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晶晶　黃維琛　徐道情

【摘 要】目的：基于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V2.5）系統(tǒng)，分析《醫(yī)宗金鑒·正骨心法要旨》治傷的用藥規(guī)律、組方特點及學術思想。方法：將《醫(yī)宗金鑒·正骨心法要旨》中治傷的內服方劑，運用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V2.5）納入處方信息，并建立組方信息數(shù)據(jù)庫。同時，采用該平臺的相關數(shù)據(jù)挖掘方法，分析清代醫(yī)家吳謙治療骨傷科疾病的組方用藥規(guī)律，并進行可視化展示。結果：納入內服方劑63首，涉及藥物144味，諸方中以活血化瘀、補益氣血藥物的使用頻率最高，其中出現(xiàn)次數(shù)最多藥物組合是川芎-當歸，出現(xiàn)27次；藥性中使用頻次最高的為溫性藥物，藥味以辛為主，苦味、甘味次之，歸經(jīng)以肝經(jīng)、脾經(jīng)為主；演化得出藥物核心組合6組，新處方3首。結論：吳謙治療骨傷科疾病重視氣血、臟腑辨證，重點從氣血、肝脾論治，尤重補血活血、祛瘀生新的用藥特點，為臨床治療骨傷科疾病的處方用藥提供理論依據(jù)。

【關鍵詞】 《醫(yī)宗金鑒·正骨心法要旨》；骨傷科；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用藥規(guī)律；數(shù)據(jù)挖掘

Mining the Rules of Prescription and Medication for Injury Treatment in Golden Mirror of the Medical Tradition· Essential Teachings on Bone Setting Based on the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

LI Jing-jing，HUANG Wei-chen，XU Dao-qing

【ABSTRACT】Objective：Based on the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V2.5）system，to analyze the law of medication，characteristics of prescription and academic ideas in the treatment of injuries in Golden Mirror of the Medical Tradition Essential Teachings on Bone Setting.Methods：The internal prescription for treating injuries in Golden Mirror of the Medical Tradition · Essential Teachings on Bone Setting was incorporated into the prescription information by using the 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V2.5），and the prescription information database was established.At the same time，the relevant data mining methods of the platform were used to analyze the prescription and medication laws of WU Qian，a doctor in the Qing Dynasty，in treating orthopedic and traumatology diseases，and to visually display them.Results：Sixty-three internal formulas were included，involving 144 drugs.Among all the formulas，the medicinals that promote blood circulation，remove blood stasis and replenish qi and blood were used most frequently，of which the medicinal combination of Chuanxiong（Rhizoma Chuanxiong）and Danggui（Radix Angelicae Sinensis）appeared the most，27 times.The most frequently used medicinals are warm in nature and acrid in flavor，followed by those with bitter and sweet flavor，and they mainly act on the liver and spleen channels.There were 6 groups of core medicinal combinations and 3 new prescriptions.Conclusion：WU Qian attached importance to the differentiation of qi and blood and viscera in the treatment of orthopedic and traumatology diseases，focused on the treatment of qi and blood，liver and spleen，and emphasized the characteristics of invigorating blood and activating blood circulation，removing blood stasis to generate the new，which provided a theoretical basis for the prescription of clinical treatment of orthopedic and traumatology diseases.

【Keywords】 Golden Mirror of the Medical Tradition;Essential Teachings on Bone Setting;Orthopedics and Traumatology Department;TCM Inheritance Assistance Platform;law of medication;data mining

清·吳謙等編著的《醫(yī)宗金鑒·正骨心法要旨》（下稱《正骨心法要旨》）系統(tǒng)總結了清代以前的正骨經(jīng)驗，并結合自身臨證經(jīng)驗，對人體各部位的骨度、內外用藥、正骨手法及理法方藥等進行了詳細的記述，理論與實踐相結合，深入淺出，圖文并茂［1］。《正骨心法要旨》首創(chuàng)正骨八法，即“摸、接、端、提、推、拿、按、摩”八法；全書強調手法、固定、用藥的有機統(tǒng)一，現(xiàn)代骨傷科的四大治療原則與其理論核心和學術特點相契合，對現(xiàn)代中醫(yī)骨傷科的發(fā)展有著非凡的指導意義［2-3］。書中記載有外敷、熏洗、漱口、塞鼻、塞耳、揩搽牙齒，以及內服諸方藥，其中內服方63首，許多方劑仍在中醫(yī)骨傷科臨床中廣泛使用［1］。本研究利用中醫(yī)傳承輔助系統(tǒng)對《正骨心法要旨》中內服方劑的組方用藥規(guī)律及學術思想進行統(tǒng)計分析，以期為臨床治療骨傷科疾病和新方的開發(fā)運用提供思路。

1 資料和方法

1.1 處方來源及篩選 篩選《正骨心法要旨》所載的治療傷科疾病的內服方劑，最終納入相關中藥處方63首，包含中藥144味。

1.2 處方錄入與預處理 將符合要求的63首方藥錄入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V2.5）軟件（TCMISS），根據(jù)《中藥學（全國“十三五”高等中醫(yī)藥院校規(guī)劃教材）》［4］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5］對所錄入中藥的性味歸經(jīng)及名稱進行規(guī)范化處理，如“山萸肉”規(guī)范為“山茱萸”，“芍藥”“白芍藥”規(guī)范為“白芍”，“炙甘草”“生甘草”規(guī)范為“甘草”等。數(shù)據(jù)錄入完成后，由2人對數(shù)據(jù)進行交叉核對，以減少誤差保證最終結果的準確性。

1.3 納入標準 ①藥物組成、劑量、用法等信息完整；②使用方法均為口服；③所納入方藥均是治療傷科疾病。

1.4 排除標準 ①重復方劑；②書中方藥組成和（或）劑量未標明者；③中藥外治的方藥；④僅單味藥組成的方劑。

1.5 數(shù)據(jù)分析 采用TCMISS中的統(tǒng)計分析功能，依次點擊“歸經(jīng)統(tǒng)計”“四氣統(tǒng)計”“五味統(tǒng)計”得出相關統(tǒng)計信息。然后選擇進入TCMISS平臺中的“數(shù)據(jù)分析”模塊，選擇“方劑分析”對錄入的方藥進行組方規(guī)律分析，包含“頻次統(tǒng)計”“組方規(guī)律”及“新方分析”。統(tǒng)計分析方法采用頻數(shù)分析、關聯(lián)規(guī)則分析、復雜熵聚類層次分析等計算方式［6］。

2 結 果

2.1 常用藥物頻次分析 對錄入的方藥進行“頻次統(tǒng)計”分析，使用頻次≥10的有21味中藥，前5位中藥依次為當歸、川芎、甘草、白芍、人參。見表1。

2.2 性味歸經(jīng)分析 對納入的方劑及藥物進行性味歸經(jīng)統(tǒng)計分析，可以看出，藥性分析中，藥物以溫性為主（321次），寒性次之（144次）；藥味分析中，辛味藥物使用最多（310次），苦味（290次）及甘味（278次）次之。見表2。歸經(jīng)分析中，歸于肝經(jīng)（332次）的藥物使用頻次最高，歸于脾經(jīng)（326次）的藥物次之。見表3。

2.3 基于關聯(lián)規(guī)則的方劑組方規(guī)律分析 應用關聯(lián)規(guī)則分析法，利用TCMISS中“數(shù)據(jù)分析”模塊中的“組方規(guī)律”功能，設置支持度個數(shù)為12，對錄入的數(shù)據(jù)進行預讀，得到19個高頻藥物組合，其中川芎、當歸為使用頻次最高的藥對。

見表4。設置置信度為0.85，對所得出的藥物組合進行用藥規(guī)則分析，得到12個關聯(lián)度較高的藥物組合。見表5。關聯(lián)規(guī)則可視化網(wǎng)絡展示見圖1。

2.4 基于復雜系統(tǒng)熵聚類組合 基于改進的互信息法分析結果為基礎，選擇相關系數(shù)為8，懲罰系數(shù)為6，設定結果為3（即3味藥的核心組合），得到核心組合19條。見表6。

2.5 基于無監(jiān)督的層次聚類的新處方分析 在上述核心組合的基礎上，應用平臺“提取組合”功能可以得到8組核心組合。見表7。由此進一步聚類，提取出4首新處方，見表8。為了更直觀地表現(xiàn)藥物之間的關聯(lián)，利用平臺的網(wǎng)絡展示功能，依上述支持度及置信度建立核心組合及新處方網(wǎng)絡展示圖，見圖2、圖3。

3 討 論

《醫(yī)宗金鑒》成書于1742年，全書共90卷，是我國現(xiàn)存綜合性醫(yī)學書籍中最簡要實用且完備的一部醫(yī)學著作，其中《正骨心法要旨》是其叢書之一，共4卷［7］。本研究借助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從多角度、多層面對《正骨心法要旨》中治傷內服方劑進行統(tǒng)計分析，依據(jù)分析結果總結并印證《正骨心法要旨》中治傷用藥經(jīng)驗。

藥物頻次統(tǒng)計結果顯示，常用藥物包括活血化瘀藥（川芎、乳香、沒藥、桃仁、紅花）、滋陰補血藥（當歸、地黃、白芍）和補氣藥（白術、甘草、茯苓、人參）。結合常用藥物組合頻率較高分別是：川芎 + 當歸，當歸 + 白芍。其中，常用藥物中包含經(jīng)典方四物湯的組成，熟地黃甘溫味厚，入肝腎，質潤滋膩，為滋陰補血之要藥，為君藥；當歸補血和血，與熟地黃相伍，既增補血之力，又行營血之滯，為臣藥；白芍養(yǎng)血斂陰，柔肝緩急，與熟地黃、當歸相協(xié)則滋陰補血之力更著，又可緩急止痛；川芎活血行氣，與當歸相協(xié)則行血之力益彰，共為佐藥。諸藥合用，動靜相配，調補結合，行血而不傷血，補血而不滯血，共奏活血化瘀、調和氣血之效。焦鋒［8-9］研究發(fā)現(xiàn)，四物湯可以明顯減少老年股骨轉子間骨折及粗隆間骨折患者防旋股骨近端髓內釘手術術后的隱性失血量。吳智

敏等［10］研究表明，四物湯可以明顯提高骨折愈合率，改善凝血功能，促進骨代謝。《正骨心法要旨》云：“今之正骨科，即跌打跌傷之證也。專從血論……有瘀血者宜攻利之，亡血者宜補而行之……更察其損傷上下輕重淺深之異……必先逐去瘀血，和營止痛，然后調養(yǎng)氣血，自無不效?！睆娬{外傷不僅傷及筋骨，亦傷及氣血，最終致氣滯血瘀或氣虛血瘀，故治療時多從氣血論治。同時，補血活血藥和補氣藥的大量應用充分體現(xiàn)了吳謙臨證治療損傷時注重補血活血、祛瘀生新的用藥特點。石氏傷科傳人石筱山［11］認為：“理傷應當以血為先，瘀阻不去，氣亦難行，絡道不得宣通，且瘀血不去，心血亦難以化生?！币嘧糇C了吳謙治傷時多從氣血論治的學術思想。

根據(jù)TCMISS平臺統(tǒng)計，納入處方中以辛溫藥為主，性寒、味苦、味甘的藥物次之；歸經(jīng)以肝、脾經(jīng)為主。辛、苦之品善走散通行，具有活血化瘀、行氣止痛之效；甘能補、能緩，具有補益、緩急止痛的作用。《素問·調經(jīng)論篇》［12］云：“血氣者，喜溫而惡寒，寒則泣而不能流，溫則消而去之?！比梭w血脈溫則行，血行則瘀化。辛溫藥具有通利血脈、化瘀行滯的功效［13］。在活血化瘀方劑中常加入辛溫之藥，以增強活血化瘀之力。寒性藥多具有清熱解毒、滋陰涼血等功效，可消除因瘀血阻絡日久，郁而化熱導致的疼痛［14］。寒溫并用，相反相成，去性取用，一收一散，與化瘀藥協(xié)同作用，共收化瘀開滯之功。肝主筋，主疏泄，藏血，血榮筋，肝血足則筋脈得養(yǎng)?！堆C論》云：“肝屬木，木氣沖和調達，不致遏郁，則血脈通暢。”強調肝的疏泄功能正常，則氣血調暢，經(jīng)絡通利，不致瘀阻。外傷導致人體皮肉筋骨閃挫，使骨骸筋脈受損，瘀阻氣機，致氣機郁滯；氣機郁滯，又可引起局部或全身的血液運行不暢；血瘀、氣滯互為因果。脾主運化，主統(tǒng)血，主四肢肌肉，脾胃運化的水谷精微充養(yǎng)五臟六腑、四肢百骸，故《素問·太陰陽明論篇》曰：“四肢皆稟氣于胃而不得至經(jīng)，必因于脾乃得稟也?！贝送?，魏氏傷科言“治傷勿忘健脾”，即骨傷疾病臨證時不能忽視脾胃調治［15］。人體遭受損傷后，在活血祛瘀的基礎上及時調補脾胃，脾健則氣血生化有源，運化水谷精微以生養(yǎng)四肢肌肉，促進損傷迅速修復［16］。肝脾同居中焦，脾氣健運，水谷精微充足，氣血生化有源，統(tǒng)血有權，肝得以濡養(yǎng)則肝氣調達，確保氣血的充盛及其正常運行，正應和了吳謙臨證治傷時重點從氣血、肝脾論治的治療思路。

基于關聯(lián)規(guī)則及系統(tǒng)熵聚類方法對錄入的方藥進行統(tǒng)計分析，結果顯示置信度為1的有：川芎→當歸，熟地黃、白芍→當歸，川芎、白芍→當歸，生地黃、當歸→川芎，生地黃、川芎→當歸，主要以活血化瘀藥、補虛藥及清熱涼血藥相互配伍組合。同時，衍化得到核心藥物組合集中在活血化瘀止痛類和補虛類藥物之間，并與解表類、溫里類等藥物配伍，似乎亦可印證吳謙診治骨傷科疾病時重視瘀血致病及善用補血活血之品的思路。衍化出新處方3首，其中新方1由白芍、熟地黃、桃仁、蘇木組成，可視為桃紅四物湯加減，該方由四物湯加桃仁、紅花組成，具有養(yǎng)血活血、祛瘀生新的功效?，F(xiàn)代研究表明，桃紅四物湯能有效改善患者骨折斷端的血液循環(huán)，緩解患者疼痛和腫脹癥狀，提高骨代謝水平［17-19］。蘇木，味甘、咸，氣平，入三陰血分，功擅活血通經(jīng)、祛瘀止痛。現(xiàn)代藥理學證實，蘇木具有多種生物活性，有較強的抗炎、免疫抑制、抗菌和血管舒張等藥理活性［20］。此外，相關研究發(fā)現(xiàn)，蘇木醇和表蘇木醇主要通過抑制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和白細胞介素（IL）-6的表達而發(fā)揮抗炎作用，且蘇木醇還可增加抗炎性細胞因子IL-10的分泌［21-22］；同時，原蘇木素B和蘇木查爾酮也能降低TNF-α和IL-6的水平［23］。新方2有甘草、乳香、生姜、紅花、沒藥，新方3有乳香、血竭、自然銅、冰片，均可由七厘散化裁而來，是傷科要藥之一，具有散瘀消腫、定痛止血的功效，臨床適用于跌打損傷、筋斷骨折之瘀血腫痛或刀傷出血［24］。方中重用血竭為君，專入血分，活血散瘀止痛，且能收斂止血；紅花活血祛瘀；乳香、沒藥、兒茶祛瘀行氣，消腫止痛；伍辛香走竄之麝香、冰片，加強活血通絡、散瘀止痛之力，共為臣藥；佐以朱砂定驚安神，且可清熱解毒。蔡雅楠等［25］研究發(fā)現(xiàn)，七厘散能有效降低IL-6和TNF-α的表達，降低炎性反應，清除血凝塊，減輕腫痛癥狀，提高堿性磷酸酶（ALP）和Ca2+的水平。彭細果等［26］研究發(fā)現(xiàn)，七厘散能改善實驗大鼠血液流變，改善微循環(huán)，促進損傷組織愈合，改善局部炎性反應，對軟組織損傷具有顯著療效。自然銅味辛性平，有療折傷、散瘀血、續(xù)筋骨、排膿止痛之效。徐愛賢等［27］研究發(fā)現(xiàn)，自然銅能增加兔骨痂中微量元素鐵、鋅、銅、錳的含量，加快骨痂中鈣磷的沉積，增加骨痂中膠原的含量，從而使骨痂的形成速度加快，并增加骨痂的抗拉伸力。還可以通過增加ALP的水平、鈣鹽沉積以及成骨相關基因的表達，促進成骨細胞的增殖、分化，對骨折的愈合起到良好的作用［28］。總之，由復雜網(wǎng)絡分析得出的核心組合及新處方的配伍特點與吳謙治傷時以補血活血、祛瘀生新的治療思想相契合。

TCMISS平臺（V2.5）在方劑組方規(guī)律研究上有一定的科學性和實用性，值得推廣。通過中醫(yī)傳承輔助平臺得到的結果為吳謙治療骨傷科疾病的用藥規(guī)律及治傷經(jīng)驗的深入挖掘和傳承提供了參考，為中醫(yī)藥治療骨傷科疾病提供了數(shù)據(jù)證明，推動方劑治療本病的規(guī)范化，是傳承和弘揚中醫(yī)藥的主要方法之一。本研究得出的核心組合和新處方為臨床實踐及新藥的研發(fā)提供新的思路與方向，具有一定的臨床指導作用。但是，單純的數(shù)據(jù)分析存在一定的局限性，與其他實驗性研究相比，缺乏有效的客觀對照和藥理分析；此外，中醫(yī)藥強調“方隨法立，以法遣方”，本研究在實際臨證治療中可能存在一定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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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22-04-18；修回日期：2022-05-30

作者單位：1.貴州中醫(yī)藥大學，貴州 貴陽 550002；2.貴州中醫(yī)藥大學第二附屬醫(yī)院，貴州 貴陽 550003

通信作者：黃維琛 貴州省貴陽市云巖區(qū)飛山街83號，651562565@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