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睿佳, 邵新艷
(北京服裝學院 服裝藝術與工程學院,北京 100105)
半臂服裝形制歷史悠久,款式多樣且服用者廣泛,是唐朝的代表性服飾之一。近年來國內陸續(xù)有唐代半臂服裝出土,其中兩款半臂的肩部拼接式樣格外引人注目,從服飾中可以直觀領略到唐代服飾在結構上的多彩魅力。但該服裝的拼接結構是借鑒異域服飾藝術的結果,還是唐人自主創(chuàng)新意識的表達,目前學界尚未有相關文章對其論述。故本文根據現(xiàn)掌握實物圖像和文字資料,對這類半臂服裝中的肩部拼接及其歷史淵源展開探析,以期為唐代服飾藝術研究提供一定參考。
半臂又名半袖,是由魏晉上襦發(fā)展而來的一種無領、對襟式或套頭外衣。目前關于半袖的最早記載見于漢代劉熙《釋名·釋衣服》:“半袖,其袂半,襦而施袖也。”[1]魏晉時期半袖作為一種居家便服使用,隋唐時期“半臂”之名才真正出現(xiàn)。宋代高承《事物紀原》卷三引《實錄》:“隋大業(yè)中,內宮多服半臂,除卻長袖也。唐高祖減其袖,謂之半臂?!盵2]
據當前國內外公開實物圖像顯示,唐代半臂款式多樣,如表1所示。
由表1可知,唐代半臂形制具有以下特點:1)基本采用傳統(tǒng)十字形平面裁剪手法,以衣身前后中線為中軸線,肩線為橫軸線。面料沿肩線對折后裁剪,前后衣身等長,兩袖口寬且平直,整體造型呈T形。2)面料裁剪趨于整一,部分在肩部、腋下拼接面料,呈矩形或三角形的塊面組合。3)款式豐富主要反映在領式上,大致可分為盤領、交領斜襟、直領對襟三種類型,且邊疆地區(qū)半臂出現(xiàn)左衽式樣。
表1 唐代半臂款式分析
綜合國內外考古材料,筆者發(fā)現(xiàn)有兩件肩部拼接的半臂服裝,分別為團窠對獸紋夾聯(lián)珠對鳥紋錦半臂和翼獸紋、鳳紋錦半臂,在眾多唐代半臂中極具特殊性,具有較高的研究價值和學術意義。
團窠對獸紋夾聯(lián)珠對鳥紋錦半臂(圖1)現(xiàn)藏于成都博物館,為早年成都博物館征集,疑為青海都蘭出土。據許新國、趙豐先生考證,在1982—1985年青海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在青海都蘭縣發(fā)掘了一批唐代墓葬,墓葬中出土有一種特殊的紅地中窠含綬鳥錦,該錦以花瓣、小花或聯(lián)珠等作圖案,常以紫紅色為地,藏青、桔黃、墨綠等色顯花[3]。并且該織錦與東方傳統(tǒng)織錦色彩差異很大,圖案配色對比強烈、鮮明,染色的色牢度極佳,保存較好,與西方織錦相同[4]。經比對發(fā)現(xiàn),半臂肩部圖案為含綬對鳥紋,其配色、面料也與學界研究成果對應,因此筆者認為該文物應出自都蘭??紤]到都蘭盜墓活動猖獗,文物四處流散,該件服裝可能是在流散過程中被成都博物館征集得來。此外,許多專家從出土碑銘、陶器、古藏文的字體、絲織品的技法及紋樣等方面鑒定都蘭古墓年代約為公元8世紀中期,但都蘭古墓的族屬問題學術界仍存歧義[5]。服裝外觀形制為交領右祍,肩袖平直,袖口寬博,腰部略收,腰帶、腰襕已佚。通身采用兩種異色面料拼接,其中肩部和大小襟均為粟特織錦,疑為吐蕃番錦。經林梅村先生研究表明,青海都蘭發(fā)現(xiàn)的所謂“粟特織錦”多為中亞伊斯蘭化時期公元8—9世紀的產品,其真實產地實際在吐蕃本土而非中亞[6],其余部分全用蜀錦。織物表面保存較完好,因染料發(fā)生氧化,兩種面料分別呈暗紅色和黃褐色。從服飾結構上看,該服裝采用直線裁剪的方法,前中破縫拼襟,后中連裁,頸側至袖下拼接異色面料。
圖1 公元8—9世紀團窠對獸紋夾聯(lián)珠對鳥紋錦半臂
甘肅武威出土的現(xiàn)藏于甘肅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翼獸紋、鳳紋錦半臂(圖2)與團窠對獸紋夾聯(lián)珠對鳥紋錦半臂形制結構類同。該半臂保存完好,由上衣、腰襕、腰帶三部分組成。外觀形制為交領右祍,短袖寬口,上衣下部接腰襕且右側開合。面料為翼獸紋錦與鳳紋錦拼接,雙肩的結構分割與團窠對獸紋夾聯(lián)珠對鳥紋錦半臂基本一致。從墓中出土的墓志可知,墓主人慕容智為初唐時弘化公主與吐谷渾國末代首領諾曷缽的第三子,唐代永徽元年(公元650年)生于吐谷渾王城,14歲時國中生變,隨父母逃亡至今武威地區(qū),后移居靈州(今寧夏吳忠)。成年后在長安擔任禁衛(wèi)軍職,官至“守左玉鈐衛(wèi)大將軍”。公元691年去世歸葬吐谷渾“大可汗陵”,族中封號為喜王[7]。
圖2 公元7世紀晚期翼獸紋、鳳紋錦半臂
從出土文物來看,該類肩部拼接半臂的款式結構具有以下特點:1)異色(異質)面料相拼反映了人們對服飾美的追求。其中肩部拼接部分為左右對稱的斜向分割,并采用與主身色彩、紋樣相異的貴重織錦面料拼接,達到視覺上的平衡和形式美感。2)雖然服裝分片較多但裁剪趨于整體。衣片多為直線結構的拼接,并在肩袖與主身拼縫后形成以通肩線與前后中線組成穩(wěn)定的“十字”結構,前后、左右衣片基本對稱,構成渾然一體的服飾形態(tài)。
關于肩部拼接式半臂的歷史來源,當前學術界鮮少有人研究。鑒于該服的出土地理位置、服用者的少數(shù)民族血統(tǒng)及類似款式在中原地區(qū)極少見到,筆者初步推測該類服裝式樣與唐朝時期西北少數(shù)民族存在某種關聯(lián)。
通過唐代文物檢索,筆者在西藏吐蕃時期文化遺存中發(fā)現(xiàn)服用該類半臂的人物形象(圖3)。圖3所示金箔出土于青海省海西州都蘭縣熱水古墓群的2018血渭一號墓,墓葬年代在公元8世紀中葉,為初唐吐蕃時期墓葬,墓主人為吐蕃治下的吐谷渾莫賀吐渾可汗[8]。文物鏨刻著武士策馬飛奔、張弓狩獵的勇猛形象,其中人物內著窄袖衫,外罩半臂,兩肩皆為三角狀的拼接式樣。另有一件公元8世紀吐蕃時期射手飾片,現(xiàn)為卡塔爾王室成員阿勒薩尼的私人收藏,其上人物同服肩部拼接式交襟半臂衫(圖4)。由圖4可見,該類肩部異色相拼的半臂服裝確為吐蕃時期青藏高原游牧民族流行的服飾之一。
圖3 公元8世紀人形金箔
圖4 公元8世紀騎射形金飾片
公元7—9世紀青海地區(qū)先后為吐谷渾、吐蕃兩大少數(shù)民族政權所統(tǒng)治。因當前學術界尚未對該肩部拼接式半臂的族屬展開研究,可參考資料十分有限,故筆者首先從吐谷渾與吐蕃各自的服飾特點方面進行闡述。
吐谷渾屬遼東慕容鮮卑族,公元4世紀建立政權并經數(shù)次向西北地區(qū)遷徙,最終占據甘肅西南、青海柴達木盆地都蘭一帶及四川西北的部分區(qū)域[9]。魏晉南北朝時期,中原戰(zhàn)亂,河西走廊阻塞不通,吐谷渾國逐漸發(fā)展壯大,“青海道”作為陸上絲綢之路的重要交通要道開始興盛,并成為溝通中亞、西亞和中原地區(qū)的必經之路,至隋朝大業(yè)末(公元618年)因國內局勢動蕩而逐漸衰落。唐初,吐谷渾歸附唐朝。公元663年吐蕃滅吐谷渾,吐谷渾末代王率領殘部奔至涼州。關于吐谷渾族服飾的記載較為匱乏零散,整體看來吐谷渾服飾漢化程度較高,與中原漢族服裝略同,其中男子服用窄袖袍和小口褲,頭戴大頭長裙帽;女子著襦裙,具有鮮卑遺風。
吐蕃王朝是公元7—9世紀古代藏族所建的強大奴隸制政權,地處吐谷渾國南面。公元7世紀開始,吐蕃人西征中亞,南向天竺,東進唐朝,逐漸打通了中亞、南亞和中原內地的交通要道。地理位置的特殊性促使吐蕃具備了與多種文化交流的客觀條件,“公元7—8世紀時……吐蕃已成為交流東西物資的中心和融合東西方的中心”[4]。針對吐蕃服飾則記載較為豐富,有“在吐蕃王朝的臣相中還有一種常服……著翻領或交領左祍緊身短襦,長袖兩色(在半臂處接另一種顏色)……這種服飾貴賤通用”[10],“產于西方的粟特錦、波斯錦尤其精美昂貴,往往用作衣物緣飾,鑲于衣領、袖、襟等處”[11],且“早期吐蕃服飾的鮮明特點可概括為……衣服邊、袖口和領子所用材料不同”等記載。據此可以反向推知,異色異質面料鑲拼是吐蕃服飾的常用工藝手法,但是拼縫位置與兩件半臂相異。
綜合相關資料,筆者認為肩部拼接式半臂是具有吐蕃風格的吐谷渾服飾。原因有三:1)從半臂的年代和所屬墓葬分析,當前可考的半臂實物及相關材料的年代均集中在吐谷渾國被吐蕃國吞并的7世紀中葉以后,并且從目前已知的墓主人身份判斷為歸唐或吐蕃治下的吐谷渾人。2)半臂作為魏晉隋唐時期中原地區(qū)廣泛服用的服裝種類,同期吐谷渾服飾與中原服飾基本相同,從圖5[12]可以看到吐谷渾人服用半臂的形象。郭里木棺版畫為吐蕃時期文物,近年來許新國、柳春誠、程起駿、羅世平、林梅村、霍巍、呂紅亮、張洪澤等學者先后對其進行研究,提出郭里木墓為吐蕃贊普墓、吐谷渾王墓、蘇毗貴族墓等不同觀點。3)從地緣和文化角度分析,兩吐地域相鄰,生活環(huán)境、文化習俗相近,且兩國王室長期保持聯(lián)姻,促使吐蕃與吐谷渾很早就形成了甥舅關系[8]。在長期的經濟、文化交往中,兩國服飾相互影響。尤其吐蕃人于公元634年始入青海[13],并于663年并吐谷渾。在吐蕃統(tǒng)治吐谷渾的170多年中,吐谷渾服飾被打上吐蕃文化的深刻印記,即公元7—9世紀在統(tǒng)治青海和河西地區(qū)推行一系列吐蕃化政策,羌、吐谷渾及漢族在內的各民族也都融入吐蕃民族中,這一過程加速了吐谷渾族服飾被融合與同化[14]。
圖5 公元7—9世紀《射牛圖》局部
如前文所述,半臂中的肩部異色拼接是吐谷渾人受吐蕃服飾鑲拼藝術影響發(fā)展而來,對吐蕃服飾的研究或能為人們了解該類半臂的來源提供依據和參考。
關于吐蕃服飾的歷史淵源,考古界、文化界提出諸多意見,基本一致認為吐蕃服飾很大程度上受到中亞或西亞文化的影響。如許新國先生[12]認為“吐蕃服飾在中亞見得更多,其服飾的直接淵源應在中亞地區(qū)”;與之所見略同的還有希恩·卡曼在《7—11世紀吐蕃人的服飾》中描述的“吐蕃服飾中有一種適合騎馬的服裝,原為中亞或西亞的”。楊清凡女士[11]85更明確地提出“吐蕃人的常見服飾大概與粟特人最為接近,其直接影響可能與粟特人有關”。如依照楊清凡所持觀點,筆者從粟特遺跡中尋找,發(fā)現(xiàn)片治肯特城中壁畫描繪著粟特人收割、宴飲、樂舞等世俗情景。從城墻地層斷代分析,壁畫年代集中在公元600—750年[15],且繪畫手法是服裝只表現(xiàn)輪廓線所形成的平面褶痕,而非依據形體的立體面表現(xiàn)褶皺[16],這為人們了解公元7—8世紀的粟特服飾提供可靠翔實的資料。從圖6可清晰看到,男女服飾多在肩部采用異色面料裝飾,而該種帶有花紋的肩章是粟特貴族服飾的主要辨識特征之一[17]。
圖6 公元7—8世紀粟特服飾
粟特位于中亞,從來不是一個完整中央集權的國家,而是由小型要塞城鎮(zhèn)和大型城市構成。粟特人原生活在阿姆河和錫爾河之間的三角洲流域(現(xiàn)今主要范圍在烏茲別克斯坦和塔吉克斯坦境內),作為典型的商業(yè)民族,中古時期粟特人在中國和中亞、中國和印度、中國和北方草原民族之間常充當轉運、中介和翻譯的角色。漢代時,河西走廊的敦煌、武威等地便有粟特人的聚落。北朝至隋唐年間,粟特人進一步東遷入中國,足跡遍及南北各地[18]。
關于吐蕃人與粟特人之間的物質文化交流,學術界予以肯定意見。經專家考證,吐蕃在西域活動的最早明確記載是在公元659年,此后吐蕃人與粟特人由于沖突產生了間接的聯(lián)系[11]96;并且北朝至隋唐時期,入華粟特部落也曾沿著絲綢之路抵達與青海最為接近的涼州武威一帶,進而再向東通往長安和洛陽[18]68-74。同時,“吐蕃人和粟特人也曾通過不同的途徑和方式在青藏高原產生密切交流”[19]。如8世紀中期吐蕃人在粟特遺民的幫助下,建立了自己的絲綢紡織業(yè),出土于青海都蘭的織錦被認為部分來自粟特,部分吐蕃番錦也表現(xiàn)出強烈的粟特風格[6];在吐蕃器物裝飾方面,中外學者也都注意到其中包含的粟特文化元素,均提及粟特人有從青海一線進入西藏的可能[19]93。
綜合上述研究表明,粟特人曾在東遷入中國與絲路貿易的過程中進入過吐蕃治下的青藏高原。但需要注意的是,粟特作為聯(lián)絡東西的商業(yè)民族,本身也在紡織方面廣泛汲取了薩珊波斯、希臘、東羅馬(拜占庭)的藝術風格[11]86,其服飾在各個時期也呈現(xiàn)出不同的特點。馬爾沙克教授認為“五世紀類似貴霜王朝,六世紀表現(xiàn)出嚈噠吐火羅斯坦(以及間接的薩珊伊朗時尚)的明顯影響,七、八世紀出現(xiàn)了與突厥服飾類似的現(xiàn)象”[20],且服裝上鑲拼塊狀或條狀裝飾也是近東(西亞和埃及)及中亞中世紀早期一直流行的時尚[21]。如圖7所示出土于埃及現(xiàn)藏于法國盧浮宮博物館的丘尼克,其肩部裝飾已經具備了起于頸側并斜向下延伸至袖口的造型特點。因此,在肩部鑲拼異色異質面料并非僅限于粟特服裝。此外,如將其與唐代半臂中的肩部拼接比對,不難發(fā)現(xiàn)二者在面積、形狀和縫制手法上也并未完全形成彼此共遵的規(guī)范,而是各具特色。
圖7 公元4—7世紀丘尼克
綜上所述,吐蕃服飾與粟特服飾之間的相似性和差異性在一定程度上印證了霍巍先生[19]的推斷,即東遷粟特人與青海吐蕃人在裝飾傳統(tǒng)上存在諸多共性,有相互影響、彼此借鑒的可能,但共性的產生主要是兩族從廣闊的西域與中亞歷史文化背景中汲取,并不一定意味著是一種直線或單線的傳承關系,這當中更大的可能性應是粟特和吐蕃人民基于共同的文化背景,各自獨立完成本民族的藝術創(chuàng)作。因此,中國出土的兩件肩部拼接式唐代半臂實際上投射出了至公元7世紀以來,吐蕃地區(qū)多種文化并存共融的現(xiàn)象,“來自中亞、西亞的多種文化因素與吐蕃文化持續(xù)不斷地劇烈碰撞,由此很早就形成了一種融合各派、自成一體的審美風格和樣式,融合多地域風格是西藏藝術的重要特征”[22]。
若將目光投向唐代以后的傳世服裝,仍可見與唐代肩部拼接式半臂趨同的式樣,蒙元時期的棕色羅花鳥繡夾衫(圖8)就是實證。該衫出土于內蒙古集寧路故城遺址,現(xiàn)藏于內蒙古博物院。
圖8 公元13—14世紀棕色羅花鳥繡夾衫
從圖8可看出,服裝形制為對襟直領短衫,且肩部的大圖案巧妙利用紋樣的排列組合和疏密變化,在雙肩匯聚形成三角狀的類似“拼接”的效果。這種注重服裝肩部的形式美感生動地反映了中國古代游牧民族相似的審美心理,使服裝呈現(xiàn)出與前代不同的華貴。結合13世紀蒙元時期蒙古社會的發(fā)展軌跡和在亞歐大陸上與西方、中原規(guī)??涨暗慕煌?以及大量吸收西方文化、中原漢文化與其他民族文化精華的時代背景,筆者認為該半臂的肩部設計也與西亞、中亞服飾中的裝飾風格有關,是民族文化融合的又一典型案例。
綜合前文所述,從唐代半臂直接用異色異質面料拼接,再到元代半臂在不破壞服裝結構的前提下利用裝飾紋樣間接形成“拼接”效果,人們可以感知到域外肩部拼接裝飾與中華傳統(tǒng)服裝形制經歷了由碰撞博弈,再到交流融合、共同演進的過程。即肩部拼接元素在本民族文化和審美特征影響下的本土化發(fā)展中,其所蘊藏的來自西亞、中亞的文明信息日益適應了中原的藝術氛圍。因此,這種肩部拼接的裝飾手法為中華民族藝術發(fā)展提供了必不可少的養(yǎng)料,經過有選擇地吸收和改進,使其形式得到豐富、變化與發(fā)展。
近年來國內發(fā)掘的肩部拼接式唐代半臂承載著非常豐富的歷史文化信息,將其與文獻、圖像進行比對,可以得出以下基本結論:1)半臂蘊藏著鮮明的區(qū)域民族特色,是一種帶有吐蕃服飾風格和審美趣味的吐谷渾服裝。2)肩部拼接式半臂是初唐時期中國邊疆地區(qū)與西域服飾文化交流交融的典范。服裝整體承襲了中華古典袍服趨于“整一”的裁剪方法,局部的肩部拼接又體現(xiàn)了吐谷渾受吐蕃及西亞、中亞地區(qū)裝飾藝術影響發(fā)展而來的審美習慣,從而表現(xiàn)出很強的審美性。該類半臂展現(xiàn)了初唐時期伴隨著絲路往來,青藏高原上多元民族融合與文化互動的歷史格局,以及開放包容的精神內涵,同時推動了多元一體的中華民族文化的構建與發(fā)展。3)蒙元時期的半臂服裝在肩部利用紋樣的組合形式構成了與唐代半臂類似的拼接效果,這不僅反映了中國古代游牧民族關注肩袖部位形式美感的共同追求,還體現(xiàn)了中華民族在不同歷史時期對外來服飾審美風格的吸收與改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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