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趙玥
史依弘是上海京劇院梅派大青衣,國家一級演員,1972年出生于上海市。好戲不厭百回唱,今年中秋檔,史依弘在國家大劇院演唱《貴妃醉酒》。這出久演不衰的梅派經(jīng)典大戲,伴隨著她從學藝初期的默默無聞走到繁花似錦,一邊唱著,和恩師學戲時的一幕幕畫面重又浮現(xiàn)在她的眼前……
10歲入戲校之前,史依弘曾是上海市體育宮技巧班的小運動員,身體素質良好的她,一邊跟著張美娟老師學習武旦、刀馬旦,一邊跟著張敏智老師學習青衣?!顿F妃醉酒》是她第一次接觸到京劇唱腔,“當時老師一哼四平調‘海島冰輪’我就一下子著迷了。”
當時的史依弘個子小,卻有一個登臺的夢想。戲校的老師們?yōu)榱藞A她這個夢,便給當時還不到一米四的史依弘找合適的女蟒和宮裝,就連鳳冠也是為小孩子定制的。貴妃身邊八個宮女都是她的同學,每個女孩都要高出她一頭,“貴妃醉酒后本來要搭著八個宮女走路,我怎么也搭不到她們的肩,最后就搭在腰上”,史依弘笑著說,前兩天翻到這張演出照片,還能感受到老師當時對學生的關愛。如今《貴妃醉酒》也成了史依弘的保留劇目。
少時的史依弘,嗓子還沒有如今的開闊,為了讓學生走上更廣闊的藝術道路,張美娟沒有那種戲班師傅“壟斷”徒弟的舊習,而是親手把她交給曾是梅蘭芳琴師的盧文勤,讓她向這位戲曲聲樂家學習梅派青衣的唱工。
13歲開始,史依弘走進了梅派的藝術殿堂。盧文勤教戲不像很多文戲老師教唱一句模仿一句,他會讓史依弘回去聽梅蘭芳的磁帶錄音,再給一份唱腔的譜子,說:“不要學我,要學梅蘭芳?!北R文勤教她的第一出戲是《玉堂春》,先學“起解”,再學“會審”。單就“會審”里“玉堂春含悲淚忙往前進”十個字,她學唱了半學期。
那段日子既枯燥又難熬,雖然只有短短十個字,史依弘?yún)s總是達不到老師的要求,唱著唱著聲音就跟著音樂一起往下掉。盧文勤就逐字逐音幫她細磨,讓每個字都能保持在同樣的高度,就像一顆顆珍珠串在線上。只有邁過了這個坎,老師才同意繼續(xù)下一段。說著說著,史依弘眼前浮現(xiàn)出幾十年前在老師家里,一位老人和一個小孩,在夕陽下,他彈著琴,她在唱的畫面。
1988年在香港,史依弘以《戰(zhàn)金山》《西施》文武雙出獻演,次日香港報紙以大字標題稱她為“明日之星”。那次是跟著戲校的青少年演出團赴港,史依弘帶了五出武旦戲,張美娟老師替她和主辦方協(xié)調,再帶一出文戲,最終選了《西施》。
當時時間很緊張,史依弘在老師家里學完《西施》,和樂隊排練完就直接去了香港演出,還沒見過觀眾,心里也很忐忑,不知道臺下反應如何。五出武旦戲反響極好,她唱完《戰(zhàn)金山》開始換裝,準備演《西施》,沒想到還在簾內唱導板的時候,臺下已經(jīng)開始叫好,西施身處吳國想念故國的惆悵感染了香港觀眾,后面更是一句一個好。這也讓史依弘看到,梅派的知音大有人在,回上海后在梅派的唱腔上更是加緊用功。
當年,初入上海京劇院的史依弘演出機會尚不多,演出二團的團長問她,有個大世界的演出想不想去,要演一個星期。史依弘當機立斷,要!她還要演《霸王別姬》。
那個舞臺很小,小到從上場門到下場門之間都不富裕,臺下的觀眾也不像在劇場里那樣從頭坐到尾,隨時都可能離開去玩其他項目。史依弘?yún)s很堅定:“那時我剛剛畢業(yè),能上大舞臺演文戲的機會很少,能有這樣一個演出機會已經(jīng)很高興,哪怕臺下沒有觀眾,我也要去演?!?/p>
▲史依弘近照
第一次登臺演《霸王別姬》,臺下的觀眾稀稀拉拉,史依弘?yún)s看到了三個熟悉的身影。盧文勤、張美娟,還有也曾教過她的許美玲等老師,拄著拐杖,互相攙扶著坐在臺下,給了她極大的鼓勵。哪怕只有一個觀眾,你也得好好對待,這是老師們默默無言,傳遞給史依弘的最堅定的力量。
史依弘和京劇大家尚長榮一起拍攝的電影《霸王別姬》也成了第一部3D京劇電影,在海內外放映。2017年,史依弘在美國大都會博物館演出了12場《霸王別姬》。她感慨:“所以其實不在于舞臺大小。對于演員來說,舞臺是一個神圣的地方,只要你能夠上舞臺,哪怕觀眾只有一兩個,你也要盡情地演唱?!睅е@樣的舞臺哲學,她將綻放更多的舞臺精彩。
(摘編自《北京晚報》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