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治玉 馮小會
摘要:2022年我國因喪偶需要單獨撫養(yǎng)子女的母親約有260萬,我國政府對這部分弱勢群體沒有制定針對性的社會救助政策,她們處于十分困難的境地中。社會工作針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問題及原因,運用生態(tài)系統(tǒng)等理論,在專業(yè)理念、價值觀的指導下,開展個案、小組和社區(qū)工作,進行多層次、全方位的干預,力求從根本上實現(xiàn)社會救助目標。
關鍵詞:社會工作;喪偶單親母親;救助
由于女性的社會角色具有特殊性和多樣性,在獨自承擔家庭責任的壓力時,她們面臨的挑戰(zhàn)大于單親父親,因而單親母親家庭成為增長最快的生活貧困群體之一,反映了“貧困女性化” 的觀點。[1]每年約有60萬人猝死,青壯年的男性猝死率普遍高于女性,這意味著喪偶單親母親不再是個別家庭的特殊問題,而是逐漸成為相對普遍且突出的社會問題。因而,社會應該提供必要的支持和援助,協(xié)助她們擺脫困境,實現(xiàn)自立自強。
一、社會工作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救助
貧困喪偶單親母親日益受到社會各界的關注,但我國沒有制定有針對性的救助政策,對于符合《居民最低生活保障》條件的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政府只是通過現(xiàn)金補助或實物補償來實現(xiàn)。[2]雖然這些臨時性的救助措施在一定程度上起到了緩解困難、有效支持的作用,但卻并不能回應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多元化需求,他們不僅存在“物質貧困”,而且存在“精神貧困”。[3]米克爾萊特認為,公共的社會救助項目無法全面覆蓋深度貧困對象。所以,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社會救助應該是一個綜合性、多元化的系統(tǒng)工程。
社會工作是以應對因現(xiàn)代社會快速發(fā)展而出現(xiàn)紛繁復雜的社會問題形成的職業(yè)化助人活動,理念是“助人自助”,在專業(yè)價值觀接納、尊重、保密、個別化等原則的指導下,社工運用個案、小組在微觀層面實現(xiàn)增能賦權;利用優(yōu)勢視角挖掘潛能,在中觀層面以家庭為單位,整合社區(qū)資源,解決物質和精神貧困問題;在宏觀層面,倡導政府、社會組織、企業(yè)等各方力量的關注和幫扶。這與一些福利發(fā)達的西方國家提出的“發(fā)展型” 社會政策理論很相似,有助于我國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救助,完成了從“授人以魚” 的生活救助到“授人以漁” 的提升能力救助、從單一的“政府” 救助到多元化的“社會” 救助、從“物質” 性救助到“精神” 性救助、從救助管理到救助服務的轉變。[4]
二、社會工作視角下喪偶家庭的問題及原因
(一)家庭成員的情感困境
第一,夫妻關系斷裂,陷入情感上的困境。英國心理學家John Bowlby認為,成年個體心理傾向于尋求依賴他人和讓他人依賴自己,從而獲得安全感,這是情感依戀理論。因丈夫死亡而被割裂依戀關系時,女性往往難以承受由此帶來的心理傷害和壓力。更重要的是,通過長時間建立的情感依戀很難再重現(xiàn)。夫妻情感的斷裂,甚至會影響她們以后的婚姻選擇和對未來生活的信心。
第二,不合理歸因帶來消極的情緒。喪偶單親母親在遭受身體和心理悲痛的同時,對丈夫死亡的原因可能會進行非理性歸因。一方面,不管是什么直接原因引起丈夫的死亡,妻子都會產(chǎn)生內(nèi)疚和自責心理;另一方面,喪偶單親母親會遭受到社會的偏見和歧視,被貼上“不吉利”“克夫” 等標簽,這與“遠距離偏好” 理論的觀點相符合。[5]
第三,喪失父親,影響子女健康成長。子女可能無法徹底走出失去父親的陰影,導致情緒低迷、失控。單親家庭子女的需求更加多元,包括親子關系安全、心理情感安全、經(jīng)濟安全等,這些需求如果無法從家庭得到滿足,就會造成親子溝通不良、親子關系緊張等問題,甚至會導致青少年人格障礙。美國學者Jerry J研究單親家庭中的青少年兒童,發(fā)現(xiàn)男孩更易形成反社會人格,女孩更容易自卑甚至是自閉。[6]
(二)家庭的發(fā)展困境
第一,喪偶直接導致家庭經(jīng)濟收入下降,家庭生活困難。目前,我國沒有對貧困喪偶單親家庭出臺特別的救助政策。美國的單親母親家庭的貧困率最高(43.5%),單親母親家庭的貧困率是單親父親家庭的2倍,是雙親家庭貧困率的5倍。其貧困的最主要原因,是單親母親照顧孩子,工作時間有限,導致工資收入普遍較低,難以維持整個家庭的支出。生病或其他意外也會導致家庭生活困難。
第二,父親角色的缺失,會帶來子女家庭教育的問題。單親母親一人承擔需父母兩人共同擔負的家庭教育責任,對子女的陪伴和教育可能會出現(xiàn)兩極化。一種是喪偶單親母親過于重視子女,Jerry J認為,喪偶單親母親獨自撫養(yǎng)子女時,會比之前更關注子女,想要獲取子女更多的情感支持而導致過于敏感或強制,極容易產(chǎn)生親子沖突;另一種是單親母親承受職業(yè)、經(jīng)濟、心理等巨大壓力,無法關注到子女的情緒、心理變化,可能會忽視對子女的家庭教育。
第三,喪偶家庭的贍養(yǎng)、撫育壓力大,導致“老無所養(yǎng)、幼無所育”?!梆B(yǎng)兒防老” 的中國養(yǎng)老模式,其子女需承擔大部分的贍養(yǎng)責任。對于失去獨生子女的家庭,將會面臨物質、精神等需求無法得到滿足的困境。單親母親收入低而無力負擔高昂的教育費用,其子女很可能會提前結束自己的學業(yè),進入勞動市場幫助母親分擔經(jīng)濟壓力。但他們由于人力資本不足,只能進入低端的勞動力市場,選擇工作時間長、技術含量低、收入不高的工作,變成新一代教育投資少的低端勞動者,家庭的經(jīng)濟貧困問題就可能產(chǎn)生“代際傳承”。[8]
(三)社會融入的困境
喪偶單親母親的社會支持網(wǎng)絡弱化,社會融入困難。首先,丈夫的亡故導致家庭結構的改變和家庭關系網(wǎng)絡的縮減,社會支持力度會越來越弱;其次,其自身為逃避社會現(xiàn)實,選擇斷絕以前的社會關系,主動減少與社會的融入;最后,社會上存在文化排斥,鄰里鄉(xiāng)親的閑言碎語使她們與社區(qū)之間也呈現(xiàn)半脫離狀態(tài),難以融入社會。另外,面對單親家庭的貧困問題,政府還沒有完善的救助政策和體系,大多數(shù)單親家庭依然處于十分艱難的現(xiàn)狀,進一步加劇了他們的社會再適應困境。
三、社會工作視角下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救助目標
社會工作有個案、小組和社區(qū)工作三大工作方法,針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運用社會工作專業(yè)開展救助將從整體視角全面提升綜合能力作為救助的最終目標。
第一,短期目標:解決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面臨的具體問題。喪親家庭,在精神上受到了毀滅性的打擊。因此,要對其實施心理疏導,排解消極情緒和調整心態(tài)。在必要的情況下,還要為未成年子女提供心理支持。社工在開展救助活動時,要識別不同家庭所面臨的具體、緊迫性問題,明晰其真實需求,并制訂有效、合理的解決方案。[9, 10]
第二,中期目標:提升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自身的能力。格里夫和休曼(2004)認為,需要“調整和適應” 兩個過程來幫助家庭處理喪親事件,調動家庭成員所有力量來適應家庭結構變化。社工在開展救助活動時,要促進家庭成員溝通、調整家庭關系和挖掘家庭成員的潛能,以提升家庭共同應對困難的能力。
第三,長遠目標:推動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發(fā)展,協(xié)助她們重新融入社會。一方面,協(xié)助喪偶家庭擴大和加強正式和非正式社會支持網(wǎng)絡,提供必要的情感和實際幫助,助其恢復正常的家庭生活;另一方面,倡導社會對喪夫婦女的接納,去掉負面的標簽化,創(chuàng)建良好的社會氛圍,鼓勵她們再婚重組家庭。
四、社會工作介入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救助實踐
生態(tài)系統(tǒng)理論是社會工作最基本的理論之一,也是助人實踐活動的出發(fā)點。強調“人在情境中”,重視個人、家庭和社區(qū)、社會環(huán)境之間的互動。在生態(tài)系統(tǒng)理論中,針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救助應從微觀、中觀和宏觀三個系統(tǒng)介入,運用社會工作專業(yè)價值、理念與方法,通過多元層面、多元系統(tǒng)的干預,從根本上實現(xiàn)社會救助目標。
(一)微觀系統(tǒng)
社會工作主要針對案主及其與他人建立關系的互動能力。社會組織承接政府購買的公共服務,組織社工或志愿者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開展綜合性、專業(yè)性救助服務。在此過程中,社工主要扮演治療者、教育者和組織者的角色。
針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首要問題是幫助他們應對喪親之痛帶來的心理情感問題。社工應用尊重、同理、接納等價值理念,為陷入情感困境中的母親提供心理社會治療服務,必要時要進行哀傷輔導。對其子女,要運用文化和宗教信仰,對死亡進行重新定義,從而獲得抗逆力來理解和克服壓力。[11]對于喪偶母親因非理性歸因而帶來的消極情緒,社工可以運用美國心理學家阿爾伯特·埃利斯(Albert Ellis)創(chuàng)立的ABC理性情緒治療法開展干預工作。針對家庭關系緊張、親子溝通不暢的家庭,社工應運用家庭社會工作相關理論,促進家庭中婆媳、親子之間的交流,推動彼此互相理解和包容,在溝通互動過程中進行自我反思和重構關系,恢復家庭的正常功能。
(二)中觀系統(tǒng)
社會工作主要針對案主家庭與所在社區(qū)內(nèi)部組織的互動能力。美國和智利很早就出現(xiàn)了為了解決家庭貧困問題的社會組織。社工通過運用團體的、組織的力量,動員社區(qū)中的志愿者積極參與,提供專業(yè)性的服務以增強社區(qū)組織對家庭需求的滿足。在此過程中,社工扮演支持者、使能者和資源鏈接者的角色。
小組工作在針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問題時,能夠發(fā)揮多方面的作用。一方面,社工在社區(qū)搭建單親母親支持小組,為她們提供一個溫暖、支持和安全的交流平臺。同時,從優(yōu)勢視角出發(fā),運用增能理論挖掘她們的潛能,使其提升工作能力,增加收入以緩解家庭的經(jīng)濟壓力,增強她們應對生活困難的抗逆力;另一方面,社工應引導單親家庭子女組成互助小組,通過講述、傾聽同伴的生活經(jīng)歷,引起組員的共鳴,使其相互支持和鼓勵,自信、積極、樂觀地面對生活,健康成長。
社工還可以在社區(qū)內(nèi)開展豐富多樣的親子活動,邀請單親家庭參加。一方面,能夠增加親子之間的溝通,提升有效陪伴的質量;另一方面,也是與其他家庭建立關系的機會和融入社區(qū)的途徑。社工也要積極爭取鄰里鄉(xiāng)親、社區(qū)志愿者、居民委員會、政府部門及其他社會組織的資源,強化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社會支持網(wǎng)絡,促進他們的社會融入?;謴陀H屬、朋友和鄰里等非正式的支持網(wǎng)絡,擴展政府、婦聯(lián)、社區(qū)居委會、社會組織、學校、醫(yī)療機構等正式支持網(wǎng)絡。
(三)宏觀系統(tǒng)
社會工作針對案主的生活背景、社會文化和政策制度等方面,主要干預措施包括社會倡導和社區(qū)活動。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宏觀介入要整合社會資源,倡導社會關愛、幫扶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消除文化歧視,創(chuàng)建更加包容多元的社會氛圍;倡導政府制定有針對性的、比較完善的社會福利和救助體系。在此過程中,社工主要扮演倡導者、協(xié)助者和宣傳者的角色。[12]
首先,社工發(fā)揮資源整合的作用,為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爭取各種社會資源。社工利用線上、線下、大眾媒體等多種平臺廣泛發(fā)動社會力量,包括愛心個體、企業(yè)和社會團體等多方資源,實現(xiàn)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的救助;其次,社工組織要對貧困喪偶單親母親家庭采取行動策略,在社區(qū)中開展宣傳和教育活動,提升居民關愛、幫扶喪偶家庭的意識,創(chuàng)建和諧有溫度的社區(qū)氛圍,幫助她們?nèi)谌肷鐣?;最后,社工應積極倡導政府制定合理的社會救助體系,子女教育撫育、住宅安置及就業(yè)等相關政策,進而從宏觀層面為貧困喪偶家庭爭取國家與社會的支持。
五、總結
當前,我國社會工作逐漸進入“專業(yè)化”“職業(yè)化”“本土化” 的發(fā)展階段,在現(xiàn)代化建設中發(fā)揮著協(xié)調社會關系、整合多方資源、預防和解決社會問題的重要作用。但是,社會工作也面臨著一些挑戰(zhàn),一方面是資金的支持力度不足,導致社工薪資待遇低、資深的專業(yè)人員流失較多、對實務的經(jīng)驗探索不足;另一方面社會工作是舶來品,有許多地方與我國實際情況不相適應,還需要探索本土化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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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蘇治玉,女,漢族,甘肅白銀人,碩士研究生在讀,中級社工師,研究方向:家庭教育研究;
馮小會,女,布依族,貴州六盤水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研究方向:家庭教育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