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相辰,李 強
(中北大學 機電工程學院,太原 030051)
對自緊身管的應力狀況進行分析計算,梁興旺[1]使用雙線性強化炮鋼模型求解了不同自緊度條件下身管的應力情況,分析對比自緊過程中理論計算和有限元仿真計算的結果。Huang[2]根據(jù)材料的實際拉壓曲線和Mises屈服準則,提出了一種考慮反向屈服應力的自增強解析解。鄭祖華[3]分析了考慮炮鋼材料卸載線性強化及包辛格效應的自緊過程?;鹋陔S射彈數(shù)增加,內膛在高溫、高壓、高速火藥氣體反復作用下,膛線表面出現(xiàn)裂紋[4]。陳愛軍[5]通過權函數(shù)法計算了自緊身管裂紋的應力強度因子,并計算了臨界斷裂尺寸。古斌[6]基于線彈性斷裂身管內壁不同位置初始裂紋的擴展特性,得到自緊殘余應力對裂紋的擴展具有抑制作用。王為介[7]使用擴展有限元方法研究多物理場下裂尖的強度因子,表明殘余應力場影響下,裂紋尖端應力為壓應力。Naveed[8]建立了熱力耦合條件下身管裂紋的數(shù)值模擬模型,計算了自緊身管在溫度作用下的J積分。李政[9]使用擬合的殘余應力曲線,通過sigini子程序建立自緊身管的沖擊響應模型。
建立自緊身管有限元模型,網(wǎng)格為C3D8R,彈性模量為206 GPa,泊松比為0.3,約束模型的軸向方向和切向方向。載荷使用的自緊壓力,通過修正Mises屈服準則[10]進行計算,分別施加760 MPa、870 MPa和940 MPa的自緊壓力。自緊身管載荷條件如圖1所示。
圖1 自緊身管載荷條件Fig.1 Autofrettaged barrel loading conditions
塑性相關參數(shù)的定義,由炮鋼的拉伸實驗獲得實驗數(shù)據(jù),在材料達到屈服應力后,通過屈服應力與塑性應變數(shù)據(jù)點進行線性插值,圖2為具體的應力應變曲線。
圖2 炮鋼材料的塑性應力應變曲線Fig.2 Plastic stress-strain curve of gun steel material
自緊過程分為3個分析步,第1個分析步在內膛表面施加自緊壓力,在第2個分析步將自緊壓力進行卸載,第3個分析步,利用生死單元法,在分析步中移除指定區(qū)域單元,以模擬去除膛線的過程。
計算獲得的身管殘余應力情況如圖3所示。自緊身管最大切向應力分別為-588 MPa,-837 MPa和-993 MPa,切向應力小于0,表明此時身管內壁處于受壓縮狀態(tài)。有限元模型計算出的自緊身管彈塑性交分界半徑ρ,即自緊身管彈性區(qū)域與塑性區(qū)域分界處,分別為9.7 mm,15.4 mm和20.1 mm。身管的塑性區(qū)半徑占整個身管半徑的比例大小,稱為身管的自緊度,有限元模型計算出的身管自緊度分別為0.38、0.61和0.80。
圖3 自緊身管殘余應力Fig.3 Autofrettaged barrel residual stress
卸壓后,自緊身管的切向殘余應力分布情況如圖4(a)所示。膛線去除后,殘余應力情況會在一個穩(wěn)態(tài)分析步后成為圖4(b)所示的狀態(tài)。表明加工膛線后的應力發(fā)生變化,當然真實的膛線加工的過程中,殘余應力變化比較復雜,該有限元仿真只在于表現(xiàn)這種應力變化的趨勢。
圖4 自緊身管殘余應力云圖Fig.4 Residual stress nephogram of an autofrettaged barrel
在斷裂力學理論中,應力強度因子K是用以描述裂紋尖端應力場強弱的參量,也可衡量裂紋的失穩(wěn)拓展情況,其基本的表達式為:
(1)
式中:σij為應力分量;r和θ為極坐標參數(shù)。
對于復雜問題,需要使用數(shù)值方法計算強度因子,其中相互作用積分法應用最為廣泛。相互作用積分法使用真實狀態(tài)和輔助狀態(tài),疊加后獲得的J積分為:
J=Jact+Jaux+M
(2)
(3)
(4)
(5)
(6)
通過對式(4)和式(6)解耦獲得裂紋的應力強度因子。
擴展有限元方法(XFEM),相較于常規(guī)有限元方法計算裂紋的強度因子,不要求網(wǎng)格與裂紋的幾何形體一致,裂紋通過特別的擴展函數(shù)與添加的自由度結合進行確定。
使用商用有限元軟件ABAQUS建立自緊身管的裂紋擴展有限元模型,文獻[6]計算出膛壓對于身管陰線的縱向裂紋的影響最大,遂主要研究布置在身管內膛陰線處的裂紋尖端應力強度因子,同時也設置四種不同位置的裂紋,以分析表面熱應力對裂紋的影響。擴展有限元模型如圖5所示。
圖5 擴展有限元模型Fig.5 XFEM element model
為研究不同自緊度條件下殘余應力對裂紋應力強度因子的影響。殘余應力通過將前文2.2的身管應力場通過預定義場的方式導入有限元模型,作為初始應力條件,構造出身管裂紋的有限元模型。
火炮身管在工作狀態(tài)下,膛內壓力高達300 MPa,高溫火藥燃氣作用在身管內壁上,也使身管內壁快速升溫,一般條件下內壁溫度可達到1 000 ℃。
在添加殘余應力的基礎上,對身管的載荷條件分別設置為:
1) 靜態(tài)條件下,施加最大膛壓作為力載荷;
2) 考慮火藥燃氣與身管內壁交換的熱-力載荷,力載荷為身管內彈道時期隨時間變化的壓力曲線。由于擴展有限元方法無法直接耦合溫度,通過火藥燃氣溫度和對流換熱系數(shù)計算出身管的溫度場,再將溫度場導入擴展有限元模型中進行溫度的間接耦合。身管材料在此基礎上添加的熱物理參數(shù)詳見文獻[12],火藥燃氣溫度和身管內對流換熱系數(shù)通過對內彈道相關參數(shù)進行求解,獲得的溫度載荷條件如圖6。
圖6 火藥燃氣溫度與對流換熱系數(shù)Fig.6 Propellant temperature and convective heat transfer coefficient
不同自緊度的身管,在最大膛壓作用下,身管及裂紋處的應力云圖如圖7所示。自緊后的身管裂紋在最大膛壓載荷下,呈現(xiàn)閉合狀態(tài)。
圖7 身管及裂紋處的應力云圖Fig.7 Stress nephogram of the barrel and its cracks
僅在殘余應力作用下,其裂紋尖端應力強度因子如圖8所示。自緊度為0.38的身管其應力強度因子為-500 MPa·mm1/2左右,自緊度為0.61的身管其裂紋尖端的應力強度因子為-800 MPa·mm1/2左右,自緊度為0.80的身管其裂紋尖端應力強度因子為-1 000 MPa·mm1/2左右。
圖8 自緊身管裂紋強度因子Fig.8 Crack intensity factors of an autofrettaged barrel
施加最大膛壓載荷后,裂紋尖端的應力強度因子,如圖9所示。沒有經(jīng)過自緊處理的身管,其裂紋應力強度因子為500 MPa·mm1/2左右,裂紋呈現(xiàn)張開的趨勢,自緊度為0.38的身管應力強度因子由負值增加到大于0,自緊度為0.61和0.80的身管,內壁裂紋依舊為閉合狀態(tài)。
圖9 膛壓作用下裂紋強度因子Fig.9 Crack intensity factors under bore pressure
裂紋形狀一致的情況下,自緊身管內膛表面裂紋在膛壓作用下的應力強度因子,符合應力強度因子的疊加法[13],即:
K=KP+KR
(7)
式中:KP為僅在膛壓作用下,裂紋的應力強度因子;KR為自緊殘余應力作用下,裂紋的應力強度因子。
選取不同深度的裂紋,計算其在殘余應力作用下的應力強度因子,裂紋尖端位置選取裂紋中部,裂紋圖10和圖11為不施加載荷和施加最大膛壓載荷下裂紋尖端的應力強度因子。
圖10 自緊身管不同裂紋深度強度因子Fig.10 Intensity factors of different crack depths in an autofrettaged barrel
圖11 膛壓作用下不同裂紋深度強度因子Fig.11 Intensity factors of different crack depths under compression
僅在殘余應力作用下,裂紋尖端處的應力強度因子,根據(jù)裂紋深度的增大而增大,其規(guī)律與自緊身管的切向殘余應力相似。
在最大膛壓的作用下,裂紋尖端的應力強度因子隨裂紋深度增大而增大,不自緊的身管應力強度因子由585 MPa·mm1/2增加到967 MPa·mm1/2。自緊身管由于沿徑向方向,其切向殘余應力的減小,裂紋尖端的應力強度因子隨裂紋深度變化的幅度更大。
保持裂紋形狀一致,其深度為距離內膛表面0.61 mm,擴展有限元模型進行計算熱壓耦合作用下,裂紋其中間部位的應力強度因子隨時間變化情況如圖12所示。內膛表面溫度如圖13所示。
圖12 熱壓耦合作用下裂紋強度因子Fig.12 Crack intensity factors under thermal compression coupling
圖13 身管內膛表面溫度Fig.13 Inner bore surface temperature of the barrel
裂紋尖端應力強度因子在內彈道起始階段逐漸增大,不自緊的身管其峰值為t=0.88 ms,應力強度因子為311.8 MPa·mm1/2,在身管內壁溫度升高到足夠大后,應力強度因子迅速下降,t=2.3 ms時,溫度達到峰值1 006 ℃,強度因子為-216 MPa·mm1/2,此后在身管冷卻過程中,應力強度因子緩慢上升。
不同自緊度的身管,其應力強度因子的變化規(guī)律一致,可以將自緊身管在熱壓耦合狀態(tài)下,相同形狀裂紋的應力強度因子表示為[12]:
K=KP+KR+KT
(8)
式中:KT為裂紋在熱應力作用下的應力強度因子。
不自緊的身管只在溫度載荷下,身管沿徑向的切向應力如圖14所示。在內彈道時期,身管內壁在高溫氣體作用下,較大的熱應力使其呈現(xiàn)被壓縮的狀態(tài)。身管冷卻過程中,由熱應力引起的塑性變形,使身管內膛表面處出現(xiàn)殘余拉應力,但這種由溫度引起的殘余應力只存在離身管內膛表層較淺的距離內。
圖14 沿身管徑向方向的切向應力變化規(guī)律Fig.14 Variation law of tangential stress along the radial direction of the barrel
自緊身管的殘余應力會隨射彈數(shù)增加而持續(xù)減少,直到殘余應力減少40%左右后保持穩(wěn)定[14]。上述的這種由溫度引起的表面拉應力,被認為是造成自緊身管的殘余應力下降重要原因[15]。射擊工況為每發(fā)0.1s,分別計算身管連續(xù)射擊5發(fā)、連續(xù)射擊10發(fā)和連續(xù)射擊20發(fā),在冷卻到室溫時,沿身管徑向方向的殘余應力如圖15和圖16所示。
圖15 陰線切向殘余應力Fig.15 Rifling groove tangential residual stress
圖16 陽線切向殘余應力Fig.16 Rifling land tangential residual stress
自緊身管在連續(xù)射擊條件下,陰線最大切向殘余應力值由最初的821.2 MPa減少到595.5 MPa,最大切向應力所在位置由距身管內壁0 mm移動到3.05 mm處,上述規(guī)律與連發(fā)次數(shù),呈現(xiàn)一定的相關性。身管內膛表面的殘余應力由壓應力成為拉應力,達到1 300 MPa左右。陽線殘余應力變化規(guī)律與陰線類似,區(qū)別在于自緊加工膛線后,陽線表面的殘余切應力有一定幅度減少,減少到-500 MPa。
身管射擊冷卻后,內膛表面具有的殘余拉應力抵消了部分由自緊產生的殘余壓應力。連續(xù)射擊狀況下,身管內壁溫度持續(xù)上升,產生更大的熱應力,也影響了身管內壁處更厚的部位,導致殘余應力隨溫度峰值升高而減少,這也是速射武器相較于大口徑火炮,殘余應力更快釋放的重要原因。
管內表面初始橫紋的出現(xiàn)其主要是由身管在射擊時內膛產生的熱應力[16]。選取自緊度為0.61的身管,分別在陽線和陰線布置橫、縱共四種裂紋,尺寸一致,皆布置在距內膛表面0.2 mm處,殘余應力狀態(tài)分別設置為身管自緊后及連續(xù)射擊5發(fā)、10發(fā)和20發(fā)后冷卻至室溫后的殘余應力。
靜態(tài)裂紋的應力強度因子計算結果如圖17,連續(xù)射擊后,殘余應力對裂紋的作用形式由壓應力轉換為拉應力,內膛淺層的表面裂紋強度因子數(shù)值大于0,裂紋呈現(xiàn)張開狀,裂紋強度因子的增加幅度與連續(xù)射擊次數(shù)呈現(xiàn)正相關。自緊身管橫裂紋比縱裂紋更容易開裂,陽線上的橫裂紋最容易開裂,在連續(xù)射擊20發(fā)后,其應力強度因子達到了1 054 MPa·mm1/2。
圖17 射擊后表面裂紋強度因子Fig.17 Surface crack intensity factors after firing
1) 身管自緊后,其殘余應力能有效地抑制裂紋擴展,提高疲勞壽命,身管自緊度有0.38增加到0.80,殘余應力的增大,使其抑制裂紋沿身管徑向方向的擴展效果越明顯。
2) 在熱壓耦合作用下,高溫火藥燃氣產生的熱應力對裂紋起壓縮作用。身管在射擊冷卻后,由溫度應引起的殘余應力轉換為拉應力,達到1 300 MPa左右,且僅作用在身管內膛表面淺層,距身管內壁2~3 mm內,這種由溫度引起的殘余拉應力使自緊身管殘余應力下降,下降幅度與連續(xù)射擊次數(shù)相關。同時殘余拉應力使身管內膛表面容易開裂,陽線的橫裂紋在這種拉應力的作用下最容易開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