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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路相逢:以廣奈體小說回贈廣奈(小說)

      2024-05-29 06:00:39田耳
      作品 2024年5期
      關(guān)鍵詞:寫作者虛構(gòu)機器人

      田耳

      你收到邀約:一位青年作家,即將在雜志上組發(fā)小說。六篇,四萬字,一部中篇的體量,但六篇齊發(fā),具有了一種泣血力薦的氣勢,“知音如不賞,歸臥故山秋”。按慣例,雜志須給這組小說配發(fā)評論文字,跟作者本人推薦幾位評論家,作者卻指定說想請你為他寫評。你第一反應(yīng)是有點蒙,因為你很少評論,第二是好奇,作者為何有這樣的想法?當然,你和作者本人有過接觸。去年夏天,在一個書展,你是作者,他是出版社編輯,負責(zé)安排你行程。于是你搜索他留下的印象:年輕,瘦削,臉上有隱而不發(fā)的連鬢胡茬,伺機瘋長,到一定年齡不再羞怯于長須示人,一定臉毛葳蕤。此外,他沉默,一同坐車,他總是坐在駕駛副座,沒有一句多話。你這般年紀,跟人相處若無溝通會得來某種不適。交流于你是一種強迫,一種與人相處時的緩沖行為,你始終沒學(xué)會跟人相顧無言。但你也知道今時不同往日,不交流,或者不當面交流是年輕人的一種風(fēng)尚。他們佛系,他們安靜,他們有太多你不懂的地方,而你平日在大學(xué)教書還非得跟這樣的年輕人交流不可。

      他們總體給你一種郁郁不樂的印象,不像你年輕時候習(xí)慣于開懷大笑。同時,他們還沒開始喝酒。

      你忽然想知道這樣一個沉默的年輕人,會將小說寫成什么樣子。從他的沉默和不斷陷入冥想的側(cè)顏,判斷出他肯定跟你不一樣。這簡直不用判斷。于是你答應(yīng)下來,愿意給他評論。如此爽利答應(yīng),可能跟你聯(lián)系的編輯,十多年前見過一面的女作家也會有些意外,因為她向你發(fā)出邀請時說的話分明是有些勉強。她也不理解作者意圖何在。你還解釋:我跟他見過,再說我現(xiàn)在教年輕人寫作,對他們還是比較了解……你真的了解嗎,其實你自己都不信好吧?

      于是六篇小說就這樣突兀地在你電腦屏上展現(xiàn),你一看,他的寫法并不意外,雖然天馬行空,卻也是同年紀寫作者的慣用手法。哪一代人沒有過天馬行空的階段呢,但這跟你自己的小說寫作路數(shù)相去甚遠,形同陌路,卻又這樣劈面相逢。你是傳統(tǒng)的,針腳細密的,近乎工筆畫一般的寫法,在年輕人看來已然老套、老舊,你在你文字里是比你本人更老一些的作家。于是,你以為他是看了你的小說,從中發(fā)現(xiàn)彼此寫作某些共通之處,冀圖找你本人掌眼并確認。當你看了他的小說,知道完全沒有這回事。

      完全是一種陌路相逢。

      那又怎樣?現(xiàn)在還有以后,這種陌路相逢,類似于雞同鴨講的交流,或許將成為一種常態(tài)。當你想要說些什么,先就席卷而來一種無力或者無奈,且不是因為文風(fēng)截然不同,而是……藏在文字當中時間流速的改變。你記得,小時候,時間過于緩慢,甚至像是停滯,那時你向往瞬息萬變的未來?,F(xiàn)在瞬息萬變至少已經(jīng)部分到來,但你沒想到,自己已淪為讓這速度得以顯影的背景板。

      你是從《時間的形態(tài)》這一篇進入閱讀?!拔摇苯腥R昂納德,父親在萊比錫普萊河畔消失,“我”沿著父親舊日的足跡開始一種悠然散漫的追尋,一路所感所思,并無內(nèi)在聯(lián)系的一些遭遇,構(gòu)成整個文本。比如,“我”碰到一個女人在尋找一個死去并同樣名為萊昂納德的男人;“我”邂逅一只流浪狗,也將其命名為萊昂納德。小說結(jié)尾,也以亦真亦幻的場景描述“我”與父親相遇……倒也是這種寫法的標配,曾經(jīng)的先鋒、魔幻,也已降格為基本的敘述方式。這時,你其實沒有什么讀后感,只有一些似曾相識的印象。對的,三十余年的閱讀中,這樣的小說,它分明具有“新鮮”和“獨特”的氣質(zhì),其實又是屢見不鮮的。除此之外,你從中看到年輕人寫作許多共通的東西,比如異域氛圍,西式名稱,對經(jīng)典作品的羅列,博物學(xué)家的視域,冷知識的運用……標注是一篇小說,你也懷疑,但小說本身就是體量巨大的容器,你知道私自限定其范圍便是一種不明智。但你仍然認為,這像一篇虛構(gòu)的散文,而非小說。同時,你又是一個堅持認為散文不能虛構(gòu)的寫作者,將其視為散文與小說最顯而易見的邊界。所以,一直以來你沒法同時寫作小說和散文。你始終相信并遵從這樣的邊界,不敢逾越,卻難于跟人交流。

      好吧,這就是一篇小說,有何不可?你提醒自己不必急于亮出自己那份執(zhí)拗。于是又進入下一篇《彈射》。

      必須承認,前一篇的閱讀已給你某種先驗認識,就是小說會獨特也會似曾相識,但令你意外的是:你意外了!《彈射》忽然給你一個全新的閱讀體驗,且是在《時間的形態(tài)》將閱讀期待稍有拉低的情況下。你開始懷疑篇目的排序都已暗自用心。這一篇的故事看似復(fù)雜,卻又簡單到用一句話可以概括:當一個點愛上了一條它無法企及的弧線,會發(fā)生怎樣的情況?對的,點與線擬人化,被賦予了生命。這倒并不意外,就像你對童話最初的體認,無非“動物說話”。既然動物能說話,那么生命體,非生命體,有機物,無機物,世間萬物,都應(yīng)得到說話的權(quán)力……既然如此,何不將其看成一篇童話小說?不用意外,童話與小說并不沖突,甚至有天然的親緣關(guān)系,你也一直將《皇帝的新裝》視為最偉大的短篇小說,而安徒生是不世出的短篇圣手。好的,有了清晰定位,再將小說重讀,童話小說,又事關(guān)數(shù)學(xué)函數(shù)。點、線、軸、原點、函數(shù)、象限、正負無窮、函數(shù)崩塌……數(shù)學(xué)專有名詞密集出現(xiàn)于文本,甚至讓莫須有線、洛必達這樣的名稱在外行看來,都會是數(shù)學(xué)專用名詞,“月如”和“京一”這樣的中式命名,卻在文本中顯得隨意、突兀、跳脫。“莫須有線開始平躺身體,然后抬起雙腳,雙手指向天空,它變得柔軟、纖細,隨后朝著正負無窮的兩端開始延伸……”異質(zhì)的閱讀體驗,就這樣撲面而來,一條弧線的躺平,有了鮮活的動態(tài)和即視感,最終描寫又回歸于數(shù)學(xué)領(lǐng)域……一句平常敘述,已有反復(fù)跳切,且能無縫連接。它不是加減乘除,不是給孩子看的,而你這樣高考以后就扔開了數(shù)學(xué)課本的人,對這文本的閱讀也只能在似與不似模棱兩可中進行,但閱讀的新鮮感貫穿始終,你無法否認。它甚至給數(shù)學(xué)概念厘定了階層,比如點不能愛上線,不能抵達不屬于自身函數(shù)域值的線段;但這個點有如作者本人,企圖跨越一切界限,甚至不憚于就此消失……文章臨近末尾,一段對于彈射的描述,分明就是《星際穿越》當中馬修·麥康納穿越蟲洞那一幕的重現(xiàn),數(shù)學(xué)的概念在童話氛圍中有了英雄的壯舉……至此你不得不感慨,年輕的作者,分明就在完成你自己寫作之初那些大而無當?shù)脑O(shè)想。當年你只是稍有想法而已,隨后按部就班跟從傳統(tǒng)的寫法,現(xiàn)在年輕的寫作者卻真是不管不顧……這小說若有人物,面目模糊,若有場景,影影綽綽,你卻讀得興奮,卻找不見興奮點何在,只是恍惚而詭異地將其再次閱讀。

      這樣的小說,如此自話自說,似乎沒有參照,所以也相對更易于自洽,你甚至難以從情節(jié)入手探討些什么。但是,通過重讀,你仍能看出某些時候作者分明游離出自己的語境而留下破綻。是的,在一個完全由作者自洽的文本中,你幾乎只能查漏補缺般指指戳戳,否則你將質(zhì)疑整個文本是否成立。

      “我說,這是我在滑翔的旅途中撿到的。我喜歡撿拾路人丟失的寶物:葡萄、鉛筆、向日葵、卡片、松針……”純凈的數(shù)學(xué)領(lǐng)域,點線面的空間,這樣的“異物”侵入,除了讓文本雜糅,見不著其他效用,你難以揣測作者用意所在。而且,結(jié)合上下文,這些“異物”并未出現(xiàn)征兆和回應(yīng),將其刪除不會造成任何損害,那么它嵌入的意義又何在?

      到了文末,洛必達忽然使出全力將S推開,將自己送入彈射軌道……這時你清晰意識到,一個擬人化的文本,卒章之時,忽然切換成人的文本,人的故事。于是,你又一番揣測,這樣寫用意何在?如果是人的故事,洛必達替代S需要動機,需要足夠多的鋪墊,才能讓最后這一刻的替代成為必然。但作為一些函數(shù)點,脫離了人性的范疇,動機和鋪墊似乎不那么重要。在這文本切換間,兩頭的便宜通吃,難度卻因此從容避開,那么,你不免懷疑內(nèi)置于文本的探索精神是否來得懇切。

      是的,這樣的文本,處處流布著過于強大的作者意識,也就關(guān)閉了許多可資探討的空間。但這閱讀吸引力畢竟形成,你也繼續(xù)往下看。《其他的世界,其他的讀者》里面,書可以按自己的意思選擇讀者,這里似乎又透露出作者的某種焦慮。而關(guān)于一本書的自傳的構(gòu)想,既是一種具有套層結(jié)構(gòu)的思維方式,又是對元敘述的某種諧謔的回應(yīng)。《我們?nèi)绱藷釔埏w躍——里奧斯眼中的后疫情時代文學(xué)》則是對于“飛躍”一詞漫漶無邊的發(fā)揮,你找不到一個能將所有內(nèi)容聚合一起并束緊的線索,所以,你承認閱讀乏力之時,開始質(zhì)疑這種“關(guān)鍵詞寫作”的限度……對的,“關(guān)鍵詞寫作”,這是你一連閱讀若干篇以后自然生成的一個概念,在你閱讀已出現(xiàn)某種窒息的時候,忽然又深深地透一口氣。“吉島柰柰子說,我不知道,正因為我不知道它的意義,才用它取名字,而且我也不知道這篇小說有什么意義?!弊髡咔榫w不經(jīng)意流露的句段,才是你閱讀過程中不期而至的共鳴?!犊铸埰磮D》:“有一天,他突發(fā)奇想,如果從一幅完整的拼圖里抽出一塊,再重新拼貼剩下的圖片,會產(chǎn)生怎樣的結(jié)果呢?他從紫羅蘭圖里隨機拿掉一塊,再打亂原來的對應(yīng)順序,出乎意料,他拼出了一頭紫色的鯨魚。他有了一個大膽的假設(shè):一幅拼圖,不管減少多少碎片,都能組成新的圖像。他試著將一百塊碎片的水果畫用九十九塊組合,拼出了森林,使用九十八塊,拼成了海底世界,使用九十七塊,能夠拼成煉獄的圖景,用九十六塊,拼成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依然是找到關(guān)鍵詞,再靠純粹想象推動敘事。你固執(zhí)地認為,這一寫作路徑理應(yīng)得到足夠的智性加持,但小說里想象的句段,卻難以看到該有的難度,甚至,是在降低難度。

      閱讀過程中你腦子里已對作者有了許多形象的理解,比如年輕的博爾赫斯,比如減配版的卡爾維諾,又比如黃皮膚也不夠凌利的麥克尤恩……或許,這是你理解乏力時候的一種敷衍,頭腦中生成諸多形象,也即并未生成某一個清晰的形象。而且,世界分明已經(jīng)卷得不成樣子,你有理由質(zhì)疑寫作是否還能重返百科全書時代,無所不包,路路通暢,筆鋒所指,一切迎刃而解……思來想去,“關(guān)鍵詞寫作”仍被你像救命稻草一般攥在手里。是啊,一個人終其一生的寫作,又能被幾個關(guān)鍵詞統(tǒng)攝?如果關(guān)鍵詞突破應(yīng)有的數(shù)量,對于一個人寫作范疇的敘說會否變得無效?但是,你依然知道,不能以自己逐漸萎縮的視域,去對應(yīng)年輕人眼里的天寬地闊。

      接下來一篇《“石頭剪刀布”虛構(gòu)史》,你先驗認為這個題材,或者“石頭剪刀布”這一組關(guān)鍵詞的選取是存疑的。既然對關(guān)鍵詞進行虛構(gòu)寫作,關(guān)鍵詞的選擇尤其重要,它應(yīng)該足夠冷僻,才好讓作者的自洽來得無可置疑。但“石頭剪刀布”無疑太常見,對它的鉤沉索隱、饾饤考據(jù)都有無盡的文章可做,那么虛構(gòu)的空間又何在?你往下讀,第二段虛構(gòu)了這一游戲的發(fā)明人,你就感覺某種結(jié)構(gòu)上的崩塌,因為“石頭剪刀布”不可能是某人的發(fā)明,它必然是在全世界范圍各色人等中間一次一次創(chuàng)生并廣為流布……這不證自明的東西,卻以虛構(gòu)去否定,有無必要?所以,任誰都知道,既有“石頭剪刀布”,也有與之類似的其他方式。僅你玩過的就有“老虎杠子雞”“蟲子棒子雞”,還有“手心手背”“蹲跨跳”“筷子殺”等近似或衍生的方式,更不用說花式無窮的劃拳和酒令。你小時候幾乎每天都跟玩這個,而且還整理過一些訣竅,比如輸了的話,下一手出前一手沒有出過的手勢,贏的時候就出輸家前一手的手勢……后來慢慢感悟這是個悖論。是的,可以虛構(gòu),但虛構(gòu)也有自身的限定,也有揚長避短的策略可資遵循。甚至,虛構(gòu)并不是要擺脫限定,而是一位作者如何給自己建立更為嚴格的限定,然后完美地遵循,從而讓自身想象力抵達的高度和難度得以最大程度地展示。虛構(gòu)“石頭剪刀布”的歷史,倒讓你剎那間想起周星馳無厘頭電影里的一幕:沙僧趴到地上要聽一聽敵人離得是遠是近,八戒手指往前一戳,說還聽個鳥啊,已經(jīng)看見了。

      整個閱讀之后,你仍認為《彈射》是這一組作品給你印象最深刻的一篇。你又想,或者,恰好是這一篇有相對完整的起承轉(zhuǎn)合結(jié)構(gòu),有了相對清晰的主線索……但是,這豈不是用老的一套理解框定年輕人的想象,自以為理解,實際卻在加固自己的偏執(zhí)?陌路相逢,所有的講述,仿佛都無的放矢。但還得往下講,你打算談?wù)勔锌考兿胂笸苿拥膶懽鳎膊皇遣恍?,而是……市場份額太?。吭趺从终劦健笆袌觥绷四??你不能騙自己,寫作多年,當這成為自己安身立命的技能,頭腦中自然會有市場的概念。你知道,跟你同代的作家靠純想象推動寫作,當年也不計其數(shù),二十多年下來卻只剩一人,仿佛維護寫作的生態(tài)小環(huán)境,也要留存這樣一個標本。你想跟他說,靠純想象推動寫作,就是寫作的獨門生意,一代作家頂多存活一兩人,全軍覆滅也不過是常態(tài)。當你真要下定決心朝這方向行進,首先判斷的甚至不是寫作能力,而是你是否相信自己被上蒼垂青,且寵眷優(yōu)渥。

      你知道現(xiàn)在很多年輕人都是這樣寫作,而你以及同輩、前輩作家依賴生活和細節(jié),針腳細密地構(gòu)建小說文本那一套寫作模式,事實上難以為繼。年輕的寫作者幾乎都難以獲取豐贍且獨特的生活,作品里有想象卻無細節(jié),更不用說靠足夠多的細節(jié)構(gòu)建文本。說白了,舊的小說寫法已有失傳跡象,新的可資替代的寫作方式和文本遲遲未見真實地出現(xiàn)。年輕的寫作者已作出各種努力,且?guī)缀跛械呐?,都是將寫作的全部寄托于純粹想象,從而掘取到寫作的最大礦藏,從而讓自己成為一架寫作的永動機。

      你還想跟他們說,在自己多年經(jīng)驗里,想象力反倒是大同小異,彼此混淆的;只有生活,原汁原味的生活,才蘊念無盡想象力。因為純想象力出自你個人的生活,而原汁原味的生活則包藏了無數(shù)人的想象力……你還沒說出口,自己先咳嗆一口,這才笑了起來。

      你想換一種說話,拉近些距離,從而更有效地達成一些共識。于是,你再次想到“關(guān)鍵詞寫作”,這是你寫此文圍繞的一個核心問題。這組小說覆蓋面廣,題材寬泛,領(lǐng)域各異,但歸入百科全書式寫作已然不可行,那么,“關(guān)鍵詞寫作”才是準確的指稱。這樣的寫作,令你想到什么?是的,你又想到當下一個較為熱門的話題,看似文學(xué)其實已不在文學(xué)范疇:我們的寫作會不會被人工智能,或者被機器人寫作代替?你很早就認為會被代替,這是作家大都不愿承認的,但你的確已有這樣的預(yù)感。近幾年人工智能領(lǐng)域不斷突破性進展,更加鞏固了這一判定。你認為,不單是寫作的個體,我們?nèi)祟悓懽鞯目偤?,已然具有了向死而生的意味。但你并不悲觀,如果真能看到機器人寫作超越了人類,你也愿意坐享其成,自己寫作或許沒有意義,但閱讀可能前所未有地開闊起來。何況,寫作者首先是個專業(yè)的閱讀者,犧牲有限的寫作投入無限的閱讀,你認為是個美好愿景。而現(xiàn)在、眼下、目前、此刻,你已經(jīng)懷疑某些作者已經(jīng)借助人工智能完成自己的作品,且往往是故事相對薄弱,想象恣肆鋪張的所謂“先鋒小說”。理由很簡單,你發(fā)現(xiàn)這樣的作家寫作速度反倒非???,如果無所依憑,沒有借力,簡直不可想象。

      你可以想象那樣的寫作:下載最適合的一款軟件,鍵入關(guān)鍵詞,然后回車,讓它生成多少字數(shù)。只要小說放棄了框架,故事沒有主線,這樣的寫作就成為必然。你甚至猜測,在機器人徹底壓倒人類寫作以前,必然還有人機共同寫作的一段時光,人縱是寫不過機器人,但可以從機器人那里借力,獲得幫助……必須趁著機器人自我版權(quán)意識尚未明晰的歷史時機。也許不久的將來,小說也需要像論文一樣,發(fā)表之前,先行查重,或者,文末標注這一篇小說里面人與機器人的貢獻各占百分之幾。

      這時,你想要和那位年輕寫作者達成一個共識:在被機器人寫作替代之前,我們其實都是同一代的作家?,F(xiàn)在或者有限的將來,我們寫作或許就是一種垂死掙扎,那當務(wù)之急是什么?難道不是盡量和機器人的寫作拉開距離嗎?人與人,你與我之間小說文體的差別,寫作方式的距離,反倒不那么重要。從這一角度打量,“關(guān)鍵詞寫作”是離機器人寫作更遠,還是更近?由是反觀,那些被視作傳統(tǒng)的、笨拙的、老套的寫作方式,是否帶有更多的人類自身的防偽標識?

      好的,你反復(fù)提醒自己,點到即止,但還是講得夠多。

      你將這幾天匆匆而就的文字再看一遍,依然感覺言不及義,但也無力說得更為清晰。你還得來疑惑,這算是評論,還是隨筆?似乎都不太靠譜。再又想到,若是將這一篇劃歸到“關(guān)鍵詞寫作”呢?這一篇不正是以“關(guān)鍵詞寫作”為關(guān)鍵詞的寫作嗎?既然如此,何不把它當成對那位年輕作家風(fēng)格蓄意的模仿?你又再讀其中某篇小說,《時間的形態(tài)》或者是《彈射》,或者別的篇目,加以對照。這種似與不似之間的小說樣式,仿偽性能不高,竟是易于模仿。于是,你決定將這篇文字當成小說,且擺明就是模仿,并回贈被模仿的作者本尊。你松了口氣,卻又頭皮發(fā)麻,一直以來你小心應(yīng)對文章體裁,考量各種體裁之間的邊界所在,現(xiàn)在難免糾結(jié),這真的是一篇小說?你確定自己意外寫出一篇短篇小說?這一篇跟你其他的小說作品存在任何的親緣關(guān)系嗎?當然,你唯一的確信,是這樣的寫作只此一次。所以,你在頭腦中翻找出一條古老的德國諺語,以此自我原宥:只發(fā)生過一次的事情,其實并沒有發(fā)生過。

      責(zé)編:鄭小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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