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 興
(南京醫(yī)科大學醫(yī)政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9)
先秦儒家義利之辨的現代啟示
方 興
(南京醫(yī)科大學醫(yī)政學院,江蘇 南京 210029)
先秦儒家義利之辨的目的是為“利”的獲取過程注入“義”的道德調節(jié)因素,其核心是“重義兼利”、“見利思義”,最終價值取向是形成道德主體的理想道德人格和完美的道德修養(yǎng)。在新時期,以社會主義榮辱觀為核心的社會主義道德體系建設過程中,先前儒家義利之辨為我們提供了重要的啟示。
先秦儒家;義利之辨;社會主義榮辱觀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義往”。人是逐利的理性存在,也是道德的價值存在。如何解決利益和道德或稱義利的關系問題,即成為了倫理學的基本問題。倫理學研究的其他一切問題都是圍繞義利問題而展開的。利益是道德形成和發(fā)展的動因,道德的根源深藏在社會經濟關系所表現出來的利益之中。義利問題一直是中國傳統(tǒng)價值觀的核心問題,其中尤以先秦儒家道德思想中的義利之辨最為全面和深刻,對中國社會產生的影響也最為深遠。在市場經濟環(huán)境下建立社會主義榮辱觀的過程中,仍然能給予我們重要的啟示。
朱熹有云,義利之說,是“儒者第一義”。先秦儒家的代表人物孔子、孟子和荀子對義利問題都有過較多的論述,如孔子提出的“君子喻于義,小人喻于利”(《論語·里仁》)、“君子義以為上”(《論語·陽貨》),孟子提出的“去利懷義”(《孟子·告子下》),以及荀子提出的“先義后利”(《荀子·榮辱》)。先秦儒家道德觀并不否定“利”的存在及其重要性,孔子就認為一個人要長期安于貧困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應當鼓勵人們通過正當途徑去追求私利。荀子也認為“雖堯舜不能去民之欲利”(《荀子·大略》)。但是,先秦儒家道德觀更加強調“利”的獲得要符合“義”的要求,“義以為上”。子曰:“邦有道,貧其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論語·秦伯》)。從這句話可以看出,孔子強調行為的價值不能完全以行為的結果來衡量,而在于行為本身是否符合道德的要求。孟子所說的“非其義也,非其道也,祿之以天下,弗顧也”(《孟子·萬章上》)也表達了這個意思。所以,從總體上來說,先秦儒家對于義利問題的基本觀點是“尚義”但不“排利”,并肯定“義”與“利”之間的辯證關系。由此,說先秦儒家義利觀的核心乃“重利輕義”是不準確的,更準確地說應當是“見利思義”。
對于先秦儒家的義利之辨中“義”的解釋,筆者認為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去理解:
第一,己與群的關系。即在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發(fā)生沖突時,強調個人利益不能妨害社會利益,必要時應犧牲個人利益以保全社會利益。先秦儒家并不否定個人利益,而且從人性上肯定和承認個人利益的合理性。然而在個人利益與社會利益發(fā)生沖突時,先秦儒家則旗幟鮮明地要求個人利益為社會利益讓步,甚至為社會利益犧牲。從而維護社會利益就是“義”,侵害社會利益則為“不義”。
第二,我與人的關系。即在自我利益與他人利益發(fā)生沖突時,在實現自己利益的時候,也要尊重他人的利益?!爸宜≈馈笔窍惹厝寮业赖掠^在處理人與人之間關系時的基本原則,也是其仁愛思想的精髓之一??鬃訉Α八 钡慕忉尵褪恰凹核挥鹗┯谌恕保ā墩撜Z·顏淵》)和“己欲立而立人,己欲達而達人”(《論語·雍也》)。先秦儒家在處理自我利益與他人利益的沖突時,講究“推己及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也不能強加于他人。只顧一己私利,無視他人利益甚至損人利己,則屬“不義”。
第三,人與天的關系。先秦儒家為“天”賦予了“人”的結構與情感,按人際關系來構想天人關系,天人之辯也是其義利之辯的重要組成部分。因此先秦儒家所探討的人與天的關系即是人與自然的關系,當整體利益和局部利益、短期利益和長遠利益出現沖突時人不能總是關注短期和局部的利益,必須要有嚴格的節(jié)制,要為整體和長遠利益著想。正如《中庸》所謂“致中和,天地位焉,萬物育焉”,只顧短期和局部利益,野蠻掠奪和透支自然與社會資源則為不義。
第四,人與心的關系。人與心的關系就是人與其自身精神意識的內在關系,先秦儒家從“義以為上”的價值取向出發(fā),將義利之辨引入人的精神境界,提出人應當向往理想的道德人格,追求完美的道德修養(yǎng)。孔子認為“君子謀道不謀食,君子憂道不憂貧”,即一個人無須過多計較個人得失和物質享樂,在基本生活需要得到滿足的情況下應當更加注重追求崇高的道德理想。孟子對此提出了更為高度的要求,“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舍生而取義者也?!保ā睹献印じ孀由稀罚吧嵘×x”也代表了先秦儒家義利觀中的最高境界。
綜上所述,先秦儒家義利觀是一種個人內心的價值判斷原則,是在人們的感情欲求中注入的道德調節(jié)因素,其實質是互尊互利、整體優(yōu)先、長遠優(yōu)先、道德優(yōu)先,從而引導人們區(qū)分應當與不應當、善與惡,從而去做當為之事,不做不當為之事。
新中國成立之后,由于長期實行計劃經濟體制,過分強調個人利益和局部利益無條件服從整體利益和社會利益,使得全國人民陷入一種“羞于言利”、“不敢逐利”的境地。改革開放以來,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給中國社會帶來了深刻而廣泛的變化。經濟體制的重大變革和社會經濟的飛速發(fā)展導致人們的生活方式、道德意識和價值觀念都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國人完成了從“羞于言利”到“競相逐利”的飛躍性改變。甚至一部分人把利益占有的多寡作為行動的最高準則和最基本的價值取向,傳統(tǒng)的羞恥感在他們那里已經蕩然無存。
為了改變這種現狀,在改革開放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建設的新的歷史時刻,黨中央提出了以“八榮八恥”為核心的社會主義榮辱觀,為新時期社會主義道德建設提供了一個新的綱領?!皭u辱是一種內向的憤怒。”(馬克思語)在道德這一矛盾統(tǒng)一體中,善惡、美丑、榮辱、義利都是對立統(tǒng)一的,因此倡導一種義利并重、道義與逐利協調發(fā)展的社會主義新型義利觀,對以榮辱觀為基礎的新時期道德培育工作有著重大的推動作用。對于此,先秦儒家義利觀有著不可忽視的借鑒意義。
先秦儒家義利之辨的一個核心內容就是一方面承認物質利益的合理性,另一方面又倡導用道德的方式來約束利益獲取的過程,“義利兼顧”、“以義導利”。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環(huán)境中,我們必須明白,“羞于言利”、淡化物質利益的觀念已經不符合時代發(fā)展的要求,但是“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義利統(tǒng)一觀不僅應當固守而且必須發(fā)揚光大。先秦儒家的“重義”精神與市場經濟追求物質利益的價值觀念相互協調發(fā)展,有利于倡導一種“義”、“利”統(tǒng)一的價值觀,引導人們在追求利益最大化的同時,要更加注重尊重他人的利益實現、維護社會的整體利益和長遠利益,使自己的謀利行為更符合“義”的要求,促進物質文明與精神文明的協調發(fā)展,并最終實現社會的全面進步。
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提出共產主義的目標是實現人的真正的自由與解放,但他們同時強調人只有在集體中才能獲得全面的自由。在建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過程中,如何處理公與私、個人與社會和國家之間的關系,已經成為了一個突出問題。先秦儒家的義利之辨對于形成一種個人利益與集體利益相統(tǒng)一的價值觀念,建立以集體主義為核心的社會主義道德觀念也能產生極為有利的推動作用。首先,社會主義社會的每一個成員,都應堅持集團利益、社會利益為先,把社會成員的共同利益放在第一位,以最大多數人的最大利益為出發(fā)點和歸宿。同樣,每一個社會主義的集體,都要真正代表和凝聚其成員的個人利益,鼓勵個人去追求自己的正當利益。按照最大限度滿足勞動者日益增長的物質文化生活需要的規(guī)律與按勞分配的原則,為個人的全面發(fā)展開辟廣闊的空間,并最終實現集體與個人的和諧平衡發(fā)展。
人是趨利的個體,也是道德的主體。以人為主體的道德活動分為自我道德意識活動和自我道德實踐活動。自我道德意識活動和自我道德實踐活動的統(tǒng)一,形成了道德主體自身道德結構的穩(wěn)定性。先秦儒家義利觀的終極價值取向是對高尚道德境界與道德人格的追求,先哲們提出的“見利思義”,不僅是要人們按照“義”的標準謀利,更是要為人們指明在面對利益誘惑時如何控制自己欲望的思想原則。在如今這個物欲橫流的社會環(huán)境中,提倡這樣的觀念,有助于人們擺脫心靈的空虛,找尋精神的歸宿,完成內心道德準則的確證,并最終實現全社會精神文明程度的提高,推動整個社會文明的進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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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3-0046(2010)6-0059-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