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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代早期法國鬻官制的形成與發(fā)展原因

      2023-02-07 09:21:44楊慧英

      楊慧英

      (安慶師范大學人文學院,安徽安慶 246011)

      官職買賣在近代早期是一種世界性的現(xiàn)象,在法國、西班牙、英國、瑞典、德意志、尼德蘭等歐洲國家,西班牙的美洲殖民地和英國的亞洲殖民地,以及奧斯曼帝國、日本、朝鮮和中國等地都存在。但因各個國家和地區(qū)的歷史背景、政治體制、財稅制度和經濟發(fā)展水平等方面的差異,官職買賣呈現(xiàn)出不同的程度、形式和特點。其中,法國的鬻官制規(guī)模之大、影響之深,在歐洲絕無僅有,在世界范圍內也實屬罕見。

      近代早期的法國君主和中央政府是鬻官制最強有力的執(zhí)行者,在合法化的基礎上,不僅成立了管理和運行官職買賣的專門機構——額外收入局(bureau des parties casuelle),開發(fā)了一套官職買賣的專有流程,設置了一系列官職稅費;而且在官職買賣的過程中,把公共權力的私有化發(fā)展到了極致,官職作為一種交易對象,被賦予了私人財產的特征,可占有、可出租、可轉讓、可繼承、可抵押,亦可充當嫁妝。到法國大革命前夕,官職買賣已經形成了一種根深蒂固的制度,其產生的行為習慣和作風實際上已經滲透到了法蘭西社會和政府的每一個角落[1]。鬻官制何以發(fā)展至如此程度,在近代早期的法國以合法的形式存在了約3 個世紀之久,值得深究一番。

      一、鬻官制是中世紀的遺產

      法國的官職買賣溯源于中世紀時期,這一時期不僅為近代早期法國的官職買賣行為提供了理論基礎,還提供了實踐先例,并經常以“有利辭職”(résignation in faveur)和出租的迂回方式呈現(xiàn)。

      作為典型的基督教國家,法國的官職出售首先受到了教會法中有俸圣職辭職轉讓相關規(guī)定的啟發(fā)。教會中有俸圣職的持有者最初通過選舉產生,但當疾病突發(fā)或能力不濟之時,他們選擇卸任并無償把重擔過渡給具備資格的人,這就是辭職的來源。此后,這種轉讓官職的方式逐漸成為一種慣例[2]。世俗官職的“有利辭職”模仿了有俸圣職的轉讓方式,官職的持有者通過辭職的方式把官職有償轉讓給第三方以獲利,故名?!坝欣o職”的約束規(guī)則也借鑒教會法。有俸圣職的辭職需得到教皇的首肯,且在辭職的過程中,為了避免構成圣職買賣罪,確保辭職的無償性,教會法規(guī)的實施受到嚴格監(jiān)督。若有俸圣職的持有者在臨終之時自由選擇繼任者則冒犯了教會權威,故而,教會對有俸圣職的辭職轉讓施加了“20 天規(guī)則”,即職位持有者因疾病而在辭職之后的20 天之內死亡,則辭職無效。在世俗官職的辭職轉讓中,20 天期限被延長至40天,稱為“40天規(guī)則”。但“40天規(guī)則”在認定規(guī)定時限內死亡的事實時,不區(qū)分辭職者的身體處于健康抑或疾病狀態(tài),只要求辭職時必須還活著[2]21‐22。世俗官員從教會法規(guī)中尋找官職轉讓的相關依據(jù),主要是為了能夠在國王允許的情況下自由支配官職。

      14 世紀起,法國國王允許官員進行“有利辭職”。當時,授予官員職位的國王去世后,官員經新國王頒發(fā)確認書,可繼續(xù)持有官職,官員逐漸把官職當作自己的財產,并想自行處置。公共權力是王權的重要組成部分,官職的直接出售是不可能的,但國王允許官員辭去職位,好從中收取一筆轉讓費。本質上講,“有利辭職”其實是一種變相的官職出售。15 世紀始,為了牟利或實現(xiàn)官職在家族內部的繼承,“有利辭職”愈益頻繁。16 世紀30年代,受教會法影響的“40天規(guī)則”正式確立,法國官職的轉讓程序得以初步形成[3]。

      1605年,亨利四世開征官職稅,又稱波萊特稅(Paulette),因首位該稅包稅人的名字查理·波萊(Charles Paulet)而得名。波萊特稅把“40天規(guī)則”豁免權的出售變成了一種收入來源[1]7。官職持有者只需每年交納固定的稅,即便在辭職之后的40 天之內死亡,官職也不會落回到國王手中,而是由繼承人自動繼承。波萊特稅豐富了官職買賣的內容和形式,保障了官職在家族內部繼承的安全性,同時也為統(tǒng)治者提供了穩(wěn)定的財源,故而,波萊特稅的設置標志著法國鬻官制的正式形成。從某種意義上講,波萊特稅即代表了近代早期法國的鬻官制[4]。

      中世紀時期的教會組織形式和教會法內容廣為人知,所以,從實踐的角度講,法國世俗官職的轉讓借鑒教會法的內容,可以說是當時的人利用了他們最熟悉的東西,以至于后來的法國人認為“教會職位和有俸圣職的買賣對出售爵位和臨時官職產生了壞的影響”[5]。

      法國的官職出售還是世俗世界公權私有化的結果。西歐封建制度的特征之一是“公共權力私有化與政治的獨立性。因封建制以封土為基礎,所有的權利與義務都與土地相關。某個人擁有一塊領地,同時也就享有了這塊土地上獨立的政治權、司法權、經濟權等管理臣民的各項權力。此時,領地擁有者對上級封主有相對的政治獨立性。這種政治獨立性加之封地和所謂的公職都是世襲性的,公共的義務和私有的權利混在一起,一切就變成了個人私有的東西”[6]。中世紀時期并未形成公法和私法的概念,人們不認為個人與公共權力之間的關系所遵循的規(guī)則與個人在相互關系中所遵循的規(guī)則有所不同,也并沒有明確界定兩者的相關法律供人們遵守。因此,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公共權力與私人財產被混為一談,這種混淆構成了封建制度的基礎,并一直存在于自12 世紀歐洲統(tǒng)治者建立的行政機構中[7]。在這樣的背景下,中世紀的人們大都只把官職當作一種牟利的資源而非責任和義務。君主把國家看作私有領地,將之分割并分封出去,國家權力也隨土地一起層層分散下去,被各大小領主當作私有財產。君主出租公共權力以增加財政收入,領主也經常把領地上的職權出租給依附民以收取租金。如此,法國在中世紀時期便形成了一個職位出租體系。

      卡佩王朝時期,羅貝爾二世(996—1032 年在位)創(chuàng)設了傳達國王命令的司法執(zhí)行官(prév?t),統(tǒng)管行政、司法、軍隊和財政,掌有很大一部分公共權力,此類官職幾乎從一出現(xiàn)就被納入了職位出租體系。路易九世(1226—1270年在位)派遣代表國王的領地大法官(baillis)以及駐南方省份的司法總管(sénéchaux),并授予他們職權,令他們負責管轄區(qū)內的司法、稅收、檔案和軍事。領地大法官和司法執(zhí)行官的職位經常被路易九世出租給出價最高者,租期一般為一年,有時也打包出租給包稅人群體,甚至以出租的名義出售,所得構成國王的部分收入。教皇博尼法斯八世(Boniface VIII)曾拒絕過腓力四世(1285—1314年在位)為其祖父路易九世封圣的要求,理由是路易九世允許公開出租王國內的官職[2]12。自路易九世起,法國君主一直在官職出租和直接任命兩種官職授予方式之間來回搖擺。在腓力四世和腓力五世(1316—1322年在位)任期,官職出租方式略勝一籌。腓力六世時期(1328—1350 年在位),直接任命的官職授予方式曾短暫回歸,但隨著百年戰(zhàn)爭的開啟,更能滿足財政需求的官職出租方式被重新啟用,并幾乎貫穿了百年戰(zhàn)爭始終。

      如果說官職出租體系是鬻官制的起源,這可能有所夸大,因為兩者不僅不存在事實上的因果關系,而且在期限、行為和結果上存在著明顯的區(qū)別。首先,官職出租是在固定的期限內,在承租人支付固定費用的基礎上,把職權短期或長期轉讓出去;而在官職出售中,購買者一次性付清費用,成為官職的所有者,一般終身持有官職。其次,反復的官職出租帶來的收益是可持續(xù)的,而官職出售一般只能帶來一次收益。再次,一旦租約到期,出租的官職即可收回;而出售的官職非償付不可撤除,而且因為政府經常沒有償付能力,容易導致公共權力的分割。但中世紀的人們一般把官職出租當作出售,因為承租人傾向于無限期地續(xù)租同一個職位,直至死亡。但無論存在何種差異,我們不能否認官職出租是官職買賣最原始的表現(xiàn)形式,并為鬻官制的形成和發(fā)展奠定了基礎[2]9。

      二、財政危機是鬻官制形成與發(fā)展的根本原因

      法國的近代早期幾與絕對君主制興衰昌敝的歷程相始終,通過戰(zhàn)爭的方式向外擴張既是絕對王權增強的需要,也是重要體現(xiàn)之一,這種向外力量的釋放往往需要豐盈的財政收入加以保障。然而,當戰(zhàn)費高揚之時,法國稅收體制和信貸體系的社會性和結構性缺陷難以消弭,財政收支難臻平衡,財政危機頻發(fā)。故而,法國君主把可以在短期內籌集大額款項的官職買賣合法化和制度化,并將之納入了法國的公共財政體系。

      近代早期法國的稅收體制繞不開特權、習俗和慣例的交織,特權的讓渡和慣例的因循導致了財政稅收的嚴重流失。

      自中世紀以來,教士和貴族作為最初的特權階層,以擁有軍役稅(taille)等稅收的豁免權彰顯其優(yōu)越性和特權身份。阿克頓曾言:“國家之所以手頭拮據(jù),是因為法國有超過一半的財產并沒有正常納稅,對于政府來說,取消這些稅收豁免,讓貴族和教士交出他們的特權,跟其他人一樣納稅,這是至關重要的?!盵8]然而,免稅群體自中世紀晚期不斷擴大,尤其自弗朗索瓦一世(1515—1547年在位)起,為了增加財政收入,官職買賣在法國取得合法地位。統(tǒng)治者通過出售司法、財政、軍事和市政等各類官職籌集臨時額外收入。本就視納稅為恥辱標志的平民有望通過買官的途徑入貴,獲得稅收豁免權和社會地位的晉升。又恰逢法國資本主義發(fā)展之際,法國資產階級紛紛購買可入貴官職,躋身穿袍貴族之列,獲得免稅特權。在鬻官制發(fā)展的中后期,法國統(tǒng)治者甚至直接出售與免稅權掛鉤的部分貴族證書,奧格斯堡同盟戰(zhàn)爭和西班牙王位繼承戰(zhàn)爭期間,為了緩解財政危機,路易十四出售了500份貴族證書[9]。顯然,免稅特權和鬻官制是交互作用發(fā)展的,前者極大地增強了官職的吸引力,促進了后者的發(fā)展;而后者的發(fā)展反過來又導致了免稅人群體的擴大。不僅個人,魯昂、迪耶普和勒阿弗爾以及一些較晚并入國家版圖的行省也擁有免稅特權。廣泛的免稅人群體和地區(qū)限制了中央的財稅收入,讓法國本就有限的財政收入雪上加霜,進一步加強了對鬻官制的依賴。

      再者,自中世紀以來,法國的稅收一直是“本地收、本地支”,財政收支體制呈現(xiàn)出明顯的地方“分權主義”的特征。因循地方慣例,稅收依據(jù)各省的政治和經濟情況區(qū)別征收,但相當部分的稅收留作地方所用,并未上繳中央國庫。分散的財政收支體制無法為統(tǒng)治者提供即時且大筆的資金,尤其難以應對不斷攀升的軍費支出。有鑒于此,查理七世(1422—1461 年在位)和弗朗索瓦一世先后進行了財稅體制中央集權化的改革,同時規(guī)范地方財政支出,要求地方必須先獲得授權才能擁有支出部分財政的權力,剩余收入全部上繳儲蓄國庫,并依照固定的程序進行有計劃的劃撥。到弗朗索瓦晚年時,法國的稅收實現(xiàn)了相當?shù)募瘷嗷?。然而,“即便是君主權力機制中最為集權化的財稅管理,在具體實踐中,也要面對廣泛存在的地區(qū)多樣性和特殊主義,根據(jù)地方習俗、慣例,或不同群體、省區(qū)的特權做出妥協(xié)或調適”[10]。因此,在實際執(zhí)行過程中,出于技術困難性及地方復雜性和差異性的考量,直到18世紀末,相當部分的稅收仍然“地方收、地方支”,并沒有進入國庫,財政收支平衡的實現(xiàn)仍任重而道遠。弗朗索瓦一世通過公開合法地出售官職增加財政收入以應對意大利戰(zhàn)爭,而他制度化和集權化中央財稅體制的努力又使法國的財政官僚膨脹,反為鬻官制的發(fā)展提供了一片肥沃的土壤。

      除了廣泛的免稅特權和濃厚的地方主義色彩外,近代早期法國的稅收還存在征稅成本高、重直接稅輕間接稅、征稅人盤剝和納稅人拖欠稅款等諸多弊端,導致稅收管理混亂、效率低下,加重了本就不富裕的中央財政的流失,法國君主和政府愈加仰賴各種財政權宜之計,從根本上促進了鬻官制的發(fā)展。

      當弊端重重的稅收體制無法為法國政府提供即時、足額的財政收入時,公共信貸即成為維持財政良性運轉的另一有效手段,這自中世紀以來就成為法國的一種慣例。1522 年,弗朗索瓦一世設立了額外收入局,旨在創(chuàng)造和籌集臨時性和非經常性的收入,但其主要收入幾乎從一開始就源于官職出售以及這些官職所承擔的各種課稅[1]4。熊芳芳認為出售官職作為新的信貸方式,自弗朗索瓦一世時期成為法國國王獲取收入的慣用手段,推動了法國公共信貸體系的發(fā)展。鬻官制構成了近代早期法國公共信貸體系的重要內容[11]。它類似于國王以官職為抵押品的借貸行為,支付的價格即官職購買者給國王的借款,薪俸即國王給官職購買者的借貸年息[12]。官員成了國王借貸的對象,除了直接抵押官職外,君主還通過經常更新波萊特稅,或提高薪俸,或確認官職委任書的方式,向官職持有者個人或團體強制借款。

      傳統(tǒng)信貸體系的有限性有力推動了官職出售這種新型借貸方式的發(fā)展。法國的信貸體系弊端明顯,尤其與同時期的英國相比更顯如此。其一,稅收與信貸緊密相關,因為信貸往往以稅收為抵押,但法國的稅收效率遠不如由議會動員征稅的英國。1788 年,英國的稅收收入占國民生產總值的12.4%,而法國的稅收收入僅占國民生產總值的6.8%[13],意味著英國從經濟體中汲取資源的能力更高,可為公共信貸提供更好的支撐。其二,當法國的信貸仍嚴重依賴官職持有者、商人、銀行家、包稅人等中間群體,松散且低效之時,英國已經初步建立起一套以英格蘭銀行為中心的良性公共信貸體系,致使法國消化債務的能力遠不如英國。1788 年,英國有效消化了占國民生產總值181.8%的債務,而法國尚且不能解決比率不足英國1/3的債務[13]98。其三,法國的財政模糊不清,不似英國通常將財政以報告的形式出版,因此法國在國際上的借貸成本遠超公開信用的英國。1788 年,當英國的年度借貸利率僅為3.8%時,法國高達7.5%[13]98。既然傳統(tǒng)信貸的弊端暫時無法克服,法國君主只能在既有體系內盡量節(jié)約借貸成本、擴大借貸規(guī)模,鬻官制可助他們有效達成目的。首先,作為官職投資利息的大部分薪俸的正常利率遠低于國際借貸率,整個18 世紀基本維持在3%[1]199。其次,作為主要的借貸對象之一,擴大官職持有者群體的規(guī)??尚卸雀咔铱蔀榫鲙砜捎^的財政收入。官職出售成為一種極佳的借貸選擇也就不足為奇了。

      就形式而言,鬻官是一種變相借貸,政府支付的薪俸是一種獨特的長期債務[14],與其他債務無異,最終都需要納稅人的稅收加以償還。本質上,鬻官是法國君主以出讓部分公共權力和未來稅收為代價暫時解決財政危機的一種權宜之計。隨著君主不斷擴大附著于買賣性官職的特權,官職逐漸從抵押品變成了官職持有者的私有財產,反過來限制了君主選擇和委任官員的權力。

      三、戰(zhàn)爭是鬻官制形成與發(fā)展的最大動力

      戰(zhàn)爭因素對法國鬻官制的形成和發(fā)展也至關重要,鬻官制的幾乎每一次大發(fā)展都離不開戰(zhàn)爭的刺激。誠如佩里·安德森所言,“龐大戰(zhàn)爭機器的開支造成了絕對主義國家嚴重的收入危機,對大眾的稅收壓力普遍強化,同時,賣官鬻爵成為所有君主政體重要的財政應急措施并且被系統(tǒng)化了”[15]。

      法國官職買賣的大發(fā)展始于意大利戰(zhàn)爭時期。1494年,查理八世遠征意大利,為了解決財政困境,他私下縱容官職出售。路易十二承襲了查理八世在意大利的野心,但沒有強大的軍隊和財政做后盾,他在戰(zhàn)爭中使用了瑞士雇傭軍卻無力支付酬金,只能拍賣部分王室財務官職籌集錢款。路易十二終未能在意大利立足,被迫從意大利退卻。弗朗索瓦一世即位后重啟戰(zhàn)端,先后公開出售財政和司法官職以解決戰(zhàn)費吃緊的問題。1522年,他同意時任高等法院院長的掌璽大臣迪普拉(Duprat)設置20個參事職位進行拍賣。這是第一批以出售為目的而專門設置的官職,雖然所得遠不足以支付遠征意大利的費用,但是開了專門設置官職以公開出售的先河。黎塞留認為,正是弗朗索瓦一世把法國的官職出售變成了一項公開合法的交易[16]。當他的統(tǒng)治結束時,大部分司法官職都買賣化了。自此,設置官職進行出售成了法國大革命前政府籌集資金的慣常手段。

      亨利四世于16世紀末結束了困擾法國多年的宗教戰(zhàn)爭后,急需臣民的財政支持,用以恢復國家的政治和經濟,加強王權。1605年起,他向官職持有者開征波萊特稅,年征稅額為官職估價的1/60,稅期9 年一更。波萊特稅的征收為近代早期的法國提供了一個相對穩(wěn)定的財政收入新來源,但也開啟了法國官職收費亂象叢生的局面。逐漸地,除了反復征收的波萊特稅外,官員還需負擔與波萊特稅配套的強制借貸、強制加薪費、官職確認費、世襲權購買費、官員團體接納費等紛繁復雜的稅費。波萊特稅及其他稅費征收程序的建立及執(zhí)行意味著法國的鬻官制逐漸向系統(tǒng)化發(fā)展。

      17世紀至18世紀初期,法國的戰(zhàn)爭時期多于和平時期,戰(zhàn)費支出擴大,作為最可靠的戰(zhàn)爭財政手段之一,政府對官職的出售和操控獲得了前所未有的發(fā)展。三十年戰(zhàn)爭期間,官職出售作為財政收入來源的潛力發(fā)揮到了極限[1]10。當戰(zhàn)事接近尾聲之際,法國國內爆發(fā)了要求司法獨立、反對國王專權的福隆德運動,司法界的官職購買者積極參與并推動了高等法院福隆德運動的發(fā)展。路易十四從福隆德運動中看到了鬻官制的危害性和對其進行改革的必要性,因此支持科爾貝爾(Col‐bert)改革,改革取得了短期成功。但隨著荷蘭戰(zhàn)爭的爆發(fā),鬻官制迅速回歸??茽栘悹枌商m戰(zhàn)爭的抵制險些使他失去了職位,他終于意識到法國國王不可能發(fā)動一場大戰(zhàn)而不求助于一系列包括鬻官制在內的已成習慣的財政權宜之計。路易十四時代的最后幾十年里,法國是在奧格斯堡同盟戰(zhàn)爭和西班牙王位繼承戰(zhàn)爭中度過的,其間,法國的鬻官制在廣度上發(fā)展到了極點,不僅市政官職首次被納入到官職買賣體系并被推向了全國大部分地區(qū),而且各行各業(yè)的從業(yè)者都需購買從業(yè)資格,官職出售的對象從最初的資產階級擴大到了平民大眾。

      隨著官職買賣市場的日益飽和,18世紀20年代至法國大革命期間,鬻官制對戰(zhàn)爭的貢獻率愈益變小,但戰(zhàn)爭依然是它發(fā)展的最大動力。直到1763 年,法軍在七年戰(zhàn)爭中的不良表現(xiàn)被歸咎于軍隊中的軍銜買賣后,軍界的官職交易遭到了前所未有的沖擊,軍銜每轉手一次即削價四分之一,四次之后,不再具有任何投資價值,鬻官制才在確定的某一領域獲得了相對成功的改革。而且,年金、范圍擴大的間接稅和日益倚重的直接稅的征收,輔以國際市場上公債的出售,推動了運作起來早已不很靈活的鬻官制在法國余生中的邊緣化[1]53。當法國支持美國的獨立戰(zhàn)爭時,政府已經主要靠借貸來維持開支了。

      無疑,鬻官制是法國近代早期歷次戰(zhàn)爭的財政需求帶來的最嚴重的弊端之一。自官職公開且合法出售的那一天起,鬻官制的形態(tài)、規(guī)模與運作的主要決定因素都一直是戰(zhàn)爭,新戰(zhàn)爭的周期性威脅對于官職買賣的擴大與收縮起了直接的決定作用[1]51。

      四、資產階級的狂迷是鬻官制發(fā)展的必要條件

      近代早期法國鬻官制的發(fā)展還與資產階級①近代早期法國資產階級的范圍廣泛,通常指代“城市居民”或者更狹義地指代“城市公民”(citizen),這里的“公民”具有法律屬性,僅指每家每戶的戶主組成的特定群體,而非所有住在城墻內的人。另外,“資產階級”還用于指代那些以土地和借貸為生,不從事生產勞動的一小撮城市居民。最后一類“資產階級”屬于我們所謂的“獨立財富”階層,包括最富有的商人和聲名顯赫的銀行家等城市上層。參見:William Beik,A Social and Cultural History of Early Modern France,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9,p.107.本文中的資產階級主要指后兩類。的發(fā)展壯大息息相關。在官職出售的過程中,若缺失了潛在的官職購買者,官職買賣難以進行,君主和政府的財政目的也難以達成。所以,官職買賣的實現(xiàn)需要社會中存在具備相當購買力的群體,經濟上處于上升期的資產階級充當了最狂熱的官職購買者。彼時,貴族等級因頻繁的戰(zhàn)爭、政府中央集權的推行和商品經濟的沖擊,在政治和經濟上逐漸式微;而資產階級通過積累財富和接受教育,重要性逐漸增加。資產階級手握財富,積極尋求社會地位的改變,熱衷于購買官職,逐漸形成了一個殷實的資產階級官吏階層。到17、18 世紀時,資產階級和封建貴族的財富、社會地位和力量對比發(fā)生了變化。誠如佩里·安德森所言,官職買賣的情況日益嚴重是“近代初期經濟日益商品化,商業(yè)、制造業(yè)在其中地位相對上升這一事實最令人震驚的副產品之一”[15]14。

      資產階級對官職的偏好被盧瓦索(Loyseau)稱之為“官職狂迷(archom‐anie)”[17],德雷馬(Des‐marets)甚至有言“當國王創(chuàng)造一個官職時,上帝就會創(chuàng)造一個傻瓜來買它”[2]130‐131。此種現(xiàn)象深刻反映了資產階級在當時法國政治運作模式下的社會價值觀和經濟發(fā)展模式下的投資選擇。

      官職買賣首先是等級制的產物。大革命前,法國人被劃分為貴族、教士和平民三個等級,前兩個等級屬于封建統(tǒng)治階級,享有封建特權和免稅權,第三等級是被統(tǒng)治階級,排除在政治權利之外,負擔國家的各種賦稅和封建義務,備受壓榨。在貴族——平民二元對立的世俗社會里,貴族高貴的出身、優(yōu)越的地位以及非凡的特權都深深吸引著第三等級。但第三等級的成員既不可能世襲貴族稱號,也很難憑借軍功進爵,捐官入貴便成了他們提升社會地位的主要途徑。官職購買者首先獲得的是榮譽性特權。只要購得了官職,哪怕沒有履行相應的職能或已離職,官員仍然可以享有頭銜,享受尊稱和榮耀,甚至可以延及家人。而軍役稅和鹽稅的豁免權、為軍人提供住宿和夜間巡邏等公共事務的豁免權等則可為購買者節(jié)省一大筆錢,官職的榮譽性特權得以具象化的同時,社會地位也得以凸顯。官職購買者的最終目標是獲得貴族身份,這就使得當時的法國出現(xiàn)了極特殊的現(xiàn)象,即“在貴族等級喪失政治權力的同時,貴族作為個人,卻獲得許多他從未享有過的特權,或增加了他已經享有的特權。”[18]而且,“在別的地方,平民融入貴族圈子的過程都發(fā)生在平民獲得貴族身份之前,而法國平民融入貴族圈子的過程卻是在平民獲得貴族身份之后才開始的”[1]166。

      資產階級購買官職有著明顯的政治動機,君主為了增強王權和緩解經濟困境,急于拉攏資產階級。資產階級則為了提高政治地位、鎮(zhèn)壓反抗資本掠奪的城鄉(xiāng)居民、統(tǒng)一并開拓國內市場,與國王站在同一條戰(zhàn)線上,在財政上大力支持國王,在政治上助其牽制舊貴族。其經濟動機也不亞于政治動機,資產階級把官職投資看作除土地投資外的另一種選擇,在相應的社會環(huán)境和經濟基礎具備時,不遺余力地購買官職,主要是因為官職特有的穩(wěn)定性,資本流動和商業(yè)活動都有風險,資產階級成員的不穩(wěn)定性遠高于貴族等級。資產階級在積累財富后,總是希望把財富轉移到穩(wěn)定的領域,例如土地和官職??梢哉f,官職是資產階級能在等級制社會中獲得的除土地外最牢固的東西了。但是,官職卻具有土地不可比擬的世襲性、不可分割性、穩(wěn)定性和連續(xù)性。所以,購買官職成了一種牢靠的不動產投資選擇。資產階級購置官職,實際上也是他們出于對自身持久穩(wěn)定性的渴求。吊詭的是,財富創(chuàng)造了資產階級,但是在封建經濟向資本主義經濟過渡時期,他們的成就卻總是通過當時社會普遍認可的公共職位和貴族身份加以衡量,而非財富。

      五、結 語

      可以說,近代早期法國的鬻官制是國家經濟發(fā)展不理想、政府官僚體系不完善、財政制度不合理的粗糙簡單的政體組織形式的副產品,是法國資本主義經濟發(fā)展而國家機器不健全時期等級社會的產物,反映了法國從封建社會向資本主義社會過渡時期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問題。

      鬻官制的形成與發(fā)展是法國的內部因素和對外擴張共同作用的結果。內部因素主要表現(xiàn)為:其一,官職出售是中世紀的一種遺跡,在公共權力與私人財產不明晰的時代,公共權力是牟利手段的認知深入法國民眾的內心,在財政困難之際通過出售官職籌款是法國君主的潛在意識,這是中世紀時期埋下的“地雷”,待到合適的時機它自然會被引爆。其二,地方分權和特權充斥的財稅制度以及不發(fā)達的公共信貸體系無法為法國籌集急需的巨額錢款,政府只能另辟蹊徑,從根本上促成了鬻官制的形成和發(fā)展。其三,隨著資本主義經濟的發(fā)展,法國資產階級崛起,原本在森嚴的等級制中入仕無門的他們既有強烈的意愿也積累了足夠的財富,可通過購買官職躋身社會的上層,全國性的官職買賣市場藉以形成,極大地推動了鬻官制的形成與發(fā)展。此外,頻繁、持久的戰(zhàn)爭給法國造成了空前的財政壓力,為鬻官制形成和發(fā)展提供了直接動力,這也是該制度一直受王權庇護的原因。中世紀的遺跡、法國的內部缺陷和對外擴張共同導致了近代早期法國鬻官制的出現(xiàn),并共同為其發(fā)展保駕護航。法國鬻官制的發(fā)展如此強勁,以至于歐洲乃至世界上的其他地區(qū)和國家都難以企及,也是因為它幾乎集齊了鬻官制發(fā)展的所有因素[7]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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