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亮
在我十三歲那年,我們?nèi)覐泥l(xiāng)下搬到礦上去住了。當時父親的單位派了一輛大卡車來幫著我們搬家,也就是拉被褥和一點點的家具,新家離老家有兩百公里左右。中午在路上要吃一頓飯,下午一點鐘時,卡車進了市區(qū),司機停了車,母親讓我大哥去路邊小飯館買了一只燒雞和一些包子,當然吃燒雞的只有父親和司機兩個人。那是我第一次看見燒雞,老遠就聞到味了,那可是真香,真香呀。而我母親,我,我哥,我姐,我們四個人吃的是大包子,我父親是個小心翼翼的人,估計也就吃了兩個雞爪子。看著司機老唐吃得滿嘴流油的樣兒,我失望透頂了,不滿地瞅了母親好幾眼,心想,娘呀,你給他們送飯時,提前給我撕下一塊肉,哪怕一個雞爪子,讓我嘗嘗燒雞是啥味的也行呀。
后來,也就眨眼的工夫,我在礦區(qū)長大了,也上班了,業(yè)余卻喜歡上了寫小說。
在前幾年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我主要寫的題材是兒時的鄉(xiāng)村記憶和工作后的煤礦生活,上面提到的記憶插曲,我就在一篇小說中寫到了。像這種的兒時記憶,我在后來的小說創(chuàng)作中也寫進去一些,前前后后呢,這兩種題材的小說我寫了有三十來篇。大約到2019年吧,有一天的夜里,不知我哪根筋突然轉(zhuǎn)了三轉(zhuǎn),想了想,這些年光寫鄉(xiāng)村和煤礦了,那我寫寫城市題材的小說咋樣,連著寫上十五六個,看看是什么感覺,什么效果,就像寫一個系列似的。就這樣,我開始寫了,先是虛構(gòu)了一個大城市,我起了個名叫彭城,打算這十幾個小說都放在一個叫彭城的大城市里來進行。
寫到這兒,說句題外話,先說說我自己生活的圈子。十三歲之前,我是在鄉(xiāng)下長大的,之后就跟著父母親,全家搬到了礦上生活。雖說是離開了農(nóng)村,不干農(nóng)活兒了,可煤礦也不大,方圓也就兩公里,礦的四周全是村莊,縣城離我們煤礦有十來公里,這和我小時候在鄉(xiāng)村生活的圈子差不多。結(jié)果我在寫大城市彭城里面所發(fā)生的人和事時,碰到了第一個難題就是,大城市,大城市是啥樣的?大城市的人是怎么生活的?他們怎么說話辦事的?他們都有什么樣的焦慮,都有什么樣的快樂等等。
小說《秋水》也是發(fā)生在大城市彭城的故事,那么,我該怎么去寫呢。
好在最后,我用了一個半月把小說寫出來了,大意是主人公肖政軒是位有名氣的本市作家,也是本市的退休文聯(lián)干部,有兩個女兒,一個在英國,一個去了上海,可想而知,他的退休生活是令人滿意的,而唯獨遺憾的是,老伴身體不好,走的早,他看似豐富的工作和生活,加上兩個女兒又都不在身邊,且離他的城市還很遠,這注定了他的生活里一定充滿了孤獨感,因此當一個善良體貼的中年女性出現(xiàn)在他的眼前時,老作家的生活就發(fā)生了很多變化。
關(guān)于女主角王秀芝,我在小說中也交代了她的背景,四十多歲,離異,有一個讀高中的女兒,從山東老家到大城市彭城打工,想為女兒掙出準備上大學(xué)的各種費用。其實王秀芝又是一個不幸的女人,男人不走正道,整日嗜好賭博,最后兩個人離婚了,離婚后的王秀芝憑借做菜煎餅和打零工的活兒把女兒拉扯大。
文中,就是這樣的兩個人相遇了,后來還談了戀愛。
當然,我在寫這個愛情故事時,實際想的是另一個問題,就如同文章中,我寫的這一段,這是男主角肖政軒心里想的話:是的,歸根到底,女兒們反對的不是他和王秀芝的年齡差距,而是她的外地人身份。因為,他們那幾位找的都是本地的,且都有相當體面工作的本地人。而王秀芝呢,除了是個外地人之外,還沒有工作,更談不上干了體面的工作。對對對,這就是癥結(jié)的所在,女兒們反對的就是這個。
我的想法或者觀點可能不太成熟,但我還是愿意寫出來。是的,我喜歡寫小說,寫小說很孤寂,要經(jīng)過好幾個夜晚,可能一周,也可能一個月兩個月,才有那一刻的放松下來。我說的喜歡是內(nèi)心里的,小說是和生活一次次的碰撞,之后會在我心底沉淀、醞釀,發(fā)酵,從而讓我再把它寫出來。
那么,什么是好小說呢?起碼好小說還是有義務(wù)要讓讀者看明白的。所以,我要通過一個故事,不停推進里面的事件,讓人產(chǎn)生聯(lián)想,產(chǎn)生共鳴,產(chǎn)生觀點,猶如心靈突然洞開了,這是最好的一種結(jié)果,這也是小說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