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鮮

邱偉堅

“一招鮮”本是形容某種招牌菜,如今已異化成有不同于凡人的能耐。

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家附近的區(qū)少年宮經常有外賓接待任務,安排小朋友當場為日本外賓表演書法。其中有個七歲的小孩一氣呵成“風華正茂”的字體,回回都能博得外賓們的嘖嘖稱贊,只是要他再書寫幾個字時,不知何故就會有老師出面推托。很多年以后,我女兒參加鋼琴考級,天天就是翻來覆去對著考試定級曲譜操練,直彈到對音樂一竅不通的父母也能合著節(jié)拍,在邊上耳熟能詳哼得有板有眼。瞅著女兒這般通過的證書,我情不自禁聯想到了當年少年宮那個寫毛筆字的小朋友。

無獨有偶,前幾年參加過一次聯誼會,籌辦方事先規(guī)定每個單位的第一把手要現場演唱一首歌。某企業(yè)家的一首《濤聲依舊》博得全場喝彩,“再來一首”的叫好聲不絕于耳,不料他連連擺手不肯再唱。事后有知情者透露,他其實五音不全,除了在“文革”中唱過幾首語錄歌外,大半輩子還從未與之沾過邊。為了滿足主辦方的要求及自身形象,他選擇好一首歌硬是練了整整兩個星期:清晨五點起床、傍晚下班到家,天天早晚跟著伴奏帶練開了喉嚨,盡管小屋門窗緊閉,老婆兒子還是雙雙捂著耳朵汗毛豎皮膚冷……兩個星期報廢了三張碟片,終于有了今天的一陣掌聲。

這些事例是屬于速成性質的現炒現賣還是歸類到認準一件事鍥而不舍做成功,眾說紛紜各有道理,但至少證實了天道酬勤熟能生巧這一真理。宋朝歐陽修的《賣油翁》里記述了這樣一個故事:古代武將陳康肅有一手當世無雙的好箭法,但有個賣油翁見之卻不以為然:“無他,但手熟爾”。陳康肅怒道:“爾安敢輕吾射!”賣油翁于是取一葫蘆置于地上,上口用一銅幣蓋住,然后抄起盛滿油的木勺,但見食油從銅幣中間小孔內徐徐而下,銅幣絲毫不濕……陳康肅看得目瞪口呆,老漢卻笑道:“我亦無他,唯手熟爾?！?/p>

人生苦短,時間精力畢竟有限,為了做成功某件事,少而精是最好的選擇。放眼望去,各行各業(yè)涌現出的拔尖人才大都是靠一兩手絕招問鼎于世:廚師依賴自己的特色菜招牌菜,演員靠的是拿手戲,作家有成名作代表作,數控機床的專家、房修工人的絕活…… 無一不是如此。

羽壇教頭李永波不但執(zhí)教戰(zhàn)績不俗,而且吟唱的一首《紅旗飄飄》也爐火純青,觀眾的心目中已把這首歌與李永波聯系在一起了。不知道李永波其他歌曲演唱水平如何,但這首歌能夠唱到連專業(yè)歌手也自嘆不如的地步實屬可貴。自然因為這首歌非常恰當地表達出了他率領麾下勇奪金牌為國爭光的心境,不知李教頭當初為唱好這首歌,是否也將自己關在小屋里操練了幾個星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