唐文士以魏征為首的“雅以正邦”作鉤沉發(fā)微,從三個層面展開論證:“君子才性”是風雅精神的形而下呈現(xiàn);“教化天下”是風雅精神的形而上呈現(xiàn);“風雅精神”是“道”的“文教”呈現(xiàn),并進一步明晰初唐的文化趨向,希冀對王通思想有新的彰顯。

      二、“君子才性”是“風雅精神”的形而下呈現(xiàn)

      王通《中說》繼承了《論語》對君子的品評標準,強調(diào)君子要修養(yǎng)人格,應時而變,建立功業(yè)?!吨姓f·禮樂篇》載:“或問君子。子曰:‘知微、知章、知柔、知剛。曰:‘君子不器,何如?子曰:‘此之謂不器?!雹邸墩撜Z·為政》載:“君子不器?!雹軚|漢經(jīng)學家包咸注解為:“器者各周于用,至于君子,無所不施?!雹萃跬ㄓ肿饕躁U發(fā),君子不僅不是“器物”,還要見微知著、剛?cè)岵?。這體現(xiàn)了王通對文士的識鑒,其推崇六朝文士顏延之等人?!吨姓f·事君篇》載:

      子謂文士之行可見:“謝靈運,小人哉!其文傲,君子則謹。沈休文,小人哉!其文冶,君子則典。鮑照、江淹,古之狷者也,其文急以怨。吳筠、孔珪,古之狂者也,其文怪以怒。謝莊、王融,古之纖人也,其文碎。徐陵、庾信,古之夸人也,其文誕。”或問孝綽兄弟,子曰:“鄙人也,其文淫。”或問湘東王兄弟⑥,子曰:“貪人也,其文繁?!薄爸x朓,淺人也,其文捷。江總,詭人也,其文虛。皆古之不利人也?!弊又^顏延之、王儉、任昉“有君子之心焉,其文約以則”。⑦

      王通以君子品格為基點,批評謝靈運、沈約、鮑照、江淹、吳筠、孔珪、謝莊、王融、徐陵、庾信、劉孝標、劉孝威、蕭綱、蕭繹、謝朓、江總等六朝極富代表性的文士,反對他們浮艷流蕩的文風、輕巧綺靡的文辭。與之相反的是,他褒美了顏延之、王儉、任昉,認為其有“君子之心”“文約以則”。王通明確把六朝著名文士謝靈運、沈約稱為“小人”,并用“狷者”“狂者”“纖人”“夸人”“鄙人”“貪人”“淺人”“詭人”等來評價其他六朝文士,而這些語詞都暗含“小人”之意,與王通稱道的君子相對。在評價謝靈運、沈約時,分別提及“君子則謹”“君子則典”。《宋書·謝靈運傳論》載:“靈運因父祖之資,生業(yè)甚厚。奴僮既眾,義故門生數(shù)百,鑿山浚湖,功役無已。尋山陟嶺,必造幽峻,巖嶂千重,莫不備盡?!雹嘀x靈運出身高門望族,天性不羈,生活豪奢,終招殺身之禍,被宋文帝以“叛逆”之罪殺害。王通所謂“君子則謹”,意謂謝靈運行事不周,違背了儒家傳統(tǒng)中君子“其行己也恭”⑨的修養(yǎng)。鐘嶸《詩品》對其詩歌評價為:“故尚巧似,而逸蕩過之。頗以繁蕪為累?!雹馔跬ㄔu價的“文傲”正指謝靈運逞才使氣所致“逸蕩過之”的文風。所以“君子則謹”指君子要謹言慎行才能表現(xiàn)出典雅的文風。

      王通批評沈約“文冶”,并進一步提出“君子則典”。鐘嶸《詩品》評其“不閑于經(jīng)綸,而長于清怨”①,沈約《郊居賦》自云:“伊吾人之褊志,無經(jīng)世之大方。”②沈約自評與鐘嶸的評鑒如出一轍。對此,曹旭認為,鐘嶸意為沈約不善于應制、奉詔之類的“經(jīng)綸”之作,而長于清愁哀怨的發(fā)抒,并以許文雨《詩品講疏》為證,說其非“經(jīng)國之才”③。“經(jīng)綸”有“經(jīng)國”之意。“君子則典”與“君子則謹”一樣,王通批評沈約不是有“經(jīng)國之才”的君子,文風與謝靈運一樣過分講究修飾語辭,不符合儒家文質(zhì)彬彬、中正典雅的文風。

      因此,在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君子才性”主要有兩層內(nèi)涵:個體要符合儒家的行為準則并有“經(jīng)國之才”;詩文要表現(xiàn)出典雅的文風?!吨姓f·事君篇》載:“子曰:‘君子哉,思王也!其文深以典?!雹芡跬ㄔu價曹植“文深以典”意在表明其有君子品格,詩文文質(zhì)并重,“文約以則”與“文深以典”一樣,指個體有“君子才性”從而表現(xiàn)出中正典雅之風。顏延之是文士“君子才性”的典范,沈約《宋書·顏延之傳》云:“好讀書,無所不覽,文章之美,冠絕當時?!雹葭妿V《詩品·宋光祿大夫顏延之詩》評其“經(jīng)綸文雅”⑥,與對沈約的評價對比,鐘嶸正是褒贊顏延之經(jīng)國才性造就的雅正文風。顏延之的“經(jīng)綸文雅”深契王通之評。鐘嶸在《詩品》中評價王儉、任昉時,分別用了“經(jīng)國圖遠”⑦、“拓體淵雅,得國士之風”⑧?!敖?jīng)國圖遠”是說王儉治理國家,深謀遠慮;“拓體淵雅,得國士之風”是說任昉詩文風貌典雅,有國士之風。王通正是把王儉、任昉與顏延之等列,褒美其“君子之心”“文約以則”,此與鐘嶸所評顏延之的“經(jīng)綸文雅”儼然有相同的意義。

      從“君子則謹”“君子則典”到“文深以典”“文約以則”,王通把“才性”與“文風”貫通,形成了系統(tǒng)的“君子才性”批評。把“君子才性”用于詩文批評,是中國古典文藝批評的重要傳統(tǒng)。劉勰《文心雕龍·情采》云“使文不滅質(zhì),博不溺心,正采耀乎朱藍,間色屏于紅紫,乃可謂雕琢其章,彬彬君子矣”。⑨蕭統(tǒng)《答湘東王求文集及詩苑英華書》云“能麗而不浮,典而不野,文質(zhì)彬彬,有君子之致”。⑩顏延之本人也遵循“君子才性”批評,其詩文創(chuàng)作既遵風雅之道,又重“博而知要”?之雅言。王通對顏延之為代表的六朝文士“文約以則”這種才性之美的肯定,影響到其弟子魏征編撰《隋書》時對文士們之評:

      數(shù)年之間,遂博覽群言,多所通涉。(《隋書·文學傳·崔儦》) ?

      綽身長八尺,……博學有俊才,尤工草隸。(《隋書·文學傳·虞綽》) ?

      京兆常得志,博學善屬文,官至秦王記室。(《隋書·文學傳·常得志》) ?

      河間尹式,博學解屬文,少有令問。(《隋書·文學傳·尹式》) ?

      在魏征等人看來,崔儦、虞綽、常得志、尹式等文士無不有博雅之才,詩文被時人所重。《中說·天地篇》載:“‘神而明之,存乎其人;‘茍非其人,道不虛行。必也傳又不可廢也?!雹偻跬ㄒ谩兑住は缔o》之言推崇個體“君子才性”在道統(tǒng)傳承中的作用?!端鍟房隙藗€體的才性之美,這與王通推崇顏延之、王儉、任昉的緣由也一脈相承。在儒家經(jīng)典視域中,一般認為“君子之學,德成而上,藝成而下”②,所以王通偏重“君子之心”“文風雅正”的“君子才性”,既是對《詩經(jīng)》“風雅精神”的動態(tài)發(fā)展,又是個體“風雅精神”的形而下呈現(xiàn),更加明確了傳統(tǒng)士人精神的社會實踐性,具有典型的教化色彩。

      三、“教化天下”是“風雅精神”的形而上呈現(xiàn)

      在王通的經(jīng)典視域內(nèi),“風雅精神”是對儒家詩教觀、禮樂觀的發(fā)展,富有教化色彩,與社會世情、個體性情直接相關(guān)。王通在與薛收等弟子的對話中常常美譽《詩經(jīng)》“教化天下”的諷諫精神:

      薛收曰:“吾嘗聞夫子之論詩矣:上明三綱,下達五常,于是征存亡,辯得失;故小人歌之以貢其

      俗,君子賦之以見其志,圣人采之以觀其變。今子營營馳騁乎末流,是夫子之所痛也,不答則有由矣?!保ā吨姓f·天地篇》)③

      程元曰:“敢問《豳風》何也?”子曰:“變風也?!痹唬骸爸芄H亦有變風乎?”子曰:“君臣相

      誚,其能正乎?成王終疑,則風遂變矣。非周公至誠,孰能卒正之哉?”(《中說·周公篇》)④

      根據(jù)阮逸的注解,“營營馳騁乎末流”是王通對齊梁詩文的批評。⑤在王通看來,《詩經(jīng)》傳承的“風雅精神”,不僅能夠修身使個體抒發(fā)情志,更能使社會風氣清和雅正,而齊梁詩文卻偏離了“風雅”之道。在與程元的對答中也可以看出,王通認為周公時期的周王朝有背離“風雅精神”的變風,并以周成王猜疑周公造成君臣關(guān)系緊張為例,然而由于周公的努力,變風為正,使國家轉(zhuǎn)危為安,因此把周公之詩放入《詩經(jīng)·豳風》中,可謂意義深遠?!帮L雅精神”為“王道”思想服務,負載著“教化天下”的形而上功能。

      《中說》以“禮樂”為標準來述評文士,《中說·述史篇》載:

      叔恬曰:“晉、宋亡國久矣,今具之,何謂也?”子曰:“衣冠文物之舊,君子不欲其先亡。宋嘗有樹晉之功,有復中國之志,亦不欲其先亡也。故具齊、梁、陳以歸其國也。其未亡,則君子奪其國焉,曰:‘中國之禮樂安在?其已亡,則君子與其國焉,曰:‘猶我中國之遺人也。”⑥

      “衣冠”“禮樂”代指“人文道統(tǒng)”。⑦王通提出“衣冠文物之舊,君子不欲其先亡”,標舉文士精神,并以六朝的晉、宋、齊、梁、陳等國之史為例,述說宋有樹晉之功,傳承了“道統(tǒng)”,所以宋并沒有亡晉,而齊、梁、陳的文士消解了“道統(tǒng)”,才屬真正亡國。值得深思的是,王通強調(diào)了具個體性的君子是中華文明的脊梁,亡國并不等于“道統(tǒng)”消亡?!暗澜y(tǒng)”代代相傳承續(xù)了中華文明,而“道統(tǒng)”的載體正是“禮樂”精神。這里“禮樂”精神就是形而上層面的“風雅精神”,擔負著“教化天下”的功用。根據(jù)汪吟龍《與章太炎論文中子書》,王通也正是痛心于其時禮崩樂壞,而作《元經(jīng)》,以求意微而顯。①這正體現(xiàn)了王通作為個體“教化天下”的文化理想。

      本于儒家經(jīng)典,從“君子才性”到“教化天下”,王通的經(jīng)典視域進一步突出個體形而上層面的“風雅精神”。個體能弘道,并有改造未來的可能性,這種歷史發(fā)展觀在《中說·問易篇》有鮮明的體現(xiàn),如其所言:“人能弘道,焉知來者之不如昔也?”②作為人臣的君子亦要具憂患情懷,有匡正君王過失的才性:

      子曰:“改過不吝無咎者,善補過也。古之明王,詎能無過?從諫而已矣。故忠臣之事君也,盡忠補過。君失于上,則臣補于下;臣諫于下,則君從于上。此王道所以不跌也。取泰于否,易昏以明,非諫孰能臻乎?”(《中說·問易篇》)③

      或問嚴光、樊英名隱,子曰:“古之避言人也?!眴枛|方朔,子曰:“人隱者也?!弊釉唬骸白蕴?、虞仲已來,天下鮮避地者也。仲長子光,天隱者也,無往而不適矣。”(《中說·禮樂篇》)④

      在王通看來,為人臣須上能事君,下能用儒家之道以教化民眾,這對儒家“學而優(yōu)則仕”的士人傳統(tǒng)作了進一步闡釋,并進而把“隱”分為“名隱”“人隱”“天隱”?!懊[”“人隱”,“或藏名,或混俗,或讓國”⑤都有跡可循;唯“天隱”隨時而變,富有變化性。對傳統(tǒng)士人來說,國家政治清明時,要積極地出仕為官為國家社稷出力;國家政治黑暗無道時,要隱藏自己的才性修身養(yǎng)德,也是《論語·述而》所謂“用之則行,舍之則藏”⑥。作為文士要稟賦“風雅精神”,不僅有形而下層面的“君子才性”,更要有形而上層面“教化天下”的情懷。

      在王通的經(jīng)典視域中,顏延之正好符合這種才性標準:

      此郡歌風蹈雅,既仿佛於淹中,春誦夏弦,實依稀于河上。頃者以來稍有訛替,可推擇明經(jīng),式寄儒職。(《為竟陵王世子臨會稽郡表》)⑦

      國尚師位。家崇儒門。稟道毓德。講藝立言??C魉?。達義茲昏。永瞻先覺。顧惟后昆。(《皇太子釋奠會作詩(九章)》)⑧

      上述兩則引文中,“歌風蹈雅”“推擇明經(jīng)”“稟道毓德”“顧惟后昆”等,都明確體現(xiàn)了顏延之受儒家道統(tǒng)影響尚“教化天下”的“風雅精神”。顏延之亦在《陶征士誄(并序)》中贊美陶淵明“孝惟義養(yǎng),道必懷邦”⑨,李善注引《論語比考讖》曰:“文德以懷邦。”⑩劉勰《文心雕龍·原道》云“文之為德也大矣”?,范文瀾認為“劉勰的‘文德論本于《周易·小畜》的‘君子以懿文德”?。在儒家經(jīng)典中,“文德”意為“文明之德”,“君子”要“當修美其德以待時”。?“道”與“德”內(nèi)蘊一致,顏延之正是褒美陶淵明至德的行為方式具有形而上的風雅教化意義。顏延之的文教觀念建立在崇尚儒家經(jīng)典的博雅才性上,其《三月三日詔宴西池詩》云“大哉人文”“昭哉儲德”①,渲染文治教化的重要性。以此再反觀王通點評顏延之的“文約以則”,正因其有“經(jīng)綸文雅”的文教風范,才秉承“風雅精神”進行創(chuàng)作,從而形成形而上之“教化天下”的人文情懷。因此,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的“風雅精神”,既蘊涵了“教化天下”的形而上之意蘊,亦是在哲學層面對“道”之哲思的“文教”呈現(xiàn)。

      四、風雅精神是“道”的“文教”呈現(xiàn)

      王通發(fā)展了儒家道統(tǒng),認為儒釋道三教、帝王之道、天人之意都有一個統(tǒng)一的“道”的標準,自然萬物都要遵循這個規(guī)律,如《中說·問易篇》載:“子讀《洪范讜議》,曰:‘三教于是乎可一矣?!雹谌钜菰跒椤吨姓f》撰的序文中,把“中說”解釋為:“上不蕩于虛無,下不局于器用,惟變所適,惟義所在,此中之大略也?!雹墼谕跬ㄟ@里,“中”即是“道”,并且強調(diào)了“道”之變化性。在“道”之標準下,王通主張個體能盡性成仁而達“道”,個體的風雅精神亦是“道”的“文教”呈現(xiàn)?!暗馈钡母拍顑?nèi)涵具有教化意義的人文性,與儒家的人性觀相關(guān)。

      儒家經(jīng)典《中庸》把“人性”提到“天命”高度,強調(diào)人性由天賦予,人必須努力實現(xiàn)自己的善性,即“盡性”“成己”,這就是“道”。④王通發(fā)展了經(jīng)典的“人性論”,并以《中庸》的這種人性觀為基礎(chǔ),把“道”分為“天道”“地道”“人道”,《中說·述史篇》云:

      董常曰:“子之《十二策》奚稟也?”子曰:“有天道焉,有地道焉,有人道焉,此其稟也?!倍T唬骸班?,三極之道,稟之而行,不亦煥乎!”子曰:“《十二策》若行于時,則《六經(jīng)》不續(xù)矣?!倍T唬骸昂沃^也?”子曰:“仰以觀天文,俯以察地理,中以建人極,吾暇矣哉,其有不言之教行而與萬物息矣?!雹?/p>

      王通據(jù)“三才之道”著《太平十二策》,目的正在于行“不言之教”,推行“文教”思想。這種思想與其稱賞的顏延之頗為類似,顏延之在《庭誥》《釋何衡陽達性論》等文中把“道”亦分為“天道”“地道”“人道”,并對“道”有獨特之見,如《庭誥》云:“是以君子道命愈難,識道愈堅?!雹抻帧端挝幕实墼屎蟀Р呶摹吩疲骸爸^道輔仁,司化莫晰。”⑦在顏延之視域內(nèi),不僅君子識“道”,同時“道”也被賦予教化的意味,其《赭白馬賦(并序)》云“文教迄已優(yōu)洽”⑧,歌頌劉宋王朝禮儀清明,“文教”之風興盛。無論是形而上層面之道,還是形而下層面之道,最終都是為了“文教”天下。從深層意義上說,王通對顏延之的稱賞也包涵了對其“道”觀的肯定,其所云的“仰以觀天文,俯以察地理,中以建人極”進一步發(fā)揚了《周易》思想,是“天道”“地道”“人道”的具體體現(xiàn)?!吨芤住は缔o》云:“《易》與天地準,故能彌綸天地之道。仰以觀于天文,俯以察于地理,是故知幽明之故?!雹岣吆鄬Υ俗⒔鉃椋骸啊ト擞^天察地,故知天上光明、地上幽隱之故?!雹馔跬ǖ摹爸幸越ㄈ藰O”之“人極”意為“圣人之道”,《中說·錄關(guān)子明事》載:

      朗曰:“圣人輔相天地,準繩陰陽,恢皇綱,立人極,修策迥馭,長羅遠羈,昭治亂于未然,算成敗于無兆,固有不易之數(shù),不定之期;假使庸主守之,賊臣犯之,終不促已成之期于未衰之運?!雹?/p>

      王通的“中以建人極”與關(guān)朗的“立人極”一脈相承,都意在指賦于“圣人”教化意味的“道”的“文教”呈現(xiàn)。王通把“道”置于至高之位并賦予其人文性,在《中說·王道篇》中批評了隋代名臣楊素、蘇夔、李德林等人的“言”,認為他們“言”不達“道”,將使“王道”荒廢不興,如其云:“今言政而不及化,是天下無禮也;言聲而不及雅,是天下無樂也;言文而不及理,是天下無文也。王道從何而興乎?”②肯定“王道”興盛天下的功用,推崇“道”的“文教”精神。

      這里有必要對王通的“王道”觀加以闡明,有研究者認為“王道屬于天地人三才之道中的人道”③;有研究者亦指出,因王通有豐厚的易學學養(yǎng),在以卦附會人事方面,其指出人是“三才”之中最重要的,故言“天地中非他也,人也”。④王通固然強調(diào)個體實踐中“道”的作用,但“天道”“地道”“人道”彼此貫通,具“文教”性?!巴醯馈比诤狭恕叭胖馈?,而不能簡單地歸為其從屬于“人道”。“王道”是“三才之道”的“教化”呈現(xiàn),這是對漢代大儒董仲舒思想的發(fā)展。董仲舒認為,天人感應是一種統(tǒng)治秩序與運行法則,“天道”即是“人道”。⑤《中說·述史篇》載:“子曰:‘天人相與之際,甚可畏也,故君子備之?!雹尥跬ㄔ谶@一思想的基礎(chǔ)上,明確了“天人相與”的觀念,認為“道”因人而“顯”,君子要對天道人事常存戒備。在王通這里,“三才之道”密不可分,《中說·立命篇》載:

      收曰:“三者何先?”子曰:“三才不相離也,措之事業(yè)則有主焉。圜丘尚祀,觀神道也;方澤貴祭,察物類也;宗廟用饗,懷精氣也?!笔赵唬骸案覇柸胖N?!弊釉唬骸爸猎蘸鯁?!夫天者,統(tǒng)元氣焉,非止蕩蕩蒼蒼之謂也;地者,統(tǒng)元形焉,非止山川丘陵之謂也;人者,統(tǒng)元識焉,非止圓首方足之謂也。乾坤之蘊,汝思之乎?”于是收退而學《易》。⑦

      對薛收關(guān)于“三才”的發(fā)問,王通回答乾坤之道在于“三才”相依,并進一步提出“三元”,即“元氣”“元形”“元識”。根據(jù)阮逸的注解,“三才取其氣、形、識,不止形而已?!雹嘁蚨叭睆娬{(diào)“三才”相融相和的重要性,這是對《周易》“三才之道”的深入發(fā)展。王通注意到融和“氣”“形”“識”的重要性,而把握“三才之道”的“乾坤之蘊”正在于學《易》,所以薛收始學于此。

      由此可見,王通的“王道”具有個體性、教化性,與“人極”所指的“圣人之道”一樣,亦是“三才之道”在人文層面的體現(xiàn),是具有“文教”色彩的“道”。后來唐代古文運動的先驅(qū)柳冕持同樣的觀點,其《答衢州鄭使君論文書》中云“蓋言教化發(fā)乎性情,系乎國風者謂之道。故君子之文,必有其道”⑨,強調(diào)“君子之文”本于風雅教化,服務于“道”。因此,基于“君子才性”“教化天下”的“風雅精神”融合了儒家經(jīng)典觀念的政教性,是“道”的“文教”呈現(xiàn)?!吨姓f·關(guān)朗篇》載:

      子曰:“中國失道,四夷知之?!蔽赫髟唬骸罢埪勂湔f?!弊釉唬骸啊缎⊙拧繁M廢,四夷交侵,斯中國失道也,非其說乎?”征退,謂薛收曰:“時可知矣?!毖κ諉栐唬骸敖裰窈鸁o詩?”子曰:“詩者,民之情性也。情性能亡乎?非民無詩,職詩者之罪也。”①

      這則引文表明了兩個觀點:一是“風雅精神”的缺失易導致時代動亂;二是詩歌是個體性情的真切流露,可以觀民風民情?!吨姓f·敘篇》載:“《易》者教化之原也,教化莫大乎禮樂,故次之以《禮樂篇》。禮樂彌文,著明則史,故次之以《述史篇》?!雹谟帧吨姓f·王道篇》載:“卓哉,周、孔之道!其神之所為乎?順之則吉,逆之則兇?!雹蹌③摹段男牡颀垺な穫鳌份d:“諸侯建邦,各有國史,彰善癉惡,樹之風聲。自平王微弱,政不及雅,憲章散紊,彝倫攸斁”。④倡導“風雅精神”有助于“文教”天下,使禮樂雅正、四海清明。在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風雅精神”源自“道”的人文性,呈現(xiàn)了“文教”意識。王通對“道”的思索,不僅突出文士精神的個體性,褒贊其在承續(xù)學統(tǒng)、文明教化方面的貢獻,也突出“道”的社會教化功用,這種“道”的“文教”性推動形成了初唐的文化趨向。

      五、“風雅文教精神”成為初唐的文化趨向

      關(guān)于王通思想對初唐的影響,前文已述明現(xiàn)有研究存兩種不同論見,本文贊同鄧小軍所論王通對初唐的積極影響。王通希冀通過“道”的“文教”功用來影響天下,鄧小軍在《唐代文學的文化精神》中稱贊其個體有著“通過學術(shù)教育扭轉(zhuǎn)現(xiàn)實政治的遠大抱負”⑤。除魏征外,初唐名士房玄齡、杜如晦、溫彥博、杜淹、薛收等都出自王通門下。根據(jù)《錄唐太宗與房魏論禮樂事》記載,唐太宗曾對魏征感嘆:“禮壞樂崩,朕甚憫之?!倍赫饔小敖袒泻螒]晚也”的對答。⑥在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風雅精神”建構(gòu)了文士們的精神世界,從而承載了“文教”天下的使命。李百藥撰的《北齊書·文苑傳序》批評了東晉至梁末“彌尚輕險”⑦的駁雜文風,認為文學書寫應該遵循風雅之道。不僅魏征主撰的《隋書·文學傳序》亦有此主張,令狐德棻主撰的《周書·儒林傳序》也著重指出,儒學的重大現(xiàn)實意義就在于“正君臣,明貴賤,美教化,移風俗”⑧,也著力推崇儒家的“風雅精神”的“文教”功用。

      李百藥、魏征、令狐德棻都是初唐知名文士,都編撰了史書。初唐修史之風“遣史官正其辭,雅合至公之道”⑨,直接秉承了風雅精神,并驅(qū)使了文士們文化傳承的使命擔當?!敦懹^政要·崇儒學》載:“太宗又以文學多門,章句繁雜,詔師古與國子祭酒孔穎達等諸儒,撰定‘五經(jīng)疏義,凡一百八十卷,名曰《五經(jīng)正義》,付國學施行?!雹獬跆啤叭鍖W之興,古昔未有”O(jiān)1,孔穎達奉詔主編的《五經(jīng)正義》以儒家經(jīng)典為宗,對儒家經(jīng)典《周易》《尚書》《詩經(jīng)》《禮記》《春秋》進行注解疏義。唐太宗下詔給孔穎達等云:“卿等博綜古今,義理該洽,考前儒之異說,符圣人之幽旨,實為不朽?!?《五經(jīng)正義》的編撰為初唐風雅精神的踐行進一步奠定了基礎(chǔ)?!吨軙ね醢仔艂鳌份d:

      兩儀定位,日月?lián)P暉,天文彰矣;八卦以陳,書契有作,人文詳矣。若乃墳索所紀,莫得而云,《典謨》以降,遺風可述。是以曲阜多才多藝,鑒二代以正其本;闕里性與天道,修《六經(jīng)》以維其末。故能范圍天地,綱紀人倫。窮神知化,稱首于千古;經(jīng)邦緯俗,藏用于百代。至矣哉!斯固圣人之述作也。①

      《周書》認為天文、人文都是人文教化的體現(xiàn),典籍的編撰是《易經(jīng)》以來的人文傳統(tǒng),這種傳統(tǒng)以雅正為本,表現(xiàn)天地萬物、人倫綱紀,為治國安邦服務。劉勰《文心雕龍·原道》云“惟人參之,性靈所鐘,是謂三才”。②劉勰由“三才之道”相通,明確提出了天文與人文的統(tǒng)一的“文道”。比之劉勰的文道觀,令狐德棻等初唐文士的文道觀是在“教化”層面對“風雅精神”的繼承,為安定天下、王道思想服務,正如史家對令狐德棻的評價:“征舊史,修新禮,以暢國風;辨治亂,談王霸,以資帝業(yè)?!雹?/p>

      李百藥、魏征等也有類似見解?!侗饼R書·文苑傳序》載:

      爰逮武平,政乖時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猶存,履柔順以成文,蒙大難而能正。原夫兩朝叔世,俱肆淫聲,而齊氏變風,屬諸弦管,梁時變雅,在夫篇什。莫非易俗所致,并為亡國之音;而應變不殊,感物或異,何哉?蓋隨君上之情欲也。④

      總體來說,齊因君上沉迷弦管淫樂而產(chǎn)生了“變風”,梁因詩風綺靡而“變雅”,都導致了亡國,這與“王道”思想的敗壞相關(guān)。李百藥提出文學藝術(shù)應遵“風雅之道”,為君者應有移風易俗讓“變風”“變雅”回歸正統(tǒng)的能力,其在《皇德頌》中云:“圣人與天地合其德,與日月合其明。含吐陰陽之氣,彈壓山川之精;葉吹萬以亭育,總得一而為貞?!雹菪麚P大一統(tǒng)的“王道”思想及“文表仁義,聲諧律呂”的“風雅精神”。《隋書·文學傳序》載:

      梁自大同之后,雅道淪缺,漸乖典則,爭馳新巧。簡文、湘東,啟其淫放,徐陵、庾信,分路揚鑣。其意淺而繁,其文匿而彩,詞尚輕險,情多哀思。格以延陵之聽,蓋亦亡國之音乎!周氏吞并梁、荊,此風扇于關(guān)右,狂簡斐然成俗,流宕忘反,無所取裁。高祖初統(tǒng)萬機,每念斫雕為樸,發(fā)號施令,咸去浮華。然時俗詞藻,猶多淫麗,故憲臺執(zhí)法,屢飛霜簡。煬帝初習藝文,有非輕側(cè)之論,暨乎即位,一變其風。其《與越公書》、《建東都詔》、《冬至受朝詩》及《擬飲馬長城窟》,并存雅體,歸于典制。雖意在驕淫,而詞無浮蕩,故當時綴文之士,遂得依而取正焉。⑥

      這段文字回顧了蕭梁大同以后至隋代煬帝時期的文學風氣,認為“風雅精神”的缺失,導致了蕭梁文學遠離了儒家道統(tǒng),并以簡文帝蕭綱、湘東王蕭繹、徐陵、庾信為例,批評其“變風”“變雅”的“亡國之音”。最后對魏征等求實的經(jīng)典視域給予肯定,因其對隋煬帝之評并沒有因其驕奢淫逸而一味否定,認為其《與越公書》《建東都詔》《冬至受朝詩》《擬飲馬長城窟》,沒有背離儒家的風雅傳統(tǒng),并得到了其時文士推崇。《北齊書·文苑傳》的“贊”辭可謂是對“風雅精神”作了總結(jié)性評價:“九流百氏,立言立德,不有斯文,寧資刊勒。乃眷淫靡,永言麗則,雅以正邦,哀以亡國?!雹摺傲⒌铝⒀浴薄坝姥喳悇t”“雅以正邦”等語辭內(nèi)蘊,與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文士品格”“君子才性”“教化天下”的“風雅精神”一致,特別是“雅以正邦”,更是一種“文教天下”的人文精神。初唐文士們的視域與王通的經(jīng)典視域進行了融合,“風雅精神”亦與其“文教”功用融合為“風雅文教精神”,從而演繹成為一種新的文化趨向。

      由于以魏征為首的初唐文士對“風雅文教精神”倡導踐行,“使太宗能夠信服儒學的思想,從而達成貞觀之治的根本共識”①。“風雅文教精神”不僅影響了初唐各項文化典章制度的確立,而且逐漸成為初唐乃至盛唐文士的創(chuàng)作趨向。初唐文士陳子昂在《修竹篇(并序)》中云:“思古人,常恐逶迤頹靡,風雅不作,以耿耿也。”②盛唐文士王維《送張舍人佐江州同薛璩十韻》詩云:“清范何風流,高文有風雅?!雹凼⑻圃娬摷乙蟓[在《河岳英靈集》中評價盛唐文士儲光羲的詩歌時云:“儲公詩,格高調(diào)逸,趣遠情深,削盡常言,挾風雅之道,得浩然之氣?!雹芏济鞔_了“風雅文教精神”對世情及個體詩文創(chuàng)作的重要性。關(guān)于王通在唐代的影響,阮逸在《文中子中說序》中有論:“若房、杜、李、魏、二溫、王、陳輩,迭為將相,實永三百年之業(yè),斯門人之功過半矣。”⑤可以說,初唐的“風雅文教精神”在一定程度上促成了盛唐氣象的蔚為大觀。

      因而,王通思想對初唐有著重要的影響,而非有的研究者認為其“眼光短淺”⑥乃至于影響有限,結(jié)合上文分析可歸結(jié)原因有二:其一,王通是儒家“道統(tǒng)”的傳承發(fā)展者,其“風雅精神”的教化理想被其弟子也是初唐名臣的魏征承繼,孔穎達、李百藥、令狐德棻等初唐名士的視域亦與王通的經(jīng)典視域呈現(xiàn)了融合,“風雅文教精神”從而成為初唐的文化趨向;其二,王通的“風雅精神”提倡個體的“君子才性”、詩歌創(chuàng)作要反映民風民情,既有助于個體創(chuàng)作雅正之風的發(fā)展,又能體現(xiàn)個體的時代使命,這也正與陳子昂等初唐文士的文學觀契合。概言之,王通倡導的“風雅精神”,無論是其對弟子門人的直接熏陶,還是對初唐文士的間接感召,都應和了其推行“不言之教”的文教思想。

      綜而論之,在王通經(jīng)典視域中,從以顏延之為首的六朝文士到以魏征為首的初唐文士,不僅表明了“君子才性”“教化天下”乃士之大成,更突出了“風雅精神”的道統(tǒng)傳承及“文教”價值。徐復觀在論及“孔子的藝術(shù)精神”時說“由一人之修養(yǎng)而通于天下國家,這是儒家的傳統(tǒng)”。⑦重個體修養(yǎng)的“風雅精神”也是我們文化傳統(tǒng)中的貴族精神,它反映了文士的天下情懷與責任擔當,極富文明意識。正是這種古典形態(tài)的文教精神造就了初唐的清明政治,并推動形成了盛唐氣象。當下,有必要重構(gòu)“風雅精神”,重視個體“經(jīng)國之才”的才性培養(yǎng),發(fā)揚儒家經(jīng)典“教化天下”的文教使命,讓中華經(jīng)典思想煥發(fā)勃勃生機。

      責任編輯:錢果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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