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虎林

那時候，在大學。一到冬天，這座北方：城市就冷得夠嗆。所以，一有閑暇，女生們最大的嗜好就是織毛衣。一方面是織著玩，一方面像做學問，爭著出新花樣，以示心靈手巧。

也不知是哪一天，班里傳出一則消息：一個女生為一個男生織了一件毛衣，樣式新穎，獨領風騷，而更主要的是一個女生能為一個男生織一件毛衣，說明他們的關系肯定不簡單。也幾乎是在一夜之間，班里的大部分男生都找到了為他們織毛衣的主兒，只剩下了我和一個靦腆得像小姑娘的男生雙手空空。而那時候，也只剩下了一個女生，那；就是冷美人戚未給任何男生織毛衣。戚是班里公認的美人，眼光高，架子大。所以，班里男生一般對她都敬而遠之。

我對那個男生說：“咱倆，誰先向冷美人發(fā)動進攻?”

那個男生說：“不，不，我甘拜下風?！?/p>

我說：“真沒出息，看我的?！逼鋵嵨乙驳讱獠蛔恪?/p>

這千天，趁下課亂哄哄的時候，我把一張小紙條，小心翼翼地塞給了冷美人，并對她說：“千萬看看，否則你會后悔的?！彼戳宋乙谎?，露出詫異的目光。

當天晚上，戚與我在小樹林見了面。一見面，我就說：“我找你來，主要是想幫你，你得給我織一件毛衣，要不就顯得你多沒魅力。”戚聽罷扭頭就走。我一看不妙，就大聲叫住了她，趕緊哀求道：“你就幫我這一次，算我求你，要不我在男生眼里就太沒面子了?！边@一下，冷美人卻笑了，少了冷美人的傲氣，多了尸絲女兒之嬌艷。她說：“好吧，你買毛線，要花樣多。我?guī)湍憧?，不過，要絕對保密?！蔽腋吲d得幾乎要跳起來了。就這樣，我采購了。多種毛線，然后秘密地送給了她。

之后，同學們就傳聞：冷美人開始織毛衣了。可到底織給誰呢?男生們一直在猜測。女生們說，冷美人多在晚上坐在蚊帳里織毛衣，至于織什么花樣兒，她們也無緣一見。冷美人真是個人精，她把一切都搞得神神秘秘，只有我心里竊笑。

轉眼到了冬天，當班里的男生們一個個揚眉吐氣地穿上女生們?yōu)樗麄兛椀拿聲r，甭提有多高興、多自豪了。而就在同一天，我也穿上了冷美人為我織的毛衣。

因為她織得太漂亮了，所以男生們就圍著我逼供，讓我說出織毛衣者是何許人也？我當然不能不中諾言，就說是我親妹妹織的。男生們哄然大笑，說怕不是親妹妹，而是情妹妹吧!我心里頓時甜絲絲的。

為了感謝女生們的深情厚誼，我們班男生決定舉行一次籃球賽，目的是讓女生開眼界，而服裝必須穿女生織的毛衣。這與其說是籃球賽，還不如說是毛衣款式大賽。那一天，男生們個個生龍活虎，比賽激烈而刺激。女生們是拉拉隊，戚也在其中，只是她不是-大笑，而是微笑。

賽至牛酣，我突然得球，機不可失，一。個三步跨籃，球進了。對方一個隊員從后面沒有攔住我，卻一下子把我撲倒在地，他也趴在了我的背上。突然，他就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樣，站起來狂呼：“大家看虎林毛衣上織的是什么，是一朵玫瑰?！?/p>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同學們的眼光齊刷刷地向我射來。

見我得意狀，男生們顧不上腳下的籃球，又把眼光在兩邊女生隊伍申掃來掃去。突然他們的眼光定格了。

站在女生中的戚雙頰緋紅，幾秒鐘后陡然轉過身子。眾人大吼：噢峨們知道了……

(陳帆摘自《青少年文匯》2000年第1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