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欣然

內容摘要：《紅巖》是一部偉大的描寫中國共產黨開展地下革命斗爭的現(xiàn)代小說，革命現(xiàn)實主義在小說的人物描寫和背景描寫中得到了極大體現(xiàn)。本文分別從人物和背景兩個角度來分析革命現(xiàn)實主義在《紅巖》中的具體體現(xiàn)。

關鍵詞：《紅巖》 江姐 革命現(xiàn)實主義

革命現(xiàn)實主義，顧名思義，是以無產階級革命的視角看待現(xiàn)實、批判現(xiàn)實，在無產階級的革命斗爭中體現(xiàn)現(xiàn)實，是帶有鮮明政治色彩的文學思潮、理論?！都t巖》作為一部偉大的描寫中國共產黨開展地下革命斗爭的小說，無疑是革命現(xiàn)實主義的體現(xiàn)，即在歷史背景、重要史實方面忠于真實的歷史，而在具體人物、細節(jié)上進行文學藝術的虛構和創(chuàng)造（周勇，2021）。筆者將從人物和背景兩處地方進行分析。

一.《紅巖》的人物

《紅巖》這部小說處處體現(xiàn)著革命色彩，從無產階級地下黨人的視角描寫了解放戰(zhàn)爭前夕的革命斗爭。里面的人物細節(jié)雖然有一定的虛構成分，但他們都是以真實原型塑造的人物，極大展現(xiàn)革命斗爭的真實性、殘酷性。

1.革命人物

《紅巖》中的人物是以無產階級革命人物為原型塑造的，江姐、許云峰、成崗等無產階級有志進步人士，一個個背負著遠大革命理想，在敵人籠罩的白色恐怖包圍圈中、在獄中與敵人殊死搏斗。小說通過他們的視角，再現(xiàn)了那個年代地下斗爭的殘酷，革命成果的來之不易，正是革命現(xiàn)實主義的體現(xiàn)。

江姐是《紅巖》中的代表人物，她幼年便失去父母，在水深火熱的環(huán)境中長大，年紀輕輕便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積極為黨的宣傳工作做貢獻，奮不顧身且英勇無畏，看到懷抱著共同理想的丈夫被敵人殺害，頭顱懸掛于城墻上，她雖悲痛萬分，但仍克制住悲憤絕望的負面情緒，發(fā)誓要為丈夫報仇雪恨，沿著他走的路走下去。后被叛徒甫志高出賣，被捕入獄，她依然沒有絲毫恐懼，毫不屈服，敵人用各種酷刑折磨她，她咬破嘴唇也不說出半個字，因為她堅信“共產黨人的意志是鋼鐵做成的”。得知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她激動地在牢獄中和大家一起繡紅旗，以這種方式為祖國祝福?？刹痪煤?，敵人就要槍決她，臨刑前，她依然梳妝好，盡量不讓獄友難過，毅然踏上刑場。江姐的形象來源于真實的革命女同志江竹筠，同時也是無數(shù)勇敢堅毅革命人士的化身，在新中國成立前夕、在與國民黨反動派的周旋、搏斗中，他們以堅貞的品格和意志挺身而出，不怕犧牲、堅韌不拔。

許云峰是另一個代表人物，他的革命意志也十分堅定，可以說他是真正的共產黨人，他工作嚴謹認真，一絲不茍，革命理想崇高，和甫志高滿心的私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及時發(fā)現(xiàn)了甫志高把疑似叛徒招進沙坪書店工作，及時批評了他并讓書店的陳松林及時燒毀文件撤離，告誡甫志高晚上不得回家，結果甫志高被特務逮走叛變，第二天就到茶館指認他。被捕后，他不懼敵人的軟硬兼施，敵人奈他不何，各種威逼利誘無效，在獄中他成立了臨時黨支部，以便隨時和黨保持秘密聯(lián)系，最后用手挖出一條秘密通道，讓獄友逃走，自己卻英勇就義。許云峰的形象也是來源于真實的革命人士許建業(yè)，積極投身革命事業(yè)、英勇無私，直至在敵人的槍口下高唱國際歌，從容就義。許云峰的形象來自真實的共產黨員許建業(yè)，他在革命期間多次領導工人反抗國民黨的黑暗統(tǒng)治，為黨的革命事業(yè)做出巨大貢獻，他于1948年因叛徒出賣被捕，卻始終威武不屈，敵人各種軟硬兼施終究以失敗告終，幾個月后他不畏犧牲、英勇就義。

其他英雄人物諸如成崗、成瑤、劉思揚等等，也都是共產黨人的真實寫照，他們把共產事業(yè)作為最高理想，作為無產階級的代表，積極和反革命勢力作斗爭，將自己的生命完全獻給了共產主義事業(yè)，從容犧牲，無怨無悔。作者通過這些以真實人物原型而塑造的革命黨人形象，再現(xiàn)了那個時代革命斗爭的殘酷、危險、艱難、不易，同時也把共產黨人最偉大的精神展示給世人。

2.反面人物

《紅巖》中反面人物的代表便是出賣了包括江姐、許云峰、成崗等大批革命人士的叛徒甫志高。他原本在黨的秘密聯(lián)絡站沙坪書店工作，但此人缺乏警惕、理性，把敵方派來的特務招進書店，導致書店被反動派包圍，幸虧許云峰在此之前及時發(fā)現(xiàn)跡象并告知陳松林撤離書店，許云峰批評了甫志高并告知他不可回家，因為他已被敵人盯上，甫志高卻不把老許的話當回事，他心里不但“各種不滿與抗拒”，還覺得他是在“打擊、破壞自己的工作成績”，于是徹底放松警惕，在家附近給妻子買了一包牛肉，剛到家門口就被特務抓走了。再此之后他迅速叛變，去茶館讓特務抓走了許云峰，之后在他的帶領下，反動派又抓走了成崗、劉思揚等多名地下黨人，隨后，他又指認江姐，使其也被捕入獄，最后自己被雙槍老太婆打死。

甫志高這一叛徒形象是以多個當時的叛徒為原型塑造的，這一類人大多貪生怕死，缺乏革命精神、革命經驗，且口是心非、軟弱無能，書中描述的他們的邪惡嘴臉也十分真實，無疑嚴重阻擾了革命人士的革命步伐，嚴重破壞了黨的革命工作。

特務頭子徐鵬飛作為敵人陣營的一個重要人物，極其兇險、惡毒、可恨，他親眼看著共產黨人在他的命令下，受盡各種慘絕人寰的酷刑。他拷問共產黨人，也是軟硬兼施，用盡各種手段，號稱“神仙也得脫三層皮”，但即使如此，依然撬不開許云峰等人的嘴。徐鵬飛的形象就是當年國民黨反動派丑惡嘴臉的真實寫照，不但陰險狡詐，而且毫無半點良心。小說通過描寫敵人的兇險惡毒、慘絕人寰的惡行，側面突出了無產階級對革命理想的堅定信念及不畏強暴的大無畏精神。

二.《紅巖》的革命背景

《紅巖》的革命背景，是在解放戰(zhàn)爭勝利前夕，國民黨反動勢力勾結美帝國主義，依舊負隅頑抗、掀起白色恐怖的時候，為加強黨的宣傳工作，進步人士秘密印刷、傳播一些進步刊物。書中的秘密聯(lián)絡站、特務混入其中逮捕革命分子、叛徒的出賣、監(jiān)獄里的種種酷刑等等，都是當時真實發(fā)生的事情。

革命現(xiàn)實主義要求文學服務于政治，真實地再現(xiàn)革命斗爭的背景，《紅巖》對革命每一幕緊張斗爭情節(jié)的細致描寫，以及情節(jié)的發(fā)展，基本還原、再現(xiàn)了當時的真實背景。

1.烈火中的重慶

重慶是名副其實的英雄城市，正是這座城市孕育了“紅巖精神”，重慶在抗日戰(zhàn)爭時便是一座英雄的城市，無數(shù)的戰(zhàn)士聚集于此，打擊了侵略者的囂張氣焰。在解放戰(zhàn)爭中，中共中央南方局發(fā)揮著統(tǒng)戰(zhàn)的作用，大批進步人士憑借高亢的熱情，無畏的精神，和人民群眾站在一起，對國民黨反動組織發(fā)起猛攻，克服重重困難，奪取解放戰(zhàn)爭的勝利。

書中的主要地點、革命陣地，就是山城重慶。解放前的重慶是國統(tǒng)區(qū)，各種官僚政客、地痞流氓勾結于此，廣大人民在國民黨反動派的壓迫之下，過得民不聊生。國民黨反動派更是在此地掀起白色恐怖，搜查進步刊物、逮捕革命人士，但重慶革命的浪潮不可阻擋，重慶的紅巖村所在地，即南方局，始終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形成一道道統(tǒng)一戰(zhàn)線。所以說，是重慶這座城市孕育了“紅巖精神”，書中多次對重慶的地理環(huán)境及歷史風貌進行了描寫，穿插在革命的風暴和浪潮中，塑造了一個英雄的、不畏強暴的、能戰(zhàn)勝任何艱難險阻的偉大城市。

2.《挺進報》的重要作用

《挺進報》作為書中的一個重要線索，是地下黨人用生命護衛(wèi)的寶物，是反動派主要的破壞對象。《挺進報》是我方傳遞進步思想的秘密武器，也是敵方的心頭大患，書中一開始的章節(jié)便寫道，成瑤背著《挺進報》躲過的敵人的視線，回到家中，和哥哥成崗吵了一架，就是因為敵人正在嚴密追查《挺進報》。書中的《挺進報》，傳遞著我方重要的情報，及解放戰(zhàn)爭的重要消息，在白色恐怖之下，《挺進報》的印刷、發(fā)行工作可以說阻礙重重，共產黨人成崗就參與《挺進報》的編輯、印刷、發(fā)行工作，他之所以和妹妹吵架，也是為了妹妹的安全。但他明白，自己肩負著多么重大的使命，如果《挺進報》遭到破壞，整個地下黨將遭受嚴重的損失。江姐之前就負責刻寫鋼板的工作，后來把這些任務都交給了成崗。特務頭子徐鵬飛就叫囂著要搗毀《挺進報》的巢穴，在被捕前，成崗為了印《挺進報》，已經熬了幾個通宵，目的就是為了盡快傳達解放戰(zhàn)爭第一線的消息?！锻M報》并不是虛構的，連名字也沒有變，就是當時地下黨真實的刊物。

重慶沙磁區(qū)地下黨員秦自如在回憶文章中寫道：“《挺進報》傳達了我黨倡議召集政治協(xié)商會議的口號，團結了國民黨區(qū)域一切民主黨派、人民團體和無黨派民主人士于我黨周圍，人民民主統(tǒng)一戰(zhàn)線更加鞏固和擴大?！睔v史上的《挺進報》曾遭兩次停刊，當時國民黨反動派逮捕了負責編輯、油印工作的地下黨員陳然，也就是書中成崗的原型，迫使其?？罾?、唐祖美、程謙謀三個黨員在中共川東臨委、上川東地工委第一工委書記鄧照明的指示下，著手《挺進報》的復刊工作。但1948年12月，因叛徒出賣，三人中的程謙謀被捕，致使《挺進報》再度停刊，地下黨組織并沒有屈服，采取了非常嚴格的防范措施，另安排了負責人，于是，《挺進報》又再度重生，繼續(xù)發(fā)揮著它的使命，刊登過解放戰(zhàn)爭進程綜合分析報道、《土地法大綱》《論人民民主專政》等毛澤東撰寫的分析文章。直到1949年11月重慶解放，《挺進報》完成了使命，自動?？?。

3.真實的革命精神

《紅巖》中所描寫的共產黨人的偉大的革命精神，正是革命現(xiàn)實主義最主要的體現(xiàn)，小說從頭到尾始終貫穿著偉大的革命精神，正是革命現(xiàn)實主義在小說里的體現(xiàn)。

面對敵人的酷刑拷打、軟硬兼施，江姐、許云峰等共產黨人不畏懼也不投降，敵人始終撬不開他們的嘴。文中體現(xiàn)的革命精神就在于此。許云峰被捕后，特務徐鵬飛對他“展示”了被打得血肉模糊的戰(zhàn)友成崗，想以此逼誘許云峰開口，但許云峰冷笑道：“人民的勝利，是要千百萬人的犧牲去換取的！為了勝利而承擔這種犧牲，是我們共產黨人最大的驕傲和愉快！”隨后徐鵬飛和其他人商量，想出“軟招”，假意擺闊請宴，向他示好，說什么“要求合作”之類的謊話。聰明的許云峰一下子就識破了他們的詭計，當場戳穿他們，化被動為主動，讓敵人無地自容。

許多有志之士被關押在暗無天日、臭氣熏天的牢房，即使這樣他們仍然沒有絲毫屈服，紅巖中的牢房被稱作“中美合作所”，關押著很多革命地下黨人士，甚至有幾歲的孩子“小蘿卜頭”。書中臨近結尾的時候寫道：“楊虎城將軍全家，小蘿卜頭全家，住在樓上的黃將軍一一被害了”，可見敵人泯滅人性，連小孩子也不放過，許多人目睹著他們最親密的戰(zhàn)友被一一拉出去槍斃，這無疑是地獄一樣的日子，指不定自己哪天就會被拖出去槍斃，但人們依然沒有放棄對解放軍勝利的期盼和希望，新年到來之時，甚至在獄中慶賀起了新年。

江姐被捕后，敵人用粗長的竹簽扎進她的手指，撕扯得血肉模糊，但她依然毫不屈服，“像被火燒了一下似的，她猛然用兩臂甩開了特務，傲然地抬起頭，邁動倔強的雙腿，歪歪倒倒向女牢走去?！边@里展示了一個堅貞而堅強的女英雄形象，哪怕受盡酷刑，也寧死不屈，對共產主義理想抱有極高的覺悟和追求。只為了純潔的革命理想。她念到：“為了免除下一代的苦難，我們愿把這牢底坐穿！”

全書最感人的一幕，便是江姐她們通過秘密消息在得知新中國成立的消息后，在獄中繡起了紅旗，盡管她們并不知道五星紅旗的圖案，但依然“通過熾熱的心，把自己無窮的向往付與祖國”，用自己的方式慶祝新中國的成立?！澳阋会?，我一針，一針一線織出閃亮的金星”，盡管她們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親眼看到全新中國的面貌，仍用繡紅旗的方式傾注著對祖國的一腔熱忱?！白屛逍羌t旗插遍祖國每一寸土地，也插進我們這座牢房”，這一幕更是被無數(shù)的小說改編戲劇、歌劇、影視作品展現(xiàn)為經典一幕。

書中最后，許云峰為了掩護更多戰(zhàn)友逃離監(jiān)獄，用雙手挖出一個出口，卻沒有離開而選擇就義，當解放軍勝利的號角響徹重慶大地，許多從敵人的魔爪下逃走的戰(zhàn)友們紛紛加入解放軍的隊伍，雖然敵人仍在負隅頑抗，但此時戰(zhàn)士們已經聽到了勝利的信號，無懼生死了。戰(zhàn)士齊曉軒決定犧牲自己，為戰(zhàn)友贏得時間，書中寫道：“齊曉軒仿佛看見了無數(shù)金星閃閃的紅旗，在眼前招展回旋，漸漸融成一片光亮的鮮紅”，此時，勝利已經近在眼前，死亡對于這位戰(zhàn)士來說，已變得如此微不足道，隨著一聲槍響，子彈穿透了他的胸膛，在逐漸模糊的視線下，他聽到了革命勝利的號角、戰(zhàn)友的呼喊、敵人狼狽逃竄的身影，以及星星之火的燎原之勢。

在真實的歷史中，革命斗士的精神和小說中如出一轍，在具體的細節(jié)描寫中，可能會有一定加入了作者自己想象著當時的情景而描寫的人物對話，但大的方面基本是尊重了史實，所以對人物的大無畏革命精神的描寫，也是革命現(xiàn)實主義的表現(xiàn)手法。

《紅巖》中所描寫的人物、背景，都是改編自真實的歷史，所以革命現(xiàn)實主義在其中得到了極大程度的體現(xiàn)。革命現(xiàn)實主義本身是一種具有很強的政治傾向、帶有斗爭性的文學思潮，雖起源于外國，但在中國的小說中得到了本土化的改編。尤其在20世紀中國的革命小說中，革命現(xiàn)實主義大多體現(xiàn)在改編自中國的革命斗爭的小說之中，《紅巖》就是其中之一，它描寫了解放戰(zhàn)爭前后革命黨的斗爭歷程，通過鮮活的人物、真實的背景，極大程度地宣揚了革命精神，帶動了共產主義的革命熱潮的同時，作為“共產主義的奇書”，它出版60年來，被多次印刷和改編成影視劇。它完全站在無產階級的立場上，從無產階級的視角展開革命戰(zhàn)斗描寫，也就是一部無產階級的斗爭史小說，無論是呈現(xiàn)“革命”，還是“現(xiàn)實”。通過時間順序，真實展現(xiàn)了革命的發(fā)起、革命的曲折、被壓迫和強行制止、最后的革命勝利的火光層層燃起，直至遍及土地的每一個角落，讓讀者清晰地、真實地感受到革命的殘酷、艱險卻又不可阻擋的特征。

參考文獻

[1]王福湘.關于“革命現(xiàn)實主義”研究幾個基本問題的探討[J].海南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3.

[2]陳晨.論革命現(xiàn)實主義對現(xiàn)實主義與浪漫主義的改造[J].齊魯學刊，2006.

[3]馬奇柯，徐康.論紅巖精神中的家國情懷[J].學校黨建與思想教育，2021.

[4]周勇.深化和推進紅巖精神研究需要把握的若干關系——論歷史學視域下的紅巖精神研究[J].西南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2.

[5]楊耀健.浴火重生的《挺進報》[J].炎黃春秋，2021（06）：44-46.

（作者單位：大連外國語大學日本語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