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guī)模之累與尺度重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構建何以可能

摘 要：

基層社會治理作為國家與社會雙向互動、有機聯(lián)結的“接點”界面，其能力與水平能夠直觀地映射出大國治理穩(wěn)定性與有效性的具體樣態(tài)。型塑簡約高效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兼顧大國治理秩序與活力，通向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的應有之義。為此，基于街鎮(zhèn)治理單元“共同在場”的地域聯(lián)結，型構一個秩序穩(wěn)定、情感相依、價值共創(chuàng)的黨領共治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具有重要價值。國家和社會通過“動力流—過程流—結果流”等多層次機制譜系的構建層層推進、循環(huán)往復助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高效運轉，創(chuàng)造性地推動基層社會高效能治理和高質量發(fā)展，共同繪制基層美好生活新畫卷。

關鍵詞：大國治理；基層治理；治理共同體；尺度選擇；共同體建構

中圖分類號：D625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8－7168（2024）06－0056－09

大國治理，基層是“壓艙石”，亦是治理難點?；鶎又卫硇苤苯佑绊憞抑卫眢w系和治理能力的現(xiàn)代化水平。型構合適的基層治理形態(tài)既是驅動基層治理高效運轉的重要載體，也是彌合超大規(guī)模國家“一統(tǒng)體制與有效治理”［1］之間張力的有效途徑。《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建設的意見》指出，“建設人人有責、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基層治理共同體”［2］，這為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基層治理形態(tài)、夯實國家治理根基、實現(xiàn)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指明了方向。

一、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破解“規(guī)模之累”的一種思路

自古至今，我國都是一個人口眾多、疆土遼闊的超大規(guī)模國家。“治理規(guī)模及其產生的治理負荷”［3］構成了國家治理單元的顯著變量，深刻地塑造著治理場域中的結構、過程與技術，規(guī)模問題儼然成為大國治理最直觀、最現(xiàn)實卻最容易被忽視的問題。面對愈發(fā)復雜、多元異質性的治理現(xiàn)實，超大規(guī)模國家治理首先要解決的就是統(tǒng)一性和有效性的問題。為確保國家意志得到有效貫徹，國家治理天然地具有追求統(tǒng)一性的內在傾向。其一，追求統(tǒng)一的政治權威。傳統(tǒng)中國體制演進的歷史淬煉出了一條重要經驗，即大一統(tǒng)的中央集權是大國治理的體制基礎［4］。只有依賴統(tǒng)一且行之有效的政治權威，才能保證領導有序、政令暢通。其二，追求統(tǒng)一的體制架構。不同地區(qū)、不同層級的政府在職能、職責和機構設置上高度統(tǒng)一，體制架構呈現(xiàn)出“職責同構、上下對口”的普遍性。其三，追求標準化的治理過程。通過將治理目標、內容及程序匯聚成清晰化、統(tǒng)一性的治理標準，國家治理意圖得以清晰表達，進而達致國家治理的精細化和精準化。可見，對于超大規(guī)模國家而言，“國家治理理念及制度安排必然是單一的、普遍的和超越的”［5］，統(tǒng)一性構筑了大國治理的基礎與底色。

然而，必須承認的是，國家治理千頭萬緒、錯綜復雜，超大規(guī)模還意味著要面臨治理多層級性、主體差異性、需求多樣性等現(xiàn)實挑戰(zhàn)?；凇耙?guī)模之累”所形成的治理困境沿著縱向治理層級向下傳導，使得“國家治理的統(tǒng)一性和基層社會的差異性之間的張力”［6］愈發(fā)凸顯。治理層級越高，所轄治理規(guī)模越大，其區(qū)域性差異和非均衡發(fā)展的情形就越突出，大國治理的一統(tǒng)性體制機制與基層治理情境之間的差異也被不斷放大。誠如周雪光所言，要想從根本上解決“權威體制與有效治理”之間的矛盾，一條值得探索的路徑就是縮小有效治理的范圍，降低權威體制的運行負荷［7］。因此，通過重構治理尺度①，確立合理的治理規(guī)模和治理層級，是平衡大國治理秩序與活力，進而提升超大規(guī)模國家治理效能的可行路徑。

基層作為大國治理的底層基座，是國家治理場域中的微觀單元，“基礎不牢，地動山搖”?；鶎又卫肀举|上是一個國家以合適的治理尺度對基層社會進行適度性治理，從而實現(xiàn)國家治理有效的過程［8］。從當前基層治理實踐來看，基層治理的高效能有賴于形塑合適的基層治理形態(tài)，頂層設計中積極倡導的“黨建引領的基層治理共同體”，與基層社會“治理有效”的目標要求高度契合，更為“國家與社會”雙向互動、相互聯(lián)結提供了一個絕佳的觀察窗口。就兼容國家權威與激發(fā)社會活力而言，基層治理共同體的平衡之道體現(xiàn)在“將黨的政治權威與多元主體共治有機統(tǒng)合”［9］，既以黨的政治權威穩(wěn)固基層治理秩序，又以黨的深度嵌入激發(fā)基層治理主體活力，在秩序與活力的動態(tài)平衡中推進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這為破解大國治理的一統(tǒng)性與靈活性難題提供了一種可操作化路徑。

二、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概念界定與尺度選擇

共同體最早是一種在血緣、地緣和情感紐帶之上自覺形成的傳統(tǒng)生活形態(tài)［10］（p.87），如亞里士多德的古希臘“城邦共同體”、傳統(tǒng)中國基層社會的“血緣共同體”等，都蘊含著小規(guī)模、小地方群體“自然之治”之意。共同體首次上升到國家治理話語體系層面，源于習近平總書記在2019年中央政法工作會議上提出的“打造社會治理共同體”［11］。社會治理本身包含合作與共識兩個基本元素，“社會治理”與“共同體”疊加使用，既表明了共同體建構需要“自然生長”的地域空間，又充分彰顯了形成共同體的價值追求。作為政策導向的建構產物，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生成需要我們從治理尺度視角對社會治理共同體概念做出再界定。

（一）從共同體到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

在傳統(tǒng)話語中，共同體具有強烈的地域屬性，往往與特定的、有限的地理空間緊密相連。伴隨工業(yè)化、城鎮(zhèn)化的快速推進，共同體的地域意義正在被不斷消解，同時共同體也被注入了更多的政治意涵和現(xiàn)代色彩，如馬克思的“真正的共同體”［12］（p.215）、鮑曼的“國家或民族共同體”［13］（p.1）、安德森的“想象的共同體”［14］（p.6）等，更加依賴于共同的歷史文化、語言、信仰等因素形塑共同體形態(tài)。在回溯西方“共同體”的起源與發(fā)展基礎上，我們能夠發(fā)現(xiàn)這一概念在中國語境中同樣展現(xiàn)出強大的生命力。繼“命運共同體”［15］“中華民族共同體”［16］等政策話語被提出后，共同體建構開始由抽象轉向實體，服務于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的“社會治理共同體”應運而生。

應該看到，基于共同體概念演化而來的諸多共同體形態(tài)，展現(xiàn)了這一概念在中國語境中的延展性與想象力。宏觀層次的共同體更多表現(xiàn)為價值導向的引領功能，如果我們要促使共同體由“虛”轉“實”，則須著眼于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建構。從治理層級看，共同體與不同治理層級相疊加，形成了多尺度結構的社會治理共同體，如市域社會治理共同體［17］、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18］、縣域社會治理共同體［19］、社區(qū)治理共同體［20］等。學界對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探討，主要聚焦于區(qū)縣、街鎮(zhèn)、社區(qū)等基層治理層面。一方面，這與黨的十九大報告強調的“推動社會治理重心向基層下移”的政策傾向相契合；另一方面，這也體現(xiàn)了對傳統(tǒng)共同體概念中地域屬性的關照。盡管“共同地域”特征并非共同體生成的充分條件，但不能就此否定地域聯(lián)結的重要性，“生活在特定地域空間的人們更有可能形成互幫互助、緊密團結的共同體”［21］（p.120）。

概言之，基于傳統(tǒng)共同體概念及演化的分析，加之國家治理的政策導向，我們認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使共同體理念從抽象走向具體、從政策文本邁向治理實踐的理想形態(tài)，是拓展基層治理空間、提升基層治理效能、助推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的重要載體。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概念可被凝練為：在特定地域空間之中，黨建引領多元治理主體，遵循互動協(xié)商、權責對等原則，自覺形成的有機融合、各盡其責的“黨領共治”形態(tài)。

（二）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尺度重構

根據(jù)上文所述可知，社會治理共同體并非虛無縹緲的理念，選擇以恰當?shù)闹卫沓叨冉嫽鶎由鐣卫砉餐w，為社會治理共同體由理念轉化為實踐提供了一種理性選擇。但不容忽視的是，“基層”本身是一個比較泛化的治理尺度，涵蓋了“區(qū)（縣）—街（鎮(zhèn)）—社區(qū)（村）—網格”［22］多層級治理單元。那么，如何選擇最為適宜的尺度從而型構秩序與活力并存的基層治理共同體形態(tài)？這就需要充分考量基層治理單元的行政功能和自治功能兩大維度。

治理單元行政與自治的耦合協(xié)調是確定適宜的基層治理尺度的重要衡量標準。其一，治理單元的行政功能建立在“橫向到邊、縱向到底”的行政組織架構之中，行政力量向基層的延伸，增強了國家意志的權威性和大國治理的一統(tǒng)性；其二，治理單元作為行政空間，在強調層層落實國家意志的同時，也要激發(fā)基層社會的自治功能，拓展基層自治的廣度和深度，打造充滿活力、和諧有序的基層治理格局。因此，承載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的治理單元，既要彰顯行政力量的權威性，又要使國家權力與基層自治保持有機團結。

本文認為，在當下基層治理實踐中，以街（鎮(zhèn)）為中心的基層治理單元是型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最為適宜的治理尺度（參見圖1）。一方面，街（鎮(zhèn)）治理單元處于行政鏈條的末端，事實上承擔著一級政權的治理任務。其向上對接上級政府部門的各項任務指標，向下觸達社區(qū)或村莊的問題和需求，是國家與社會有機聯(lián)結和互動的“結構場”［23］，也是確保國家治理的方針政策全面覆蓋落實的關鍵接點。盡管村（社）是面向基層一線更為直接的治理單元，但其行政自主性最容易受到科層化權力運作的擠壓和約束，治理效能高度依賴街（鎮(zhèn)）政府的權力下放和資源撥付［24］，此外，村（社）一級人口規(guī)模較小且建制龐大，以此為治理單元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難以有效整合行政資源、降低行政成本。另一方面，以街（鎮(zhèn)）為中心的治理單元，能夠以適宜的治理尺度增強基層自治的有效性。街（鎮(zhèn)）治理單元空間邊界明晰、人口規(guī)模適中、治理主體廣泛，尤其是鄉(xiāng)鎮(zhèn)治理單元沒有從根本上脫離“半熟人社會”的底色，通過充分發(fā)揮基層黨組織的引領作用，有效凝聚多元治理主體協(xié)同共治，提升各治理主體的認同感和歸屬感，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生成奠定基礎。從治理尺度來看，區(qū)（縣）一級行政區(qū)劃人口異質性相對較高、治理環(huán)境相對復雜，地域空間的非均衡發(fā)展難以凝聚多元主體共識，因此，若以區(qū)（縣）為治理單元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或許不是一種理性且具有現(xiàn)實操作性的選擇。鑒于此，介于區(qū)（縣）和社區(qū)（村）之間的街（鎮(zhèn)）治理單元，其治理尺度適中，有助于行政單元與自治單元的有機契合，為建構秩序與活力動態(tài)平衡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提供了空間載體。

三、基于尺度重構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路徑

從尺度政治的視角來看，重構以街（鎮(zhèn)）為中心的基層社會治理尺度，實現(xiàn)了治理規(guī)模與治理能力的匹配，為塑造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奠定了地域空間基礎。物理意義上的空間尺度賦予了治理主體“共同在場”的地域聯(lián)結，但守望相助、情感相依、有機團結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也絕非自然生成的，而是具有明顯的主觀建構特點［25］。本文立足傳統(tǒng)共同體“相互的情感、彼此的依存和共同的行動”［26］的價值共識，重新審視基層社會治理碎片化、個體原子化、關系陌生化等“現(xiàn)代性隱憂”［27］，力圖建構一個具有現(xiàn)實指向和可操作性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從而為基層社會勾勒出一幅秩序井然、治理有效、富有活力的美好生活藍圖。

（一）黨領共治：優(yōu)化共同體治理結構

共同體本質是一種社會關系的建構［10］（p.88），是多元治理主體圍繞權力行使、利益協(xié)調、資源配置等進行再結構化的過程。隨著治理重心向基層下移，“黨建引領”“黨委領導”“黨政統(tǒng)籌”等政策導向使黨的角色逐漸從“幕后”走向“臺前”。作為基層治理場域的政治領導核心，基層黨組織將黨的政治權威和多元主體共治有機整合，在“堅持黨對基層治理的全面領導”的政治紅線以內，以“政治”激活“共治”，充分釋放基層治理主體活力，型塑“黨領共治”的基層治理結構。

為了實現(xiàn)黨建引領與基層自治之間的平衡，需要理順各治理主體間的關系。具體到街（鎮(zhèn)）基層治理單元，我們需要理順如下兩組關系。一是黨組織和政府治理之間的關系。街（鎮(zhèn)）黨組織通過黨管干部、歸口管理等形式嵌入行政體系，對行政力量進行整合，“構建黨委領導、黨政統(tǒng)籌、簡約高效的鄉(xiāng)鎮(zhèn)（街道）管理體制”［2］，將黨的政治價值與街（鎮(zhèn)）政府的行政價值進行功能性嵌入與結構性耦合，進一步規(guī)范黨政關系、促進黨政協(xié)同，確保黨組織在基層治理中的絕對領導地位。二是黨政機構與多元治理主體之間的關系。這涉及進一步厘清“黨委領導、政府負責”與多中心社會共治之間的關系問題。在基層治理情境中，一方面，基層黨組織通過政治嵌入方式，把街（鎮(zhèn)）治理單元中的各級各類黨組織統(tǒng)一納入街（鎮(zhèn)）基層黨組織體系之中，通過健全區(qū)域化黨建聯(lián)建平臺、兩委一站等，實現(xiàn)對基層各治理主體的有機凝聚和有效整合，促使多元主體形成集體行動意愿，進而以黨建引領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另一方面，街（鎮(zhèn)）政府作為國家政策落地生根和公共服務資源下沉的“最后一公里”，要充分發(fā)揮政府主責作用，吸納各類主體參與到基層治理過程之中，通過搭建多層次的協(xié)商議事平臺，實現(xiàn)街（鎮(zhèn)）治理單元內的各類社會資源有效互動，激活基層自治的主動性與靈活性，為構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增添活力。

（二）制度規(guī)范：穩(wěn)定共同體治理秩序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本質是對多元主體進行力量整合與關系重塑，以緊密聯(lián)結的關系網絡賦能多主體有機協(xié)同、各要素深度融合，從而將關系結構優(yōu)勢轉化為基層治理效能。推動各治理主體形成和諧關系和一致行動，需要我們以制度規(guī)范框定基層治理主體的行動原則?！爸贫荣x予治理主體以行為規(guī)范”［28］，在制度供給缺失的情況下，主體之間容易出現(xiàn)各自為戰(zhàn)、推諉扯皮等行為異化現(xiàn)象，難以有效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

在滕尼斯看來，共同體規(guī)范或標準的形成源于主體間的“共同領會”［10］（p.98）。在基層治理語境中，“共同領會”意味著共同體需要以規(guī)范化、程序化的方式吸納多元主體合理地表達訴求和意愿，并將治理實踐中行之有效且廣泛認同的做法加以制度化，為達成主體間信任合作與一致行動注入持久動力。一方面，要回歸基層社會的人本邏輯與生活導向，以有效回應基層治理需求為重心進行制度設計。在制度創(chuàng)制的各個階段，我們應保障各主體的利益訴求得到充分表達，在平等對話和協(xié)商溝通的基礎上達成共識，形成具有針對性、操作性和指導性的制度規(guī)范，有效地縮短制度認同的心理距離，避免制度設計“水土不服”，陷入空轉的現(xiàn)象。另一方面，基層社會的人們在長期生活經驗中形成了諸多約定俗成、共同恪守的不成文行為準則，如風俗習慣、宗教禮法、道德準則等，至今仍然有著廣闊的作用空間，甚至比正式制度更容易達到有效治理［29］。在此意義上，為塑造相對穩(wěn)定的基層治理秩序，應促進正式制度與非正式制度互補共生、兼容并蓄，這樣才能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持續(xù)推進與良性運轉提供堅實保障。

（三）情感嵌入：提升共同體治理韌性

共同體中多元主體形成一致合意的集體行動有賴于兩股力量：一種是上述發(fā)揮著穩(wěn)定秩序、框定行動原則的正式制度設計；另一種是在“低頭不見抬頭見”的日常生活中不斷積累的共同情感。與制度化的治理方式不同，情感嵌入屬于“軟法”治理，是基層治理制度“理性”之外“情理”層面的具體表達［30］。情感注入和情感培育能將日趨陌生化和原子化的個體聯(lián)結起來，喚起基層治理主體間的歸屬認同和責任意識，有助于打破“最熟悉的陌生人”困境，找回基層治理中的溫度、溫暖與溫情，助推守望相助、情感相依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

城鎮(zhèn)化的快速發(fā)展極大地沖擊了基層社會的傳統(tǒng)結構，世代為鄰的“熟人社會”逐漸被不斷變換的“陌生人社會”所取代，傳統(tǒng)的共同體想象與共同體實踐之間存在著巨大的張力?；貧w共同體的生活本質，在多元主體之間形成一種“出入相友、守望相助”的有機團結關系，需要我們以情感為紐帶增強主體之間的凝聚力，讓基層治理更具韌性、更有溫度。一是以共同地域為基礎，培育共同的情感記憶。以街（鎮(zhèn)）為中心的治理單元，塑造了相對固定的治理場域，使社會主體有了營造共有情感記憶的空間依托。通過營造社區(qū)廣場、口袋公園、15分鐘生活圈等公共空間，讓不同群體之間有了增進了解、交流互動的載體，為實現(xiàn)共同場域中的情感共振提供了可能。二是以共同事務為紐帶，實現(xiàn)正向情感的再生產。多元主體通過參與基層共同事務治理，實現(xiàn)了彼此之間的深度交流與協(xié)商合作，借助“事緣”紐帶達成治理主體的責任共識，培育和塑造了共同體的正向情感。三是以共同利益為導向，促進多元主體的情感共贏。利益是主體間理性行動的基礎，也是矛盾糾紛產生的根源。利益資源的稀缺性以及主體的多元訴求，必然引發(fā)不同主體間jEOGr0218E/Tg/epuv8Srr8hWvbvCL3FRpFxBgQsw78=的復雜博弈，嚴重阻滯基層治理效能提升。情感作為化解利益糾紛的工具，能夠有效紓解治理主體的對立沖突，積極尋求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的“最大公約數(shù)”，實現(xiàn)不同主體的利益聯(lián)結與情感共贏，從而為更加緊密的治理共同體的形成提供動力源泉。

（四）價值旨歸：凝聚共同體治理共識

價值理念是型構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思想先導。“以人民為中心”是基層治理的價值圭臬，蘊含著“為了人民、依靠人民、人民共享”［31］（p.200）的實踐指向，根本目的在于增進基層社會福祉，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最終實現(xiàn)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共同體是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的“自由人聯(lián)合體”，只有在共同體中，人才有實現(xiàn)全面發(fā)展的可能［32］（p.571）?！叭巳擞胸?、人人盡責、人人享有”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堅守“人民主體”立場，促進多元治理主體共同建設、共同治理、共同享有，為實現(xiàn)人的全面發(fā)展提供了實踐載體。

具言之，“人人有責”強調從治理理念上打破基層政治冷漠、群眾疏離的困局，這是對基層社會結構轉型的一種積極回應?；鶎又卫碇械摹叭巳恕奔词恰叭w人民”，是推動共同體建設的黨政、市場與社會等結構性力量。我們只有明確多元主體的職責定位與行動邊界，才能在社會秩序意義上喚醒主體的參與意識和責任意識?！叭巳吮M責”不僅強調基層治理場域中“行動者的歸來”［33］（p.27），還要求所有在場的行動者必須充分發(fā)揮各自應盡的職責，從制度設計上確保多元主體在互動合作中形成人人盡職盡責的共治局面。基層政治參與既是每個社會成員的基本權利，更是“人人”應盡的責任與義務。“人人享有”強調基層治理“依靠人民”“為了人民”，既要不斷滿足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讓群眾實實在在“有感發(fā)展”，不斷提升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又要尊重和激發(fā)人民群眾的主體性，持續(xù)增強人民群眾的參與感、認同感，形成“人人參與、人人盡力、人人都有成就感的生動畫面”［34］，在實現(xiàn)人人享有中促進人的自由全面發(fā)展。

四、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運行機制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是實現(xiàn)基層社會秩序與活力再平衡、最大限度地提升基層治理效能的有力抓手，也是推進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的理想形態(tài)。然而，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建構并非“一蹴而就”式的工程，如何在治理秩序與治理活力的動態(tài)平衡中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走向深處，需要探索并形成維系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持久運行的長效機制。概括來說，推動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長效運行的機制是由基于黨建引領的多元主體推動“共建”的動力機制、保障“共治”的過程機制、促成“共享”的結果機制構成的機制譜系，整個運行過程通過“動力流—過程流—結果流”層層推進、循環(huán)往復，從而實現(xiàn)基層社會秩序與活力的共融共生，助力基層社會的高效能治理和高質量發(fā)展。

（一）共同體運行的動力機制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運行離不開雙向互動、耦合銜接兩股推動力：一種是黨政統(tǒng)合下的國家“創(chuàng)制力”，這是共同體運轉的第一推動力，即在“黨委領導、政府負責”總體原則下，將政治勢能轉化為促進共同體運轉的持續(xù)動能；另一種是自下而上的多元主體“自治力”，這是促使共同體運轉從外力推動轉向內力驅動的活力源泉。提振共同體運轉效能既要依靠國家的強力在場，也要充分彰顯社會主體自治性權力在場的活力與價值，只有兩種動力耦合成為復合型動力流，才能在相互交織、共同作用中形成共同體持續(xù)運轉的驅動合力。

一是自上而下的黨政統(tǒng)合機制。黨政統(tǒng)合的實質是政治權力與行政權力的統(tǒng)合，這在推動共同體運行中體現(xiàn)為政治機制與行政機制的交互。政治機制是以黨的全面領導的權威性突破傳統(tǒng)科層制的壁壘，依靠政治動員增加基層治理的靈活性；行政機制是在遵循事本邏輯的基礎上，以常規(guī)的、程序性的方式減少基層治理的不確定性［35］。黨政統(tǒng)合機制建立在科學合理的黨政關系之上，依托政治機制的權威性和靈活性克服基層治理中資源錯配、治理無效等弊端，利用行政機制的程序性和技術性規(guī)避基層非常規(guī)化治理方式的不穩(wěn)定性風險。黨政在統(tǒng)籌嵌合中聯(lián)結成為推動共同體有效運行的外源式推力。

二是自下而上的自主治理機制。推動共同體運轉的黨政統(tǒng)合動力有著不言自明的合理合法性。除此之外，多元自治力量的有序參與和協(xié)同共治為共同體的良性運轉提供了內在引力。但是，國家創(chuàng)制力與社會自治力之間存在著天然張力，二者只有實現(xiàn)動態(tài)平衡才能有效釋放多元主體的自治活力，不論什么時候，都要保障多元力量的持續(xù)性參與，自治才會持續(xù)進行［36］（p.7）。一方面，要積極撬動基層傳統(tǒng)精英群體等關鍵性自治力量，發(fā)揮聚合作用，帶動基層普通群眾積極有序參與自治。這是因為鄉(xiāng)賢能人、宗族代表、老黨員、老干部、文化精英等德高望重的精英群體，擁有廣泛的非正式關系資源，是鏈接外部資源、推動基層自治的重要杠桿。另一方面，要以黨建引領積極培育和有效吸納市場和社會等專業(yè)力量，聚集專業(yè)人才和各類社會資源，搭建有序、高效的專業(yè)化聯(lián)動治理平臺，引導多元主體合力解決基層治理難題。最終，國家創(chuàng)制力和基層自治力共同作用，形塑基層“大共治、小自治”格局。

（二）共同體運行的過程機制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運行不能盲目無序，這需要確立一套完善的過程機制予以其保障，以防止共同體陷入低效運行的陷阱。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了“七位一體”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建構路徑③，不僅明確了共同體的多元治理結構，也從“民主協(xié)商”“法治保障”“科技支撐”三大維度為基層治理共同體長效運行提供了重要保障。

一是民主協(xié)商機制。共同體成員之所以難以凝聚共識、形成協(xié)調一致的集體行動，一個重要原因便是多元主體無法在利益分殊之下實現(xiàn)有效的利益整合，因無序行動帶來了利益損耗與沖突。由此，建立組織化、制度化的平臺機制和溝通渠道，對消弭多元主體利益與秩序之間的張力、破解基層“集體行動困境”至關重要。為促進多元主體實現(xiàn)利益均衡，達成共識合作，我們應重點聚焦如下兩個方面。一方面，要不斷完善協(xié)商議事平臺機制。具有典型代表性的“民主懇談會”“鄉(xiāng)賢議事會”“黨政群共商共治”［37］等議事平臺，極大拓展了社會主體溝通交往的互動空間，促進各主體朝共同利益目標而努力。另一方面，要以“對話式”的理性溝通機制，謀求不同主體的“利益最大公約數(shù)”。真正的合作是建立在對話基礎上的［38］，主體之間只有真誠、平等地表達觀點及自身利益關切，在合理質疑中理性論證，才能促進多元主體利益融合進而實現(xiàn)共識凝結。

二是法治保障機制。法治是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運行的基本底線，只有發(fā)揮法治固本的重要作用，“完善基層立法、推進嚴格執(zhí)法、堅持公正司法，推動全民守法”［39］，才能確?；鶎由鐣卫砉餐w依法運行又充滿活力。首先，要完善基層立法，從源頭上解決基層治理難題。隨著治理重心的持續(xù)下移，基層治理中難啃的“硬骨頭”多是觸及政策和法律方面的棘手問題，如拆除違建、加裝電梯等，這需要從立法層面加大研究力度，以不斷適應新時期基層治理的實際。其次，要堅持嚴格執(zhí)法，確保執(zhí)法力量能夠解決基層“看得見的管不了”的現(xiàn)實難題。隨著基層行政執(zhí)法權向街（鎮(zhèn)）層級下沉，要明確街（鎮(zhèn)）的執(zhí)法主體資格，構建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問題、解決問題的工作機制。最后，要在基層全過程治理中落實知法、尊法、守法的價值取向，讓群眾自覺維護法治權威，以“良法”保障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高效能運轉。

三是科技賦能機制?？萍假x能的本質是用信息技術、人工智能等方式為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行穩(wěn)致遠注入不竭動力和創(chuàng)新活力，以技術嵌入突破時空限制，增強基層治理的精準性和有效性。一方面，借助“大數(shù)據(jù)”“云計算”等技術手段，精準挖掘基層治理需求，將基層有限的治理資源整合起來加以優(yōu)化配置，提升基層治理的可預見性，實現(xiàn)對基層治理難題的敏捷、精準回應。另一方面，新技術賦能實現(xiàn)了治理服務的智能化延伸，“馬上辦”“網上辦”“指尖辦”等一體化在線服務平臺實現(xiàn)了智慧與治理的無縫銜接，打通了服務群眾、改善民生的“最后一公里”，使基層群眾的獲得感、幸福感、安全感更加充實、更可持續(xù)。

（三）共同體運行的結果機制

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運行歸根結底是為了實現(xiàn)人人享有，將以人民為中心的價值底色彰顯于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進程之中，讓基層治理的現(xiàn)代化成果更多、更好、更公平地惠及全體人民。從基層治理現(xiàn)實來看，需要不斷完善正向激勵機制和反向問責機制，最大限度激發(fā)多元主體的主動性，創(chuàng)造和積累更豐富的治理成果，同時以“結果正義”確保治理成果為全體人民共同享有。

一是激勵相容機制。隨著放權讓利式改革不斷推向縱深，國家在向基層賦權增能的同時，還需要構建與之相配的激勵機制，這樣才能達到基層提質增效的目的。但凡改革，必然帶有一定的“破法”性質［40］?；鶎幼鳛橹泵嫒罕?、服務群眾的“第一線”，充斥著繁雜的工作任務和不確定性風險，這亟須健全科學合理的容錯糾錯機制，“以積極的人文關懷包容先行先試的探索性失誤，使基層治理主體敢于擔責、敢于創(chuàng)新”［41］。以多元主體干事創(chuàng)業(yè)的積極性與創(chuàng)造性，助推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持續(xù)高效運轉。

二是問責監(jiān)督機制。有獎就有罰，問責監(jiān)督機制是在考核責任制之下建立的一種負向反饋機制，是制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運行的“保健因素”和基本底線。一方面，問責監(jiān)督機制壓緊壓實了基層治理主體的責任，可以有效遏制治理主體的不作為、假作為等“保守避責”亂象，并以此調動治理主體的態(tài)度與行動的積極性；另一方面，還要避免過度監(jiān)督帶來的問責壓力，消解基層治理主體的干事動力。由于監(jiān)督與問責緊密掛鉤，要避免監(jiān)督力量密集下鄉(xiāng)導致的基層治理激勵不足問題［42］，提高基層督察檢查的精準性和有效性，切實做到為基層“減負”，為共同體高效運行“松綁”。

五、結語

九層之臺，起于累土。對于超大規(guī)模國家而言，搭建科學化的基層治理架構、型構簡約高效的基層治理形態(tài)，是破解大國治理“規(guī)模之累”所引致的“一統(tǒng)性與靈活性”悖論、實現(xiàn)基層治理效能最大化的有益探索。重塑以街（鎮(zhèn)）為中心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維系了治理規(guī)模與治理負荷的動態(tài)平衡，是推動大國治理秩序與活力有機統(tǒng)一的良善方案。應遵循“結構—制度—情感—價值”的建構邏輯，打造在現(xiàn)實指向上更具操作性和實踐性的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從推動共建的動力流、保障共治的過程流、促成共享的結果流三個維度設計維持共同體長效運行的機制譜系。無論國家還是社會均要以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高性能運轉，推動治理形態(tài)優(yōu)勢向基層治理效能持續(xù)轉化，不斷滿足基層人民群眾對美好生活的向往與追尋，進一步推進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

注釋：

①“尺度”是地理學的核心概念，最基本的定義為地圖中的比例尺，本文所涉及的“尺度”概念是其引申之意，表示空間規(guī)模、層次及相互關系的維度，是由橫向的治理規(guī)模和縱向的治理層級共同形塑的空間。

②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宏觀—中觀—微觀”尺度，是針對基層社會本身多層級治理單元而言。

③原文為“完善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xié)商、社會協(xié)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載于《中共中央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人民日報》2019年11月6日，第1版。

參考文獻：

［1］周雪光.從“黃宗羲定律”到帝國的邏輯： 中國國家治理邏輯的歷史線索［J］.開放時代，2014，（4）.

［2］中共中央、國務院關于加強基層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xiàn)代化建設的意見［N］.人民日報，2021-07-12.

［3］周雪光.國家治理規(guī)模及其負荷成本的思考［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3，（1）.

［4］韓志明.大國治理的負荷及其應對機制——以規(guī)模問題為中心的理論考察［J］.南京社會科學，2021，（4）.

［5］許慧文，劉昶.統(tǒng)治的節(jié)目單和權威的混合本質［J］.開放時代，2008，（2）.

［6］郁建興.辨析國家治理、地方治理、基層治理與社會治理［N］.光明日報，2019-08-30.

［7］周雪光.權威體制與有效治理： 當代中國國家治理的制度邏輯［J］.開放時代，2011，（10）.

［8］杜力.基層治理的圈層邏輯——基于海南省S市大社區(qū)改革的分析［J］.地方治理研究，2023，（1）.

［9］肖濱.集權與活力的動態(tài)平衡——走向現(xiàn)代化的中國之道［J］.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23，（5）.

［10］［德］斐迪南·滕尼斯.共同體與社會：純粹社會學的基本概念［M］.張巍卓.北京：商務印書館，2020.

［11］習近平.努力建設更高水平的平安中國［N］.人民日報，2019-01-18.

［12］馬克思恩格斯選集（第一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12.

［13］［英］齊格蒙特·鮑曼.共同體［M］.歐陽景根.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3.

［14］［美］本尼迪克特·安德森.想象的共同體［M］.吳叡人.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8EzBa+THbPilk2r2Z+qIwg==.

［15］堅定不移沿著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前進 為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而奮斗［N］.人民日報，2012-11-09.

［16］習近平.中央民族工作會議暨國務院第六次全國民族團結進步表彰大會［N］.人民日報，2014-09-03.

［17］文軍.邁向市域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新時代［J］.上海城市管理，2020，（1）.

［18］王佃利，孫妍.脫域流動與情感共生：城鄉(xiāng)融合發(fā)展中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何以可能——基于空間與治理互塑視角的分析［J］.廣西師范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22，（3）.

［19］鄭志龍，侯帥.縣級政府社會治理能力的測量模型建構［J］.中國行政管理，2020，（8）.

［20］章文光，李心影，楊謹頔.城市社區(qū)治理的邏輯演變：行政化、去行政化到共同體［J］.北京行政學院學報，2023，（5）.

［21］［美］丹尼爾·A.科爾曼.生態(tài)政治：建設一個綠色社會［M］.梅俊杰.上海：上海譯文出版社，2006.

［22］彭勃，杜力.從科層邏輯到圈層邏輯：城市基層治理的新樣態(tài)及其影響［J］.新視野，2023，（2）.

［23］孟慶渡.治權剛性與鄉(xiāng)鎮(zhèn)治理結構的雙重調適邏輯［J］.華南農業(yè)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23，（5）.

［24］陳水生，葉小夢.調適性治理：治理重心下移背景下城市街區(qū)關系的重塑與優(yōu)化［J］.中國行政管理，2021，（11）.

［25］方盛舉.現(xiàn)代組織理論視域中的社會治理共同體［J］.思想戰(zhàn)線，2022，（6）.

［26］王亞婷，孔繁斌.用共同體理論重構社會治理話語體系［J］.河南社會科學，2019，（3）.

［27］文宏，林仁鎮(zhèn).城市基層治理共同體建構中的情感生成邏輯——基于佛山市南海區(qū)的實踐考察［J］.探索，2022，（5）.

［28］［美］彼得·豪爾，［美］羅斯瑪麗·泰勒，何俊智.政治科學與三個新制度主義［J］.經濟社會體制比較，2003，（5）.

［29］王湘軍，康芳.和合共生：基層治理現(xiàn)代化的中國之道［J］.中國行政管理，2022，（7）.

［30］張冬冬，劉建軍.新時代中國社會治理的基本原理［J］.復旦學報（社會科學版），2020，（3）.

［31］習近平談治國理政（第二卷）［M］.北京：外文出版社，2017.

［32］馬克思恩格斯文集（第1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2009.

［33］［法］阿蘭·圖海納.行動者的歸來［M］.舒詩偉.北京：商務印書館，2008.

［34］習近平.深入理解新發(fā)展理念［J］.求是，2019，（10）.

［35］折曉葉.縣域政府治理模式的新變化［J］.中國社會科學，2014，（1）.

［36］［美］卡爾·科恩.論民主［M］.聶崇信，朱秀賢.北京：商務印書館，1988.

［37］劉培功.社會治理共同體視域下基層黨組織推進全過程人民民主的邏輯理路與完善路徑［J］.理論探討，2022，（2）.

［38］史云貴.論合作治理中的合作理性［J］.社會科學戰(zhàn)線，2019，（11）.

［39］劉瓊蓮.國家治理現(xiàn)代化進程中社會治理共同體的生成邏輯與運行機制［J］.改革，2020，（11）.

［40］鄯愛紅.構建“黨領共治”的基層治理體系［J］.前線，2019，（6）.

［41］史云貴，薛喆.縣鄉(xiāng)領導干部容錯糾錯機制的功能廓析與路徑創(chuàng)新——一種基于IAD的分析框架［J］.思想戰(zhàn)線，2020，（3）.

［42］呂德文.監(jiān)督下鄉(xiāng)與基層超負：基層治理合規(guī)化及其意外后果［J］.公共管理與政策評論，2022，（1）.

［實習責任編輯：馮雪艷］

The Scale Load and Scale Reconstruction： How Can We Build a Grassroots Social Governance Community？

Meng Qun， Shi Yungui

（Guangxi University， Nanning Guangxi 530004）

Abstract：

As an interface for mutual interaction and organic connection between the country and society， the capacity and level of grassroots governance can intuitively reflect the stability and effectiveness of governance in a major country. Building a concise and efficient community of grassroots governance is essential for balancing the order and vitality of governance and ultimately modernizing grassroots governance. To this end， it is of great value to shape a grassroots social governance community based on the street and town governance units， following the pattern of shared governance under CPC leadership， characterized by stable order， emotional interdependence， and value co-creation. Through the promotion and cycle of the ‘power-process-result’ multi-level mechanism， we can enhance the efficient operation of the grassroots governance community， achieve effective governance and high-quality development in grassroots society， and help paint a new picture of a better life at the grassroots level.

Key words：great power governance， grassroots governance， governance community， scale selection， community construction

收稿日期：2024-07-01

基金項目：

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重點項目“中國特色郊區(qū)綠色空間形態(tài)共建共享研究”（21AZD124）；廣西哲學社會科學研究課題“基層社會治理共同體的構建路徑研究”（23FGL031）。

作者簡介：

孟 群（1991—），女，廣西大學公共管理學院助理教授，博士；

史云貴（1970—），男，廣西大學公共管理學院院長、教授，博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