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經(jīng)》《古詩十九首》中感傷意境的探究

周 密

感傷是一種情緒情感，而且是一種比較消極的情緒，古詩的意境與詩人的情感是貫通的，根據(jù)詩人的個人境遇、時代背景和古詩的主題、內(nèi)容，能夠分析出其意境氛圍和情感基調(diào)，《詩經(jīng)》和《古詩十九首》的大部分作品都包含感傷意境，但是詩人感傷的具體事情并不相同，應根據(jù)具體的古詩進行分析。

一、《詩經(jīng)》感傷意境分析

（一）對時間流逝的感傷

在古代農(nóng)耕文明中，人們會根據(jù)四季的變換調(diào)整農(nóng)業(yè)生產(chǎn)的方式，人們看到四季的變化很容易產(chǎn)生一種時間上的感傷，人們會在生活中感受時間的流逝，思考生命的意義，體驗不同的情感?！对娊?jīng)》中有很多與生命和時間有關的內(nèi)容，而且往往會根據(jù)具體的物體和故事延展開來，當自然生命在時間的長河中不斷生長和逐漸消亡時，感嘆生命的短暫，或者因為某些事情而對時間和生命產(chǎn)生新的看法，形成一種感傷的情緒。

在《陳風·東門之楊》中，“昏以為期”說明了男女約定在黃昏的時候見面，但是后一句發(fā)生了轉折，“明星煌煌”中的“明星”代表啟明星，一般會在天將亮的時候出現(xiàn)在東方，二人約定的時間是黃昏，可是另一個人并沒有赴約，等待的人從黃昏等到夜晚，又從夜晚等到清晨。從這兩句的轉折中，讀者能夠充分感受到主人公內(nèi)心的情感變化，在時間和情感的共同影響下，這首詩表現(xiàn)出了感傷意境，等待總會讓人感受到時間的漫長，在長時間的等待中，主人公從期待和喜悅轉變?yōu)榻棺坪豌皭潱@與前半段描寫的“其葉牂牂”和后半段描寫的“其葉肺肺”相對應。“明星煌煌”和“明星晢晢”直接改變了整首詩的情感基調(diào)和意境氛圍，本詩的主題并不是感嘆時間的流逝，主要描寫了兩人相約，而主人公遲遲等不到心上人，但是本詩利用時間的變化推動了故事的發(fā)展、體現(xiàn)了情感的變化，當主人公看著夜晚的天空和東門的楊樹時，自然而然會產(chǎn)生一種感傷的情緒，將這首詩的氛圍代入到主人公的情緒情感中，形成一種感傷的氛圍。

時間帶來的感傷在《曹風·蜉蝣》中體現(xiàn)得更加明顯，蜉蝣的生命非常短暫，看到朝生暮死的蜉蝣，自然而然會想到生命的有限，由此產(chǎn)生一種憂愁和感傷的意境。每段的前兩句都描寫了蜉蝣的美麗，后兩句都描寫了詩人對生命的感嘆和擔憂，詩人看到蜉蝣時會產(chǎn)生一種認知，美好的生命不會一直存在，總有消失不見的時候，死亡是無法避免的，一想到這里，就會產(chǎn)生一種憂傷的情緒。這首詩反映出詩人對生命終將消亡的無奈，詩人反復提出“于我歸處”“于我歸息”“于我歸說”，一直在思考人生的歸處和生命的終點，而這些問題得不到一個確切的答案。這是一個永恒的話題，不僅會讓詩人感到迷茫和感傷，也會讓讀者深思，產(chǎn)生同樣的情緒，借助蜉蝣渲染感傷的意境。

（二）對離別的感傷

《詩經(jīng)》還包含很多離別主題的作品，主要包括夫妻離別、友人離別。古代的交通條件較差、通訊方式落后，每一次離別，都有可能是永遠的分別。在離別主題的作品中，既有游子思念故土、思念妻子的感傷意境，也有女子思念愛人的感傷意境，所以離別主題的作品基本都是游子詩或思婦詩。

《邶風·燕燕》是《詩經(jīng)》中第一個離別主題的作品。全詩用飛燕起興，送別婦人時，一直看著婦人離去，“泣涕如雨”“佇立以泣”“實勞我心”，這三句話表示了送別時的感傷之情，渲染了感傷的意境。

《小雅·采薇》描寫了軍人成功抵御敵人，即將回到家鄉(xiāng)的場景。前三段的第三句“曰歸曰歸”讓人看到了軍人歸家的急切之情，這首詩的感傷意境在最后一段尤為明顯，軍人回想最初離家參軍的場景，那時“楊柳依依”，如今回家的路上，卻是“雨雪霏霏”。經(jīng)歷過戰(zhàn)爭的軍人再次返回家中，一定會感覺非常辛酸，最后兩句“我心傷悲，莫知我哀”直接將整首詩的感傷意境渲染到了極致，充分表達了將士們厭惡戰(zhàn)爭和急于歸家的情感。

（三）對社會現(xiàn)實和自身境遇的感傷

《詩經(jīng)》中還有很多作品都反映了詩人對世道和命運的思考，在當時“敬天保民”思想的影響下，人們開始重視人的主體性地位和個人的價值。戰(zhàn)爭不利于社會的穩(wěn)定，發(fā)生戰(zhàn)爭后，人們往往會更關注社會和民生，關注自身的境遇。所以，《詩經(jīng)》中的部分作品在反映社會現(xiàn)實問題的同時，還體現(xiàn)出“靜言思之，躬自悼矣”的感傷之情。

在《小雅·小明》中，主人公長時間外出行役，無法返回家鄉(xiāng)，詩中的大部分內(nèi)容都與行役之苦有關。主人公每日要處理大量的公務，連片刻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可謂是苦不堪言，只能在詩中表達自己的不滿和愁怨。從“豈不懷歸”中可以看出詩人極其渴望回到家鄉(xiāng)，由于“畏此罪罟”“畏此譴怒”“畏此反覆”，詩人只能盡忠職守，詩中的每一句都體現(xiàn)出主人公的感傷情緒，讀者能夠清晰感受到行役之人的苦楚。

《檜風·隰有萇楚》反映了政治的黑暗和戰(zhàn)爭的殘酷，詩人羨慕草木沒有煩惱，沒有家人。但是，詩人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正是因為詩人每天都要面臨眾多煩心事，需要照顧家人，如果在社會穩(wěn)定的時期，詩人也不會做此感想，只有在社會動蕩的時期，才會出現(xiàn)人不如草木的想法。從歷史背景和社會環(huán)境類來看，詩人愁的是家不成家、朝不保夕、家人分散、流離失所，種種痛苦，地上的羊桃自然是不會知道，從詩中能夠感受到詩人深深的傷感之情。

（四）對國家的感傷

《詩經(jīng)》中的部分作品體現(xiàn)出詩人對國運的擔憂，如《小雅·雨無正》《小雅·節(jié)南山》《大雅·瞻卬》等作品都表達了詩人憂國憂民的情感。在亂世之中，戰(zhàn)亂頻仍，詩人擔心國家會在戰(zhàn)爭中消亡，當國家不穩(wěn)定、社會不安定時，百姓就會感到擔憂。所以，很多作品都包含了詩人憂國憂民的思想，詩人在詩中表達了自己的擔憂，在詩中勸告君主和大臣。這類詩的感傷意境主要體現(xiàn)在國運衰微和詩人憂國憂民的內(nèi)容上。

《大雅·桑柔》篇幅較長，詩人在詩中嚴厲批判了周厲王的暴政，如果君主暴虐，就會激起民憤，國家將會民不聊生；如果君主用人不當，就會使民怨沸騰，加速國家滅亡。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做到高瞻遠矚，聽取忠諫之言，任用有才、正直、忠誠的大臣。詩中的語言表達運用了多種手法，充分表達了詩人的情感，“亂生不夷，靡國不泯”說的是社會動蕩、國家不穩(wěn)。詩人既對君主的昏庸無能感到憤慨，也對國運的發(fā)展感到擔憂，還會對自己生不逢時和難有作為感到無奈，充滿了沉郁和感傷的基調(diào)。

二、《古詩十九首》感傷意境分析

（一）時間性的感傷

《古詩十九首》產(chǎn)生于東漢末年，這個時期是中國政局動蕩的時期，人們時常面臨離別，士子很難求得功名。當人們思考時間、生命、個人價值的時候，會想到生命的有限和時間的無限，在兩者的對比下會產(chǎn)生一種感傷的情感，通過時間的描寫體現(xiàn)出感傷的氛圍。詩人往往會將時間性感傷意境與其他內(nèi)容融為一體，對離別、親情、愛情、友情等情感進行描寫，呈現(xiàn)出一種人生苦短、聚少離多、命運多舛的悲傷氛圍。

在《冉冉孤生竹》中，有三句體現(xiàn)出了時間的感傷，第一句是“思君令人老，軒車來何遲”，女子認為，既然已經(jīng)訂了婚，就要珍惜美好的時光，但是男子卻遲遲不來完婚。這里說明了青春歲月非常有限，但是男子并未將二人的婚事放在人生的重要位置上，由此引發(fā)出人們對青春時光的思考。另外兩句有一定的關系，前半段的是“菟絲生有時，夫婦會有宜”，說明了菟絲只是在一段時間內(nèi)茂盛，早晚有枯萎的時候。后半段描寫了“過時而不采，將隨秋草萎”，表面上是指蕙蘭花盛開的時節(jié)，實際上寫的是自己青春有限，如果不珍惜時光，自己就會像秋草一樣逐漸枯萎。

在《東城高且長》中，“四時更變化，歲暮一何速”這句話描寫了詩人對時間流逝的感慨。詩人在“蟋蟀傷局促”的描寫中，借由蟋蟀體現(xiàn)出人生苦短。時間飛速流逝和生命短暫的背景下，詩人選擇了“蕩滌放情志，何為自結束”，認為一個人應當在有限的生命中及時行樂，不要自己約束自己。對蟋蟀和音樂的描寫，都體現(xiàn)出詩人內(nèi)心真實的感受，也正是這些具體的描寫，讓本詩呈現(xiàn)出感傷意境。

（二）游子的感傷

游子是古詩中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一個主題，游子遠離家鄉(xiāng)，欲求取功名，但是在現(xiàn)實世界中，大部分游子都會遭遇不公平競爭。鉆研經(jīng)營和投機取巧的人平步青云，而有真才實學和內(nèi)心正直的人卻始終得不到機會。這些游子既要經(jīng)受遠離家鄉(xiāng)、遠離親人、愛人、朋友的痛苦，也要經(jīng)受仕途失意的打擊?！豆旁娛攀住分械牟糠止旁姵浞煮w現(xiàn)出了游子的無奈和傷感，充滿了感傷的氛圍和意境。

在《明月皎夜光》中，游子的感傷之情更加明顯。前半段描寫了秋季詩人月下獨自徘徊的場景，可以看出詩人此時心煩意亂，后半段解釋了詩人深夜徘徊的原因，與詩人一同游宦京都的好友如今飛黃騰達，卻拋棄了詩人，全然不顧曾經(jīng)的情誼，詩人感嘆世態(tài)炎涼，心中的苦悶和憤慨得不到排解，只能在秋夜里暗自神傷。古詩以明月開頭，游子想到自己長時間遠離親人和故土，而一同游宦京都的好友又拋棄了自己，自己的仕途極不順利。事情堆積到一起，引起了詩人的愁緒。詩人筆下的游子是時代大部分游子的縮影，游子們背井離鄉(xiāng)，卻屢次受阻，好友之間的情誼脆弱，當好友平步青云之后，卻“不念攜手好，棄我如遺跡”，面對多重打擊，詩人也只能長嘆一聲“虛名復何益”。

《涉江采芙蓉》同樣體現(xiàn)了游子的失意和感傷的意境。古詩的最后四句直抒胸臆：“還顧望舊鄉(xiāng)，長路漫浩浩。同心而離居，憂傷以終老?！痹娙吮鞠肭笕」γ?，步入仕途，卻屢屢受挫，回望家鄉(xiāng)，與家人分隔兩地，游子與家人間隔了千山萬水，只能獨自思念家人。有學者認為詩中的場景是女子想象出來的，女子想象丈夫遠在他鄉(xiāng)的場景和心情。無論詩人是誰，都能夠從詩中看出游子思念家鄉(xiāng)和家人的情感，詩中的描寫也讓整首詩的基調(diào)呈現(xiàn)出感傷的氛圍。

（三）思婦的感傷

在古詩中，思婦往往與游子和蕩子相對應，這類古詩的情感既有共性，也有差異。從共性的角度來看，同類古詩必然有一方癡心等待。不同的是，每首詩中具體的感情并不相同，有些戀人是因為相隔較遠無法相守，女子只能在家里癡癡等待；有的是深愛對方卻不知道如何表達，害怕對方不知道自己的想法。這些情感融入古詩中，讓古詩的感傷意境更加明顯。

《青青河畔草》的感傷意境比較強烈。女子只能獨守空房，思念自己的丈夫，古詩中描寫了女子曾經(jīng)是青樓歌舞女子，后來嫁給了流浪的蕩子，游蕩在外的游子一直不回家，思婦就只能默默忍受寂寞的生活。這首詩的前半段描寫了女子的魅力，如“纖纖出素手”，而最后兩句直接體現(xiàn)出思婦的感傷情感，“蕩子行不歸，空床難獨守”，通過直接抒情的方式表達情感，呈現(xiàn)出一幅婦人日夜在家里思念丈夫的景象，營造出感傷的意境。

《迢迢牽牛星》借鑒了牽牛和織女的民間故事，以此來比喻夫婦相愛卻不能相守的痛苦。這首詩與《青青河畔草》有一定的相似之處，在表達上，同樣對婦人的手進行了描寫，本詩寫的是“纖纖擢素手”，兩首詩都描寫了妻子和丈夫無法相聚相守的場景。這首詩中的情感表達也比較直接，如“泣涕零如雨”和“脈脈不得語”，這兩處的描寫表現(xiàn)出強烈的情感，強化了這首詩的感傷意境，帶給讀者很強的畫面感，讀者很容易就能感受到婦人的悲苦。

（四）個人境遇的感傷

《古詩十九首》中的游子和士人存在著懷才不遇的境遇，產(chǎn)生一種生不逢時的悲哀之感，在當時的歷史背景下，連年征戰(zhàn)，天災不斷，國家和社會都處于一種不穩(wěn)定的環(huán)境中，士子的境遇大體相同，即便有報國之志，也很難一展才華。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就會產(chǎn)生各種不好的想法和情緒，也會產(chǎn)生較多的感慨，感嘆命運不公?！豆旁娛攀住吠鶗酶≡频纫庀蟊硎颈吹男那楹统類灥乃季w。

在《青青陵上柏》中，詩人表面上寫的是行樂的場景，如果不了解創(chuàng)作背景，有可能以為這是在國家富強和百姓安樂的時代下才有的景象，當我們了解當時的真實情況后，就會知道詩人絕不會單純描寫行樂的內(nèi)容。詩人用“斗酒相娛樂”“游戲宛與洛”等句描寫了自己游歷京城時看到的場景，在社會動蕩和百姓生活困苦的情況下，京城中遍布王侯貴族的宅第，這些人在宮殿和宅第舉辦宴會，醉生夢死。最后一句是這首詩的精華，也是最值得深思的一句，王侯貴族們在宴會中飲酒作樂的時候，詩人卻提到“戚戚何所迫”，這句話屬于反詰句，既體現(xiàn)出自己空有憂國憂民的情感，卻無所作為的困境，也體現(xiàn)出王侯貴族們?nèi)徊活櫚傩眨恢雷约合順?，沒有什么能讓他們煩憂的。了解整首詩之后，就會發(fā)現(xiàn)，詩人并不是因為灑脫而行樂，這種行樂只是在仕途不順和感嘆生命短暫情況下的無奈之舉，詩人借由行樂來排遣內(nèi)心的苦悶。但是，當詩人看到王侯貴族們?nèi)杖障順贰⒑翢o作為時，詩人又感覺更加惆悵，詩人的行樂之舉意在消愁解憂，但是現(xiàn)實的環(huán)境和境況沒有發(fā)生改變，就難以真正敞開心扉。

三、《詩經(jīng)》與《古詩十九首》的比較

（一）思婦詩的比較

從思婦的角度來看，《詩經(jīng)》與《古詩十九首》中的思婦形象和情感表達有很大的不同，《詩經(jīng)》中思婦的形象大都為辛勤勞作的婦女，例如，《周南·卷耳》中的女子正在采摘可食用的食物，由于思念丈夫，所以無心勞作，連一筐卷耳都采不滿?！对娊?jīng)》里的思婦大都比較溫婉含蓄，但是這種特點也反映出當時在封建禮教的束縛下，情感的表達并不張揚和直接，感傷意境的顯現(xiàn)也比較委婉，在反復詠嘆的過程中逐漸增強感傷的氛圍?！豆旁娛攀住分械乃紜D詩很少描寫日常生活或勞動的景象，將重點放在思婦的情感上，基本都是婦人獨守空房、獨自思念丈夫的場景，《古詩十九首》中的思婦直接表達自己的情感，敢于表達自己的思念之情，沒有過多的束縛，感傷意境蘊含在思婦的情感表達里，這種感傷意境更加直接和強烈。

（二）游子詩的比較

《詩經(jīng)》與《古詩十九首》中的游子詩在內(nèi)容上存在一致性，基本都包含思念家鄉(xiāng)和思念家人的內(nèi)容。如《詩經(jīng)·揚之水》描述了軍人無法和妻子相守，希望回到家鄉(xiāng)和家人團聚的內(nèi)容?！秳C凜歲云暮》同樣描寫了游子對妻子的思念。不同的是，《詩經(jīng)》中的游子在表達思念之情的過程中，還表達了在外行軍的艱苦，《古詩十九首》中的游子詩往往會伴有仕途不順或難覓知音等內(nèi)容。兩者在游子詩感傷意境的表達方式上也有所不同，雖然兩者都采用了比興的方法，但是《詩經(jīng)》中的表達更加質樸，呈現(xiàn)出民歌的特色，而《古詩十九首》中的語言更富有文采。

四、結語

《詩經(jīng)》和《古詩十九首》產(chǎn)生的時代背景并不相同，在具體的表達方式和具體的情感上存在一定的差異，但是《古詩十九首》在其內(nèi)容、意境、手法上均對《詩經(jīng)》有所繼承和拓展，同時標志五言詩登上中國詩壇。《詩經(jīng)》和《古詩十九首》的感傷意境存在一定的共性。從內(nèi)容上看，兩者都對時間、生命、離別、個人境遇、社會和國家等內(nèi)容進行了描寫，在這些主題的描寫中，展示出真實的感傷色彩，呈現(xiàn)出感傷的意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