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 芬
(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建福州 350007)
《純真年代》和《黛西·米勒》主人公形象之對比
張 芬
(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福建福州 350007)
網(wǎng)絡新語“被”字一時間風靡社會的各行各業(yè),滲入人們的現(xiàn)實生活?!都冋婺甏泛汀恩煳鳌っ桌铡吩谥饕宋镪P系和故事情節(jié)就具有明顯的“被”傾向性,阿切爾是“被結婚”的典型,溫特伯恩則是“被失去”的代表。通過分析解讀,發(fā)現(xiàn)這兩部小說,雖然均含有環(huán)境塑造人生,性格決定命運的共同主題,但他們并未完全屈從于“被”字宿命,曾在一定程度上進行過相應的抗爭,因此決定了兩部小說之間的可比較因素。
被分離;被錯失;社會環(huán)境;屈從命運
美國女作家伊迪絲·華頓十分推崇亨利·詹姆斯,并尊稱其為導師,認為他的文學創(chuàng)作理論和文學批評直接“促進了新文藝批評運動的發(fā)展”。[1]華頓的小說《純真年代》與亨利·詹姆斯的《黛西·米勒》一樣,均描述了一部上流社會準繩對人性的束縛,美國青年男女相愛未能相守的悲劇故事。此兩部小說在主要人物性格、追求純美愛情以及“被錯失”真愛的結局上有較多的相似之處?!都冋婺甏返摹靶≌f主人公們總是郁悶和毫無希望地與令人窒息的環(huán)境相對抗”[2],而在《黛西·米勒》中,“美國人與歐洲人構成一組對立沖突,前者象征無辜、誠實和對生活的熱愛,后者代表了一個充滿神秘和矛盾的復雜社會”。[3]本文擬從對應的人物關系對主要人物的個性、情感和命運歸宿進行對比分析,力圖揭示這條內在主線,以期能引發(fā)讀者對“被”字宿命下強大的道德支撐與操守觀念的思考。
紐蘭·阿切爾是19世紀70年代“老紐約”上流社會年輕一代的中堅力量,與梅·韋蘭訂婚后日久生情愛上未婚妻的表姐埃倫·奧蘭斯卡伯爵夫人,渴望心靈自由,自縛于無奈現(xiàn)實。與紐蘭同樣年輕的溫特伯恩是19世紀70年代已定居歐洲多年的美國上流社會男青年,情不自禁愛地上前來歐洲游玩的未婚女孩黛西·米勒,由于多年的歐化教育,誤認為黛西是個輕浮放蕩,只會與年輕男子調情的賣俏女郎,放棄追求。阿切爾和溫特伯恩最終錯失真愛,一個回歸原點,安度韶華;一個空守小城,回味憂傷。
面對傳統(tǒng)的社會習俗,二者的言行均具有雙重性:一場精神上的浪漫之旅,現(xiàn)實中的固步自封。男女主人公相互了解、相互傾慕,由于緊跟其后第三方的不經(jīng)意或刻意介入,兩對主人公始終徘徊在朋友與情人的邊緣。年近30歲的埃倫·奧蘭斯卡在法國秘書的幫助下逃離風流揮霍的丈夫,只身前來紐約求援,請求離婚。然而,對于埃倫這位能為女人和陶瓷不惜血本卻把她“當囚犯看待的那個畜生丈夫”,[4]紐約“四百大戶”卻以“離婚總是令人不快的”為借口勸說其放棄離婚念頭,回到那個“半身癱瘓”的歐洲伯爵身邊。面對眼前種種困境,只有在思想意識形態(tài)方面敢于離經(jīng)叛道,挑戰(zhàn)權威的青年律師紐蘭·阿切爾支持其結束與那個“狠毒的丈夫”的婚姻。他認為“婦女應該享有自由……像我們一樣”,“我討厭那種把她這個年紀的女子活活地毀掉的虛偽”[4]。
在此思想意識層面,在日內瓦的溫特伯恩也有不循規(guī)蹈矩、敢于沖破習俗局限的光輝瞬間。溫特伯恩在花園欣賞湖上風光時,第一次見到前來尋找弟弟的美麗的美國妙齡少女——黛西。溫特伯恩熟諳“年輕的男子絕不可以隨便去和一位未婚少女說話”[5]的風俗,但美貌少女的吸引力還是讓他“站起身來,扔掉香煙,慢慢朝著小姐走過來”,彬彬有禮地同黛西搭訕。溫特伯恩與黛西結識不到24小時并試圖把黛西介紹給姑母,被這個“經(jīng)常要犯頭痛病”的科斯特洛夫人嚴詞拒絕。她認為這家美國人缺乏教養(yǎng),自己的侄子“不該和這樣的美國姑娘廝混在一起”。[5]對黛西已有獨特認識的溫特伯恩并未屈從于“尊敬的姑母大人”,繼續(xù)和黛西會面、交談。
就對愛情的期望而言,二者均向往浪漫唯美、充滿詩意的真愛世界。阿切爾認為,理想的婚姻應該是“終身相伴的熱烈而又溫柔的友愛關系”[4],埃倫不幸的婚姻以及堅持要逃離丈夫所引起的流言蜚語,極大地激起了紐蘭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保護欲望和追求男女平等自由的正義感。阿切爾從一開始對其的幫助、保護發(fā)展到全身心的愛戀,是同情弱小的心理使然,正如李·拉爾夫所言:“正是埃倫恥辱的過去使阿切爾覺得高她一等。”[6]這種比埃倫高大堅強的身份,讓阿切爾越來越難以割棄,從而膨脹了男人心理所特有的自我優(yōu)越感。雖曾和埃倫有過私下會面、親密的身體接觸,最終梅·韋蘭一封恰到時宜的婚訊電報斬斷了他們之間的曖昧,讓阿切爾走上了“被結婚”的乏味道路。溫特伯恩刻意與黛西搭訕,在陪同黛西游玩奇龍古堡的途中,竟一直有即將與黛西“私奔”的美麗錯覺。溫特伯恩幾度在其姑母面前為黛西辯護,最終還是抗不過親眼所見的現(xiàn)實,認定黛西只是個披著純真無瑕的外衣、喜歡與男人調情的美國“輕浮女子”。這種錯覺到黛西感染瘧疾、撒手人世后才得以糾正,可為時晚矣。
就二者的審美氣息及藝術底蘊而言,阿切爾是個“名副其實的藝術愛好者”[4],“論起文化知識和藝術修養(yǎng)方面的事情,阿切爾自信他明顯地比這些老紐約精選出來的貴族標本們懂得多”。[4]阿切爾定期從倫敦訂購新出版的讀物,各種論著、詩集、長短篇小說集等,是個注重精神交流,渴望與自己的另一半有共鳴的男人,面對美麗無暇、內心貧乏的未婚妻梅,阿切爾一直在試著培養(yǎng)她“對一些書本和一些思想的淡淡興趣”并為自己即將成為她“心靈的看護人”而愉悅。溫特伯恩博思多學,善于引經(jīng)據(jù)典,對女性美一向很感興趣,“對它進行觀察和分析,已經(jīng)成了他的一種嗜好”。[5]科斯特洛夫人對黛西偏見頗深,溫特伯恩則巧妙地把她形容為不是個“沒開化的科曼芝人”(科曼芝人是印第安人的一個部落,居住在美國德克薩斯州北部)。作為全權向導,溫特波恩在陪同黛西去奇龍古堡的過程中向其介紹了很多諸如“波尼瓦爾德不幸遭遇”的之類的歷史典故,雖然黛西對此并不感興趣。
埃倫和黛西擁有近似的個性特質,令男性為之著傾倒的迷人外型?!笆攀兰o末二十世紀初美洲大陸上有錢人家的小姐與歐洲大陸的舊貴族世家聯(lián)姻是一件非常時髦的事情?!盵7]埃倫很小的時候淪為孤兒,生活拮據(jù),在一次舞會上,“與帶有傳奇色彩的一個非常有錢的波蘭貴族相識并結了婚”。[4]在這種風氣的背后,“兩性之間是占有與從屬的關系,而婚姻則是實現(xiàn)和保障這種社會關系的社會產(chǎn)物,也是物質與社會利益的結合”[7]。黛西家庭條件優(yōu)越,是名副其實有錢人家的女兒。19世紀末的歐洲早已完成了工業(yè)革命,那里“擁有悠久的文化傳統(tǒng)和豐厚的藝術遺產(chǎn)、社交生活正規(guī)而復雜”,美國社會從上至下“洋溢著求實和創(chuàng)新的實用主義精神”[8],美國人在“文化和社會生活方面顯得愚昧無知,甚至夜郎自大”。[8]黛西曾對溫特伯恩說:“可以告訴你,對于我的那些男朋友,媽媽一個也不喜歡?!盵5]這一句看似無意的話,道出了黛西此歐洲之行的目:表面上是去感受歐洲悠久的文化傳統(tǒng),陶冶藝術情操,實則想放棄美國男朋友,以結識不同生活方式,言談舉止與眾不同的歐洲單身男士。
面對專制保守的習俗,二者敢于抗爭,富于鮮明的反叛精神。在埃倫看來,涉及有關離婚的話題,與其以前居住過的城市相比,“紐約是個極狹小的世界”,這座“小而滑的金字塔”是由“少數(shù)思想異常迂腐的人不顧體面地把持著”。老紐約對“結婚和離婚的看法尤其陳舊”,它的法規(guī)“贊成離婚”——“社會風氣則不然”。在這一“還沒看清紐約社會就是一臺強大的機器,差點把她碾成粉末”的小世界里,埃倫沒有被嚇倒,她“手指上所有的戒指里就是沒有結婚戒指”,堅定地表示“我要自由,我要抹掉過去的一切”。[4]埃倫執(zhí)著的信念,真真切切地表明遠道而來的她是位敢于打破當?shù)亓曀?、追求自我的新時代女性。
同樣身處異地他鄉(xiāng),美麗迷人的黛西選擇大白天在羅馬游人最多的地方,由兩位單身男人陪同,且“其中一位很可能是身份低下的外國男人”。根據(jù)羅馬當?shù)亓曀?這種行為“不檢點”,是一種“極端放肆的表現(xiàn)”。[5]黛西明目張膽地在羅馬大街上演“三人行”,讓極力“想辦法救救她”的美國上流社會的沃克夫人大呼這樣做“并不符合這里的規(guī)矩”。但黛西不僅“不識時務”,更是公然挑戰(zhàn)沃克夫人的權威,認為“那就應該把這種規(guī)矩改一改”。情節(jié)發(fā)展到黛西冒天下之大不韙對抗以沃克夫人為代表的循規(guī)蹈矩的羅馬習俗,進入“白熱化”階段。由此很明顯地看出,黛西亦是個不拘泥于傳統(tǒng),敢于對抗保守勢力的勇敢女性。
兩對男女主人公的愛情之花在含苞待放的美妙季節(jié),均因內在外在的阻力而“被放棄”——夭折在老練世故,受男權社會毒害甚深的男主角手中,錯失了真愛。阿切爾“不得不同時對付難言的一生中累積起來的悔恨和壓抑著的對往事的回憶”[4]。盡管兩個年輕的美國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相知相愛,由于溫特伯恩對其人品的種種誤解與揣測,黛西不再在乎“會不會染上羅馬瘧疾”,客死他鄉(xiāng)。隨后,溫特伯恩“幾乎立即就離開了羅馬……在這一年里,溫特伯恩經(jīng)常思念黛西,也經(jīng)常想起她的那些神秘莫測的言談舉止”。[5]
[1] 吳富恒.美國作家論[M].濟南:山東教育出版社,1999.
[2] Lew is RW B.Edith Wharton:A Biography[M].New Yo rk:Harper and Row,1975.
[3] Geroges Markow-Totevy,Henry James[M].M inerva Press,1969.
[4] 伊迪絲·華頓.純真年代[M].冉融,建業(yè),梁楓,譯.貴陽:貴州人民出版社,1986.
[5] 亨利·詹姆斯.黛西·米勒[M].聶振雄,譯.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3.
[6] Lev Raphael,Edith Wharton’s Prisoners of Shame[M].St.Martin’s Press,1991.
[7] 周靜.解讀《純真年代》情感外衣下的時代特征與社會現(xiàn)實[J].江漢論壇,2007(8):141-143.
[8] 祁和平.道德沖突和文化錯位——淺析小說《黛西·米勒》中同名主人公的悲劇根源[J].蘭州大學學報,2000(28):168-172.
A Comparative Study of the Figures of the Main Characters in The Age of Innocence and Daisy Miller
Zhang Fen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Fujian Normal University,Fuzhou,Fujian 350007,China)
The internet new phrase“to be”for a time is very popular among all walks of life in our society and infiltrates people’s real life,such as“to be donated,to be chose an occupation,to be dated,to be laid off”.The relationship among main characters and the p lots in The Age of Innocence and Daisy Miller have the obvious tendency of“to be”.Archer is the typical of“to be married”while Winter burn is the representative of“being lost”.Through the reading analysis,it could be found that though the two novels have the common themes of the environment shapes life and the character determines destiny,they did not completely succumb to the destiny of the phrase“to be”.To some extent,they have relatively made Astand against it,which determines the comparable factors between these two novels.
to be separated;to be missed;social environment;succumbing to the destiny
I106.4
A
1671-2544(2010)增-0059-03
2010-04-15
張 芬(1984— ),女,山東濟寧人,福建師范大學外國語學院碩士研究生。
(責任編輯:余志平)