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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拉斯:愛、詩與死

      2008-10-24 08:37:50
      百花洲 2008年2期
      關(guān)鍵詞:普拉斯休斯詩人

      蕭 耳

      一個炎熱的下午,普拉斯唯一的長篇小說《鐘形罩》安靜地在一個屋宇很高的書店里守候她的閱讀者。因為天氣炎熱,這家書店在下午時僅有兩三個人。希爾維亞·普拉斯的書和海明威的書恰巧放在一起,都獨守著寂寞。當時想再找來普拉斯母親奧莉耶·普拉斯編成的普拉斯家書集看看,在這家書店卻遍尋不得。那個悶悶的午后,書店的門外市聲喧嘩,高大的門里邊,她的名字,西爾維亞·普拉斯,在屋宇下像一朵寂寞的玫瑰。也許在中國,女詩人普拉斯對很多閱讀者來說還是個陌生的名字?

      美國女詩人西爾維亞·普拉斯(Sylvia Plath,1932—1963)自殺已超過41周年,公認的美女詩人自殺,這起死亡事件的分量在當時也足以引起社會轟動,甚至使女權(quán)主義者情緒激烈。至今,人們依然在各種場合提到這位美利堅的天才詩人。不知道她自殺的那一天,是否聽了匈牙利人作曲的那首著名自殺曲《憂郁的星期天》。在倫敦最冷、最寂寞的冬天,屋子里的音樂帶來的濃郁感傷,使脆弱的女詩人堅信死亡才是她最舒適的夢鄉(xiāng)?納蘭性德詞云“隔花才歇簾纖雨,一聲彈指渾無語”。普拉斯唇上憂傷的煤氣味道,帶著散不去的悲劇意味和櫻花零落的粉質(zhì)花香,傷花怒放。

      直到2002年,英國著名雜志《紅》的封面還出現(xiàn)過類似這樣曖昧的文章標題:“家務(wù)勞動是新的性生活?”歐美主流媒體們對“廚房女神”不吝贊美之辭。甚至在部分男人眼里,廚房里戴著圍裙的女人才是真正性感的天使。普拉斯生活的年代,是保守主義盛行的五十年代的美國,從她的詩和小說中可以看到,她厭惡這個時代的閉鎖和虛情假意。如果你是那個時代中產(chǎn)階級家庭的主婦,那么你的生活就是如此的重復(fù):“七點起床,給他做雞蛋、火腿、烤面包加咖啡,在他離家上班之后穿著睡衣、戴著卷發(fā)器洗洗臟盤子、整理整理床鋪,一天的時光就這么磨蹭過去了。等他過完豐富多彩、激動人心的一天回到家里,自然期望好好美餐一頓。而我呢,晚上有更多的臟盤子要洗,直弄得精疲力竭,癱倒在床上?!庇谑球湴恋钠绽拐f,“對于一個十五年來門門功課拿優(yōu)的女孩來說,這似乎是一種凄涼的,荒廢的人生?!?/p>

      美國上世紀五十年代的大部分時光是沉默保守的,后來終于爆發(fā)了艾倫·金斯堡那樣震驚四座的吼叫。在舊金山六號畫廊,同性戀詩人金斯堡當眾脫光衣服,跳上桌子,裸體朗誦他那首意象瘋狂的長詩《嚎叫》。而后,由西爾維亞·普拉斯等詩人緊隨,掀起了美國文壇喧囂一時的“自白派”詩歌運動,打破了一個時代的沉悶之氣。令人心驚的是,當時“自白派”的5位代表詩人,竟不同層次有精神疾患,另兩位詩人約翰·貝里曼和安妮·塞克斯頓也以自殺結(jié)束了生命。女詩人安妮·塞克斯頓曾是普拉斯非常激賞的詩人同道,兩個女詩人曾在一起討論過有關(guān)死亡與自殺的話題。安妮說:“我們討論死亡就像這是我們注定的生活?!逼绽箘t稱安妮是一個極具情感的敏感女人,以詩抒寫她作為一個經(jīng)歷過精神崩潰的母親的經(jīng)歷。沒想到,兩位女詩人竟是殊途同歸地在生命的旺盛期選擇與這個世界了斷。

      在普拉斯的精神世界隧道里,生命如在茫茫黑夜漫行,而詩歌就如暗夜中開出的野花。普拉斯在詩中多次提到了死亡意象?!八廊?,是一種藝術(shù),和其他事情一樣,我尤其善于此道?!痹凇哆吘墶芬辉娭?,她又說:“這女子已臻于完美。/她死去的/身體帶著成就的微笑……”

      存在主義作家加繆在《西西弗斯神話》中說:真正嚴肅的哲學(xué)問題只有一個:自殺。為什么一個風華正茂的女人如此迷戀死亡?她說:“我合上眼睛,世界倒地死去?!痹谠娙诉@個族群的詞典里,無論男女總是多愁善感的,中國女詩人如朱淑真,幾乎每首詩里都是愁情與寂寞,最終也是在英年郁郁而終。普拉斯的多愁、極端、自戀,更在給她的人生境遇增添了危險不安的躁動。她死后被譽為美國自白派詩歌的代表詩人,她的詩歌里的種種意象,也埋下了她人生的伏筆。

      在一些清靜的晚上可以在燈下讀讀普拉斯:

      “它們認為值得為之一死,而我還想著恢復(fù)一個自我,一只蜂后她死了嗎?她是否在沉睡?她一直在何處躲藏,那獅紅的身體、玻璃的雙翼?”

      西爾維亞·普拉斯曾在大學(xué)時代的男朋友就讀的醫(yī)學(xué)院見到過一種鐘形的玻璃罐子,罐子里盛放的是死于母腹的胎兒標本,在她印象中,“鐘形罩里的酸腐空氣像填塞襯料似的將四周的空氣塞得滿滿實實,叫我動彈不得?!边@個鐘形罩的幽暗意象在此后幾年一直刺激著她,讓她想到不正常生長、壓抑、窒息與死亡。在與丈夫特德·休斯生了孩子后,普拉斯開始寫一部自傳體小說,回憶自己在大學(xué)期間一度精神崩潰的經(jīng)歷,竟想到了用《鐘形罩》這個陰郁古怪的名字,難怪在她自殺后被人認為是一種不詳?shù)模劳鰵赓|(zhì)的預(yù)兆。

      普拉斯既愛又恨他的丈夫,是被稱為“世間唯一能夠與我匹配的男子”的英國桂冠詩人特德·休斯(Ted Hughes,1930—1998)。她曾在寫給家人的信中稱休斯為“一個男性的我”,何等體已的評價??墒切菟乖诔霭嫫绽谷沼洉r卻寫道:“雖然六年中我每天和她在一起,每次離開她很少超過兩三個鐘頭,但我從不知道她對任何人顯露過她真正的自我?!边B普拉斯自己也承認她是一個有著許多面具的女人。在這個世界里她渴望著心靈相通的愛人,但是連愛人眼里的她都是難以溝通的天外行星。孤獨,成了普拉斯難以掙脫的宿命。

      1998年,休斯在去世前的幾個月里,出版了記錄他與普拉斯情感歷程的《生日信札》,這是詩人對著普拉斯的在天之靈的呢喃和傾訴。這些詩是生死兩重天的休斯與普拉斯的心靈對話,記錄了才子佳人的六年時光中的點點滴滴,相愛、怨恨、分離、相思。休斯一生與女人的關(guān)系,與其說是“才子與佳人”的顛鸞倒鳳,倒不如說是美女與野獸的關(guān)系。休斯每年在普拉斯生日的時候?qū)懮蠋资自?,對她傾訴,寫了25年,一共寫了88首詩歌。他對她說:“我抬眼望去,仿佛聽到你的聲音?!彼麑戇@些詩是為了去除胸中難以消除的積郁,這已成為他的需要,他意欲對在天堂的妻子的傾訴中卸下自己心靈的重負?!渡招旁返姆饷媸怯伤麄兊呐畠焊愡_·休斯設(shè)計的,封面素樸淡雅,畫面上有一片茫茫的叢林,光與陰影在叢林中無限深意地交織著,仿佛要使人迷失。自小失母的弗麗達·休斯在長大后成了一名畫家。此書出版后,一周內(nèi)就銷出了5萬冊。兩個月后的10月28日,垂垂老矣的特德·休斯去天堂見普拉斯去了,他死于癌癥。

      金童玉女的愛情序曲開始時像一場狂歡。有著敏銳感性雙唇的特德·休斯是戰(zhàn)后最重要的詩人之一,出生于英國西約克郡的一個偏僻小鎮(zhèn),家境一般,他曾在皇家空軍部隊服役兩年,隨后以優(yōu)異成績得到獎學(xué)金,進入劍橋彭布魯克學(xué)院深造。1954年畢業(yè)后,休斯來到倫敦,開始在大學(xué)刊物上發(fā)表詩歌。1956年,休斯和幾位朋友一起創(chuàng)辦了一份文學(xué)雜志《圣·波托夫評論》,那天是2月25日,雜志的首發(fā)式,地點在劍橋大學(xué)女生聯(lián)合會的大廳,派對上總共來了100多個客人。那天有爵士樂,有詩歌和散文,白蘭地,還有酒后的探戈舞。更重要的是那

      天休斯邂逅了女大學(xué)生西爾維亞·普拉斯,她打扮得很濃艷,腳上是紅色高跟鞋,口紅涂得很厚,笑起來艷光四射,是休斯心中標準的美國女孩。當時普拉斯正在劍橋大學(xué)紐哈姆學(xué)院就讀,兩人在派對上彼此驚為天人,一見鐘情。一小時后就偷偷地溜到一個沒人的房間里接吻,吻的動作很激烈,休斯解下了普拉斯的耳環(huán),而普拉斯爆發(fā)的激情不可遏制,竟在休斯的臉上咬出了血?!@一口咬下去,是否正好咬出了普拉斯和休斯的未來的先兆直覺——她對他,真的注定將又愛又恨,直抵生死?

      據(jù)說西爾維亞·普拉斯未經(jīng)刪節(jié)的日記也在2000年出版了,足見女詩人死后綿綿不絕的影響力。普拉斯曾在日記中記錄她眼中的白馬王子休斯:“他是高大的膚色黝黑的男孩”,他當然知道他是個令女人們癡迷的美男。這段愛情給普拉斯帶去的忽喜忽憂令她感到不安:“我已極端地墜入愛情里,這只能導(dǎo)致嚴重的傷害,我遇到了世界上最強壯的男人,最碩大最健康的亞當,他有著神一般雷電的聲音?!?/p>

      她夢想中的白馬王子閃電般出現(xiàn)后,兩人于1956年6月16日注冊結(jié)婚,婚后在劍橋住了一年,不久即定居于普拉斯的祖國美國,住在貝肯山上的一間小公寓里。休斯在馬薩諸塞大學(xué)找到教書工作,教授英語與寫作。普拉斯一開始也曾在大學(xué)任教,但不久因想更集中地專心寫作而辭去了教職。當年成全金童玉女邂逅的文學(xué)雜志只辦了一期便夭折了,而英國金童美國玉女的組合,只度過了6年婚姻生活就以悲劇收場。

      普拉斯的詩:“那位婦人,靜靜地忙于編織/在西班牙胡桃木的搖籃旁?!笨梢娨粋€溫柔賢良,母性充盈的女人普拉斯也曾經(jīng)存在過。她曾狠下決心要做一個好妻子,好母親,但作為女性的她時常是矛盾的?;楹笃绽沟母锌钢会樢娧牟黄剑骸安还苣腥嗽谌⒌脚酥八退嗌倜倒?,給她多少親吻,帶她到餐館享用過多少美味佳肴,他私下里只盼望婚禮一結(jié)束她就像威拉德太太的廚房地氈一樣平展在他腳下,服服帖帖。”人性都是差不多的,休斯總不可能將普拉斯二十四小時都當作女詩人捧在手心,在他眼里,自然她首先是他的妻子,然后才是詩人。婚后特別是有了孩子后,這個詩人之家的生活就不再是吟花弄月那么浪漫了。他把大部分家務(wù)活留給了她,在美國上世紀50年代,男人們都是如此,相比之下,休斯已經(jīng)照顧到普拉斯的作家身份了,但蜘蛛網(wǎng)一樣纏繞著普拉斯的家務(wù)活,卻讓她心情沮喪,脾氣越來越壞。

      在20世紀初期,妻子這一身份對女性而言包涵著詛咒和拯救、沉迷和覺醒、囚禁和解放等多重含義。究竟是何種含義,完全取決于你自己的選擇。美國女作家安妮·金斯頓的麗性文化著作《妻子是什么》中提到:1931年,弗吉尼亞·伍爾夫在演講中對年輕的職業(yè)女性表示,有一個幻影在對她的寫作起到威脅作用。她把這個幻影稱作“完全無私的家庭天使”,這是維多利亞時期的詩人考文特瑞·帕特摩爾《家里的天使》(The Angel in the House)中描繪的一種理想化的維多利亞式女性氣質(zhì)。這是他獻給他的妻子艾米莉的一首詩。伍爾夫說,如果女人們真想在工作中有所建樹,這樣一種順從的個性“必須被殺死”。而詩人普拉斯在成為妻子和母親雙重角色之后的感覺,那個“家里的天使”已不是伍爾芙所說的心之“幻影”,而是實實在在的精神壓力。

      再看看普拉斯的家信:她寫道“我們一定是這世上最忠貞不渝的伴侶,我們對彼此的忠誠絕對不打折扣;要求對方付出全部,自己也付出全部;一心只要挖掘?qū)Ψ饺康臐撃?,喚起對方全部的?chuàng)造性?!薄滞馊吮阒浪芟氲幕橐鐾挶趁?,埋藏著多么危險的地雷,而她的性格又是那樣極端激烈,不留余地。

      她才情橫溢,內(nèi)心孤僻,在進入當時世界上規(guī)模最大的女子學(xué)院史密斯學(xué)院學(xué)習(xí)后,普拉斯已經(jīng)開始寫詩,她是學(xué)校里人人注目的美才女。大學(xué)期間,美國著名的《哈潑斯雜志》就已發(fā)表了三首普拉斯的詩歌,她因為這三首詩得到了“第一筆職業(yè)收入”,表面上看起來她春風得意,但內(nèi)心依然憂心忡忡,生怕自己平庸,這樣要強孤高的性格,在讀大學(xué)時就發(fā)生精神崩潰也并非偶然。

      “我睡不著,也讀不了書”,大學(xué)時斯的女詩人嘗試坐在浴缸里用“吉列”牌刀片自殺失敗,繼而又玩起了失蹤,并且上了當?shù)貓蠹埖纳鐣侣劙妫瑑?nèi)容是“獎學(xué)金女生失蹤,母親焦慮萬分”。史密斯學(xué)院高才生普拉斯失蹤之事,報紙還做了連續(xù)報道,直到報道了“發(fā)現(xiàn)少女,仍然活著”,普拉斯遂被送往精神病醫(yī)院作電擊治療,康復(fù)后重新入學(xué)。她以一次草率的性行為和事后的大出血代價終結(jié)了自己的處女身份,以為從此就可以做個獨立自由的新女性了。普拉斯以全優(yōu)成績從史密斯學(xué)院畢業(yè)后,由一個基金會資助赴劍橋大學(xué)紐哈姆學(xué)院進修一年英語。這些少女時代的經(jīng)歷都通過文學(xué)的手法,化身為一個名叫埃斯特的少女,被她寫入了她唯一的長篇小說《鐘形罩》中。她說,“這是一段黑暗、絕望、幻滅的時日——其黑暗只有人類思想的煉獄可比——象征性的死亡、令人麻木的休克治療——然后是緩慢而痛苦的身體和心理的重生?!?/p>

      從精神病院康復(fù)后,普拉斯自言“我曾經(jīng)希望在我出院的時候,能對未來的一切充滿信心和了解——畢竟我是被‘分析過了。然而我所能看到的只是一連串的問號。”她就是這樣帶著一串問號上路的。

      也許真正能懂她的也不是休斯。作為她的愛人,他感到很累,他曾痛苦地在詩里寫過對普拉斯的無奈:“我會做任何你想要的事情,但哪些是你想要的?下周一起去北方,或者讓我從地球上蒸發(fā)?”也不是她的母親(普拉斯曾在1958年末因與母親關(guān)系惡化,再次住進精神病院接受治療),她的知己或許是她的前輩,美國爵士時代的“劈啪女郎”澤爾達。兩個女人,各自的美國夢都經(jīng)歷過破碎,她們是同病相憐的女子,漂亮而又才華橫溢(澤爾達是爵士時代的時尚領(lǐng)袖,而普拉斯身著泳裝的照片也嫵媚地上過報紙),她們都知道成為別人“偶像”的代價。她們的丈夫都太光彩照人(一個是大作家菲茨杰拉德,一個是大詩人休斯)。并且她們都與恐怖的精神崩潰糾纏上了,都成了色調(diào)頑艷又哀傷無比的悲情女主角。許多年后,她們的傳奇人生成就了好萊塢電影里光彩照人的女明星——無論是《魂斷巴黎》里的伊麗莎白·泰勒,還是《西爾維亞·普拉斯》里的格溫妮絲·帕特洛,都演繹過絕代佳人令人唏噓傷感的流金時光。格溫妮絲在電影中扮演完普拉斯后,由衷地感慨道:“當你心情壓抑的時候讀她的詩,你會感到更加壓抑。為了演好這個角色,我經(jīng)常聽一些比較消沉的音樂來使自己保持那樣的狀態(tài)?!?/p>

      影片《西爾維亞》就是根據(jù)休斯所寫的《生日信札》改編的。這類傳奇女人的電影,一般來說由女導(dǎo)演表現(xiàn)起來會比較貼近,畢竟沒有比女人更懂得女人的內(nèi)心了。好萊塢女導(dǎo)演克莉斯汀·杰弗斯與普拉斯仿佛有心電感應(yīng),她試圖打破密不透風的鐘形罩,去解讀,再現(xiàn)一個心靈掙扎中的普拉斯。此片有幸成為第47屆倫

      敦電影節(jié)的閉幕電影。也難怪,倫敦之于普拉斯,見證了她生命的高峰也見證的她的低谷。倫敦是愛比死更冷的冬天,倫敦是閃電一般猛烈的甜蜜記憶,也是毒藥一般致命的痛。

      特德·休斯,這個英俊瀟灑的英國小生,多少文學(xué)女孩的夢中情人,也的確扮演了負心郎角色,但他身上的悲劇色彩并不比普拉斯輕些。休斯作為詩人的一生雖然極為成功,但作為男人和詩人,才子多情的秉性總會使愛他的女人受傷。在普拉斯死后,休斯一直背著“花花公子”,甚至“殺人犯”的惡名,他雖保持著男人的沉默,但內(nèi)心還有比外界壓力更大的痛苦:他生命中曾深深愛過的兩個女人,都撕破了所有的溫情,以同樣用煤氣自殺的方式向他決絕地告別。此外他后來又有一任女友曾縱火焚燒過他在倫敦北部的住房。這個男人的身上肯定是天使與野獸的雙面體,才會擁有那樣大的能量,像一股有摧毀力的巨大氣流,讓每一個愛上他的女人心理失衡,沖動不安。

      1963年,休斯丟下普拉斯和一對年幼的兒女弗麗達和尼古拉斯,與加拿大詩人魏韋爾的妻子阿西亞熱戀并同居。阿西亞是位“朱古力美人”,皮膚黑黑的,非常漂亮。當時魏韋爾夫婦正好是普拉斯家的房客,他們?yōu)榱斯?jié)省開支,將倫敦的公寓租給了魏韋爾夫婦。結(jié)果致命的情事發(fā)生了,男房東與女房客在兩家人的小聚中眉來眼去,之后終于暗渡陳倉。驕傲的普拉斯怎能忍受男人這樣的背叛,在發(fā)現(xiàn)休斯的婚外情后,失控的普拉斯一怒之下把休斯寫的作品和自己一部小說的手稿付之一炬——她已經(jīng)不止一次拿這種激烈的手段對付休斯了。但這一次,休斯卻不顧普拉斯的感受,鐵了心要將婚外情走得更遠,夫婦關(guān)系降到了冰點。傷心之下,普拉斯帶著一雙年幼的孩子與休斯分居。對普拉斯來說,那是個生命中陰郁無比的夏天,她能做的只是自哀自傷,加之流感和高燒,那只壓在她心口上的鐘形罩已讓她不能暢快呼吸。

      困擾詩人夫婦婚姻的因素,除了休斯的外遇,還有普拉斯自身強烈的焦慮感。雖然休斯堅信妻子的才華絕非點綴風景的二三流角色,但結(jié)婚一年后,休斯的詩名曰隆,連連獲獎,成為大名人和無數(shù)女人的夢中情人,而普拉斯與夫君相比星光暗淡。雖辭去教職埋頭寫作,卻未得到社會承認。當時的她還只是在《十七歲》雜志上發(fā)過小說和詩歌,在紐約的一家時尚雜志《女士》當過實習(xí)編輯,沒什么名氣。兩人名聲的不平衡給要強的普拉斯帶來很大的精神壓力。

      即便是在《鐘形罩》成書之后,她仍然不自信。該書于1963年1月在倫敦出版,普拉斯用了一個“維多利亞·盧卡斯”的筆名發(fā)表此書,表明她內(nèi)心對自己作品價值抱懷疑態(tài)度。有時候,普通人容易沾沾自喜,而天才卻在妄自菲薄。困擾普拉斯的,還有某種狂躁壓抑的精神疾病征候,以及嚴重的經(jīng)前不快癥的折磨。雪上加霜的是在第二個孩子出生后,普拉斯又陷入了嚴重的產(chǎn)后憂郁癥。

      普拉斯本人有很強烈的女性意識,其要強又脆弱的性格很可能跟她從小失父、在單親家庭環(huán)境中長大有關(guān)。失去父愛在小女孩敏感的心靈中留下的創(chuàng)傷,貫穿了她短短30年的人生。她出生于馬薩諸塞州,童年在一個海濱小鎮(zhèn)上度過,母親是奧地利裔,父親是波蘭移民。但是她8歲時父親離去,她的童年就有了不快樂的陰影,她認為自己是被父親狠心拋棄的女孩。父親生前是波士頓大學(xué)的生物學(xué)教授,小有名氣的昆蟲學(xué)家,著有《大黃蜂以及生存方式》一書。她對童年與養(yǎng)蜂家父親一起的時光印象深刻,日后許多詩歌都與蜂的意象有關(guān)。在這些詩歌中,她注入了一個女人強烈的女性性別體驗,她審視著“蜂世界”的處境,她的詩寫?zhàn)B蜂人、處女蜂和蜂后的關(guān)系。她將自己看成正在衰老的“蜂后”,雖是統(tǒng)治者,更年輕的女蜂卻隨時可能威脅到“蜂后”的地位。她敏感地想到了自身——對于女性而言,才華并不是保持“蜂后”地位的法寶。她心比天高,卻又脫不出以貌取人的男性中心社會。而丈夫休斯也在自己的詩中稱普拉斯為“蜜蜂神”,但他的情感背叛不幸印證了“蜜蜂神”的焦慮。普拉斯危機地意識到作為生了兩個孩子的女人,她的身體和美貌的魅力正在消退,她形容自己為“衰老的蜂后”,而又自憐自傷那段被休斯背叛的愛情:“他與我/之間/一千只干凈的蜂巢相隔?!?/p>

      由于自身強烈的不安全感,并且擔心休斯不再愛她,普拉斯的“妒婦”行徑也讓休斯很受傷。普拉斯曾在BBC記者對她的一次訪談中說,她更喜歡與醫(yī)生、接生婆、律師們來往,只要不是作家就行。她認為作家和藝術(shù)家都是些最自戀的人。偏偏命運讓她與一名詩人狹路相逢。由于休斯的那雙惑人的電眼,只要休斯和別的女孩多說一句話,多看一眼,普拉斯都會神經(jīng)質(zhì)地擔心曖昧已經(jīng)發(fā)生。有一次,普拉斯在接到休斯的一個女性朋友的電話后,在憤恨中燒毀了休斯新作的手稿,當時她已懷孕,結(jié)果因為兩人痛苦的關(guān)系,她流產(chǎn)了。

      當她正想努力去治愈那些陳舊的傷口之時,不想舊傷未愈,新傷又添?;橐鲇|礁后,普拉斯對休斯的感情已經(jīng)從掙扎變?yōu)榻^望。從休斯后來追憶兩人婚姻生活點點滴滴的《生日信札》中可以看出,正是普拉斯堅決要休斯離開她。她一手抱著一個孩子,激怒的眼神里有一種冷峻的光。不忠事件被發(fā)現(xiàn)后,雖然那年秋天,普拉斯和休斯還一同去愛爾蘭旅行想為緩和關(guān)系再作一次努力,但裂痕已無計消除,她在自己的詩中悲哀地寫道:“愛情已逝,婚姻走到了盡頭?!?/p>

      此后普拉斯移居倫敦。在心碎的日子里,要強的性格使她不斷地需要向周圍人證明:她過得很好,沒有了愛情,她照樣可以時髦漂亮。為了在他人眼里成為不折不扣的“漂亮單身媽媽”,普拉斯還到商店血拼,環(huán)佩叮哨地華服出行,甚至在去倫敦前,將發(fā)式也革了新,剪了時興的留海(女人改換發(fā)型常常隱含著告別過去、重新做人的自我勵志),只是表面的興致勃勃難掩失愛后空洞的內(nèi)心。心里的豁口不可救藥地越裂越大,一代才女終于沒能熬過倫敦這年冬天孤苦的公寓生活。

      她在一封家信中紀錄了在倫敦居住的那間特殊公寓——

      “發(fā)生了一個小小的奇跡——在愛爾蘭時我曾去過巴利利的葉芝塔,覺得那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安祥的地方。后來,在倫敦,我正在我最鐘愛的報春花山附近獨個兒邊走邊想,我不知何時才能找到一套公寓,正覺得凄涼郁悶?zāi)兀医?jīng)過了葉芝的寓所,藍色匾額上寫著‘葉芝曾在此居住。我經(jīng)常經(jīng)過這個地方,一直盼望能在此居住。門上掛了一塊告示牌——公寓出租,……我簽了五年的租約,這兒簡直就是天堂……這是葉芝曾經(jīng)居住的地方,眼下對我來說這一點意義重大?!?/p>

      霧都倫敦的冬天向來是寒冷的,況且那年的普拉斯又碰上了倫敦幾十年不遇的嚴寒??偸峭蝗痪屯k姡E瘹?,水管凍結(jié)。沒有錢,身邊沒有愛人,獨自與兩個那么小的孩子過活,這陰冷更像是缺少人情味的冰霜。白天她當家庭婦女,為了兩個孩子,還得干她痛恨卻不得不做的事——從早做到晚的烹飪、洗滌和打掃,像一個標準的主婦那樣。在最冷的凌晨五點她就已起床,堅持著伏案寫詩,直到黎明時

      分孩子們醒來,將她重新拉入漫長而黑暗的庸常生活。在生命的最后七個星期,普拉斯以瘋狂的速度,沖刺一般寫出了后來使她真正成名的詩集《愛麗兒》中的大部分作品。此外還為自己糟糕的精神狀態(tài)和鼻竇炎不時地去看醫(yī)生。在那個冬天,她詩如泉涌,但詩人的精神卻常常在緊張抑郁中陷入黑暗與沮喪。她有時喝杯白蘭地,于是有了絕處逢生的神清氣爽,有時又沮喪到無法支撐下去。她時時需要面對的還有不遠處丈夫和新歡的家。當時搶走休斯的阿西亞的公寓就在離普拉斯不遠的地方,休斯時常從那個家過來看看孩子們。

      就這樣,普拉斯的心一天天地凋零,終于沒有熬過1962年最寒冷冬天的清晨。

      令人唏噓的是,普拉斯自殺之時,她和休斯的離婚手續(xù)并沒有辦完,剪不斷理還亂,她到死還是特德·休斯法律上的妻子。不知在天堂的她心底是否愿意保留這種剪不斷的關(guān)系。

      7年之后,悲劇重演了。1969年,休斯的同居女友阿西亞竟以普拉斯的方式開煤氣自殺,并殺死了她和休斯年僅4歲的女兒。她消滅了與休斯有關(guān)的一切。阿西亞的死,是一個女人出于對愛情的絕望,還是對死去的普拉斯與日俱增的負疚?阿西亞雖是第三者,但作為一個女人,她的痛苦又是令人同情的??梢韵胍娝诤托菟沟耐由罾?,西爾維亞·普拉斯的影子無處不在,因為普拉斯的自殺帶來的那些陰郁和痛苦成了休斯和阿西亞的心病,敏感的阿西亞終于沒能挺過去,而是以普拉斯的方式去了天堂。又一個女人唇上傷逝的煤氣味道——不管怎么說,兩個愛過休斯的女人都以自我毀滅離他而去,對當事的男人來說,生活不啻是一個可怕的黑夢。

      或許是詩人浪漫的天性使然,經(jīng)歷了種種情感挫折的特德·休斯并未從此看破紅塵。一年后,休斯又與另一女子卡羅爾·奧爾加德結(jié)婚。只是曾經(jīng)的妻子普拉斯依然活在他的心靈深處,他不是女人普拉斯的佳偶,卻堪稱詩人普拉斯的知音。他對普拉斯的詩才曾有如此中肯的評價:她(普拉斯)每寫成一首短詩,都要經(jīng)歷一次“抽筋式的努力”,不是她的才華不夠,而是她瘋狂地追求完美。她是一個可怕的完美主義者。其實除了浪漫詩人的本性使休斯難以做到對女人專一之外,他對普拉斯應(yīng)該算是不錯的。她的死給了休斯很深的創(chuàng)傷。在普拉斯自殺兩年后,休斯回首往事,又一次潛入了詩人普拉斯的世界。他先后整理出版了普拉斯的詩集《愛麗兒》、《穿越河流》、《冬天的樹》。1981年,休斯整理出版了普拉斯的《詩選》,該書為普拉斯在身后獲得當年度美國普利策詩歌獎。在她死后,正是休斯為她實現(xiàn)了詩人的未盡事業(yè),一個榮耀之夢。此時的休斯也許會遙想當年,新婚后意氣風發(fā)的普拉斯曾對他說:“過不了幾年,我們一定會叫大家刮目相看。”普拉斯要是先知先覺地知道自己能夠獲普利策獎,她的人生還會在30歲就匆匆結(jié)束嗎?

      休斯對普拉斯的情感到底是怎樣的呢?在情愛的激流里過盡千帆之后,休斯在與他的一個情人、女作家埃瑪·泰南特幽會后說到過一種名叫灰雁的鳥的習(xí)性。他自言自語道,灰雁忠實于自己的第一個配偶——“說到底,我也許還是一只灰雁?!薄苍S奪人之愛的阿西亞的痛苦并不比普拉斯少,她最終明白了休斯的最愛是普拉斯,既然她和休斯的日子里拂不去普拉斯,她才寧可消滅了她和休斯的所有關(guān)聯(lián),冷酷地去死。

      這是女詩人西爾維亞·普拉斯在上個世紀的黑色獨自:

      “我迷失了,在整個夜晚的罩衣里?!?/p>

      責任編輯劉偉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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