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海德格爾對于世界的討論借助克爾凱郭爾生存論的視角,展現(xiàn)他獨特的生活世界的理論。前期海德格爾聚焦于“世界之為世界”,認為世界是此在領會其生活世界的意蘊整體。然而這一理解存在著主體主義的難題。后期海德格爾關注“世界之世界化”,將世界領會為生活世界意義的來源,實現(xiàn)了對存在本身發(fā)問的目的。
【關鍵詞】世界;此在;意義;存在;四重整體
【中圖分類號】B505"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文章編號】2096-8264(2025)08-0051-05
【DOI】10.20024/j.cnki.CN42-1911/I.2025.08.015
英國哲學家西蒙·布萊克本在《我們如何思考》一書中對近代認識論哲學對把握世界的理論難題進行了梳理。我們對認識世界陷入了這樣的一個死局:世界總是某個主體的世界,對世界的探討必須依附于某個主體,我們沒辦法討論一個無我的世界。盡管康德和胡塞爾等哲學家試圖為人類認識世界提供一個堅實的基礎,但是他們都沒辦法走出這個困境。海德格爾則另辟蹊徑地提出了這樣的問題:我們認識世界的可能性的根據(jù)在哪里?海德格爾認為在我們討論認識世界的方式是唯理論的還是經(jīng)驗論之前,我們應該關心的是認識世界是可能的嗎?只有回答了這個問題,我們才能說我們認識世界的方式如何。
海德格爾對世界的探討借助了克爾凱郭爾的生存論的視角,強調個體的生存體驗,將世界這個概念的內涵擴展到意義關聯(lián)整體。世界不是物體的集合,而是充滿意蘊內涵,不斷向個體涌現(xiàn)意義的生活世界。他分別在兩重意義上論述他的生活世界。在前期和后期他分別用“世界之為世界(die Weltlichkeit der Welt)”和“世界之世界化(das Welten von Welt)”來分析生活世界。他的生活世界與我們日常認識的生活世界和傳統(tǒng)形而上學討論的世界大相徑庭。海德格爾所理解的世界與傳統(tǒng)形而上學和日常生活的世界有何不同呢?海德格爾對世界的分析與我們日常生活和傳統(tǒng)形而上學對世界的分析的根本區(qū)別在哪里呢?而且前后期關于世界的兩種說法又有什么區(qū)別呢?本文將對海德格爾前后期的對世界的說法進行梳理和闡明,并且分析海德格爾前后期對世界的分析產(chǎn)生差異的原因。
一、此在之操勞
《存在與時間》開篇,海德格爾提出著名的“重提存在問題”。古代哲學家從柏拉圖開始追問的是存在者,而不是存在本身。于是海德格爾在這部作品中討論的是存在問題。不過海德格爾并沒有走傳統(tǒng)形而上學的老路子,海德格爾對追問存在的發(fā)問方式做了一個巧妙地轉換:從對存在者的追問轉換到了對追問存在者的存在者進行追問。對于這個存在者來說,它對存在的追問本身就是它的生存方式。對存在問題的追問本身就是自身生存的可能性之一。海德格爾把能夠對存在問題進行追問的存在者叫做“此在(Dasein)”。要對存在進行追問首先要對此在的生存方式進行發(fā)問。因為對此在來說,它本身就對存在先行地有所領會。那么此在如何對它的存在有所先行地領會呢?海德格爾認為賦予此在意義的源頭在于此在生活的世界。于是海德格爾接下來要對此在生活的世界進行一番分析。
“世界之為世界”也可翻譯為“世界的世界性”。世界性指使世界能夠成為可能的東西。海德格爾要做的是分析能夠使世界成為可能的先天的因素是什么。傳統(tǒng)形而上學一直到胡塞爾的現(xiàn)象學都是在存在論或者存在者的意義上追問世界是什么。他們都預設了一個世界。這樣的話,世界于我們而言只是一個客觀的、理論化的對象。我們這樣就離世界的形式顯示相去甚遠了。究竟世界之為世等是如何組建起來的呢?對于此在來說,它最切近的世界就是周圍世界(Umwelt)。海德格爾認為Um的含義就是周遭、周圍,但是沒有空間的含義。因為空間的概念恰恰是附屬于世界的,它要通過世界之為世界才能得到說明。周圍世界就是此在對于世界的實際生活經(jīng)驗。海德格爾通過分析此在和周圍世界的存在者打交道,從而揭示出世界之為世界的意蘊整體。此在在世界內和各種存在者打交道,海德格爾稱之為“操勞(Besogen)”。海德格爾認為此在不是和現(xiàn)成之物打交道。古希臘語中的物(πρ?γματα)來源于制作,打交道(πρ?ξι?)。物首先是此在在操勞的過程中與此在打照面。因此海德格爾以用具(Zeug)一詞來代替物。用具向來是處在一個形式顯示的用具整體中的。用具的實質是“為了作……的東西(etwas um zu…)”。德語中um zu表明用具始終指向周圍的某物,用具自始至終處在與一個指引形式的關聯(lián)中了,它自身就是一個關聯(lián)意義的整體。這個關聯(lián)并不是說房間里有一張桌子,然后房間和桌子發(fā)生了關聯(lián)。在桌子處在房間里面之前,桌子已經(jīng)處在了作為用具整體的先天關聯(lián)中了。關聯(lián)的整體性指的是意蘊整體,而不是目的論或者空間上的整體性。
用具的存在方式分為“上手狀態(tài)(Zuhandenheit)”和“現(xiàn)成在手(vorhandenheit)”。上手狀態(tài)指的是用具始終處在被指引的狀態(tài)。“在這種使用者打交道中,操勞使自己從屬于那個對當下的用具起組建作用的‘為了作’”①。用具并沒有從關聯(lián)整體中被抽離出來作為一個客觀化的,理論化的現(xiàn)成在手之物而被對待。它通過“為了作……”而處在指引之中。此在通過尋視(Umsicht)從而跟上手之物打交道。尋視(Umsicht)由um(周圍)和sicht(視線,角度)組成。它的含義是看向周圍的事物,表明此在對用具的尋視始終是指向周圍的用具的,處在自己的實際生活經(jīng)驗中的。所以尋視是前理論性的,對于用具關聯(lián)整體的先行領會②。用具的指引不僅僅指向“何所用(Wozu,toward-which)”,而且還指向“質料”。質料指的是用于制作用具的材料,比如錘子、鉗子指向鋼、鐵、石頭、木頭等等。但是制作用具的質料并不處在用具的指引中,它們不能被賦予意義。那么在用具當中,“自然”就被揭示出來了。自然指的不是自然界,而是用具、此在和客觀世界的背景性的場域。此在“在—世界—之中—存在”與其他存在者打交道都是在這個背景下進行的。只有在上手事物的指引被擾亂時,用具的現(xiàn)成在手狀態(tài)才會顯現(xiàn)出來。具體體現(xiàn)為“觸目”“窘迫”和“膩味”。觸目并不是指用具不能用,而是指它“擋著路”,妨礙此在進行操勞活動。窘迫指的是此在在和用具打交道的過程中缺一個東西,導致操勞活動未完成。膩味指的是此在對用具厭煩,覺得用具礙手礙腳的狀態(tài)。在這三種狀態(tài)中,用具作為現(xiàn)成在手的事物向此在呈報出來?!霸谥敢l(fā)生擾亂之際,即在不合……之用的情況下,指引卻突出而醒目了”③。只有在指引失效時,事物才作為一個客觀化的對象向我們呈現(xiàn)出來。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理論研究。
二、用具之指引
在《存在與時間》第十七節(jié),海德格爾詳細分析了指引是如何組建起來的。首先用具就是作為指引的標志。用具作為標志本身就代表了形式顯示上的普遍關系。一切的顯示都是指引,指引奠基于“對某某東西有效”?!靶в玫暮嗡迷陲@示中獲得了具體化,這對用具的建構本身來說是偶然的”④。對于用具來說它的效用只是偶然的,比如說錘子可以用來敲打,但是也可以偶然地作為禮物送給別人。海德格爾所說的效用只是用具的可能性的方面。但是當我們看到一個標志并且對它加以規(guī)定的時候,我們就是把用具當成了一個現(xiàn)成之物對待。對于用具的本真的看法應該是:一個用具已經(jīng)作為一個標志來打照面了,我們無需揭示它的特殊性質。海德格爾以癥候和預警舉例:“‘正在到來的(kommt)東西’‘顯示出來’,但是顯示出來的意義并不是將一個將要現(xiàn)成(vorkommt)之物添加到(hinzukommt)已經(jīng)是現(xiàn)成之物(Vorhandenen)上”⑤。德語kommt的含義是來到、到達,動詞前綴vor的含義是在……前面,hin表達一種方向。因此vorkommt的含義是之前已經(jīng)被規(guī)定的某物,hinzukommt的含義是將規(guī)定性定向地給某物。因此標志指引出可能性的意義關聯(lián)。任何的指引都不是現(xiàn)成的,也不是人為地對標志進行某種規(guī)定。我們沒辦法用事先規(guī)定好的某種特性附加在用具上。對于“正在到來的東西”指的是對于它“我們有所準備(sich gefasst machen)”。動詞前綴ge是動詞過去分詞的前綴,詞根fass表示把握、理解。gefasst表示過去就有所把握。對于上手用具我們“過去”事先地就對它們有所領會。借助遺跡和設置標志,我們就能對上手事物有著先行地尋視并領會。海德格爾最后總結了指引和標志的三重關系:首先,顯示是效用的“何所用”的可能性的具體化,通過“為了作”進行指引的;其次,標志是用具上手狀態(tài)的一種特性,它先天地處在一個指引網(wǎng)絡中;最后,標志和用具一樣上到手頭,此在通過對周圍世界的尋視通達它。在分析完指引和標志后,海德格爾終于開始講指引網(wǎng)絡是如何組建起世界。
世界總是首先作為上手的東西與此在打照面。此在首先就對上手的東西有先行的領會。它通過效用而受到指引。效用不是它的“適合性(Geeignetheiten)”或者“非適合性(Ungeeignetheiten)”。仿佛它們是上手的東西的“屬性(Eigenschaften)”一樣。詞根eigen表示自己的、本己的含義。屬性的含義就是本來就屬于自己的東西。而效用是上手的東西能夠被指引的存在論上的條件。所以上手事物通過效用而被指引并不是它外在的、附加的規(guī)定性,而是它本身就具有的東西。因此“這個存在者因己而與某種東西結緣了。上手的東西的存在性質就是因緣(Bewandtnis,involvement)。因緣中包含著:一事因其本性而緣某事了結。這種‘因……緣……(mit…bei…,with…in…)’的關聯(lián)應該由‘指引’來指明”。將Bewandtnis和Bewenden翻譯為因緣和了卻因緣很難準確地表達出海德格爾的用意。根據(jù)《存在與時間》英譯者的解釋,這兩個詞的根本含義是遵循傾向或者趨勢順其自然地發(fā)展,海德格爾在這里表示因緣總是指向某種活動,這種活動是正在進行的,而不是一種被人們抓住或者刻畫的活動⑥。張汝倫將Bewandtnis翻譯為應手相關性。他認為“應手相關性的意思是,讓某物與別的某物在一起并與之應手相關,即在實踐—存在意義上相關……這種mit…bei…的‘與……在一起’是說不同的事物由于同一個存在活動或目的而彼此相關,不可或缺,它們一起構成了一個相關系統(tǒng)”⑦。E·戈登認為“此在的領會和給此在的世界奠基性的指向性是被簡單地構建于它的有目的的活動中”⑧。兩人的解讀都把上手東西的因緣解讀為此在的一種有目的的實踐活動而產(chǎn)生的。然而不管是上手的東西還是此在,海德格爾都是用了形式顯示的方法得到的。而形式顯示排除了一切理論姿態(tài)的關聯(lián),僅僅考察實行的關聯(lián)意義。因此因緣不能說是有目的的,因為形式顯示排除了理論的和實踐的目的。
三、世界之為世界
海德格爾對于因緣的關鍵性界定是:“因緣乃是世內存在者的存在:世內存在者向來已首先向之開放。存在者之為存在者,向來就有因緣。有因緣,這是這種存在者的存在之存在論規(guī)定,而不是關于存在者的某種存在者層次上的規(guī)定。因緣的何所緣(Wobei),就是效用與合用的何所用(Wozu)。隨著效用的何所用,復又能有因緣”⑨。德語wo的含義是在這里,在那個地方,bei的含義是靠近,附近。因此Wobei的含義是靠近在這里的東西。而Wozu的含義是指向這里的東西。海德格爾意思是靠近這里的東西本身就是被另一個東西所指向的。所謂因緣就是通過上手東西的效用指向另一個上手東西。上手的東西本來就有實行意義上的關聯(lián)。它是上手的東西在存在論上的規(guī)定。不管上手的東西有沒有參與此在的理論和實踐活動,上手的東西本來就已經(jīng)處在實行關聯(lián)指引中了。然后通過效用而被指引到另一個上手東西上,而后又指向別的上手東西。海德格爾用錘子舉例,錘子跟錘打有緣,所以它跟修固有緣;而修固又和加固房屋有緣;加固房屋又和遮風避雨有緣。錘子向來已經(jīng)處在了這樣的因緣網(wǎng)絡中了。這個網(wǎng)絡的整體性反而是要“早于”錘子的。那么何為何所用呢?何所用首先是一種“為何之故(Worum-willen,for-the-sake-of-which)”。worum由wo和um組成(中間加r間隔開,便于發(fā)音)。所以worum的含義是在周圍這里的某東西,willen的含義是為了……的緣故。為何之故的含義就是為了周圍某東西的緣故。一個人主觀意愿上為了作某事也可以是為何之故。那么何為本真的為何之故呢?
為了解答這個問題,首先要回答上手的東西之間是如何結緣的。海德格爾稱為“了卻因緣(Bewendenlassen,letting-something-be-involved)”。其含義是“在某種實際操勞活動中讓一個上到手頭的東西像它現(xiàn)在所是的那個樣子存在,讓它因此能像那個樣子存在”⑩。了卻因緣首先是在存在者層級上得到解說的。上手的東西向來對此在而言是先行開放的。先行是存在論意義。當此在和上手的東西打交道時,那個東西已經(jīng)先行地對此在敞開了意義。也就是說它和此在已經(jīng)先行地“了卻因緣”了。只有這樣,此在才能和某東西打交道。海德格爾用“先天完成時”來描述此在的這種存在方式。此在和上手的東西作為自行顯示的存在者,先天地處在實行的關聯(lián)中了。在因緣網(wǎng)絡中,此在自始至終都是和上手的東西打交道,而不是把世界當成一個客觀化的事物來對待。此在先天地處在因緣網(wǎng)絡整體之中,那么在此在和世內的存在者打交道之前,此在向來對整個因緣網(wǎng)絡整體有所領會。世界的展開就是此在領會這個整體。那么為何之故的含義就是此在將自己指引向“何所緣”那里?。海德格爾終究將世界歸結為此在和上手東西的關聯(lián)。于是海德格爾得出結論:“此在以自我指引的樣式先行領會自身;而此在在其中領會自身的‘何所在(Worin)’?,就是先行讓存在者向之照面的‘何所向’。作為讓存在者以因緣存在方式來照面的‘何所向’,自我指引著的領會的‘何所在’,就是世界現(xiàn)象。而此在向之指引自身的‘何所向’的結構,也就是構成世界之為世界的東西”?。此在先行地對自身有所領會,然后通過對自身的領會將自身和世內存在者關聯(lián)起來。這樣組建起來的關聯(lián)網(wǎng)絡整體,就是“構成世界之為世界的東西”。此在對自身的領會不是對自身的理解和認識,而是此在對自身所處的關聯(lián)整體意義中的領會。此在為指引關聯(lián)“賦予含義”。通過領會此在源始地對自己的存在和能存在。在關聯(lián)整體中領會到的是世界的意蘊整體。此在向來就處在意蘊整體之中了,它始終就處在“受指派狀態(tài)(Angewiesenheit)”中了。Angewiesenheit一詞的前綴an表示附著,wiesen的含義是指引。所以這個詞的含義是“過去(向來)”附著著一個指引。
四、結語
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對用具的分析基于用具處在前認識論的先天關聯(lián)中,此在在操勞的過程中對用具所處的先天關聯(lián)進行賦予含義,最后此在領會的意蘊整體就是“世界之為世界”。海德格爾在《存在與時間》中分析的用具都集中在用具的“效用”和“上手狀態(tài)”的“為何之故”。這個分析思路伴隨著整個用具的形式顯示和指向性的意蘊整體。然而問題在于,基于“效用”對用具的分析,在存在論結構上都指向有一個“為何之故”,而“為何之故”終究還是指向人的生產(chǎn)勞動的“制造”或者基于人的信仰活動的人的“創(chuàng)造”。也就是說,這種分析思路終究擺脫不了人對于用具的規(guī)定,并且最后用具的關聯(lián)整體也是由人賦予的。孫周興指出:海德格爾“把形而上學的唯我論的‘我’從一個孤獨的點擴大為彌散在世界之中的‘此在’仍難以擺脫形而上學。由此看來,海德格爾的基本存在學,就大有成為‘嚴格貫徹了’的唯我論的嫌疑;他對作為‘在世界之中存在’的此在所作的實存論分析,恐怕也終于把形而上學的‘自我’引了回來”?。海德格爾千方百計地想擺脫近代哲學的主體主義,結果反而陷落了進去。當人們講用具的時候,主要是用具具有指向性和有用性。但是用具的這些特征是從何而來的呢?前期海德格爾的思路著重于物與此在關聯(lián)的整體中了,并未深入物的內核之中。后期海德格爾轉變了思路,他對物的分析不再基于人與物之間的關聯(lián),而是單純地對“物之為物”進行分析。
注釋:
①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81頁。
②德雷福斯用實用主義的觀點解釋海德格爾的此在操勞于世的前理論的特點。他認為關于知識杜威區(qū)分了“實踐知識(knowing-how)”和“命題知識(knowing-that)”。而實踐知識要先于命題知識,它是我們日用而不知的,非理論把握的知識。參見休伯特·L.德雷福斯著,朱松峰譯:《在世:評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第一篇》,浙江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82頁。這樣的解讀是對海德格爾的誤解。海德格爾對用具和此在操勞于世的分析絕無實用主義的傾向。就寫作目的來看,海德格爾在本書中始終追問的是存在問題。此在先天地對存在有所領會,它本來就不需要預設一個主觀世界和客觀世界相對立,然后才有認識活動。此在本身就和世界是密不可分的,正是因為此在在世界之中,它才能對存在有所領會。參見王慶節(jié):《海德格爾、存在問題與創(chuàng)新性思維(上)》,《廣西大學學報(哲學社會科學版)》2019年第1期,第55頁。
③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88頁。
④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92頁。
⑤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93頁。
⑥Martin Heidegger:Being and Time,translated by John Macquarrie amp; Edward Robinson,Cornwall:Blackwell, 2001,pp.115,Note 2.
⑦張汝倫:《〈存在與時間〉釋義》,上海人民出版社2012年版,第317頁。
⑧Peter E.Gordon,'Heidegger’s Critique of Idealism in Being and Time',in The Cambridge Companion to Heidegger’s Being and Time,edited by Mark A.Wrathall,New York: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13,p.229.
⑨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98頁。
⑩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99頁。
?正如約瑟夫·羅斯指出的那樣,海德格爾所說的為所之故是作為這種無目的的合目的性實踐的用具背景。但是他錯誤地把為所之故解讀為對可能性的概念關聯(lián)。對于海德格爾來說,在此在對用具進行概念化的把握之前,它就已經(jīng)對用具有著先行的領會了。這個領會不是概念性的,而是對用具整體關聯(lián)意義的先行領會。參見Joseph Rouse:'What is conceptually articulated understanding?',in Mind,reason,and being-in-the-world:the McDowell-Dreyfus debate,edited by Joseph K.Schear,New York:Routledge,2013,p.266.
?德雷福斯把Worin解讀為實踐背景,但是Worin中的in應理解為和德語系詞bin中的in具有相同的含義。后者海德格爾在《筑·居·思》中解讀為人在大地上的存在方式。在《存在與時間》第九節(jié)中,海德格爾又認為“作為具有存在方式的存在者,此在是什么依賴于它怎樣去是,依賴于它將是什么”。因此Worin應該被理解為此在對自己的存在有所領會,然后它根據(jù)自己的領會和用具打交道。對于此在來說,它如何領會自己的存在它就如何與用具打交道。參見休伯特·L.德雷福斯著,朱松峰譯:《在世:評海德格爾的〈存在與時間〉第一篇》,浙江大學出版社2018年版,第111頁;海德格爾著,孫周興譯:《演講與論文集》,商務印書館2018年版,第159頁;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49頁。
?海德格爾著,陳嘉映、王慶節(jié)合譯:《存在與時間》,生活·讀書·新知三聯(lián)書店2006年版,第101頁。
?孫周興:《語言存在論——后期海德格爾思想研究》,商務印書館2011年版,第53頁。
作者簡介:
邱澤圣,男,福建龍巖人,華僑大學哲學與社會發(fā)展學院2023級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外國哲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