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麗華,駱小冬,劉 志,張妍琰,覃 輝,陳爍淳,李穎嘉*
(1.南方醫(yī)科大學南方醫(yī)院超聲醫(yī)學科,2.全科醫(yī)學科,廣東 廣州 510515)
克羅恩病(Crohn disease, CD)是病因不明的慢性非特異性腸道炎性疾病,可累及腸壁全層而發(fā)生潰瘍穿孔,并逐漸形成瘺管、蜂窩織炎及膿腫;準確診斷腸瘺對內(nèi)科保守治療或外科手術干預CD至關重要[1]。影像學評估CD方法主要包括小腸X線造影及CT/MR小腸造影(CT/MR enterography, CTE/MRE)等。小腸X線造影存在輻射,且診斷敏感度有限,難以評價膿腫等腸腔外并發(fā)癥,特別是腸襻存在重疊時[2]。CTE及MRE為臨床評估腸道炎性病變的標準影像學方法[3],歐洲克羅恩病和結腸炎組織(European Crohn's and Colitis Organization, ECCO)亦推薦以之診斷CD腹腔內(nèi)并發(fā)癥[4];但因輻射問題,CTE不宜于短期內(nèi)反復檢查,且其與MRE費用均較高,臨床應用受限。經(jīng)腹腸道超聲診斷CD的敏感度及特異度分別為75%~94%及67%~100%[5]。本研究與CTE及手術結果相對照,觀察腸道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的價值。
1.1 一般資料 納入2020年4月—2021年12月337例于南方醫(yī)科大學南方醫(yī)院根據(jù)世界衛(wèi)生組織推薦CD診斷標準[6]確診的CD患者,男252例,女85例,年齡18~78歲,平均(33.7±7.5)歲。納入標準:①臨床資料完整;②接受經(jīng)腹腸道超聲及CTE檢查。排除標準:①對碘對比劑及山莨菪堿過敏;②孕婦;③嚴重肝、腎功能不全。檢查前患者均簽署知情同意書。
1.2 儀器與方法
1.2.1 腸道超聲 由1名具有5年腸道檢查經(jīng)驗的超聲科主治醫(yī)生實施檢查。檢查前囑患者禁食4 h;予無明顯腸梗阻癥狀的腸腔內(nèi)氣體較多或體型肥胖患者口服2.5%等滲甘露醇溶液2 000 ml(將250 ml∶50 g甘露醇溶液與1 750 ml水混合,檢查前1 h開始、每15 min口服500 ml)。采用GE LOGIQ E9超聲診斷儀,9L-D及C1-6VN探頭,頻率分別為2~8 MHz及1~6 MHz。囑患者仰臥,采用高分辨率9L-D探頭依次掃查小腸及大腸;對體型肥胖者換用低分辨率C1-6VN探頭;難以識別乙狀結腸下段及直腸時,經(jīng)肛管注入100 ml少氣泡超聲耦合劑,并囑患者適當充盈膀胱。詳細記錄病變腸壁的位置、厚度、回聲特征及層次結構,重點觀察有無腸瘺(病變嚴重腸段的腸管周圍、腸與腸之間、腸與膀胱之間、腸與皮膚之間出現(xiàn)低回聲區(qū)或低回聲束,伴或不伴氣體強回聲,形成膿腫時其內(nèi)可見液體)及腸腔狹窄[腸壁增厚、僵硬,管腔狹窄(直徑<1 cm)及近端擴張(直徑>2.5 cm),狹窄前段腸蠕動亢進][7-8]。
根據(jù)Limberg分級[9]評價腸壁厚度及其血管化程度:0級,腸壁正常;Ⅰ級,腸壁單純增厚;Ⅱ級,腸壁增厚且出現(xiàn)較短血管;Ⅲ級,腸壁增厚且出現(xiàn)較長血管;Ⅳ級,腸壁增厚且出現(xiàn)與腸系膜相連的長血管。其中,Ⅰ及Ⅱ級提示腸壁炎癥處于緩解期,Ⅲ及Ⅳ級則提示腸壁炎癥處于活動期;分級越高代表炎癥活動性越強。
1.2.2 CTE 于腸道超聲檢查后1周內(nèi)行CTE檢查。對無明顯腸梗阻癥狀者囑其檢查前晚禁食,并于檢查前口服2.5%等滲甘露醇溶液2 000 ml、肌內(nèi)注射山莨菪堿20 mg。采用Philips Ingenuity CT掃描儀,囑患者俯臥,經(jīng)靜脈以4 ml/s流率注射100 ml碘佛醇后行全腹增強CT掃描,參數(shù):管電流405 mA,管電壓120 kVp,層厚0.5 mm,重建層厚0.5 mm。由1名具有10年經(jīng)驗的影像科副主任醫(yī)師評估病變腸管位置、觀察有無腸瘺及腸腔狹窄。
1.3 手術 由1名具有10年經(jīng)驗的普外科副主任醫(yī)師評估有無腸瘺,并根據(jù)術中所見將腸瘺分為腸-腸瘺、腸-系膜瘺、腸-膀胱瘺、腸-皮瘺及腸-腹膜后瘺[10]。
1.4 評估效能 評估超聲與CTE診斷CD合并腸瘺的一致性。對經(jīng)手術治療者以手術結果作為金標準,分別評估超聲及CTE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效能。
1.5 統(tǒng)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2.0統(tǒng)計分析軟件。以頻數(shù)或百分數(shù)表示計數(shù)資料。行Kappa一致性分析及McNemar精確檢驗,以Kappa值≥0.80為一致性極高。P<0.05為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
2.1 超聲與CTE診斷CD合并腸瘺的一致性 337例CD中,超聲診斷腸瘺57例、CTE診斷腸瘺53例,二者共同診斷腸瘺48例(圖1、2),其診斷一致性極高(Kappa=0.848,P<0.01);該48例超聲均表現(xiàn)為病變處腸壁增厚、層次結構不清,其中LimbergⅠ級0例、Ⅱ級4例,Ⅲ級21例、Ⅳ級23例。
2.2 超聲及CTE診斷CD合并腸瘺的效能 337例CD中,34例接受手術治療,其中27例被證實存在腸瘺,包括腸-腸瘺12例(44.44%,12/27)、腸-腹膜后瘺6例(22.22%,6/27)、腸-系膜瘺5例(18.52%,5/27)、腸-膀胱瘺2例(7.41%,2/27)及腸-皮瘺2例(7.41%,2/27)。
以手術結果作為金標準,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的敏感度、特異度及準確率分別為92.59%、71.43%及88.24%,CTE分別為96.30%、71.43%及91.18%(圖3、表1);二者診斷效能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McNemarP>0.05)。
表1 超聲及CTE診斷CD合并腸瘺的效能(例)
2.3 超聲及CTE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效能 27例經(jīng)手術證實CD合并腸瘺患者中,18例同時合并腸腔狹窄,包括回腸狹窄13例及回盲部狹窄5例。
以手術結果為金標準,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敏感度、特異度及準確率分別為88.89%、77.78%及85.19%,CTE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敏感度、特異度及準確率均為88.89%(圖4、表2);二者診斷效能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McNemarP>0.05)。
表2 超聲及CTE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效能(例)
腸瘺是CD的常見嚴重并發(fā)癥,準確診斷腸瘺對臨床制定治療方案及評估預后至關重要[11]。CTE及MRE評估腸道病變及其并發(fā)癥的準確率較高[5],而對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的效能仍存在爭議,如有學者[12]認為常規(guī)超聲診斷CD合并腹腔瘺的準確率較低。本研究中,常規(guī)超聲可清晰顯示大部分CD、腸瘺及腸腔狹窄,且腸瘺常發(fā)生于CD病變腸壁明顯增厚、回聲減低、層次結構不清及血供異常豐富的部位,提示超聲檢查時應重點對此類腸段腸壁于縱切面及橫切面進行連續(xù)掃查。本研究結果顯示,超聲與CTE診斷CD腸瘺的一致性極高(Kappa=0.848);以手術結果為金標準,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的敏感度、特異度及準確率分別為92.59%、71.43%及88.24%。
多數(shù)CD患者需要接受手術治療的主要原因在于腸腔狹窄,其次是腸道穿透性病變及其他并發(fā)癥(如胃腸出血或腫瘤)[13];狹窄導致腸腔內(nèi)壓力增加及上段擴張為穿透性病變及并發(fā)癥的重要原因之一,故早期準確判斷CD合并腸瘺患者是否同時合并腸腔狹窄至關重要。本研究27例經(jīng)手術證實CD合并腸瘺的患者中,18例同時合并腸腔狹窄,且狹窄均位于CD好發(fā)處——回腸及回盲部,與既往文獻[14]報道大致相符;以手術結果為金標準,本研究中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敏感度、特異度及準確率分別為88.89%、77.78%及85.19%,表明超聲可較準確地篩查高危CD患者,由此可大大降低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患者因吞服膠囊內(nèi)鏡而致內(nèi)鏡滯留的風險;對于合并腸瘺及腸腔狹窄的CD患者,需及時切除病變部位,以快速減輕炎癥、緩解癥狀,改善患者生活質(zhì)量。
本研究的主要局限性:①單中心、回顧性研究;②樣本中接受手術治療者較少;③腸道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及腸腔狹窄具有操作者依賴性,本研究對全部病例均由1名醫(yī)師實施單次超聲檢查,未能評價觀察者內(nèi)及觀察者間一致性;④腸道超聲難以顯示部分細小及隱匿性腸道瘺管;⑤超聲難以鑒別CD合并腸瘺與腸道惡性腫瘤浸潤周圍組織,需結合病理結果明確診斷。
綜上所述,經(jīng)腹腸道超聲診斷CD合并腸瘺和腸腔狹窄的效能較高,可媲美C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