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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彭城應(yīng)答中的“白賊”問題

      2023-02-20 08:36:54
      榆林學(xué)院學(xué)報 2023年3期
      關(guān)鍵詞:彭城

      劉 蓉

      (西北大學(xué) 歷史學(xué)院, 陜西 西安 710127)

      一、“白賊”問題的由來及爭論

      宋元嘉二十七年(450年),魏真君十一年,魏太武帝拓跋燾兵臨彭城,宋文帝弟太尉、江夏王劉義恭,子安北將軍、徐州刺史、武陵王劉駿守彭城。魏派出尚書李孝伯、宋派出安北長史張暢為使者,為兩方主帥居中傳言。其中談到了“白賊”問題?!端螘肪砦迨拧稄垥硞鳌?

      孝伯曰:“魏主言太尉、鎮(zhèn)軍并皆年少,分闊南信,殊當(dāng)憂邑。若欲遣信者,當(dāng)為護(hù)送;脫須騎者,亦當(dāng)以馬送之?!睍吃?“此方間路甚多,使命日夕往來,不復(fù)以此勞魏主。”孝伯曰:“亦知有水路,似為白賊所斷?!睍吃?“君著白衣,故稱白賊邪?”孝伯大笑曰:“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睍吃?“黃巾、赤眉,似不在江南。”孝伯曰:“雖不在江南,亦不在青、徐也?!睍吃?“今者青、徐,實(shí)為有賊,但非白賊耳?!盵1]

      李孝伯以魏方愿為劉義恭、劉駿護(hù)送使者、贈送馬匹為說辭,指出彭城已被魏軍圍困、彭城與建康失去聯(lián)系,意在宣揚(yáng)魏軍軍威。張暢應(yīng)答,指出宋軍仍與建康使命互通,魏軍并未切斷彭城的對外聯(lián)絡(luò)。至此,李孝伯接張暢的話,指出彭城與建康或還有水路可通,但被“白賊”阻斷,由此引發(fā)二人關(guān)于“白賊”的談?wù)?。這段應(yīng)答《魏書》卷五十三《李孝伯傳》也有記載:

      孝伯曰:“又有詔:太尉、安北,久絕南信,殊當(dāng)憂悒。若欲遣信者,當(dāng)為護(hù)送,脫須騎者,亦當(dāng)以馬送之。”暢曰:“此方間路甚多,使命日夕往復(fù),不復(fù)以此勞魏帝也?!毙⒉?“亦知有水路,似為白賊所斷?!睍吃?“君著白衣,稱白賊也?!毙⒉笮υ?“今之白賊,似異黃巾、赤眉。”暢曰:“黃巾、赤眉,不在江南?!毙⒉?“雖不在江南,亦不離徐方也?!盵2]

      兩段記載相比較,有兩處意思不同,《宋書》李孝伯稱“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魏書》載其語為“今之白賊,似異黃巾、赤眉”;《宋書》李孝伯稱黃巾、赤眉“雖不在江南,亦不在青、徐也”,《魏書》此語為“雖不在江南,亦不離徐方也”。概括起來,一個是講“白賊”的性質(zhì)、特征,可與黃巾、赤眉比,“異”或“不異”;一個是講黃巾、赤眉的分布,“不在青、徐”或“不離徐方”。

      《資治通鑒》卷一百二十五《宋紀(jì)七》載李孝伯、張暢彭城應(yīng)答事,但略去了此段,當(dāng)是因其為使者口舌之爭,不關(guān)雙方主帥及戰(zhàn)事大局?!赌鲜贰肪砣稄垥硞鳌穼@段對話的記載是這樣的:

      孝伯曰:“魏主言太尉、鎮(zhèn)軍久闕南信,殊當(dāng)憂邑,若欲遣信,當(dāng)為護(hù)送?!睍吃?“此方間路甚多,不復(fù)以此勞魏主?!毙⒉?“亦知有水路,似為白賊所斷?!睍吃?“君著白衣,故稱白賊邪?”孝伯大笑曰:“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暢曰:“黃巾、赤眉似不在江南。”孝伯曰:“亦不離青、徐我們認(rèn)為?!睍吃?“今者青、徐實(shí)為有賊,但非白賊耳?!盵3]

      《南史》記載,顯然是對以上兩個問題進(jìn)行了辨析,最后一取《宋書》“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一取《魏書》“亦不離徐方”,并改徐方為“青、徐”。細(xì)繹二人語義以及黃巾赤眉實(shí)際都曾遍布青徐的歷史,《南史》的裁斷是可以信從的。

      但問題并不在史料中關(guān)于外交辭令的些微異同,而在于他們言辭所及的“白賊”究竟何指?魏末蕭寶寅叛亂中,《魏書·蕭寶寅傳》也有“白賊”的記載:

      朝廷頗亦疑阻,乃遣御史中尉酈道元為關(guān)中大使。寶夤謂密欲取己,彌以憂懼。而長安輕薄之徒,因相說動。道元行達(dá)陰盤驛,寶夤密遣其將郭子恢等攻而殺之,詐收道元尸,表言白賊所害[4]。

      蕭寶寅殺酈道元,詐稱為“白賊”所害。此“白賊”,胡三省注《資治通鑒·梁紀(jì)七》有個解釋:

      秦人謂鮮卑為白虜,自苻秦之亂,鮮卑之種有因而留關(guān)中者,是時亦相挺為盜,因謂之白賊。或曰:白賊,謂白地之寇也[5]。

      秦人固然謂鮮卑為白虜,但蕭寶寅上書北魏朝廷,如何會將鮮卑人稱為“白賊”?胡三省自己也并不覺得這個解釋安妥,于是又提出另一個解釋“白地之寇”,這是用活動地域來稱呼?!度龂尽の褐尽じ咛寐鳌份d曹魏明帝時高堂隆上書有“今吳、蜀二賊,非徒白地小虜、聚邑之寇,乃據(jù)險乘流,跨有士眾,僣號稱帝,欲與中國爭衡”[6]之語,胡三省注《通鑒·魏紀(jì)五》所引這段話,稱“白地,謂大幕不生草木,多白沙也。小虜,謂烏桓,鮮卑也。聚邑之寇,謂盜賊竊發(fā),屯聚鄉(xiāng)邑聚落者”[7],雖也可備一說,但細(xì)繹高堂隆之言,以“白地小虜”與“聚邑之寇”并舉,再與吳蜀之威脅對照,可見其本意不過在說吳蜀勢大,非小虜小寇可比,因此“白地小虜”與“聚邑之寇”均為比喻,“白地”不過是指那些連鄉(xiāng)邑聚落都無可依憑的小賊小寇,不一定有所實(shí)指。

      總之,胡三省將“白賊”釋為鮮卑之為賊者,或是白地之寇,都不足以令人信服。還有另一種看法,即是將此處的“白賊”與南朝的唐寓之聯(lián)系起來,如曹文柱認(rèn)為“《宋書·張暢傳》和《南齊書·劉系宗傳》都把當(dāng)時造反的白籍人民稱為‘白賊’”[8],萬繩楠則認(rèn)為白賊與白籍無關(guān),而是指白丁之賊,其論曰:

      或謂《南齊書·幸臣傳·劉系宗》稱唐寓之為“白賊”,《沈文季傳》又稱唐寓之“僑居桐廬”,則白賊之白,當(dāng)與僑居、白籍有關(guān),這是一種似是而非的看法?!踪\之白,意義與白民、白丁之白相同,而與僑無關(guān)。唐寓之被稱為白賊,是因?yàn)樗案缸嫦鄠饕詧D墓為業(yè)”,他本人是一個身無官爵的白民或白丁, 而不是因?yàn)樗鴥S居桐廬,更不是因?yàn)樗钟邪准甗9]。

      王仲犖認(rèn)為白賊與“白劫”同。《南齊書·沈文季傳》載徐孝嗣彈劾奏表:

      風(fēng)聞山東群盜,剽掠列城,雖匪日而殄,要暫干王略。郡縣闕攻守之宜,倉府多侵秏之弊,舉善懲惡,應(yīng)有攸歸。吳郡所領(lǐng)鹽官令蕭元蔚、桐廬令王天愍、新城令陸赤奮等,縣為白劫破掠,并不經(jīng)格戰(zhàn),委職散走。元蔚、天愍還臺,赤奮不知所在。又錢塘令劉彪、富陽令何洵,乃率領(lǐng)吏民,拒戰(zhàn)不敵,未委歸臺。余建德、壽昌,在劫斷上流,不知被劫掠不?吳興所領(lǐng)余杭縣被劫破,令樂琰乃率吏民徑戰(zhàn)不敵,委走出都。會稽所領(lǐng)諸暨縣,為劫所破,令陵琚之不經(jīng)格戰(zhàn),委城奔走,不知所在[10]。

      王仲犖就表中“白劫”一詞出注曰:

      為(百)[白]劫破掠 南監(jiān)本、局本作“為首劫破掠”,今據(jù)《元龜》五百十九改。按“白劫”即《倖臣劉系宗傳》所云“白賊唐寓之起”之“白賊”,百與白形近而偽①。

      《魏書·景穆十二王·汝陰王傳·元修義》也有“白劫”語:

      遷吏部尚書。及在銓衡,唯專貨賄,授官大小,皆有定價。時中散大夫高居者,有旨先敘,時上黨郡缺,居遂求之。修義私已許人,抑居不與。居大言不遜,修義命左右牽曳之。居對大眾呼天唱賊。人問居曰:“白日公庭,安得有賊?”居指修義曰:“此座上者,違天子明詔,物多者得官,京師白劫,此非大賊乎?”[11]

      因此有學(xué)者申述王仲犖觀點(diǎn),認(rèn)為“白賊”與“白劫”同義,泛指公開從事劫掠活動的盜賊[12]。

      但“白賊”是否可以稱“白劫”,還應(yīng)該再斟酌。中華書局點(diǎn)校《南齊書》的底本是宋大字本,由王先生校注可知,宋本“白劫”一詞本寫作“百劫”,而南監(jiān)本、金陵書局本均為“首劫”,王先生不取“百”,亦不取“首”,實(shí)似以有“白賊”唐寓之而校定此字為“白”。不過,“百”雖然跟“白”字形相近,其實(shí)跟“首”也字形相近,既然南監(jiān)本、局本都為“首”,徑直排除“首”字的可能性,或亦不妥。徐孝嗣此奏劾文,嚴(yán)可均校輯《全齊文》卷二十有錄,也作“縣為首劫破掠”[13],知嚴(yán)可均所見《南齊書》版本亦為“首”字,而非“白”字。如是,“首劫”又該怎么講?我們可以先了解一下唐寓之起兵的過程,《南齊書·沈文季傳》載:

      是時連年檢籍,百姓怨望。富陽人唐寓之僑居桐廬,父祖相傳圖墓為業(yè)。寓之自云其家墓有王氣,山中得金印,轉(zhuǎn)相誑惑。三年冬,寓之聚黨四百人,于新城水?dāng)嗌搪?黨與分布近縣。新城令陸赤奮、桐廬令王天愍棄縣走。寓之向富陽,抄略人民,縣令何洵告魚浦子邏主從系公,發(fā)魚浦村男丁防縣。永興遣西陵戍主夏侯曇羨率將吏及戍左右埭界人起兵赴救。寓之遂陷富陽。會稽郡丞張思祖遣臺使孔矜、王萬歲、張繇等配以器仗將吏白丁,防衛(wèi)永興等十屬。文季亦遣器仗將吏救援錢塘。寓之至錢塘,錢塘令劉彪、戍主聶僧貴遣隊(duì)主張玕于小山拒之,力不敵,戰(zhàn)敗。寓之進(jìn)抑浦登岸,焚郭邑,彪棄縣走。文季又發(fā)吳、嘉興、海鹽、鹽官民丁救之。賊分兵出諸縣,鹽官令蕭元蔚、諸暨令陵琚之并逃走,余杭令樂琰戰(zhàn)敗乃奔。是春,寓之于錢塘僣號,置太子,以新城戍為天子宮,縣廨為太子宮。弟紹之為揚(yáng)州刺史。錢塘富人柯隆為尚書仆射、中書舍人,領(lǐng)太官令。獻(xiàn)鋌數(shù)千口為?寓之作仗,加領(lǐng)尚方令。分遣其黨高道度徐寇東陽,東陽太守蕭崇之、長山令劉國重拒戰(zhàn)見害。崇之字茂敬,太祖族弟。至是臨難,貞正果烈。追贈冠軍將軍,太守如故。賊遂據(jù)郡。又遣偽會稽太守孫泓取山陰,時會稽太守王敬則朝正,故寓之謂乘虛可襲。泓至浦陽江,郡丞張思祖遣浹口戍主湯休武拒戰(zhàn),大破之。上在樂游苑,聞寓之賊,謂豫章王嶷曰:“宋明初,九州同反,鼠輩但作,看蕭公雷汝頭?!鼻步鴶?shù)千人,馬數(shù)百匹東討。賊眾烏合,畏馬。官軍至錢塘,一戰(zhàn)便散,禽斬寓之,進(jìn)兵平諸郡縣[14]。

      據(jù)此可知唐寓之起兵,先新城、桐廬,而后富陽、錢塘,其黨羽則分兵出諸近縣,鹽官、諸暨、余杭先后陷落。僭號錢塘后,又攻取東陽、進(jìn)兵山陰。如此,則上引徐孝嗣劾奏,將鹽官令蕭元蔚、桐廬令王天愍、新城令陸赤奮等并為一類,除了他們都是不戰(zhàn)而走外,還因他們所在縣城是唐寓之最初起兵之地,他們不僅沒能發(fā)現(xiàn)叛亂苗頭,任由叛亂發(fā)生,所謂“昧斯隱慝,職啟虔劉”,而且在兵起之后,棄城逃跑,導(dǎo)致唐寓之一路猛進(jìn),波及吳郡、吳興、會稽數(shù)郡。因此,徐孝嗣言三縣“為首劫破掠”是準(zhǔn)確的陳述,他們?nèi)h令要比后面諸守令的罪責(zé)大,相應(yīng)地,后面陳述建德、壽昌“不知被劫掠不”,余杭縣“被劫破”,諸暨縣“為劫所破”,則只稱被劫,不再冠以“首”字,以示區(qū)別。可見,“首劫”就是首先、最先被劫破的意思。而《魏書》中高居稱元修義“京師白劫”,則是“白日公庭”公然搶劫的意思,不宜作他解。

      綜上,白賊釋為白籍之賊、白丁之賊或白劫之賊,均有所未安。

      二、“白賊”實(shí)為“妖賊”

      魏使李孝伯與宋使張暢在彭城縱橫逞才之日,當(dāng)然還沒有齊永明三、四年間起兵的唐寓之什么事,與魏末叛亂的蕭寶寅更沒什么關(guān)系。那么,他們兩人提到的“白賊”,與三十多年后齊的“白賊”、七十多年后魏末的“白賊”,有沒有關(guān)系,是不是一回事?答案是肯定的。

      前引李孝伯的話“今之白賊,亦不異黃巾、赤眉”,是我們理解“白賊”的重要線索之一?!鞍踪\”既然與“黃巾”同類,我們就可以通過了解黃巾來反推白賊的性質(zhì)與特點(diǎn)。

      眾所周知,黃巾即是東漢靈帝中平元年(184年)爆發(fā)的以張角為首的“黃巾賊”?!度龂尽侵尽份d“中平元年,黃巾賊帥張角起于魏郡,讬有神靈,遣八使以善道教化天下,而潛相連結(jié),自稱黃天泰平。三月甲子,三十六方一旦俱發(fā),天下響應(yīng),燔燒郡縣,殺害長吏”[15]?!逗鬂h書·皇甫嵩傳》詳述其事:

      初,鉅鹿張角自稱“大賢良師”,奉事黃老道,畜養(yǎng)弟子,跪拜首過,符水咒說以療病,病者頗愈,百姓信向之。角因遣弟子八人使于四方,以善道教化天下,轉(zhuǎn)相誑惑。十余年間,眾徒數(shù)十萬,連結(jié)郡國,自青、徐、幽、冀、荊、揚(yáng)、兗、豫八州之人,莫不畢應(yīng)。遂置三十六方。方猶將軍號也。大方萬余人,小方六七千,各立渠帥。訛言“蒼天已死,黃天當(dāng)立,歲在甲子,天下大吉”。以白土?xí)┏撬麻T及州郡官府,皆作“甲子”字。中平元年,大方馬元義等先收荊、揚(yáng)數(shù)萬人,期會發(fā)于鄴。元義數(shù)往來京師,以中常侍封谞、徐奉等為內(nèi)應(yīng),約以三月五日內(nèi)外俱起。未及作亂,而張角弟子濟(jì)南唐周上書告之,于是車裂元義于洛陽。靈帝以周章下三公、司隸,使鉤盾令周斌將三府掾?qū)?案驗(yàn)宮省直衛(wèi)及百姓有事角道者,誅殺千余人,推考冀州,逐捕角等。角等知事已露,晨夜馳勑諸方,一時俱起。皆著黃巾為摽幟,時人謂之“黃巾”,亦名為“蛾賊”[16]。

      張角黃巾的最鮮明特點(diǎn)即是奉事“黃老道”,后來也稱為“張角道”或是“黃巾道”“太平道”②。稍后蜀地張魯五斗米道,也與黃巾道大同小異,《三國志·魏志·張魯傳》:

      張魯字公祺,沛國豐人也。祖父陵,客蜀,學(xué)道鵠鳴山中,造作道書以惑百姓,從受道者出五斗米,故世號米賊。陵死,子衡行其道。衡死,魯復(fù)行之。益州牧劉焉以魯為督義司馬,與別部司馬張修將兵擊漢中太守蘇固,魯遂襲修殺之,奪其眾。焉死,子璋代立,以魯不順,盡殺魯母家室。魯遂據(jù)漢中,以鬼道教民,自號“師君”。其來學(xué)道者,初皆名“鬼卒”。受本道已信,號“祭酒”。各領(lǐng)部眾,多者為治頭大祭酒。皆教以誠信不欺詐,有病自首其過,大都與黃巾相似。諸祭酒皆作義舍,如今之亭傳。又置義米肉,縣于義舍,行路者量腹取足;若過多,鬼道輒病之。犯法者,三原,然后乃行刑。不置長吏,皆以祭酒為治,民夷便樂之。雄據(jù)巴、漢垂三十年[17]。

      孫吳則有道士于吉,《三國志·吳志》注引《江表傳》:

      時有道士瑯邪于吉,先寓居?xùn)|方,往來吳會,立精舍,燒香讀道書,制作符水以治病,吳會人多事之。策嘗於郡城門樓上,集會諸將賓客,吉乃盛服杖小函,漆畫之,名為仙人鏵,趨度門下。諸將賓客三分之二下樓迎拜之,掌賓者禁呵不能止。策即令收之。諸事之者,悉使婦女入見策母,請救之。母謂策曰:“于先生亦助軍作福,醫(yī)護(hù)將士,不可殺之?!辈咴?“此子妖妄,能幻惑眾心,遠(yuǎn)使諸將不復(fù)相顧君臣之禮,盡委策下樓拜之,不可不除也?!敝T將復(fù)連名通白事陳乞之,策曰:“昔南陽張津?yàn)榻恢荽淌?舍前圣典訓(xùn),廢漢家法律,嘗著絳帕頭,鼓琴燒香,讀邪俗道書,云以助化,卒為南夷所殺。此甚無益,諸君但未悟耳。今此子已在鬼箓,勿復(fù)費(fèi)紙筆也。”即催斬之,縣首於巿。諸事之者,尚不謂其死而云尸解焉,復(fù)祭祀求福[18]。

      張魯之道為“鬼道”,但陳壽以為“大都與黃巾相似”。而根據(jù)裴注《三國志·魏志·張魯傳》所引《典略》,魚豢已將張角與張魯?shù)炔⒄?一概稱之為“妖賊”:

      熹平中,妖賊大起,三輔有駱曜。光和中,東方有張角,漢中有張修。駱曜教民緬匿法,角為太平道,修為五斗米道。太平道者,師持九節(jié)杖為符祝,教病人叩頭思過,因以符水飲之。得病或日淺而愈者,則云此人信道,其或不愈,則為不信道。修法略與角同,加施凈室,使病者處其中思過。又使人為奸令祭酒,祭酒主以《老子》五千文,使都習(xí),號為“奸令”。為鬼吏,主為病者請禱。請禱之法,書病人姓名,說服罪之意。作三通,其一上之天,著山上,其一埋之地,其一沉之水,謂之“三官手書”。使病者家出米五斗以為常,故號“五斗米師”。實(shí)無益于治病,但為淫妄,然小人昏愚,競共事之。后角被誅,修亦亡。及魯在漢中,因其民信行修業(yè),遂增飾之。教使作義舍,以米肉置其中以止行人。又教使自隱,有小過者,當(dāng)治道百步,則罪除。又依《月令》,春夏禁殺。又禁酒。流移寄在其地者,不敢不奉[19]。

      將黃巾、米賊稱為“妖賊”,非獨(dú)魚豢、陳壽、裴松之,范曄在記述了皇甫嵩平定黃巾后,贊曰“黃妖沖發(fā),嵩乃奮鉞”[20],也是徑直把黃巾稱為“黃妖”。孫策誅殺于吉,也因惡其“妖妄”??梢?從漢末到魏晉,時人都是把黃巾及與黃巾類似的叛亂反逆者稱為“妖賊”。

      妖賊之稱,可以給我們另外的思路。我們知道,唐寓之除被稱為“白賊”③,還有一個稱謂,正是“妖賊”?!赌淆R書·五行志》載:

      永明初,百姓歌曰:“白馬向城啼,欲得城邊草?!焙缶溟g云“陶郎來”。白者金色,馬者兵事。三年,妖賊唐寓之起,言唐來勞也[21]。

      陳壽以為張魯之道“大都與黃巾相似”,李孝伯稱白賊“不異黃巾”,可以說明,白賊與黃巾賊一樣,有借助某種宗教、醫(yī)巫而妖妄惑眾的特點(diǎn),因此屬于“妖賊”。

      三、結(jié)語:彌勒還是老君

      我們知道,黃巾被稱為“妖賊”,除了信奉大道、鬼道的宗教性特點(diǎn),外在最鮮明的特點(diǎn)即是頭裹黃巾,《宋書·禮志五》:

      故漢末妖賊以黃為巾,時謂之“黃巾賊”[22]。

      《后漢書·五行志五》注引《物理論》曰:

      黃巾被服純黃,不將尺兵,肩長衣,翔行舒步,所至郡縣無不從,是日天大黃也[23]。

      李孝伯說到“白賊”斷路時,張暢回以“君著白衣,故稱白賊邪”,將白賊與白衣聯(lián)系起來,這是我們理解白賊的又一個重要線索,即白賊應(yīng)該和黃巾賊服黃巾一樣,衣裝服飾上要有白色特征。而《魏書·裴良傳》就有這樣的記載:

      時有五城郡山胡馮宜都、賀悅回成等以妖妄惑眾,假稱帝號,服素衣,持白傘白幡,率諸逆眾,于云臺郊抗拒王師。融等與戰(zhàn)敗績,賊乘勝圍城。良率將士出戰(zhàn),大破之,于陣斬回成,復(fù)誘導(dǎo)諸胡令斬送宜都首[24]。

      這次山胡起兵,在北魏明帝正光五年(524年)十二月,其時以莫折念生為首的二秦城民剛剛攻陷岐州,這些“妖妄惑眾”的五城郡山胡,應(yīng)是與莫折念生相呼應(yīng)的,而蕭寶寅正奉朝廷命令在關(guān)中鎮(zhèn)壓此次叛亂。因此二年多后蕭寶寅殺酈道元,假稱其為“白賊”所殺,是很自然的,所謂的“白賊”,顯然是指這些叛亂山胡穿白衣、持白傘白幡。也正是根據(jù)這段史料,唐長孺先生在《北朝的彌勒信仰及其衰落》一文中指出五城山胡“這種對白色的尊尚是彌勒信仰的特征”[25]。

      不過,李孝伯在彭城稱說“白賊”的時候,顯然意指南方劉宋境內(nèi)活動于青徐地區(qū)的“白賊”,而南方的“妖賊”似乎很少有彌勒信仰特征。據(jù)《宋書·天文志三》,早在東晉孝武帝太元十四年(389年)正月,“彭城妖賊又稱號于皇丘,劉牢之破滅之”[26],《晉書·孝武帝紀(jì)》則稱為“彭城妖賊劉黎僭稱皇帝于皇丘”[27]。隆安三年以后孫恩、盧循席卷大江南北更是眾人皆知。到慕容德時,泰山又有妖賊王始,《晉書·慕容德載記》:

      先是,妖賊王始聚眾于太山,自稱太平皇帝,號其父為太上皇,兄為征東將軍,弟征西將軍。慕容鎮(zhèn)討擒之,斬于都市。臨刑,或問其父及兄弟所在,始答曰:“太上皇帝蒙塵于外,征東、征西亂兵所害。惟朕一身,獨(dú)無聊賴?!逼淦夼?“止坐此口,以至于此,奈何復(fù)爾!”始曰:“皇后!自古豈有不破之家,不亡之國邪!”行刑者以刀環(huán)筑之,仰視曰:“崩即崩矣,終不改帝號?!钡侣劧又甗28]。

      根據(jù)王始稱“太平皇帝”來看,其與漢末黃巾、彭城劉黎以及孫恩、盧循等妖賊一樣,都是奉太平道或五斗米道的,似與佛教關(guān)系不大。

      據(jù)史書所記來看,彭城應(yīng)答時,“白賊”是當(dāng)時宋魏雙方都不陌生的存在。也就是說,李孝伯雖在調(diào)侃南方治理不力、社會動蕩,其實(shí)北方也應(yīng)有類似情況,才會在外交場合不自覺地使用“白賊”作說辭。上述魏末黃河兩岸的“白賊”,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漢魏之際的“白波賊”。“白波賊”屬黃巾余黨之一,其活動中心區(qū)域在當(dāng)時的西河郡,與魏末“白賊”的活動范圍大致相當(dāng)。《后漢書·靈帝紀(jì)》中平五年(188年):

      二月,黃巾余賊郭太等起于西河白波谷,寇太原、河?xùn)|?!旁?南單于叛,與白波賊寇河?xùn)|[29]④。

      我們知道,漢代西河郡是跨河而治的,西漢屬朔方,東漢入并州。這個白波谷在哪里雖不好確定,但大致應(yīng)在黃河兩岸山谷間,因此白波賊的活動范圍和影響所及主要在于河?xùn)|、關(guān)中,在漢末曾有極大勢力,《后漢書》卷72《董卓傳》:

      初,靈帝末,黃巾余黨郭太等復(fù)起西河白波谷,轉(zhuǎn)寇太原,遂破河?xùn)|,百姓流轉(zhuǎn)三輔,號為“白波賊”,眾十余萬。卓遣中郎將牛輔擊之,不能卻[30]。

      在拓跋燾南下彭城之前的真君六年,關(guān)中發(fā)生了郝溫、蓋吳的叛亂,“蓋吳自號天臺王,署置百官”[31],而河?xùn)|薛永宗起兵響應(yīng),關(guān)中、河?xùn)|騷動,其形勢,與前此漢末“白波賊”、后此魏末“白賊”大略相同。白波賊既為黃巾余黨,所奉為道教無疑。蓋吳自稱“天臺王”,而“天臺”正是張道陵修道處。薛永宗兵敗,“永宗男女無少長赴汾水死”[32],這種慘烈怪異舉動與孫恩赴海自沉后“妖黨及妓妾謂之水仙,投水從死者百數(shù)”[33]極為相似,方詩銘先生分析認(rèn)為,太平道以“善道”教化眾人,宣揚(yáng)不死,赴水正是成為“水仙”的途徑之一[34]。如此則蓋吳、薛永宗起兵,恐怕與白波賊、孫恩等一樣,同屬于奉原始道教的“妖賊”。

      李孝伯與張暢在彭城談?wù)摗鞍踪\”的時候,北方剛經(jīng)歷過蓋吳起義不久,而劉宋所據(jù)青徐地區(qū)漢末以來時有以道教為號召的“妖賊”出現(xiàn),因此南北二位使者談?wù)摰摹鞍踪\”當(dāng)為“妖賊”。這時的“白賊”與北朝后期興起的以崇尚白色的彌勒信仰為號召的妖賊關(guān)系不大,極可能是指漢末以來即已彌漫南北社會的道教妖賊。道教妖賊以“白”稱號,或與崇尚白色的太上老君信仰的興起有關(guān)。

      注釋:

      ①見《南齊書·沈文季傳》校勘記第二十一條,第784頁。

      ②《后漢書·宦者列傳·張讓》:詔使廷尉、侍御史考為張角道者,御史承讓等旨,遂誣奏(張)鈞學(xué)黃巾道,收掠死獄中,第2535頁。

      ③《南齊書·劉系宗傳》:“白賊唐寓之起,宿衛(wèi)兵東討,遣系宗隨軍慰勞”,第975頁。

      ④這個白波谷,《讀史方輿紀(jì)要》卷四十一《山西三·平陽府》認(rèn)為在漢河?xùn)|郡,稱“白波壘,在縣東南三十里。后漢末,黃巾余黨郭大于汾西白波谷筑壘寇太原,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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